論壇

在學生們同慶的武鬥會落幕之後，緊接而來的是針對不用功學生的地獄考驗，期末測驗。

尤其是威廉的班級，那些沈迷賭博跟祭典，將學習拋出腦後的學生們看見試題卷上的題目時，無一例外發出了哀號。考題中有大約兩成的題目比教師的指定進度還往後幾個章節，讓少年感覺到了校方對學生嚴厲又富有惡趣味的一面。

尤其是把學生自治活動的日期安排在期末測驗之前這點，完全考驗著學生平時的累積與自我管理能力。最悲慘的是，考試未達標準的學生不只必須在暑假時間接受補考，還得接受在校內擔任短期義工的懲罰，被迫削減近乎一半的暑假，可以說是毫不留情。

「學院果然還是學習的所在啊…」黑髮少年懶洋洋地趴在桌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觀賞桌上茶具的花紋跟質地。

翠綠髮色的少女替茶壺注入熱水，看著少年一臉疲勞的模樣抱怨道：「難得威廉大人您主動找本小姐喝茶，來了之後卻一直在自言自語，未免也太失禮了。您該不會是考試考砸受到打擊了？還有您不是最近才定下婚約而已嗎，這樣子跟女孩子單獨私下幽會好嗎？」

「……我現在不太想提起這件事，我會來這裡有一部分只是想喘口氣，不知道為什麼露莉亞的魔法沒辦法進到花園的範圍，是不會被發現安全區域。萬一事情敗露了，以學姐的能力應該也不會被丟進下水道，所以可以放心在這裡偷懶恢復精神。」

自從威廉與露莉亞的婚約關係公開之後，日常銀髮少女的愛情表現愈加激烈，甚至在公共場合都不知收斂，有點脫離善良風俗的傾向。如果偶然陷入單獨相處的情境，露莉亞很可能會直接忘記母親米麗安的叮囑直接把威廉推倒。

與米麗安．沃恩加德的接觸，也就是前幾日造訪沃恩加德宅邸發生的事情已經成為了他人生中的黑歷史，威廉光是想起就讓他原本疲憊不堪的精神蕩入谷底，並發下毒誓總有一天要讓那位暗算他的幕後黑手付出代價。

「…竟然真的把本小姐當情婦一樣，雖然曾經跟幾位開過玩笑是我的錯，被男性方拿出來說嘴感覺不太好。不過真虧有女孩子願意跟您這種危險人物結婚，這個世道也快完了呢。」嘴上一直叨念著，蘇薇亞手中的動作也從未停過，手法嫻熟地對茶壺施加魔法維持溫度、無須計時工具亦能把握住浸泡茶葉的時間，一舉一動充滿著身為茶會主人的堅持。

「危險嗎…本以為你是那種不懼身份跟危險的愉快主義者，之前不是都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在我身上找樂子嗎？」趴在桌上的少年抬起青藍色的眼瞳，眼前美麗的少女身上出現了先前不曾出現過的戒備，只是在性質上似乎與其他人有所不同，不像是對裏側之民或是殺人犯的那種，反而更像是面對未知的恐懼。

「暗曜騎士的身份對本小姐這種善良國民來說一點也不可怕，值得害怕的是跟黑暗精靈交換契約並行使黑暗精靈力量的人。我自己也是覺得很遺憾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有趣的玩伴，結果卻是個隨時都會崩壞的可憐人，你根本不知道本小姐多傷心。」

「崩壞…黑暗精靈真的有這麼危險？連精靈教派的典籍並沒有相關的紀錄，妳是怎麼知道的？」威廉與精靈教派接觸時有向米卡德牧師借閱許多與相關的書籍，其中多是關於四元素精靈的敘述與精靈重塑世界的神話故事，光與暗精靈兩者的特性跟生態幾乎沒有被記載。

蘇薇亞的視線不知為何朝著威廉的胸口看了一眼，猶豫了幾秒才回答：「精靈的事情是都是我母親教導的，因為攸關性命，這些對森靈族是必須學習的事情。您真的知道黑暗精靈是什麼樣的存在才結下契約借用力量的嗎？感覺您對精靈的事情一無所知。」對高位的精靈而言，人類與一般生靈跟路邊石頭無異，受精靈喜愛可能只代表著你是受祂喜愛的小動物，契約卻是只有精靈將對象視為「對等存在」才會有的關係，因此比起「祝福」，契約能換取的力量更加龐大。

「妳們見過？夏綠蒂確實是黑暗精靈，為什麼跟黑暗精靈契約很危險？」

將泡好的紅茶端到威廉面前後，神情凝重的蘇薇亞便回座位上說明著緣由：「上次您不要臉用本小姐的大腿午睡的時候，那位跟我說了幾句話，當時本以為不是精靈術士就忽略了，根本沒想到您竟然能直接使用黑暗精靈的魔力。」

「黑暗精靈的力量是高純度的暗屬性魔力，就算精靈本身沒有惡意也會影響契約者的心智，過往借用黑暗精靈力量的人有九成性情變得瘋狂殘暴，引發了無數不被紀錄的慘案，最後不得善終。家中森靈族的長輩也曾告誡過，盡可能不要招惹黑暗精靈。」

契約者的親和性跟意志力會影響侵蝕速度，借取的力量一旦超過承受界線，契約者就會淪為喪失人性的怪物，而眼前的少年在比賽時所發揮出的力量很可能超過了人類能承擔的限度，令少女不得不懷疑少年目前的精神是否已經毀損。

「原來如此，需要解惑的問題減少了一個。夏綠蒂願意跟學姐說話倒是挺稀奇的，夏綠蒂不怎麼出現在人面前，果然是蛋糕的魅力嗎？」然而面對蘇薇亞緊張的態度，少年只是一派輕鬆的喝著紅茶，與當初參加茶會時如出一轍。

「…您知道使用力量的代價？那契約呢？您到底答應了什麼？靈魂？肉體？還是感情？精靈的思維跟人類不同，更何況黑暗精靈又是性格特別扭曲的精靈，一個不好您就會成為那位的玩物。」

「魔力影響的事情我不知情，契約以來我只向夏綠蒂借用兩次力量，親身感受到心神受到影響也是這次與金毛混球戰鬥的之後。至於契約的內容，如果她同意的話告訴你也沒什麼關係，只是得等我找到她才行。我自己也有想跟夏綠蒂求證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找不到她，也許是去偷吃別人家的蛋糕不想回來也說不定。」自從跟艾溫雷伊戰鬥過之後，威廉便沒看過小黑貓的身影，連家中與黑暗精靈較為親近的愛麗西亞也不知道其下落。

能透過契約聯繫感找到他的夏綠蒂自然不存在走失這個問題，唯一的可能只有像是在故鄉時單獨跑出去散心或是什麼令她「感興趣」的事情所吸引。小黑貓非常隨性又情緒多變，時常擅自出現又擅自消失，少年早已對此習以為常。

「您不是在開玩笑吧，跟精靈契約卻看不見精靈？夏綠…那位不是一直在您的體內嗎？微精靈都因為那位刻意放出的氣息完全不敢靠近。」在蘇薇亞的視界當中，威廉的周圍就像是一片真空地帶，花園中比外界還多上許多的微精靈沒有任何一隻靠近少年兩公尺之內，全都擠在極限的距離之外漂浮著，像是想親近對方卻又望之卻步一樣。

完全沒發現到是燈下黑的結果，威廉苦笑了幾聲後開口：「妳在嗎？夏綠蒂。如果不回應的話，我以後就不再買點心給妳，直到妳道歉為止不再跟妳說半句話。」

『余一直都在喔，因為很多事情一直瞞著你又不想說謊，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威廉你，生氣了嗎？』手掌大小的黑貓鑽出了威廉的身體，金色的貓眼閃避著威廉的目光不願意正面看著他，跟做錯事被發現的愛麗西亞簡直一個德性。

「…」坐在對面的蘇薇亞聞言愣一下，準備伸向冷藏盒的手停也停在了半空中，對少年那開玩笑一般的威脅發揮作用感到驚奇。

「我沒有生氣，雖然很不滿，但是沒有生氣。現在夏綠蒂能好好說明我身上出現的問題嗎，我很不想這樣逼問，只是刻意躲著我肯定有什麼「不想說」而不是「不能說」理由對吧？我會好好聽妳解釋的，告訴我。」感覺到夏綠蒂的態度有些反常的地方，威廉仍以搭檔不會對他說謊為前提相信著夏綠蒂。

         『這個說話方式，果然生氣了…。』小黑貓垂著雙耳偷偷觀察著威廉的臉色，少年生氣的時候除了會微微瞇起雙眼之外，態度也會失去平時的從容，完全不再給他人留有選擇的餘地。

接下來雙方的互動更是讓對精靈心存敬畏的少女不知該作何感想，一向顯得成熟的少年竟然跟古代神靈一般的存在吵了起來，而且還是毫無意義的幼稚爭吵。

「沒有」『有！』「沒有」『有！』「沒有」『就是有！』

「就算生氣又怎麼樣？」『余不想跟生氣的威廉說話！』

        

         「生不生氣有什麼差別？」『不生氣的威廉才會好好說話，不准凶余！』

受不了小孩子吵架的威廉率先投降，無奈道：「我知道了…我會冷靜，我承認什麼都不知道這點讓我很火大，跟當初發現追朔的時候一樣，自己難以控制情緒這點也讓我感到不安。所以告訴我，夏綠蒂，我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我們之間力量的通路在那次戰鬥之後就完全打開了，余的魔力會流進威廉的身體循環一圈再返回余的身上，只要威廉的感情產生波動，通道裡的暗之魔力會被牽引、溢出混進威廉的魔力裡。直到力量的通道拓寬到穩定為止，威廉都會受到影響，解決的方法也很簡單，只要身體裡的通路擴張到能容納魔力，或是威廉的精神力成長到能不受魔力影響就能解決問題。』金色的貓眼終於正面看向少年的臉，平靜的進行說明威廉的情緒與魔力變化的關聯，正面肯定情緒的容易失控全是少年使用力量帶來的影響。

夏綠蒂本身也明白暗精靈在人類眼中的問題，本想避免身為搭檔的少年對精靈有過多的解讀而隱瞞。因為此時被蘇薇亞指出了問題所在，只好一併做出解釋：『也如小姑娘說的，余的力量終究是暗屬性，就算再怎麼控制強度讓威廉你能夠適應，也會跟小愛麗的魔力一樣放大智慧生物的衝動跟感情，只是扭曲心靈的擔憂是多餘的，余跟其他低級的同屬不一樣，沒有把契約者扭曲成喜歡模樣的興趣，余喜歡的是保有人類感情的威廉。』

聽見自己的心靈並沒有受到侵蝕或竄改，黑髮的少年稍微安心了一些，放緩語調柔聲問道：「如果只是這樣，為什麼要躲著我？肯定是做了什麼會讓我頭痛的事情不是嗎？夏綠蒂你應該很清楚，這點程度我是不會討厭妳的。」

『嗚…那是…』

「學愛麗裝可憐也沒有用，真是…到底是你跟那孩子愈來愈像，還是愛麗在學妳呢。」與暗精靈相處五年的時光，威廉能看出夏綠蒂明顯有逐漸變得人性化傾向，只是他無法確定這是否能稱得上好的變化。

『為了讓你適應暗之魔力…，余還偷偷改造了威廉的身體，威廉喝不了酒很可能是改造的副作用…。威廉看不見其他精靈也是余做的，因為余不能忍受其他的精靈黏在威廉身上，威廉是只屬於余的契約者！最後的是…余不想說，但是余能向最重要的你保證，這是為了威廉的安全才做的。』

不只是蘇薇亞，連威廉自己也想不到黑暗精靈對少年的著想的成份竟然佔據了大部分的動機，就算有伴隨著精靈角度的佔有慾，也讓失去責備理由的少年感到更加頭痛。

「好吧…我就不再問了，只是我希望夏綠蒂能夠把重要的事情都告訴我，我們是獨一無二的命運共同體不是嗎？」自己引以為恥的弱點竟然是搭檔的錯，讓少年無話可說，最後的問題他也只能暫且放在心上，畢竟他很清楚再怎麼逼問夏綠蒂也不可能會讓她鬆口。

『威廉…』

一人一貓深情款款地對視，讓被晾在一邊的蘇薇亞很是尷尬，她是頭一回看見高位精靈跟人類賭氣爭吵，從雙方如兄弟姊妹般的互動證實了少年對這名高位精靈而言確實是對等的。無論是少年表現出幼稚的一面，還是暗精靈向人類敞開心扉，對少女而言都是平時無法想像的光景。在王都既沒有同齡玩伴也沒有這類對象的蘇薇亞很羨慕這樣的關係，如此信賴感令她想起了自己孤單的童年。

更重要的是，黑暗精靈夏綠蒂似乎不只無意扭曲契約者的心智，還令人訝異地格外重視契約者的感受，令她多少打消了一些對兩者的疑慮與顧忌。

「那麼可以喝茶了嗎？很抱歉打斷兩位和好，可是本小姐不允許好不容易準備好的紅茶變難喝，要是浪費掉難得的茶葉，就算是威廉大人本小姐也不會原諒的。」對有下午茶禮儀有著奇妙執著的蘇薇亞出言打斷了沉默，拐著彎提醒一人一精靈仍有她這個花園主人在場，同時拿出冷藏盒中的甜點裝盤。

明知少年身上危險的因子依然存在，少女仍順從著內心不願放棄難得玩伴的願望，在心中說服著自己再多觀察一段時間。在此時蘇薇亞多少明白到了學院那些男性追求者的心情，為了引起她注意不惜愚行、明知會被拒絕依然奮勇不懈，跟「就算會被毒蜜糖毒死卻依然奮勇搶食的螞蟻」沒兩樣。

『可以吃蛋糕！』夏綠蒂興高采烈地撲向切片好放在威廉面前的水果蛋糕，整張貓臉都埋進鮮奶油內享用了起來。

為了驅散腦中的雜念，翠髮少女決定暫時不再觸及黑暗精靈的問題，將雙手抱在胸前以上位的姿態問起少年真正的目的：「那麼是不是能進入正題了？您不是單純想躲未婚妻才過來的吧，明明先前欠我一個人情還沒還，老是在有事的時候才來找本小姐，您不覺得很過分嗎？」

「是呢，這次來是關於護送委託的事情，這是我們西諾特商會商量制定好的計畫，請學姐先過目。當然，如果您有別的想法，或是不想被隨時可能發瘋的危險人物護衛請直接告知，一旦計畫執行就不能讓學姐反悔了。」

就算在陰暗面的部份不夠深入，這名擅長分析的少女多少把握著威廉．海爾森的行事風格，「沒有充分動機絕不行動，一旦行動便風雷厲行這點」是她在這次武鬥會事件上了解到的部份。

「威廉大人很記仇呢…心胸狹窄的男性可是會未婚妻被討厭的。本小姐本來就沒有反悔的打算，反正事到如今也不可能找到其他值得信任的對象接受這份工作。」

蘇薇亞接過精簡過後的資料閱覽了起來，發現其中不只寫明了計畫與流程，連包下蒸氣列車包廂的費用與使用物資的試算都列在其中，以單純的護衛任務而言可以說是詳盡到有些刻意的程度。縱然有所疑惑，少女也並無覺得不妥，至少西諾特商會確實認真在執行護送姑祖母這件事，她還是很感激的。

少女在反覆確認行程內容的同時，威廉也在她瀏覽計劃書的時候一面說明道：「若全程以馬車代步前往邊境，算上修整與趕路的時間很可能會耗費一個月以上，若沿途發生意外狀況時程會拉得更長，屆時很可能會趕不上與波提亞使者約定的時間。」

「所以理想的方案是將人手分作兩批，西諾特商會第一隊的人手先行出發到梅爾梅斯領在當地籌備物資跟打探當地狀況，我們與護衛對象則是後行搭乘火車前往合流，最後再以籌備好的車隊前往邊境的指定地點。」

「西諾特的精銳鬥戰力會跟我們一起搭乘火車，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雖然實際情況會因當地因素有所變化，若是物資的籌備延誤或是時間充裕，妳也可以順道返鄉，史瓦特家的領地距離會合地點的《巴吉爾》很近，與家人見上一面、打個招呼並不會延誤多少時間。」

「謝謝…您的關心，那個…您在工作的時候都會替雇主考慮到這個程度？」蘇薇亞有些訝異地看向坐在對面的威廉，少年剛才說出的話語偏離了她所認知的風格，別說是計畫嚴謹或風雷厲行，甚至體貼到令人覺得怪異。

而威廉對少女有些失禮的反應不以為意，喝了口紅茶後解釋道：「當然不會，無論是商會的工作還是暗地裡的工作，都是以效率跟成果為重，倒不如說那方面的工作比較省心。實際上我並沒有執行護衛工作的經驗，所以優先以雇主的立場考慮制定計畫方案，細節上可能拿捏的不夠恰當，如果有請儘管提出，我會在出發前做出修正。」

「如計畫一般」，臉上掛著平淡的表情，黑髮少年在心中暗自露出計畫得逞的陰險笑意，真正的欺騙不需要謊言，只要依靠雙方持有的信息差距就能將情勢引導到對自己有利的結果，這正是威廉這次從父親身上學來的教訓。

表面上是替雇主考慮，可實際上威廉制定的計畫裡充滿了私心，看似貼心之舉的返鄉行程跟分隊前往南境《梅爾梅斯領》只不過是爭取商會滯留南方的時間，開拓商會在南方貿易的渠道才是重點，觀光渡假次之，護衛任務被排在了最後。

南方的物產豐富，威廉不可能會放過撈上一筆的機會，用蘇薇亞提前給予的物資費用(訂金)拿來做買賣，靠著南北物資價格差距的賺取差額。以護衛任務之名行賺錢之實，只要第一隊人馬順利把買賣談妥，他這個表面上的老闆只需要出面簽下協定就能夠讓商會的部下自行處理剩下的問題，自己就能安然地享受渡假，並順道把護衛對象送往目的地。

讓單純的工作兼渡假旅行變成一石多鳥的賺錢計畫正是威廉最大的盤算，當然作為雇主兼保護對象的蘇薇亞並不知情，只要在出發前瞞住對方，就算事後被發現也木已成舟於事無補。

「希望您過目之後在兩日內給出答覆，商會的同伴先行前往《梅爾梅斯領》需要不少時間，愈早出發愈好。夏綠蒂…妳就不知道要節制嗎？這可不是在貴族的宴會場，萬一被要求付帳我會很頭疼的。」威廉目光轉向臉上滿是鮮奶油，不斷拍打盤子催促他再來一盤蛋糕的小黑貓，工作的商談被打斷讓少年很是無奈。

「啊～沒關係，夏…精靈大人喜歡的話儘管吃，這本來就是要招待給客人做的。另外，本小姐覺得照著現在的計畫就好不需要更改。」蘇薇亞面對小黑貓時一直充滿著緊張感，無論是稱呼還是都難以定下，生怕惹得夏綠蒂不愉快。

而酷愛甜食的精靈卻完全不在乎少女畏懼的態度，單純因為能吃到更多蛋糕而喜悅『真的！？小姑娘真上道，余很欣賞妳！允許妳用夏綠蒂這個名字稱呼余，這可是余親愛的威廉取的愛稱，就算不是真名你也可以感到光榮喔。』

「不需要太寵她，學姐，這家伙已經不知道在外頭偷吃了多少，要是是真的貓早就胖到走不了路了。」與之相比，對精靈這個存在不甚了解的少年十之八九將其當成了喜歡製造麻煩的寵物，一副嫌麻煩的表情替小黑貓擦去臉上沾滿的鮮奶油，還將蛋糕切成小塊防止她臉上再次染成白色。

自從居住在王都之後，夏綠蒂就仗著精靈無法被普通人看見的優勢，時常去商業街偷吃東西，是毋庸置疑的犯罪行為。只是人類社會的法律根本拿她沒轍，既不適用也無法制裁，使得威廉常常羨慕起這個任意妄為不受法律束縛的搭檔。

「我們一族一直被教導高位的精靈對世界是很重要的存在，能夠接觸到高位精靈的機會又很難得，不自覺就…。」

「包括黑暗精靈？從學姐口中似乎只有黑暗精靈的定位跟其他精靈不同，難道只是因為危險性問題？」

「因素有很多，黑暗精靈很稀少又不會跟其餘精靈一樣居住在自然元素豐富的地方，也不會安定自然環境使之豐裕，甚至有玩弄生靈的傾向，所以被人類記載的只有負面的印象。可是在傳承上元初的黑暗精靈似乎也有著調和世界「物質與靈魂」平衡的重要職責，也許這方面的知識只是隨著時代丟失，精靈本身仍持續履行職責不為人知也說不定。無論如何，高位精靈都是如古代神靈一樣的存在，抱持著敬畏不會有錯。」

蘇薇亞多少自覺只有自己完全不在狀態上，不只對威廉有問必答，還一直被對精靈的忌憚牽著走，可從小就被如此教育少女依舊無法違抗這點，讓她有種又輸給少年挫敗感。

『就是！就是！小姑娘多說一點。是威廉對待余太隨便了，余可是很偉大的存在，知道的話就不是一周兩次，每天都要向余進貢蛋糕。』

「偉大啊…真想不出來整天不是睡覺就是吃的精靈哪裡偉大。學姐還一直擔心你跟我定下什麼危險的條件大驚小怪的，早知到夏綠蒂只是個貪吃鬼，說不定只用一年分的點心就能跟妳契約了。」

小黑貓舔了舔鮮奶油後回答：『嗚～契約？小姑娘很好奇嗎？可以啊，反正那是「被人類知道」也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小姑娘跟威廉有契約也不能洩漏祕密，說說也可以，威廉跟我契約的約定是要幫余取回十年前在深眠時被人類奪走的《月霞玉》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