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預兆



之後在武鬥會開賽的前幾日非常平穩,平靜到讓威廉有點疑神疑鬼的地步,克莉絲提娜王女正專心的應對期末考,銀髮千金露莉亞則是一如往常,除了上次要求替威廉的膝枕之外不再有其他怪異的行動。


班上的學生們不是準備著考試就是為了在武鬥會上大放異彩而鍛鍊,讓黑髮少年一整天都能夠泡在圖書館之中,不必擔心會發生什麼麻煩事。


享受沉浸在書鄉的快樂、跟可愛的女孩一起學習、偶爾跟卡爾德斯討論劍術,將往後旅行的準備全塞給大衛回家後除了鍛鍊妹妹之外就是跟莎娜一起,這短短三天過得快樂無比,但是心中總能感受到違和感。


威廉認為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有什麼重要的問題被遺忘了,不…那是某個突兀的存在突然消失的感覺,直到喜歡湊熱鬧克莉絲拉著他去看武鬥會的預賽名單為止,他才確切意識到自己陷入了某種陰謀之中。


「你不是說不參賽的嗎?下僕,欺騙本公主是死罪喔。」克莉絲提娜伸手指著公告欄上的某個名字,表現在臉上的全是對少年的不滿。


「不…我並沒有報名,一定是那裡弄錯了。」預賽名單上出現了威廉.海爾森的名字,報名的申請書上需要有本人魔力的簽名,幾乎不會有偽造的可能,可少年並不認為有同名同姓的第二個威廉存在,那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就怪了,本公主記得這次負責主辦的是獅心會,派系館就在附近,去確認如何?」看見威廉疑惑的反應,討厭無聊的王女殿下嗅到了有趣事件的味道,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不等威廉回應,克莉絲提娜就拉著黑髮少年的衣袖大步前行,也許是近期一直讀書所產生的壓力,少女比往常更渴求娛樂,那份用錯地方的行動力更勝以往。


為了不讓制服的袖口被扯壞,威廉多次試著抽回手,可仍未成功。而白金色的少女面對下僕習慣先掙扎的舉動也不覺得生氣,放開衣袖改為握住手掌,帶著期待的笑容拖著怠惰的少年前進。


暗曜騎士身份被揭開的現在,克莉絲提娜也不再懷疑威廉或有所牴觸,就算肢體接觸也不會感到抗拒,對黑髮少年的態度如她的摯友一般,改變了許多。


「殿下您怎麼看?偽造簽名去替人報名的事情。」與之相處好一段時間的威廉也逐漸熟悉應對這名活力少女的方法,判斷出克莉絲不揭開謎底不會罷休的結論,因此主動提出疑點供她思考。


克莉絲沉吟了幾秒稍做回想,答道:「嗯~~報名方式是由學生填寫報名表,必須由本人現場簽名並確認是本人才算是有效。學生名冊可以對照本人的樣貌,簽名的時候需要使用吸收本人魔力的特殊墨水,無論是簽名道具還是報名表本身都是大會營運人員提供的東西。」


威廉微笑著看著克莉絲認真思考的模樣,他不得不承認,這名王女殿下打從心底享受遊戲時的開心表情很是可愛。


「沒錯,報名的所有過程都會被獅心會的人看著,因此事前準備好偽造文件交出去是不可能的。在需要確認「樣貌」與「簽名」的前提下,那麼犯人又是如何做到替他人報名的呢?」為了讓努力讀書的公主大人解悶,同時找出那個擅自替他報名的兇手,威廉陪著她玩起了推理遊戲。


「偽裝成本人?可是簽名該怎麼辦?筆跡可以模仿,可是魔力不行,只要當事人向營運人員驗證簽名,偽造的事情不就會曝光了嗎?」


「克莉絲殿下說得沒錯,所以我們現在做的第一步就是找營運方確認簽名的真偽,可無論簽名是真是假,我都認為應該找出那個犯人。」


「為了報復?不像你的性格吶,平常被笨蛋們追著打都不還手,一副懶得要死的樣子。」回想著威廉面對非犯罪事件的態度非常隨便,少女發現自己從來沒見過少年為了什麼發怒過。


「不,報不報復倒是無所謂,我在意的是動機。擅自替他人報名的意義何在、對犯人有什麼利益、還有為什麼挑上我,殿下不會覺得好奇嗎?總之先把那個犯人揪出來問出動機,至於要不要給那傢伙回禮就看心情吧。」「動機」威廉是最為重視的判斷基準之一,如果只是因為娛樂或是利益就能放著不管,對方若是別有用心就是另一回事了,少年可沒有放任蛆蟲(惡意)在身邊到處亂鑽的喜好。


就算希望某位特定的學生參賽,只要當事者沒有上場的意願也隨時都能棄權,大費周章偽裝成本人的行動全都會變成無用功。愉快犯的可能性極小,那犯人是為了麼?只要名字出現在預賽名單就算是成功了?


「喔喔!!感覺好有趣!下僕快點!」聽見威廉說出的話語,克莉絲祖母綠般的雙眼熠熠生輝,這是她從未體驗的娛樂方式,就連思考的過程中都充滿了新鮮感。


派系會館距離公告欄並不遠,兩人很快地便來到了獅心會為了大會所設立的辦事處,並立即找到相關人員確認報名申請上的簽名。剛開始聽見兩人來意的女學生一臉疑惑的樣子,可在王女殿下強力的要求下,戰戰兢兢地拿出了那張寫有威廉名字的報名表。


「確實是我的筆跡,很能幹呢。」少年與少女兩人擠在一起看著那小小的字跡,威廉能夠確定上頭的筆跡跟他的一模一樣,連勾勒收筆的方式都被模仿了出來,光是普通的臨摹很難做到這點。


威廉伸出手指觸摸那藍黑色的字跡注入魔力,深色的墨水浮現了帶有星光的淡淡光芒。


看見魔力的共鳴反應,克莉絲捏起了下僕的側腹,一臉狐疑道:「竟然連魔力都是一樣的…,下僕你該不會是在整本公主吧?還是你這幾天腦子都睡矇到連自己有報名都忘記了?」


「給我十個膽子都不敢騙殿下您,至於忘記報名這件事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除非我夢遊,或是中了精神系的魔法。」在威廉自己的記憶中他並沒有報名參賽,少年的狀態與常人不同,如果他在無意間被操縱或是被施加精神魔法夏綠蒂不可能會沒有發現。


考慮到精神或是記憶操縱魔法的可能性時,他還以心聲詢問過與他形影不離的小黑貓,可實際上完全沒有被他人施展魔法這回事,而且出現了具有效力的報名。


安撫了一下急性子的少女繼續尋找線索,他詢問了當時負責監督填寫及收取簽名的捲髮女學生。對方能夠肯定來人的確實與威廉的相貌一致,且過程之中沒有什麼違反規定的地方,除了很少說話以及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外沒有可疑的部份。


「你在笑什麼?這不是完全沒有線索嗎?」看見黑髮少年嘴角微微揚起,克莉絲對遊戲難以進行非常不滿。


「線索是有的,可是還不夠,再回頭看看報名表。除了拉德麗同學您之外,還有誰經手過這分文件嗎?」掌握到關鍵的碎片,威廉以溫和的態度向那位受理報名的捲髮女孩提問,縱然對方臉上一瞬間浮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可一看見用眼神施加壓力的克莉絲提娜王女只好照實回答。


可能是克莉絲表現出的態度不佳,擔心會被惦記的女學生緊張地回答道:「是的,收取文件並確認完畢之後,報名表就直接收進櫃子了。那個…請問還有其他問題嗎?武鬥會還有很多工作要忙…」


「抱歉耽誤你這麼多時間,這份報名表借我幾分鐘,確認完一件事就會歸還。另外,報名程序不用取消,照舊就可以了。」


疑似害怕克莉絲的女學生回到了辦公桌前,黑髮少年則是借用了空桌子開始進行作業。


「海爾森想做什麼?這張紙有什麼沒注意到的地方嗎?」不明白少年現在進行的行為,克莉絲好奇的提出疑問。


「等我一會兒,不要靠得太近,碳粉會被吹走。」只見威廉從包中取出替機關工作時會用的碳粉,均勻的在紙張正面灑上,被磨得非常細緻的碳粉很快的沾黏在紙張之上,之後用鵝毛小心翼翼的擦拭多餘的部份。


最後留在報名表上的,碳粉形成了幾個形狀相似的紋路,


威廉一面觀察著紋路的位置,一面道:「這是最近讀過的小說看來的東西,殿下您知道指紋嗎?手指的紋路會因為手汗跟油脂印在接觸過的物體上,我現在做的就是採取這個。」


「就跟聖國人某些文件會用指印代替簽名的那個?」看著紙張上碳粉吸附的地方,上頭確實能看出幾枚由多重圓圈跟線條組成的指紋。


「沒錯,殿下很博學呢。目前接觸過這張報名表的學生本該只有提交文件的人,蘇西.拉德麗這位學生,還有剛才接觸過這張紙的我。如果不同的指紋只有兩個,那麼出問題的人就是我本人,如果出現了三個以上的指紋呢?」威廉不著痕跡的誇獎了克莉絲,使得女孩的臉頰一瞬間浮現了紅暈,只是不待進一步的反應,少年就繼續引導著推理,先是指出了拉德麗拿取紙張接觸過的地方,再指了指自己碰觸過的所在。


為了方便進行比對,威廉特地用了另一張紙將自己的指紋按上,除了重疊的部份外,能明顯看出有幾處的指紋不屬於在場的任何人。


「指紋有三個…」仔細的觀察比對後,可愛的王女睜大了雙眼發出感嘆。


「那麼就能確定了,並不是我健忘或是被魔法操縱,犯人是真的存在的,而且還是個擅長偽裝或是幻覺魔法的人。而且這個人必然見過我本人,而且對我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如此一來嫌疑人的範圍就能縮小了。」犯人肯定近距離接觸過自己,並且藉機取得了他的魔力樣本,不然無法輕易的進行偽裝並偽造魔力簽名,而擁有這種能力或是道具的人非常少。


威廉並沒有把這點說出來,畢竟這是讓女孩一時逃離考試壓力的遊戲,直接說出答案會讓克莉絲提娜失去興趣。


歸還文件之後,黑髮的少年默默跟在心情很好的王女殿下身後,在心中初步列出了嫌疑犯名單,嘴角掛起了冰冷的弧度。


「接下來要怎麼做才能找出犯人呢?把可疑的傢伙一個個揍一遍?」穿著制服的少女在走廊間蹦蹦跳挑地揮舞著拳頭,而少年則是像是怕她不小心摔倒般跟在後頭。


「不要這麼做比較好,四處打探或是揍人會引起犯人的警戒,隨便打草驚蛇會讓對方逃掉。之所以不取消參賽也是這個原因,如果照著對方的劇本走,應該能多少看出變化,先耐心等著吧。」


「欸?這樣很無聊,沒有現在能做的事情?」


「從動機去追朔回去,說不定能更容易鎖定犯人,將魔法的可能性考慮進去,無論出現什麼手法都不奇怪,可是只有動機、只有最初的根源無可動搖。不如先玩猜謎遊戲吧,猜猜讓我上場比賽對其他人有什麼好處,這應該比回去準備考試有趣一些。」威廉將最近讀過的小說要素簡化後作為聊天的話題拋出,優秀的讀者耳濡目染後也能煞有其事地的編出故事,如果能讓女孩滿意的話少年就可以不用成為打發時間的出氣筒。


「嘖,竟然讓本公主想起這種掃興的東西,考試什麼的真是討厭。本公主最討厭半途而廢,找犯人當然要繼續。」


「那麼今天就不要管複習了,稍微放鬆一下去喝個下午茶吧。殿下覺得參賽者或是非參賽者能在這個武鬥會上得到什麼好處?參賽者能得到獎品跟名聲,非參賽者又能拿到什麼?」


「你的提案本公主接受了,如果有趣的話作為獎賞,本公主可以再「啊~~」的為你吃蛋糕喔。還是你比較喜歡露莉餵你吃?」


「懇請殿下可以換一個獎賞,每次都要被一群人追著跑很累的。」威廉可憐兮兮的提出訴求,他不想再經歷一次那種跟公開處刑沒兩樣的羞恥PLAY,只是現在心情極好的少女並沒有聽取下僕的意願,再次拉起少年的手朝著學院的餐廳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