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者的間幕


穿著研究者白衣的男子走在這個廢棄病院的地下走道裡,陰暗潮濕的地面上全是被利刃切成兩半的魔獸屍體,空氣中充滿了腐敗與腥臭的氣味。然而男子卻一副在花園散步的樣子哼著歌,時而切下中意的魔獸器官或屍塊放入保存瓶、時而撿取落在地上的紙片,像是在玩著尋寶遊戲的孩子。


灰髮男子圓框眼鏡下的雙眼有著很重的黑眼圈,瘦弱的四肢跟滿是鬍渣的臉不難看出這個人的生活並不健康,多虧於此只有二十幾歲的男子略顯老態,給人三十多歲的感覺。


「嗯嗯~真不愧是師兄,在煉金生物上果然是一把好手,不枉費大費周章讓他流亡到這裡。這個魔獸的器官形狀真是不錯,作為核心的魔核……還在!真幸運!。」研究者興奮的說著,平常人只會覺得噁心的屍體對他而言可愛無比,因為那全是科學與智慧的結晶。


他認為冒著風險搶在王國軍部面前到這個工房是值得的,與其讓這些人類的智慧埋沒,不如讓適合的人傳承下去、轉化為研究者的食糧才是最好的。要是知曉自己畢生的知識結晶得到了延續,他那既聰明又愚蠢的師兄就算死掉也能安息了吧。


來到了作為實驗場被魔法術式強制擴大的空間,此處有個一層樓高的生物遺骸,模仿龍型的頭部與下顎、獸型軀幹與四肢讓人聯想到南方出沒的地龍、沒有鱗片的身軀全是剛硬的白毛。


不難想像這個怪物在活著時有多麼雄偉,而如今令人駭然的怪物卻在全身被冰封的狀態下被利刃砍成了兩半,與其戰鬥的恐怕絕非泛泛之輩,肯定是名受時代祝福的強者。


「太棒了…這就是那個森靈種當原料的傑作嗎?老師看到這個一定也會嚇一跳吧……」觀賞著眼前明顯不同於其他怪物的白色屍體,眼中充滿了像是見到藝術品般的感動。青年像對待神聖之物一樣小心翼翼的伸手探入被切開的腹腔,掏出了團仍在搏動的肉塊。


從手中的肉瘤仍有著生機這點青年看出了這隻魔受並未完全死去,他推測應該魔獸應該是在完全死亡之前將所有的生命力封鎖在凝聚在一處,形成了躺在他掌心的這個很可能是「孢子」或是「卵」一樣的東西。


「老毛病又犯了…唉~誰讓它這麼美呢~」「亞格魯」猛然一抖,從感動中收回心神,將手中的肉團放進特殊玻璃製的保存罐後,像是對待珍愛的女性一樣在玻璃表面親了一口。


研究者亞格魯在他敬佩的師兄遭遇困難時伸出了援手,請求自己地位超然的老師動用獨特門路讓他流亡到了其他國家,還以合作者的身份介紹當地的雇傭兵並支持他進行研究。在研究室裡收到王族被襲擊的情報時亞格魯就產生了預感,本以為到了新環境師兄會一改先前不夠慎重的性格並從此風生水起,看來他想得太天真了。


不出所料,師兄波羅波里的工房被入侵,本人被王國的特務機關所擄,之後應該離死期不遠了。在替可憐的師兄難過之餘也認為如此才能不能就此泯滅,因此他才千里迢迢親自來到了這個地方收集著魔法師的遺產。


「真是的,師兄就是太孩子氣了,竟然傻到偏離正道以征服世界為目標,老師說得對,真正的研究者應該追尋真理才是。」亞格魯當然惋惜著知識之路上的同道又少了一人,同時也為師兄的愚蠢行徑嗤之以鼻,定下的目標固然可以讓研究更加有效的推進,可將階段性的目標當成終點只會斷送身為研究者的生命。


「無知是幸福的,那是對於家畜而言。對人類而言,無知即是罪惡。」對知識的探求,滿足那身不見底的欲望,這才是他所奉行的「真理」。


達成此行最大的目標,亞格魯愉快的再次哼起了歌,準備在其他訪客到來之前離開這個工房,幽暗的走廊間再次迴響著時下帝國所流行的鋼琴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