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在夢境之間漂浮,威廉又來到了這個靈魂深處的記憶空間。背景全是一片星空,看起來沒有盡頭的空間裡只有著一片可以立足的地面,地面上滿是堆積的書本,還有每當威廉來到這裡的時候都會見到的那名穿著古代「桃源境」服飾的青年。
「恩,這次挺慘的呢,威廉小弟。喜歡的女孩子在眼前被綁架的感覺如何?」穿著寬大衣袍的青年坐在書山之上,手中拿著翻閱到一半的書本。漆黑的長髮披散在後,一對黑眼如古井般深邃,平板的五官讓人難以留下印象,即使見過多次,威廉仍記不住這張臉。
雖然少年很不願意承認,這個披頭散髮的青年「商白」似乎是他的前世,自稱是生存於數千年前的神話時代的古代人。據本人所言,他生前侍奉著名為《羲璜》的國家,並以「羲璜之民」自稱,這個自稱帝王輔佐的男子正是他前世所留在靈魂中的印痕。
「……」可是威廉不想跟男子說話,就算對方只是自己前世殘留的記憶碎片也不想,畢竟他是一個討人厭的青年,比艾溫雷伊.賽那羅斯還要討人厭。
「算了,對小朋友的戀情不要多嘴比較好。失戀也是青春的一部分,節哀吧少年郎~」
「那你到底為什麼把我拉進來?找碴嗎?老混蛋。」威廉對這個由記憶構成的夢境沒有支配權,要在睡夢中進入這裡只能是由眼前這個自稱「靈魂印痕」的人邀請,至今多次被帶過來也只是因為青年想要觀看他記憶之中的娛樂小說而已。
「唉…還不是你太菜了…,有著這麼好的天賦,還被這個時代的廢物魔法師欺負,身為本輔佐的轉世實在太丟臉了。來吧~擺好架式,讓當年最風流倜儻的帝王輔佐來教你幾招。」
《靈魂追朔》,這是威廉與夏綠蒂契約得到的能力,而這份能力的真面目就在這裡。
戰鬥中無意間學會的招式其實有大部分都出自於眼前這名疑似生存於神話時代的青年,因為不爽所以屢次在夢境空間中跟商白大打出手。每次被打敗的時候總能從對方身上學到新的東西,當然,這並不是什麼正經的傳授,只不過是威廉單方面的偷師而已。
夢境之中一切的事物都依靠想像,只要他想就能使用魔力、施展魔法甚至憑空創造物體都有可能,只是這點同樣適用於身為記憶碎片的商白。
沒有多餘的對話,威廉二話不說揍了上去,然而單調的拳頭很輕易的被化解。黑髮青年併指成掌偏開了他所有攻擊,無論他怎麼灌注魔力、用什麼動作攻擊,少年的拳頭或是踢腿總是會偏離應有的軌跡或是被輕鬆擋下,足以打碎木樁的攻擊就像打在棉花上一般毫無威力。
「之前說過很多次了,觀察力量作用的方向,就能夠化解任何攻擊,拳頭也好、刀刃也好、魔法也好全部都只是力量運用的形狀不一樣而已。破壞力量的結構就能破壞魔法,引導力量的流向就能輕鬆瓦解攻勢,高手甚至能將敵人的攻擊化為己用,你學習能力真差啊,小子。」
黑髮青年揮出拳頭,被擊中的瞬間威廉感受到無形的力量被灌進了自己的身體,明明沒有感受到擊出的拳頭有多少力道,被擊中後受到的衝擊卻像是內臟被炸開一樣。
威廉僅僅一擊就被打倒在地,魔力強化後的身體幾乎形同虛設,讓他有種赤裸身體抵抗砲彈一樣的錯覺。夢境之中所受到的傷害會很快的復原化為無,但是肉體反饋的感覺仍然存在,會覺得痛也會喘不過氣,意識的晃動更是無比真實。
「比起隨便發散魔力不如讓其跟血液一樣流動循環,不管是放在體表還是體內都要維持循環的狀態才能有效的反覆利用。流動的速度愈快、力量愈是凝練,構成的防禦跟攻擊就愈強。這部份倒是還不錯,可惜力量的練度還不足以防住我的拳頭,再接再厲。要讓身體記住極度凝聚力量的感覺,結手勢輔助想像也好用口訣詠唱也可以,要把精煉後的力量壓縮再維持住。」
聽著對方的話語,少年站了起來,青藍色雙眼因魔力的高昂浮現光輝。伸出食指與中指、單手結出刀印的手勢,半透明的魔力化為星光在他的體表遊走最後形成了一層結晶般的薄膜。
「沒錯~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如果將這種狀態的魔力塑型成期望的形狀就能發揮很大的力量。那麼維持這個狀態繼續,你還年輕,就算再愚鈍,招式跟技巧總會慢慢提升,但是力量的使用方式必須先搞懂,不然就是空有寶山不懂得利用。」
踏碎地面,威廉壓低身形疾馳而上,時而斬出手刀進攻,時而模仿對手出掌偏開攻擊,過程當中不斷模仿學習商白的戰鬥方法化為己用。面對所有能力都比自己強的敵手,引以為傲的機動能力沒有太大的幫助,反而會白白消耗力氣,要用最小的動作與身法閃躲才能撐得更久。
「喔!我的賊老天啊,真搞不懂那些女孩為什麼會中意你這種弱雞,半吊子的魔法、半吊子的劍術。不懂得借用別人的力量就算了,連自己擁有的能力都一知半解,本輔佐要是你早就去吃屎了。」
「…」並不是威廉不想反駁,而是他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力,只能一邊聽著青年嘲笑的話語,並將未說出口怒罵與辯解放入拳腳之中。
凝聚魔力在掌心,以意念描繪形狀後物質化,扭動身軀閃過攻擊的瞬間將其甩出。商白微微吃了一驚,揮袖擋下飛來的暗器,雙指將刺在衣袖的暗器取下,稍微注入力量將那半透明結晶做成的飛針折斷。
使用了比預期還多的力道才讓飛針斷裂,商白見此才滿意的笑了起來,只不過說出口的依然是毫無修飾的嘲弄:「蠢小子,你以為小伎倆對比你強的人會有用?」展現出斷成兩截的暗器在威廉面前晃了兩下,之後青年出拳的力道增加了兩成。
少年被揍得體無完膚、不待傷勢復原就再次向前,週而復始,直到夢境空間的光亮減少為止。
夢境的世界的時間感很模糊,威廉甚至在這裡感受不到時間到底流逝多快,唯一知道的是當頭頂的星星一個個逐漸熄滅的時候代表夢境即將結束。在這裡學習到的一切並不會留存在記憶之中,因此那些沒有印象的招式才會被認為是追朔而來的,但事實上這裡所學的一切都會留存在靈魂與潛意識裡,並非徒勞。
「這次就差不多就這樣吧,這次本輔佐可是大放送,記得多看點書過來,最好是有煽情內的那種。」看了看天空的星辰,商白滿意的點點頭,頭也不回的坐回書堆。
隨著昔日帝王輔佐的話語,威廉體驗到了微妙的失重感,意識變得迷濛逐漸回到混沌,就這樣,夢境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