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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不是很喜歡來到教會，無論是捐獻還是支援孤兒院的活動，只要情況允許他都會派出部下們作為代理，一方面為了提升那群惡棍手下的名望，另一方面在黑暗中活動的人會需要能正常在陽光下生活的偽裝。

威廉的部下都是黑手黨西諾特家族的人，成員不是犯罪者就是地痞流氓，經過半年的經營跟改造，好不容易才轉型成近似商會的正當團體。當今還以海爾森家的名號為招牌，在商業街做出了不小的成績，與精靈教會合作、出資孤兒院跟小學堂收買民心，在王都居民間植入無害的印象，這樣就能跟其餘黑手黨等地下勢力做出切割，不會被騎士團過度關注。

將護衛們留在外面，從拘束中解放的威廉戰戰兢兢地掃視著教會內部，早晨的時間禮拜堂幾乎不會有信徒，學堂的孩子跟負責授課的修女也在其他設施裡，能見到的人只有負責接待的牧師一人。

這是一名年紀不大的年經牧師，身著純黑色的修身牧師服，胸前戴著代表精靈教的日月星徽章，無論是外貌還是衣著都給人簡樸幹練的印象。青年在外貌上很普通，全身上下最據特徵的只有一頭金髮，其餘的部份威廉幾乎記不清了。

「歡迎來到精靈教會…克莉絲提娜公主殿下、露莉亞．沃恩加德大人，還有威廉大人，小人是在這裡擔任牧師一職的米卡德。本次我來接待三位，高位的負責人正在教導孩子們，本次的諮詢也同樣由小的進行代理，還請見諒。」米卡德雙手交握微微躬身，這是精靈教中表達禮儀的方式。

「是，請多指教。」露莉亞表現出貴族該有的姿態跟威廉一起向牧師回了一禮，只有地位最高的克莉絲抱著胸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樣。

「為什麼是代理？普通來說不是由牧師您代理教師的工作嗎？」歷史悠久的精靈教不可能會不明白對應貴族的禮儀，面對一國公主和貴族千金不可能會由最低職階的牧師接受諮詢，最起碼得有中階級的人物接待，否則會被認為是對貴族方的藐視。

「殿下您問得很好，因為來訪的對象裡有威廉大人。這位大人在場，尤娜大司祭沒辦法好好進行商談，這點想必威廉大人再清楚不過。」

「我明白，此行我事先並不知情，給您添麻煩了米卡德牧師。」

「不會不會，您言重了。教會裡的大家都很歡迎威廉大人，以小的立場倒是很希望您常來作客。幸好小的搶先收到通報將司祭大人支開，要是讓威廉大人您跟尤娜大司祭見面會出問題的，畢竟那位面對您的時候不會有多少腦子，要是答應了什麼莫名其妙的要求，小人的胃可受不了。」

        

         少年與米卡德互相交談的模樣像是早已熟識，尤其招呼的內容有許多令人在意的部份，引起了露莉亞的好奇心。

「你們認識？那麼威廉先生就更有希望了不是嗎？」可為了她的最終夢想，少女壓下了所有雜念，將思考方向轉移到了今日的目地。

「不好說，只是在生意上有點交流，跟教會有關的業務幾乎交給部下了，只有一開始商談的時候見過幾次。畢竟這次牽扯到教內很多問題，不太可能因為私人交情而有所改變。」

「可疑，那見到那位修女會出事又是怎麼回事？有種可疑的味道？」

「「………請不要過問…」」威廉與米卡德異口同聲的回答，有著不容質疑的魄力。看著牧師服青年跟貴族少年同時沉下臉，一人扶著額頭一人扶著胃部，兩人之間有種奇妙的默契，過去見面時肯定發生過什麼，而且八成會是那種克莉絲會喜聞樂見的內容。

之後幾人來到了接待室，米卡德牧師非常親切的替他們送上茶水，那是由常見的藥草曬乾粗製成的藥草茶。跟專注在經營治療院的聖天教大不相同，從教堂內部的裝飾跟招待用的茶葉就能看出精靈教並不富裕。

金波草的葉片時常作為茶來飲用，以微妙的苦味跟回甘作為特色，含有豐富維生素對身體非常康，而且非常便宜在平民間是十分常見的飲料。白金公主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立刻轉過頭偷偷伸出舌頭，看來嬌生慣養的舌頭無法接受帶有健康的庶民口味。

「奇妙的味道…」露莉亞相當有千金風範的捂著嘴，只不過她似乎也不是能享受金波茶的那類人。

「看來不太合幾位貴人的口味，很遺憾教會裡也只有金波茶而已。威廉大人手邊應該有適合的茶點，不如讓幾位小姐嚐嚐如何？。」和善的青年微微把目光轉向一邊默默喝茶的威廉，非常厚臉皮的要求客人自備茶點。

「…這是參考聖國的豆類茶點製作的點心，因為是實驗品請不要在外觀上有要求，味道至少能保證是甜的。」自知被算計的威廉，無可奈何的從腰包拿出店舖中的實驗作品，那是甜豆餡裹上一層面衣再拿去油炸的東西。油炸後的外型很難進行改進，而且還有工序太多、容易膩味的缺點，目前唯一發現的只有配上有苦味的飲料特別合適。

克莉絲提娜毫不遲疑的一把搶過威廉拿出的點心盤，跟自己親愛的好友一起享用了起來。

威廉微微苦笑了一下開始進入了正題：「那關於這次的商談，米卡德牧師您談到哪裡了？」

聽見少年的詢問，年輕的牧師單手扶著胃部，表情無奈說了起來：「一開始露莉亞大人說是希望能讓您替高位貴族的主持婚禮才來諮詢的，問有沒有能讓貴族們打破舊例接受例外的方法、讓您快速成為大司祭的捷徑。其中好像還有什麼隱情說非威廉大人不可，讓小的很傷腦筋，放在平時我們也會婉拒這種請求，但是……露莉亞大人的捐獻給得太多了……」

「雨季快來了…學堂的屋頂得修補，教會的孩子們也很久沒能換新衣服，原本就很拮据了尤娜大人卻根本不懂得這些，受到金錢的誘惑沒能拒絕全是小人一人的過錯……請您原諒。要威廉大人一屆貴族進入敝教修行根本不現實，雖然尤娜大司祭會很高興…可是根本行不通，想到靠試煉取巧也是小的傷透了腦筋後才想到的辦法。」金髮青年說著說著表情愈來愈糾結，樸素的臉擰成一團像是在懺悔一般，又像是在向威廉這個當事人之一請求原諒一般。

米卡德既害怕得罪露莉亞所在的沃恩加德家，也害怕得罪一直支持著教會的威廉，頂頭上司的尤娜大司祭專注於信仰不懂得如何與貴族打交道，因此與貴族們周旋的工作落在了這名年輕牧師身上。

威廉明白不夠富裕的精靈教會有多辛苦，為了經營教會、為了讓小孩子們吃飽、為了不得罪貴族，米卡德也是了絞盡腦汁。承受著貴族權力的壓力，努力維持孩童們的生活而為金錢煩惱，如此處境令黑髮少年不禁感到既同情又佩服。

聽了金髮青年的話，威廉先是看了看始作俑者的露莉亞一眼，從那嘴角沾著點心屑、呆呆回望自己模樣來看，銀髮少女根本沒有脅迫對方的意思。為了讓戰戰兢兢的聖職者能夠安心進行對話，他苦笑著向米卡德做出說明：「我大概明白牧師大人您的苦衷了……請放心吧，雖然有苦衷是真的，不過這次的事情只是我跟露莉亞小姐私人的問題，西諾特商會對教會的支援不會有變化，就算不成功也不會得罪任何人。」

明白到自己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之後，米卡德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看向黑髮少年的表情滿是感激。見威廉沒有催促他的意思，年輕的牧師喝了一口茶水，重整心境之後說起了試煉的事情：「針對單純讓威廉大人取得試煉資格這點，小的認為是可行的，關於精靈試煉的事情也是由小的這裡給出的建議。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讓威廉大人受到教眾的認同，以正式的管道取得試煉資格。」

「看來所有的問題還是在教徒們的認可，跟試煉本身？」

「精靈教並不注重繁文縟節，在教中掛名的成為職員很容易，基本上靠著捐獻跟推薦就能搞定。但是試煉是不同的，在試練之中會直接與我等信仰的對象「精靈」有所接觸，相當於直接晉見神明的使者一樣的意義。因此只有小的一個人背書是不夠的，威廉大人必須取得精靈的青睞，教中的名望與功績能靠著沃恩加德小姐的協助反而問題不大。」

直到這裡都跟威廉預想的差不多，即使普通的信徒或民眾並不在乎，被視為信仰對象本身的精靈對虔誠的教眾而言是神聖的，很難被世俗上的因素所左右。面對堅定的信仰，到後來還是得需要用朝信仰的方向著手，也是威廉最覺得麻煩的方法。

確認威廉明白其中的問題所在，米卡德伸出了兩根手指繼續說著：「要讓教眾接受，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找到一位願意給予祝福的精靈，或是接受高位的主教的委託並取得成果。」

「看來我後者比較適合我，要找到願意親近人類並賜下祝福的精靈恐怕困難許多。」威廉不打算公開夏綠蒂的事情，而他也不能確定不喜歡人類的搭檔願不願意為了這種小事拋頭露面，也從未聽過有人跟複數的精靈結下契約的案例。

「小的也是如此認為，那麼就讓小的將這件事呈報上去，若有適合的委託便再通知幾位。」

「牧師先生，得到精靈的祝福有這麼困難嗎？」可能是不喜歡被動的等待，銀髮千金想了解另一方案的可行性。

「露莉亞大人問得很好，是否受到精靈喜愛另說，要見到精靈本身便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成長到能授予祝福的精靈幾乎都居住在自然元素豐富的地區，而那些地方幾乎都是人跡罕至的深山秘境。況且一般人沒有能看見精靈的才能，要找尋看不見的存在跟大海撈針無異。」

「最重要的是大部分的精靈都有避開人類的傾向，即使造訪了祂們的居住地，精靈們也不一定願意跟人類接觸，避而不見的狀況要更多。就算能順利交談，被唐突要求分出自身力量給與祝福，精靈不太可能會接受。」威廉接著米卡德牧師的話繼續說著，在與夏綠蒂契約之後，他曾對精靈的情報稍做調查，知曉了部份精靈的習性，並對夏綠蒂這名黑暗精靈無定所這點感到奇特。

「正是此理，威廉大人很了解精靈呢，難怪大司祭會這麼中意您。」

「這種中意我寧願不要」

「哈哈，要是您能接收那位，小的胃痛就能減輕了。」

「呵呵，牧師大人的胃好了，我頭可要痛了」

兩人互相乾笑的模樣充滿了奇妙的默契，被排除在外的感覺讓露莉亞有些吃味，而談話的過程當中克莉絲只是接連不斷的將點心放入口中，轉眼之間盤子就空了。

「點心沒了，海爾森再來一盤…哈拇哈拇…」

「油炸點心吃多容易發胖的，殿下…」

「！！」

基本方針已經敲定，接下來的對話也只剩下捐獻與支援等由宰相千金負責的範圍，兩人提到的捐獻細節與金額讓威廉深深感到富人的世界是如此恐怖，隨口就送出去的金錢可以讓少年跟女僕吃上三年份的伙食。

因為插不上話黑髮少年只好默默喝茶，每次喝到一半杯子就會被討厭苦茶的公主殿下偷偷倒滿，而且全都來自於她自己的茶杯。而換少女的杯子空了的時候貼心的牧師就會為她重新滿上，變成了討人厭的循環。

整個會面的時間並不長，沒過多久幾人就重新來到禮拜堂準備離去，然而威廉擔憂的其中一件事就這樣發生了。

「哥哥！」一走出門，嬌小的身影直接衝入威廉的懷中，一名穿著見習修女服裝的幼女緊緊抱著少年不放。露莉亞跟克莉絲對這突然出現的小女孩感到吃驚，然而吃驚部份並非幼女跟少年的親密行為也並非威廉明明能躲開卻乖乖被抱住這點，她們最在意的是幼女喊出了「哥哥」兩個字。

「哎呀，看來威廉大人還是被逮到了，小的還是先去教室那邊拖住尤娜大人比較妥當，您就陪陪這孩子吧。三位失陪了，願精靈的庇佑與各位同在。」米卡德牧師對這副景象並不覺得有什麼奇特，青年看這著名小小的見習修女露出慈祥的表情，擦了擦手掌後扛起禮拜堂的其中一張椅子離開。

放在平時，高貴的少女們一定會關注為何牧師會扛著傢俱去找自己的上司，可現在她們的目光全被眼前的小女孩所吸引。

「愛麗西亞…在外面不要突然抱上來，腳也不要纏到我身上。」試著把像無尾熊一般掛在他身上小女孩剝下來，然而嚐試多次都沒能辦到，反而激起了對方反抗的意識，不只抱得更緊連臉都埋進了威廉的衣服裡。

「不要，愛麗要補充一個星期的哥哥成份。」

「至少把腳放下來，之前說過好幾遍了，愛麗西亞。」

「愛麗…」金髮幼女維持著緊抱的姿勢抬頭望向少年的臉，他從對方眼神中細微的變化能看出了不滿的情緒，威廉很清楚，與缺乏表情的臉相反，愛麗西亞的感情活動非常豐富。

 

「愛麗西亞」

「叫人家愛麗…，不然不聽哥哥的。」

「愛麗，差不多可以放手了。」

「那麼親親？」「不行」「舔舔？」「不行，愛麗不是狗狗」「當狗狗比較好…小氣…那牽手？」

黑髮少年一副認命的表情拉著愛麗西亞的手，任由小小的修女用臉蹭著她的手臂，將臉轉向默默觀賞兄妹互動的少女們道：「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事先說明這不是殿下喜歡的那種私生子情節，父親對我母親是很專情的，專情到家臣跟領民都巴不得父親能夠再婚多生幾個繼承人。」

「那這孩子為什麼要叫威廉先生哥哥？而且這孩子感覺很黏你呢，跟寵…家人一樣。」看見兩人的互動，不知為何讓露莉亞聯想到了長時間外出的飼主跟拼命撒嬌的寵物犬，還不小心差點說出寵物二字。

「哥哥就是哥哥，愛麗跟哥哥是家人，媽媽是這麼說的。」

「海爾森伯爵……始亂終棄？」克莉絲王女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感，她腦中已經構築出了一套關於海爾森伯爵的風流故事，而小女孩正是情婦所生下的可憐孩子。

「其中有些複雜的實情，愛麗西亞是他母親生前託付給我的，沒有血緣關係。因為她生長環境特殊，沒受過正常的教育，只好讓她先帶在教會學習常識跟團體生活，不久就會被海爾森家正式收養跟我一起住。」

「臉跟髮色跟海爾森不像是個小美人呢，雖然沒有海爾森伯爵的趣聞很沒意思，但長相確實不像是海爾森家的孩子。」克莉絲蹲下讓視線與幼女齊平，打量著她的外貌。愛麗西亞總體來看是一個像是人偶一樣的女孩，眼睛是王國不常見的灰色，精雕細琢的五官與黯淡的金髮，尤其是表情缺乏變化這點讓她更像是一流工匠做出的洋娃娃。

眼看少女們都沒有要深究的意思，威廉悄悄放下心中的大石，如果只是自家父親名譽受損就能輕鬆帶過是最好的結果，但愛麗西亞本人卻完全沒有考慮到少年的顧忌，對著宰相家的千金開口：「大姊姊喜歡哥哥嗎？以後跟愛麗一樣也想跟哥哥生寶寶嗎？」

說著令人瞠目結舌的發言，幼女轉頭看著大她六、七歲的銀髮少女，缺乏波瀾的眼瞳微微散發出黃昏色的光芒。

「不…我跟威廉先生只是普通朋友……人家…」聽見九歲孩童天真的話語，露莉亞臉上浮現熱氣急忙否定著。

有那麼一瞬間露莉亞感受到心中的什麼受到拉扯，然而愛麗西亞繼續說著：「愛麗想要更多的家人，有了寶寶的話沒有關係的人也能成為家人，這樣就不會寂寞了，姊姊要一起嗎？」昏黃的色彩在露莉亞的視線中逐漸加深，隨之而來的是不由自主想要放縱自身的衝動。

「愛麗，住手，忘記約定嗎？」察覺異狀的威廉突然抓住女童的肩膀，一貫平靜的口吻竟然能明顯感受到怒意。

在聽見少年的斥責後愛麗西亞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露莉亞突然從恍惚中恢復神智，並對自己心中湧現的異樣感到不可置信。她慌恐的看向引起這現象的嫌疑人，卻發現金髮幼女正緊緊抓著威廉的衣服低聲哭了起來，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跟孩童相處過，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對不起…哥哥…不要丟掉愛麗…」

聽見哭聲，讓本想扮演嚴厲兄長的威廉頓時軟化了下來，人類的哭嚎跟怒罵他已經聽夠多了，可只有孩子的哭聲威廉沒辦法習慣。

「是我不好，讓你覺得寂寞了，再忍耐些，只要再過一週哥哥就帶你回去，不要哭了。」了解愛麗西亞感到寂寞的事實，威廉蹲下身主動替他擦眼淚並溫和的抱了抱她，雖然自稱兄長，可從露莉亞的視點來看，少年比起兄長更像是一個父親。

「剛才的是什麼？海爾森。那孩子…暗屬性」並未因女孩哭泣而忽略重要的部份，克莉絲臉上出現嚴肅的表情，看著威廉的眼神多了許多疑惑備。從愛麗西亞與露莉亞之間的互動，克莉絲意識到小女孩無論是價值觀還是她本身都非比尋常，尤其是幼女無意間使用的魔力，如果她的猜想沒有錯，就算尚未成熟那是應當被管理的力量。

輕輕的撫摸著愛麗西亞的頭，少年平靜的解釋道：「您猜得沒錯，這孩子的出身跟天賦有點特殊，又沒有受過一般人該有的教育，這也是為什麼要把愛麗寄放在精靈教會的原因。在海爾森家主正式收養的文件送達之前，無論如何都要隱瞞這份特異性，不然不能保證她被有惡意的人盯上。可以的話希望兩位保密。」

話語的最後，威廉鄭重的朝王女殿下低下頭，這也是少女們第一次看見這名少年如此低姿態的做出請求。

看見平時一副懶散樣的威廉如此認真，克莉絲做出了承諾道：「需要保密這點本公主明白，本公主跟露莉也不會隨便亂說這件事。問題是海爾森家收養這孩子之後打算怎麼做？跟其貴族一樣？」幾乎所有貴族都會有這樣的案例，收養擁有天賦的孩子進行教育（洗腦），培養成家族的私兵使用。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劍聖家族戴亞迪安，廣收流離失所的孤兒成為門徒，以傳承劍術培養劍聖為名進行教育。劍聖一族的人才廣泛在王國之中被任用，因此戴亞迪安家有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而克莉絲想問的正是海爾森家是否會把女孩當成棋子這點。

「必須先建立確實的庇護之後再讓她學習控制自己，當然，覺醒的魔法會被紀錄。海爾森家擔起所有責任撫養愛麗成人，並讓她自己選擇未來的道路，這是我與愛麗的母親定下的契約。以海爾森下任當主的名義為誓，此言毫無虛假。」威廉抬起手掌讓對面的兩名少女都能看見，掌心浮現出了契約的刻痕，在少年提起約定二字時其中一道刻痕發出了微光。那是他曾經立下的契約，完成約定後的印記會消逝，但是沒有盡頭的約定會成為背負的枷鎖永遠成為少年的一部分。

「…看起來是真的，如果發生什麼萬一就告訴本公主，幫助善良的平民也是王族的義務。」早就調查過威廉魔法的王女殿下明白他掌中印記的意義，克莉絲不太能理解少年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背負，那種沈重的感覺她很不喜歡。

「謝謝殿下，能聽到您這說，我就放心了。」

「對了…海爾森你該不會打算把小愛麗收了當側室吧？」

「我並沒有這種想法，那只是愛麗表達喜歡的方式。就跟小孩子說以後想跟父母結婚差不多的感覺，在長大些應該就會改變的。露莉亞小姐也別把愛麗的話往心裡去，她只是個渴望家族的聯繫，並不是真的想要生孩子。」

「誰知道呢？」克莉絲看著正在偷偷聞著少年氣味的奇怪女孩，滿腹狐疑的瞇起了眼。

※

「哥哥走了呢…西亞」穿著見習修女服飾的愛麗西亞輕聲說著，她拿起手掛在胸口的日月星掛墜，幼女持有的掛墜與普通教徒配戴的教徽不同，掛墜的背面鑲嵌著能清楚映照她面容的小鏡，小女孩對著小小的手鏡自言自語著

「是呢，不過很快就能住在一起了不是嗎？愛麗稍微再忍耐一下，我也會一起忍耐的。」冷靜又清澈的聲音自金髮幼女的口中說出，語調與第一人稱都沒有九歲女童的稚嫩感，那是富含的睿智的音色。

「胸部很大的姊姊很喜歡哥哥，萬一哥哥不喜歡胸部很小的愛麗該怎麼辦呢？西亞」

愛麗西亞在鏡中的模樣本該與本人完全相同，但她眼中映照出的卻是只有相貌一致其餘卻天差地別的自己。

「我們還會長大的，再說了，露莉亞姊姊未來很可能成為家人，這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嗎？而且哥哥大人是個重視約定的人，跟媽媽立下契約的哥哥大人，無論如何都會為了我們的幸福考慮，除非愛麗西亞不再需要哥哥大人為止。」鏡中少女的表情比起本人要豐富許多，她像是對待妹妹一樣用著充滿耐心與愛心的口吻說著。

「嗚…但是哥哥生氣了…」愛麗西亞已經習慣了跟鏡子中的自己對話，把鏡子的背面做成聖徽的樣式也是為了不讓人發現個習慣，畢竟她現在的動作乍看之下就像是虔誠的見習修女捧著聖徽在進行祈禱一樣。

「哎呀呀～那是因為愛麗差點破壞約定的關係，並不是因為那個姊姊比愛麗還重要，哥哥大人只是頑固又不知變通，沒事的。而且那些女人根本不知道哥哥大人的本性，真正願意永遠跟哥哥大人在一起的只有我們跟莎娜姊姊，不需要因為別人對哥哥大人有好感就想弄壞她，我們應該做的是成為哥哥大人需要的存在，讓他永遠離不開我們。」

「媽媽也說要愛麗努力幫上哥哥，愛麗以後會注意的，畢竟那個姊姊看起來很容易壞掉。」

自言自語的過程中愛麗西亞不斷切換著語調，表情則是與跟少女們見面時一樣缺乏變化。

「不好說，銀髮姊姊的精神很複雜，比看起來強得多，倒是那個看起來很高傲的姊姊，感覺稍微刺激一下的話就會壞掉呢～。一直在這裡也不好，快點回去找尤娜修女吧，就算牧師先生幫忙也瞞不了多久，萬一被發現丟下工作偷偷跑出來就不好了，絕對不可以讓那個色情修女有藉口去找哥哥大人。」鏡中的西亞提起擁有大司祭職位的尤娜修女時露出了憤恨的表情，跟愛麗純粹孩童的眼神相比陰暗又混濁，彷彿將一個人的惡意凝縮在其中。

「愛麗知道了，聽西亞的。」聽從鏡中自己的建議，愛麗西亞放下了手鏡。

看了看附近是否有人，愛麗西亞邁起小小步伐準備回到尤娜修女所在的學堂，而就在這個時候女孩看見了一道不存在本體的影子出現在禮拜堂的地毯上。

「貓貓老師！」看見了從黑影中鑽出的小黑貓，愛麗西亞面露喜色，興奮的將其抱起。

『午安愛麗，有好好練習之前教過的東西嗎？今天想不想學新的魔法？』

「嗯！愛麗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