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亂世之疲
看哪,紛爭已歷經數個季節,大地疲乏,人心厭倦。王與主教,貴族與商賈,皆如陷入泥沼的壯牛,氣力耗盡,徒勞掙扎。
於是,他們坐下,彼此商議,說:「我們應止息干戈,重訂盟約,均分這地的一切,如此可得平安。」
他們在昔日海爾斯坦族鮮血浸染的華麗廳堂中設宴,杯觥交錯,虛偽的笑容如同面具,試圖遮掩裂痕與猜忌。他們以為,秩序即將重歸己手。
貳、 羔羊現身
正當他們舉杯,慶賀這虛妄的和平時,門悄然開啟。
一人步入,身披陳舊斗篷,形銷骨立,卻步伐沉穩,如度量過大地的間隔。其面容平靜,無悲無喜,眼中之光華,如同深淵反射寒星。
眾皆愕然,侍衛欲阻攔,卻被他目光所攝,僵立如鹽柱。
王皺眉問道:「你是何人?安敢擅闖此地?」
那人開口,其聲不似人言,乃如金石交擊,又如亙古的沉寂,迴盪於廳堂:「我即為爾等所遺忘的債。我即為海爾斯坦最後的呼吸。」
參、 事實的宣言
廳中驟然死寂。那人前行,每一步皆如喪鐘敲響。
他環視席間眾人——那下令的國王,那編織謊言的主教,那瓜分產業的貴族,那欣然合作的商賈——他的目光掃過,猶如上帝審視羔羊。
他開始言說,非是控訴,非是咆哮,乃是陳述事實,一如宣告自然之理:
「爾等以為的意外,乃我之手筆。
爾等遭遇的困境,乃我之謀劃。
爾等點燃的戰火,乃我遞予之薪。
爾等今日之和談,乃我引導之果。」
話語如冰錐,刺入每個仇敵的心臟。他們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眼中充滿難以置信的驚駭。他們所經歷的一切災禍,一切動盪,竟皆出自此一「亡靈」之手?
肆、 神聖的復仇
無人能動,無人能言。恐懼如鎖鏈捆綁他們的手腳。他們如同祭壇上的羔羊,目睹屠夫臨近。
那人自斗篷下取出兵刃,非是華麗的長劍,乃是一柄黯淡無光、卻鋒利無匹的匕首,其形制,與當年黑曜石之變中,某位殺戮者所用一般無二。
他行至主教莫爾特姆身前。主教唇齒顫抖,欲呼聖名。
那人道:「爾以聖光之名,行黑暗之事。今歸於黑暗。」手起,刀落,血色染紅猩紅祭袍。無多餘動作,僅是精準的終結。
他行至國王心腹貴族身前。「爾貪婪竊取,今盡數歸還。」
他行至富商身前。「爾以金幣為神,今以血獻祭。」
一刀,又一刀。並非狂暴的屠戮,而是冷靜的、儀式般的清除。如同農夫收割成熟的麥穗,如同神祇抹去錯誤的造物。
廳堂之內,唯聞利刃破風聲,與軀體倒地的悶響。昔日之宴飲之地,頃刻化為審判之場。
伍、 完成的功業
最終,他立於癱軟在王座上面無人色的國王面前。國王顫聲曰:「汝…汝欲為王乎?」
那人凝視他,眼中依舊無波無瀾:「我不慕爾之權位。我來,只為見證爾之終結。海爾斯坦之債,今日清償。」
最後一擊,迅疾如電。
旋即,他擲匕首於地,金屬撞擊石面之聲,驚醒殘存之人的癡愚。
他轉身,步出這充滿死亡與寂靜的大廳,無人敢阻攔,無人能阻攔。
其身影沒入門外之光中,彷彿從未存在,唯留滿室驚愕與死亡,見證一場神聖的復仇已然完成。
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