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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四公主、五万八千水族……李耀能够理解这些词语的意思，但全部塞到一个句子里他就无法理解了。

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试图理解当前情况的李耀只能惊愕地呆看着长发男，完全没有其他反应。长发男也看得出李耀正在发懵。他说道：「看样子你是对此一无所知了。」

李耀勉强才挤出话来：「……你……你们……是为了……让我死心，才说出……这种奇怪的借口来吧？」

长发男听得有些生气：「借口？才不是借口。这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李耀傻眼道：「可是……什么龙族，那不是小说才会有的事情吗？喂！你突然说这些，我怎么可能会明白呀……」

长发男「哼」地吐出一声，然后怒道：「看样子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好吧，就让你看看真实到底是怎样吧……！」

说罢，他双手合十，全身鼓劲。突然他的身上好像突然冒起一股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的能量来，全身刮起一阵旋风。不一会儿，他厉声喊道：「<龙法显形>！」

紧接着空气猛地膨胀起来，让李耀不得不用手捂着脸，吓得惊叫起来：「哇……！！」随着空气越来越浑浊，李耀觉得全身像是过电一般越来越酥麻。再过了几秒，面前忽地「砰」的一声炸响，空气才恢复到平静。

李耀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事物让他整个胃都绞痛起来。

只见长发男身上覆盖着许多白森森的骨片，看上去就像穿上了一件白骨造的盔甲。他的上半脸直接长出半截骷髅面具，额头还突出两条又长又尖的骨头角，十分畸形。他的双眼冒着鲜红色的寒光，眼白的部分全变成黑色，瞳孔竖起来像一根线。嘴巴虎牙长出嘴巴，好似毒蛇的一对长牙。这样子完全就不是人类所拥有的外表。

长发男阴森森说道：「这就是我们龙族本来的模样。弱小的人类，这下你终于明白了吧！」

李耀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嘴巴张大，说不出话。他此时的感觉就好像遇到一头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的狮子，那头狮子正盯着自己，发出低沉的吼叫声——然后再将这份恐惧再乘以一万。

长发男继续道：「现在被你看到我的真实面貌，那就有可能对外泄露秘密……」他举起那只已经变成了鹰爪一般的手，「而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唰地一下，李耀还没反应过来，长发男的手已经刺向自己的胸口。就在尖爪就要碰到李耀之际，爪子突然停了下来，停在了半空之中。等李耀反应过来，这才发现龙心柔已经闪到他和长发男之间并抓住长发男的手腕，气势不输对面。

龙心柔正色道：「我不会让你杀死小耀的，二哥。」长发男道：「嚯……那你就是要跟我动手了？」龙心柔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不惜一战。」

说时迟那时快，龙心柔身上也猛地爆发出一股力量，让她全身起了变化。只见龙心柔身上的连身裙变成了一件贴身的白衣，样式十分古朴典雅。她的身上不断涌现出像火焰一样的花纹，遍布全身，充满杀气。头发渐渐变长，颜色也变成了橙红色，夜色当中竟微微发着红光。两边太阳穴对上一点长出了黑褐色的牛角，煞是吓人。

龙心柔和长发男就这样对峙了好一阵子。他们都在脑海里模拟着下一步出手会导致什么后果，计算对方又会如何拆解。两兄妹之间从小就知道对方的实力，都清楚明白一旦动手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平息。

终于，长发男有反应了。他诡异地笑了一下，缓缓地收起了自己的爪，道：「同族之间不应自相残杀。我是不会跟你动手的。」

龙心柔却没有表情松懈，她反而愤怒地说道：「……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对吧，二哥。」长发男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

龙心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李耀看见了龙心柔的样子。

这是一张像是将狮子的脸和人类的脸强行混合在一起的别扭样子。龙心柔的双眼也像长发男那样变成了竖起一条线的瞳孔，并散发着金黄色的亮光，眼白的地方却成了黑色。她的虎牙虽然已经尽量收敛了，但还是看见尖尖的露出来的部分。李耀和她双目一对，全身打了个激灵。

龙心柔勉强挤出笑容道：「对不起，吓到你了……」说罢伸出手来，示意扶李耀起身。但李耀此时已经丢了魂，完全被恐惧支配，无法正常思考。龙心柔伸出手来的一瞬间，他本能地向后退了好几下。

看见这个动作，龙心柔先是错愕，然后不甘，最后整个人暗淡了下来。

长发男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人类的本性。我们和人类之间是不能共存的。」

龙心柔沉默了好一阵子，一直看着李耀的眼睛。但此时的李耀双眼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容不下其他感情了。终于，龙心柔露出苦涩的笑容，释怀之中又带着纠结。她缓缓说道：「谢谢你今天和我一起出来。这是我一生当中最开心的一天，我会好好记住的……。」说罢，她往轻轻往李耀的额头点了一下。

「小耀……永别了。」

李耀感觉一道电流通过了全身，不由自主地全身打颤。他的力气像气球戳了一个小洞一样迅速溜走，很快就失去意识瘫倒在地了。

——无边的黑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耀才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正坐在家附近的长椅上，看上去就像是个在打瞌睡的人。

李耀捂着额头，感觉还是有些头昏脑胀的。虽然昏迷了一段时间，但他完全没有休息好的感觉，反而更加劳累，更加想去睡觉。

「刚才……是在做梦吗……」他自言自语地拿出身上的手机。从上面的时间看，他应该只是昏迷了大概30分钟。然而对李耀来说，感觉就好像睡了十几个小时一样昏昏沉沉。

李耀虽然很想整理之前发生的事情，但他实在混乱得不行，觉得好像还在梦里一样。他带着摇晃的脚步回到了家，也不跟姐姐多说什么，将自己关在房间之中。他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任由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流走。

李耀的姐姐李莹一早就知道弟弟今天是和朋友出去玩（当然她猜到肯定是跟女孩子去），看见李耀这般模样回来便知其中必有事情。她来到李耀的房间，又见他躺在床上像软皮蛇一样，就问：「怎么了，被女孩子甩了？」

李耀没有回答。

李莹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怎么可能那么顺利交到女朋友嘛。喂，就算被女孩子甩了也必须洗过澡才能上床睡觉，可别穿着这一身脏衣服睡觉哦！」

李耀还是没有回答。

李莹叹了口气，道：「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失恋而已，谁不会经历呀！你还小，以后大把机会，现在就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就算有好女孩在门外也会被你这模样赶走！」

「你好烦啊……」李耀不耐烦地甩了下手，「我会洗澡的了别来烦我……」

李莹懒得理他，径直离开了。李耀又维持那样子躺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坐了起来。他自言自语道：「才不是被甩了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这个世界原来还存在着称之为龙族的非人种族，那是不是该期待一下还会有外星人？或许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其他千奇百怪的种族。要小心，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跟其中一个谈恋爱了。

真是的，怎么倒霉的事情都轮到我身上了？李耀不由得如此想道。他很高兴有人会喜欢自己，对龙心柔的表白也十分心动，内心还是喜欢龙心柔的。如果她只是什么不得了家族的女儿，身份之间有差别，那也还是有突破的可能性。可对方连人类都不是……

这就好像从小就看过的人类和妖怪恋爱而不得善终的故事呢。《聊斋》？还有《白蛇传》。不过他们只是稍微在一起就被迫分手了，还没去到这些故事的悲哀程度。

没有办法了，放弃吧。自己这样一个毫无亮点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女孩子主动喜欢自己？醒醒吧！上天还是很公平的，自己送上门来的多半不会是好事。

醒醒吧！怎么会有女孩子会喜欢你？

想到这里，李耀稍微有些想通了。他站了起来，把外衣脱掉，准备去洗澡了。

「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掉了下来。他俯身去捡，摸到的是一张纸。仔细一看，原来是今天和龙心柔一起时拍的大头贴。

那个腼腆的笑容，那个做鬼脸的表情，那个开心的动作，那个有些羞涩但乐在其中的样子……

李耀沉默了。

——这些难道都是假的么？

龙心柔的确不是人类——但那又有什么所谓？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样子也是龙心柔的一面。如果因为她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气馁，那跟看到偶像原来也是要吃喝拉撒，于是觉得受到欺骗而破口大骂的人一样。

龙心柔的确不是人类。她拥有超出想象的力量，自己的性命在这些龙族面前或许连蝼蚁都不如。然而她有心伤害自己的话，她老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她哥哥来揭穿？而且事实恰恰相反，她不惜为了自己和哥哥开战。

「我到底都在做什么……」

李耀想起了今天约会时发生的种种窘况。无论自己怎么出糗，显露出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她都没有任何怨言。她只是默默地忍受，将对方的缺点全都包容了。

她应该很不安吧。她应该比自己更怕在约会中露出马脚吧。这些日子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她到底是靠着什么样的意志坚持着的？

李耀不知道。但他能够体会到的是，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为了这份心意，她可以拼尽全力。

——龙心柔在晚风之中不经意说了句：「真想时间永远停留在现在……」

——龙心柔在离开自己前的那个不甘心的表情，是对自己还不够努力而悲伤。

「我……我真是个人渣……！」

就算不被理解也没关系。就算对方和自己相差太大也没关系。就算全世界都会反对也没关系。

男子汉唯一不能辜负的，是喜欢的人对自己的心意。

李耀将大头贴好好地藏好。他双手猛地拍了自己的脸，打气道：「我……不能再退缩了……！！」

※※※※※※※※※

次日一早，李耀便来到了龙心柔家的外面。他也是第一次来龙心柔的家，看见那一望无际的围墙和能同时让三辆轿车进入的巨大铁门，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去了什么公园。李耀就目所能及的粗略估算一下，占地可能有好几公顷。

「好大！果然他们家不是一般人……」李耀心情忐忑地按了大门的门铃。

没多久，门铃的通话器传来了声音：「你好，请说出你的身份和来意。」李耀道：「我是……我是龙心柔的朋友，我找她有些事情。」

通话器那边道：「抱歉，我家小姐今天不见客。请回。」说完就挂断了通话。

李耀不死心，又按门铃。这次无论他怎么按，屋子里面都没有再给反应。看样子对方不打算跟自己再作任何交流了。

李耀当然不会止步于此。他朝四周看了看，因为时间尚早周围没有路人，也没有来往车辆。于是他暗下决心，一跃而起，一下子就爬到了围墙上。翻过围墙，稳当当地落在了龙心柔家的院子里面。

李耀兴奋地给自己鼓劲：「好！接下来就是躲开里面的人，直接去找心柔……」

但他高兴得太早了。刚站稳身子，一道压迫的气场就从自己的身后冒起。他猛然一惊，想要转身，却已经来不及了。身后有人一手抓住了李耀，反扣住他的手，另一手横箍着李耀的脖子，使其紧贴在自己的胸前。那人的脚还迅速跨入他的双腿之间顶着，让他无法用脚出力。一套擒拿下来，李耀简直就像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兔子被狮子叼着一般。

一把浑厚磁性的男声在李耀的背后响起：「阁下擅自闯入私人领域，鄙人有权动武。」

李耀试图掰开对方的手，但对方箍得恰到好处，让他无法用力。李耀只好一边使劲挣扎一边道：「我没有恶意……！放……放开我！」

对方道：「翻墙而入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样还不算恶意的话，那怎么才算恶意？」

李耀明白靠对话是没有意义的了。他被勒得死死的，完全无法解开。情急之下，他将力量全部凝聚在腰间，使出了传说中的危机潜能，竟然抬起了双脚。他翻过围墙时是脸朝墙下来的，此时面前就是墙壁，他的双脚用力往墙上一蹬，使他和背后擒住自己的人一起往后退去。

重心一改变，背后那个很会擒拿的人马上就知道不妙，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肯定会被李耀重重压住。那人毫不迟疑，马上放开了手向一旁闪开，让李耀自己一个人摔在地上。

李耀也料到对方不会那么蠢，所以这一摔跤是吃定了的。他忍受着痛苦勉强支起身子，朝那人望去。只见那是一个比自己高出几个头的男人，身穿一身标准燕尾服西装，留着络腮胡子，十分浓密。男人相貌硬朗，看上去就像是历经风尘的硬汉，在西服的衬托下更显男人味。

男人道：「既然会反抗，那鄙人只能判断阁下是入室行凶的悍匪了。而且擅自闯入私人领域，鄙人在这里击杀阁下也是合法的。」言毕，他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战术匕首，摆出战斗的态势来。

李耀虽然从未学过武术，但他也看得出，眼前的男人是个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