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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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影●『壳』区●圣迪奥街道

　　烤炉发出嗡鸣，香甜热乎的气味在午后的阳光中弥漫。

　　太阳花烘焙坊门前大排长龙。

　　这支熙攘的长队里不仅有妇女和孩童

　　甚至还有刚离开高塔，重新踏上大地的冒险者们。

　　那诱人的甜香勾得他们直咽口水。

　　一张张稚嫩抑或布满皱纹的脸上都带着对甜蜜的期盼。

　　突然一瞬间，空气中的香味变得更加的浓郁。

　　只见的店内的门帘被一只宽大的手轻轻掀起。

　　一位小山似的彪形壮汉端着满托盘金灿灿的点心走了出来。

　　「卡尔大叔！卡尔大叔！」

　　这位壮汉一经现身队伍里的孩子们就立刻变得不安分。

　　壮汉则是以笑靥来回应孩子们的热情欢迎。

　　虽然他右半边脸上的那一大片诡异疤痕会让他这份温情以一种奇怪的形式表现。

　　卡尔，被孩子们称为「卡尔大叔」的他经营着家太阳花烘焙坊。

　　现在他正专注地将托盘里的点心用长木夹码放进不久前他从赤髯矮人那定制的玻璃柜台里。

　　那粗壮的、布满大小伤痕的手臂展现出与他外表不相符的的灵巧。

　　「哟，卡尔。」

　　在所有的点心放好的时候，一声熟悉的问候，让他回过神来。

　　只见一位身姿挺拔、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女士正站在柜台前。

　　裁剪合身的公会文职制服勾勒出她那成熟优美的曲线。

　　少见的黑色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束成高马尾，露出她白皙的颈项。

　　金丝框眼镜后，罕见的赤色眼眸透出知性的气息。

　　卡尔在看到这位女士的瞬间，那张疤痕虬结的脸上绽开的笑容又浓了几分。

　　右半张脸上狰狞的纹路被嘴角高高牵起，眼神中透着熟稔的暖意。

　　「哟，玛玛雅，真会挑时间呐。」

　　卡尔在打招呼的同时，轻车熟路的从玻璃柜台中取出几样点心。

　　被他称做玛玛雅的女性对此点了点头，没有额外吩咐。

　　这是老主顾之间的默契。

　　「刚好刚好，新鲜出炉，热气腾腾。」

　　卡尔利落地包好一份点心，油纸在他那缺了一节无名指的右掌中显得格外的小巧。

　　「生意不错啊，怕是晚到一点，我得空手而归了。」

　　玛玛雅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身后黑压压的队伍。

 「哈哈，这是什么话？」

　　卡尔咧嘴大笑。

　　也许是有意为之，卡尔用那他那残缺的右掌挠了挠脑袋，让那道蜈蚣似的丑恶疤痕暴露出来。

　　「伊涅拉大姐头和公会的恩情我记一辈子的，无论刮风下雨，只要你们想吃，我就立马起灶。」

　　油纸包好的点心被卡尔装入纸袋，不由分说地塞进玛玛雅的手里。

　　透过纸袋传来的温度，令玛玛雅不自觉地指尖微缩。

　　她一手稳稳地抓着袋子，另一手伸出钱包中翻找。

　　「话说回来，大姐头最近身子骨可还行？前阵子听说她累过头昏倒了，担心得我吃不下饭。」

　　卡尔一边说一边接过玛玛雅递来的铜纹币，看都不看就将其塞入收银箱。

　　「最近倒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总爱半夜偷溜出去吃路边摊」

　　玛玛雅轻轻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热烘烘的纸袋，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的笑。

　　「也许最近我应该去跟医生了解一下关于控制饮食的……」

　　话没说完，玛玛雅掂量纸袋的动作突然有了停顿，而玛玛雅本人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高马尾的发梢随着她微微歪头的动作轻晃了一下，接着玛玛雅打开纸袋，从中取出了一个被奶油泡芙塞满的点心盒。

　　「……卡尔，我不记得我有点过这个。」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我记得你很喜欢这种奶油馅的点心，这一批砂糖和果干也放的比较足，应该合你的胃口……」

　　「卡尔，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不用弯弯绕绕的。」

　　面对支支吾吾，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自己的卡尔，玛玛雅的手指在玻璃柜台上敲出了节奏。

　　「哎哎，小点声玛玛雅，靠近一点，我跟你说……其实我有一事相求……」

　　卡尔随手拿起柜台上的毛巾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糖粉后，刻意的压低嗓门，搓了搓手，露出了讨好的讪笑。

　　玛玛雅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但身体还是依言微微前倾，拉近了和卡尔的距离。

　　「什么事？」

　　「……就是关于海伦的事啦……」

　　在回答玛玛雅时，卡尔紧张地瞟了瞟四周。

　　「海伦？」

　　玛玛雅，推了推眼镜后说道

　　「你们父女俩还没和好吗？」

　　「唉……这丫头，倔脾气，随她妈。」

　　卡尔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那只戴着银戒的左手无名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缺失的无名指断茬。

　　「你也知道，前阵子我说她几句就闹别扭。现在天天的和她那些队友，往塔里一钻，连家都不用回。」

　　「这丫头躲着不肯见我，你找机会跟她聊聊，劝劝她，她不仅倔脾气，而且还缺心眼，万一……」

　　卡尔的声音陡然拔高，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跳着，手也无意识地抓紧柜台边缘。

　　「万一她哪天被那些坏小子骗了，被搞大了肚子，我可没脸到地下去见她妈了！」

　　那张本就说不上和蔼的脸，现在只能用凶神恶煞来形容。

　　「卡尔，别把后边的孩子吓着了。」

　　玛玛雅冷静地给卡尔「降了温」。

　　「海伦他们的小队正在四十三层进行公会的调查委托，今天回来的报告上写着一切顺利。」

　　她顿了顿，目光透过镜片，直视卡尔焦虑的眼睛

　　「支援组的那些小伙子是凯斯队长一手带起来的，人品和实力都靠得住，你大可放心。」

　　接着玛玛雅的声音放得更低，也更柔和，带着一丝规劝

　　「年纪轻轻就当上「四棱星」，像海伦这样的冒险者不多……她是公会的中坚力量，有自己的判断，该让她独当一面了。」

　　「过度的保护已经变成海伦的束缚了，卡尔……」

　　玛玛雅将声音压的很低。

　　「我想…桑芙娜姐姐…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做……」

　　「………桑芙娜……」

　　听到这个名字后卡尔像被抛上岸的鱼一样呆滞地张合着嘴，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迷茫。

　　「家事还是得靠你们自己解决，不过……」

　　一脸无奈的玛玛雅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直起身

　　「……我答应你，等海伦结束任务回来，我会跟她好好谈一谈的。」

　　金丝眼镜后的赤色眼眸透着郑重与坚定，一字一句清晰地承诺道。

　　「…………」

　　卡尔一时沉默不语。

　　但就在这时……

　　「喂，你们好了没？怎么磨唧半天呢？大伙都等着呢！」

　　后面顾客不耐烦的催促声传来。

　　「我先走了。」

　　玛玛雅点了一下头，带着纸袋和那盒泡芙。利落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哎！……下次再说，慢走……」

　　回过神来的卡尔抬起手想要挽留，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色的高马尾没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他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瞬，后缓缓垂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不过他很快的调整了过来。

　　卡尔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脸。

　　转向催促的顾客，脸上瞬间堆起一惯的热情笑容，声音洪亮，试图掩盖之前的情绪。

　　「来了来了！老先生您要点什么？软乎乎的点心吗？那我推荐这一款……」

　　那双粗壮的手臂又再度忙碌了起来

　　但在那飞快的动作中，依稀可见左手上的那枚银戒固执地闪烁着一点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