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花時間陪我，真的好嗎？】

「反正聚會的目的是促進交流嘛。」

【真的不用處理工作之類的嗎？】

「真的不用，今天本來就是休假。」

與三名青年聊過一陣後，接待員提議米卡可以多去逛逛，不用把時間全耗在他們這裡。

有些意外的，移民局職員自願陪同少女走動走動。

「妳可以當成保護，也可以當成一種監視。對妳來說不算什麼壞事，畢竟我們獲得的資訊越多，移民申請的處理速度越快。」

【真直白呢。】

「普修莫緹亞大人建議我，對妳可以無所顧忌地有話直說。」職員敲了敲眼角，微笑回應。

【原來如此。】

靈魂之神的祝福，選擇肢系統，以及上位版本，加護等級的選擇肢助理系統。

這是琉璃在招募社恐遊戲宅的十二使徒．奧拉時，用於勸誘的承諾……這個神恩能為使用者提供建議的對話或行為選項；助理系統則是能按使用者的期望，對選項加以推薦。

奧拉加入後，這個神恩確實按照承諾追加了。不過當米卡提出，要將選擇肢系統的貢品設定為與一百個人互動的經驗時，奧拉急哭了。

當時米卡覺得琉璃真的很過分。

捉弄奧拉這麼有趣的事，居然不早點告訴自己。

嘻嘻。

對於職員想要陪護和監視，米卡倒是挺無所謂的。

隨著賽博諸神逐漸站穩腳跟，當局對團隊成員們的監控也變得嚴密起來，生怕他們因言行不端導致炎上，也怕他們基於私慾修改世界胚胎……到後來使用暗號溝通成了常態，這也是團隊成員幾乎都學會如何用實話說謊的原因。

相比那種全天候無死角的監視，職員的陪護完全不會對米卡造成壓力。

雖然說是面向裡世界難民的聚會，不過更像是數個不同活動，同時在莊園各處開辦，有吃有喝也有玩。

值得一提的是，這座莊園總面積將近兩萬坪，並且擴容率為零……這意味著莊園的龐大面積並不依賴時空神恩運作。

「主要是防盜和安全考量啦。」

「？」

「莊園裡有些區域專門用於展覽或存放作品，所以莊園主人和時空之神簽訂了契約，這裡像穩定區一樣無法使用空間傳送，最多只能抵達門口……副作用是無法使用空間擴展類的神恩。」

【原來如此。】

除非跨區移動，否則緩衝區的傳送屬於軟性許可，沒有事先申請也可以進行。不過，由於全域覆蓋空間異常偵測，任何無許可的行為，都會立刻招來警察的關注，事後也免不了接受調查。

然而封鎖區，也就是俗稱的穩定區，透過大型神恩強化了空間穩定度，禁止了對人對物的空間傳送。在同樣性質的這座莊園裡，即便是莊園主人也只能老實走路。

封鎖區的面積再大，也是透過國家預算去維持的，私人住宅也這麼做，手筆確實不小了。

這麼做，固然能夠防範歹徒入侵和脫逃，但也斷絕了緊急時刻傳送逃生的可能。

可能是莊園主人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也可能是將作品看得比自己的安全重要。

【那樣會有些不方便吧？而且人變多的話，也會增加風險。為什麼還特地選擇這裡辦浮浪者聚會？】

「主要是安全性考量。不同裡世界的人，生理結構可能不一樣，有的甚至不能靠太近，再加上業果的影響，情況就更複雜了……但是空間穩定度高的話，發生問題的機率會低很多。」

兩人邊走邊聊，不一會兒便到了一處別館。

「吃過午餐了嗎？」

【吃過了。】

「沒關係，來逛逛也好。」

職員首先帶米卡來到的，是一座設計復古的大廳，相對的兩側排列著長桌，上面擺放著各類食物，另外兩側擺放著桌椅。

大廳中間的地板，較四周低了一個台階，空出巨大的空間，顯然也能作為舞會或活動表演場地。

【人好少啊。】

此時已過下午兩點，用餐人數減少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放眼望去，也只有兩桌人，算是少得可以了。

按照官網上的活動照片，這裡就算是下午茶時間，也經常座無虛席……總不是虛假宣傳吧？

「畢竟今天只限裡世界難民和相關人員入場……另外，這週的特別主題是親子露營日，大多數人都在那裡。」

【原來如此。露營地也在莊園裡嗎？】

「不，露營地在穩定區。妳想去嗎？」

【等之後有機會吧。】

米卡想起稍早過來的時候，莊園的傳送錨點就設置在停車場旁邊，看來也有跨區移動的目的……或者反過來，莊園平常就會有來自封鎖區的訪客。

就算不考慮交通工具，米卡也不具備直接進入封鎖區的資格，透過互助會申請也要花費時間……她不想搞得那麼麻煩，決定之後有機會再參加。

只可惜了剛學會的野營料理。

【剛剛說今天只限難民相關人員入場，也有非難民的活動嗎？】

「有的，聚會是由裡界互助會組織的，宗旨是為裡世界難民和裡世界移民提供幫助。有只面向難民或移民的場次，也有混合舉辦的場次，以及面對非裡世界人開放的場次。畢竟互相瞭解才能互相尊重。」

裡世界移民，與難民不同，指的是並非意外落至緩衝區，而是透過正規管道移民的人。

不過，並不是什麼裡世界出身都算數，畢竟有些裡世界本就屬表世界管轄，屬於城市運作的一部分，定位上更像是領土的延伸，定居者通常都有公民身分，搬到表世界最多只能算搬家；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裡世界難民。

只有從與表世界關聯不深的裡世界出身者，才會獲得異鄉人代號，同時也是互助會的支援對象。

【區分舉辦有什麼特殊理由嗎？】

「性質不同導致需求不同。難民通常來自更深更遠的裡世界，文化差異更大，加上通常獨自一人，缺乏社會關係……需要針對兩邊的需求舉辦不同的服務和活動。」

【不是異鄉人也能參加嗎？】

「要看當天活動性質……不過難民大都比較敏感，所以以難民為主的活動，比較少對外開放。」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來到放有料理的長桌旁，最邊緣的並非桌子，而是玻璃水箱，裡面有不少拳頭大小、五顏六色的金魚在悠遊，水箱旁邊還插著好幾隻小釣竿。

「運氣不錯，還有不少呢。」

【這是？】

「這是甜果魚，藍界維泰斯的特產，互助會有三位維泰斯人，這是他們的家鄉菜，也是聚會最受歡迎的點心之一……也可以當成飲料。」

【飲料？】

米卡有些意外，本來以為是哪個裡世界有邊釣魚邊用餐的習慣，擺出來作文化推廣。

沒想到是直接吃……喝的？

在職員的授意下，米卡拿起一根釣竿，撥弄了下。

釣線雖然富有韌性卻相當柔軟，壓在皮膚上，也只是釣線本身被拉長。根據梵妮的估算，即便是嬰兒的皮膚，也不會被這種線材勒出痕跡。

釣線的末端，並非魚鉤，而是一個水滴狀的鉛錘，上面被施放了黏著和發信兩種簡單的魔法，設計不算複雜，但相當精巧。

米卡輕擺魚竿、鬆開釣線，鉛錘自然沉落進水中。

幾隻甜果魚立刻靠近，圍繞著水滴鉛錘打轉，很快地，一隻黃色的甜果魚叼住鉛錘，其他的魚兒則散開了。

看來是設計成一次只能釣一隻的模式……米卡一邊想著，一邊用基礎神恩的潔淨治療消毒了雙手，然後抬起釣竿，將黃色甜果魚拉到近前，單手抓起，仔細端詳。

甜果魚入手冰涼，很像一顆橡膠玩具，相當有彈性。

米卡先是捏了捏，又晃了晃，感受到重心變動，很快便修正了看法，原來甜果魚只有最外一層是橡膠般的果凍，裡面則是流動性高的液體。

將甜果魚從鉛錘上拔下，可以看到魚嘴部位是一塊更為厚實的果凍，同樣施展著兩種魔法：一是會尋找並拉動魚兒向特定信號靠近，另一個則是讓魚身內部的液體產生流動，搭配內腔結構，讓魚身扭動起來。

弄明白了甜果魚的構造，米卡再次將視線投向水箱，讓梵妮將鉛錘散發的信號視覺化……果不其然，水箱內壁有數個區域都散發著類似的信號，有強有弱，還會時不時地閃爍一下，或者換到其他位置。

由此，米卡大致理解了甜果魚的原理。

靠著內部液體的流動，讓果凍構成的魚身看起來像真魚一樣扭動；追蹤信號的魔法，則會拉著魚身靠近水箱中四面八方的信號。當鉛錘落入水中，更強的信號源則會吸引甜果魚靠近，魚嘴被鉛錘黏住後，又會遮蔽信號，使得其他甜果魚失去目標。

與使用到的魔法一樣，這套機制並不複雜，但是巧妙高效，米卡相當喜歡。

「整條魚都可以吃，比較常見的是咬掉魚嘴，吸食裡面的果汁，再吃掉外皮……不過怎麼吃就看個人喜好了。」

聽了職員的話，米卡看向甜果魚那肉嘟嘟的小嘴，猶豫了下，將甜果魚湊近嘴邊，咬住背鰭，吸。

明明是能夠包覆整條魚身並維持形狀的厚實果凍，然而米卡的舌尖才湊上去輕輕一點，便融化開來。

由於沒從魚嘴下口，讓液體流動的魔法還在運作中，一股激流直接衝出破口，米卡猝不及防，被嗆了一嘴，還咳出一點，濺在衣服上，留下了黃色的汙漬。

少女趕忙咬住破口，小心翼翼地吸吮。

入口先是一陣冰涼，繼而是一陣甜絲絲的感覺，還帶有微酸，米卡品了品，隱約能分辨出鳳梨和奇異果的味道，濃淡正好、口感順滑，是非常好喝的果汁。

【很好喝呢，能想出甜果魚的人好厲害，哪天想去維泰斯看看。】

「那三位知道了也會很開心的。他們現在都在露營地，下次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妳在做什麼？」

【補貨，如果別人也想吃卻沒了的話，就太可惜了。】

米卡放下釣竿，伸出小手，掌心向下滑過水面，隨著她的動作，五顏六色的果凍金魚在她掌下憑空出現，並躍入水中，濺起一陣陣水花。

不一會兒，原本空蕩蕩的水箱，已經有七分滿了。

「這是……妳不是第一次看到甜果魚嗎？怎麼做到的？」

【我有蔬果派對的神恩。】米卡一邊回答，一邊用潔淨治療清除了衣服上的汙漬。

「真厲害，那個神恩蠻稀有的呢，原來可以做到這個啊。」

【只要知道原料和方法就行。】

米卡再次拿起釣竿，將水滴鉛錘重新放入水中，確認自己複製的甜果魚同樣能被吸引，這才滿意地收釣竿插回去，又吸了一口果汁。

「居然看一眼就能理解了，真是厲害啊。」職員由衷地讚嘆道，雖然對蔬果派對的使用細節並不熟悉，但物質再現類的神恩，基本原則就是必須對複製對象有一定程度的理解。不只形狀，米卡必須弄明白魚身附加的魔法，才可能做出會動又能被釣起的甜果魚。

【都是老師教得好。】

「學習和應用是不同的……喔，白色的甜果魚，原本沒有呢？裡面是荔枝口味嗎？」

【不是，但差不多。是蓮藕汁，性味甘寒，清熱生津，夏天喝對身體不錯。】

職員頓時有些恍惚……這名叫夏夢的少女是認真的嗎？

「那個紅色的呢？」

【蔓越莓汁，有助於解膩和解渴，但據說蠻酸的。】

「據說？」

【嗯，我以前的環境沒什麼機會吃蔓越莓。】

「那剛剛的蓮藕汁？」

【也沒吃過，不過有吃過加蓮藕的甜湯。都是甜的，也都是蔬果，拿來當果汁也很合適吧。】

「……其他的甜果魚也是嗎？有沒有一般的果汁，還是全都是『健康組合』？」

【不太懂，果汁不是都很健康嗎？我是有放常見的像蘋果汁或西瓜汁等等，還有就是像我剛剛喝到的那樣，多種蔬果混合的果汁。】

「比如？」

【芹菜青椒混青蘋果汁，清爽排毒；檸檬皮混紫蘇葉，爽口解膩；牛蒡加白蘿蔔汁，有益腸胃……】

聽著少女的說明，礙於身分，實在無法阻止暴行的職員，默默地來到水箱旁邊，為寫著甜果魚的面板加上註解：甜果魚——俄羅斯輪盤版。

什麼意思啊？難道有什麼衍生義，或是什麼時事梗嗎？

米卡滿腦子不解，但職員不作解釋，自顧自地釣起一隻紫色的甜果魚，咬住、吸吮，狠狠嗆了一下。

明明對甜果魚很熟悉的樣子，卻還是會嗆到啊？是不是食用方式有待改進呢？米卡抽出一張紙巾，連同介紹一起遞了過去：【那是富含花青素的茄子和紫高麗菜組合，對心血管很好喲！】

職員擦了擦嘴角，雖然還沒完全緩過來，卻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好中獎了啊。」

【中獎？】

「嗯，在出現被害前，提前贖罪了。」

「？」

米卡歪了歪頭，特地檢查了一下語言理解的神恩，明明沒有關掉啊？

好在她的思考靈活，略微聯想一下，便猜到職員的意思，花青素對心血管很好，現在吃花青素是出現被害前的贖罪，代表職員預計之後要做對心血管不好的事，再加上他今天休假，晚上說不定會吃大餐，還是油膩膩的那種？

米卡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理靠譜，快要能追上偵探的思路了。

『媽咪，天然呆(๑•́ ₃ •̀๑)』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