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像-2

自從她走了之後,過了多久。


據爸爸所說過了一年左右?


我不清楚。


那天在花園裡,她並沒有醒來,而是一直睡下去,最後的笑容已經成為永恆。


最初的一個月我沒有印象,但那段時間不吃也不喝,爸爸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讓我勉強活著。


然後,有意識的時候跟死了沒兩樣,沒意識的時候乾脆成了隨地倒臥的屍體。 


不管有沒有閉上眼睛,她那雙無神的黑瞳都在凝視著我。


幸好還能見到她,那時是這麼想的。


我瘋了嗎?當然沒有。


瘋的是另一個傢伙。


連學院院長都不當,辭職之後不知道跑哪去了。


妮亞也失蹤了。


是報復嗎?


早該料到的,我以為他足夠冷靜,畢竟娶了好幾位妻子,已經是個有家室的人,我們不過是短暫和他糾纏過而已。


他什麼都有,不是嗎?


雖然我和她之間的關係稱不上正常,但好歹是結婚了。


是我單方面的折磨她一個月多月後,強行佔有她的一切。


為什麼當初會愛上?明明回到宅邸之前還會毆打她,是看她穿上好看的衣服後心動了嗎。


可能在更早之前,我就產生了某種變化,只是不願意承認,但以往能滿足興奮感的施暴只是讓我更加煩躁,而副作用是更加殘忍的毒打。


大概是侵犯她之後的兩個禮拜,悠哉的走進她房間時,看見她試圖自殺,切斷懸吊的繩子後,緊緊抱著眼淚鼻涕流滿臉的她,大聲質問為什麼要做出那種蠢事。


但其實最蠢的是我,明明很清楚她這麼做的理由。


從那天之後,我不許她離開我的視線,甚至用她的朋友威脅,好不容易才讓她失焦的眼裡浮現恐懼的顫抖。


只要讓她想盡辦法活著就好,只要還有牽掛,就一切就在掌握之中。


唯一無法控制的終究是我自己。


我強迫她住在我房間,但每晚總能聽見聲音哽咽的夢囈。


內容很多,對父母的思念,對朋友的抱歉,還有我從未聽過的語言。


我那時就應該打醒她,但反而緊緊抱住,輕輕拍打她單薄的背部。


可能是用久了,覺得稍微有點特別吧,我在她身上花的時間比其他女人還要久的多,因為是特別喜歡的玩具,所以不想讓她就這要毀掉。


直到我的孩子出生後,我才意識到自己正是那掌上人形。


可悲的佔有欲求早已不知不覺地扭曲成了其他東西。


「您還好嗎。」


眼前有著雪白長髮的女孩仰視我的臉,擔心的詢問。


「我沒事。」


我在爸爸身旁坐下,女孩也坐回對面的位置。


「王子殿下。」


她重新行了禮。


「我是王國派遣的外政大使,赫希爾·梅特堡,外政廳的次官,梅特堡領伯爵。」


我也簡單地介紹自己。


隨便找話題聊了幾句,但我完全無法專注。


她的眼睛是藍色的啊。


幾歲了呢?


「那麼請大人好好休息,您的房間已經備妥,之後建交典禮再麻煩您操勞了。」


父親在聊的差不多時出來收尾,赫希爾便跟著侍女離開了。


「你盯的真緊,別嚇到人家了。」


爸爸仍然用鄙視的目光看著我,但同時也有得意的表情。


「我就說你不會後悔吧。」


「早在帝國那邊要派人來時我就打聽過了,前任梅特堡伯爵最近剛去世,由他的女兒接替位置,現在才17歲,這可是個好年紀啊。」


「只是身形有點像而已,完全是不同的人。」


我當然知道爸爸在想什麼,所以毫不避諱的瞪他一眼。


「隨便你,那種髮色可不多見啊。」


他聳聳肩膀,又拿出一根雪茄。


「你想清楚就好,老大不小的人了,總該長點腦袋。」


不想再聽老人的嘮叨,我從沙發上起身準備走人。


「妮亞還是沒消息啊,你多上點心吧,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


不想被刺鼻的煙霧嗆到連眼淚都流出來,在眼角崩潰的前一刻我逃離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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