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疲惫却又隐隐兴奋的步伐,回到了这片熟悉的、令人不安的污染区。空气中那股甜腻与腐败交织的气味似乎都亲切了些——至少这里没有切斯卡令人窒息的红发身影。
我得找个地方换上我的“新装备”。
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废墟,我最终选定了一处半塌的屋舍。墙体虽然倾颓,但勉强还能提供三面遮挡,留下一个豁口正对着荒芜的原野,方便我警惕外界动静。
「就这里吧。」
我低声自语,将那个装着宝贵物资的包裹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上。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了这项对我来说无比艰巨的任务——更换衣物。
我闭上双眼,努力将脑海中那些不合时宜的想象驱逐出去。
「冷静,冷静下来。」
我在心里反复默念,仿佛在念诵某种清心咒文,
「这只是必要的物资更新,和给游戏角色换装没什么区别…对,就和换装一样…只是这‘角色’现在是我自己在操控而已…」
然而,自我催眠的效果极其有限。
当我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腰间裸露的肌肤,试图解开那破烂布条的系带时,一阵如电流般的酥麻感猛地窜过,让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呃!」
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贝雅那白皙细腻、线条柔美的腰肢…停!不能再想下去了!
「呜…真是…太罪恶了……」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涌了上来,脸颊烧得厉害。
这样磨蹭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天知道会不会有怪物游荡过来!
「一鼓作气!就当是在战场上紧急处理伤口!」
我对自己下达了最后的通牒,心一横,眼睛紧闭得几乎要挤出皱纹,双手以一种近乎粗暴的速度,凭借着触觉飞快地褪下那些早已不堪重目的破布条。
微凉而浑浊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大量暴露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密的疙瘩。
这种毫无遮蔽的感觉让我心慌意乱到了极点。
我手忙脚乱地抓起那套新买来的、浆洗得有些发硬的粗布衣裤,几乎是闭着眼胡乱地往身上套。过程笨拙无比,好几次差点被裤脚绊倒,纽扣也扣错了好几次。
「总算…结束了…」
当最后一件外衣的扣子勉强扣好,我这才敢睁开眼,长长地、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低头看了看这身虽然灰扑扑、但异常严实、将脖颈以下包裹得密不透风的衣物,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欣慰感油然而生。
「哈啊…换个衣服居然能换得这么累人…我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擦了擦额角的汗。
接下来是新装备到手,总得试试效果。我记得这片废墟里就游荡着几只行动迟缓、只会分泌恶心粘液的初级怪物,正好拿来练手。
我握紧了那根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木质短杖。
杖身粗糙,但握在手中,确实能感受到一种奇特的、易于引导魔力流通的顺畅感。
「好,就拿你们开刀吧!」
我很快锁定了目标——几只正在残垣断壁间缓慢蠕动、散发着微光的粘液怪。我举起短杖,将体内流转的圣光之力尝试着导向杖身,准备来一记熟练的【圣光闪烁】。
然而——
「咦?!」
就在魔力经由法杖增幅并喷薄而出的瞬间,一股远超我预期的、庞大而汹涌的光之洪流骤然爆发!
嗡——!!!
耀眼夺目的白光如同小型太阳般在我眼前猛然炸开!
强大的能量冲击不仅瞬间将那只可怜的粘液怪彻底蒸发汽化,更是带来了一股剧烈的反冲力,震得我手腕发麻,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一步。
「哇啊!力、力量输出过头了?!法杖的增幅效果这么好的吗?!」
我还没从这意外的强力一击中回过神来,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或许是因为爆炸过于猛烈,几滴未被完全净化的、闪烁着诡异光泽的粘液碎屑,如同被炸飞的弹片般,精准地、冰凉地——溅射进了我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里!
「?!?!?!」
喉咙深处传来一阵极其突兀的冰冷滑腻触感!
我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立刻下意识地想要干呕、把它吐出来——
但已经太迟了。
那粘液仿佛拥有生命般,一接触温热的口腔黏膜便迅速融化、渗透。
下一瞬间,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狂暴、几乎能烧断理智的炽热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般轰然席卷了我的全身!
「嗯……!?」
我猛地捂住嘴,却无法抑制那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带着甜腻颤音的呜咽。
身体像是瞬间被抛入了巨大的蒸笼,滚烫的热意从体内最深处疯狂涌出,皮肤变得异常敏感,甚至连粗糙布料的摩擦都带来一阵阵令人战栗的酥麻。
双腿无法控制地发软、打颤,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旋转,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一种虚幻的、独属于少女的,甜媚而诱人的馥郁香气,无处不在,萦绕不去,引诱着我沉沦。
「哈啊……哈啊……」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灼热,意识像是被浸泡在温热的蜜糖里,逐渐粘稠、融化。
理性正在被本能快速吞噬。
「贝雅…贝雅酱的气味…」
我无意识地将脸深深埋入刚刚换上的、带着阳光晒过般干燥气息的衣领处,贪婪地呼吸着。
但那远远不够。
心底涌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焦灼的渴望,渴望着更多、更贴近、更真实的…她的气息。
「不够…还不够…更多…想要更多贝雅酱的…」
我混乱地呢喃着,不自觉地把一只手紧紧环抱住自己,放在鼻尖下,试图以此获得的更多的接触。
手指也失控般地揪紧了胸前的衣料,用力地、深深地吸气,仿佛想要透过这层布料,汲取到更多想象中那份柔软温暖的、令人安心的馨香。
「贝雅酱…贝雅酱…贝雅酱…」
她的名字如同某种拥有魔力的咒语,被我一遍又一遍地、带着无尽的渴求与难以言喻的眷恋,反复呼唤着。
意识越来越模糊,只剩下本能的驱使。
我的手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颤抖着、却又迫不及待地开始拉扯刚刚才费力穿好的衣扣,想要挣脱这层束缚,去寻求更直接、更真实的…
就在衣襟被扯开少许,眼角余光瞥见那微微隆起的、属于少女的柔软轮廓的一刹那——
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瞬间从那股迷乱的情潮中惊醒了过来!
「我…我在做什么?!」
巨大的惊骇和强烈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了我!
「净化!净化!净化——!!!」
我几乎是立刻将所能调动的圣光之力不顾一切地、疯狂地拍向自己!
一道、两道、三道!
纯粹而清凉的光辉如同最激烈的暴雨,反复冲刷洗涤着我的身体和灵魂。
尽管其实第一道净化术落下时,那股邪异的燥热就已经被强行镇压、驱散,但巨大的心理冲击让我根本无法停下。
直到魔力几乎见底,我才像是脱力般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哈啊…哈啊…我刚刚…到底…」
我看着自己因为过度施展法术而有些微微发烫的双手,再低头看向被自己扯得凌乱不堪的衣襟,一股难以形容的、强烈的自我厌恶和羞愧感几乎将我吞噬。
「对不起哦…贝雅酱……我居然……」
我狼狈地转过身,手指颤抖着,飞快地将被扯开的衣扣重新一粒粒扣好,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懊悔和难堪。
最后,我无力地蹲下身,将滚烫的脸深深埋入膝盖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呃啊啊……没脸见人了…尤其是对贝雅……」
断断续续,不成句子的沉闷声音从膝盖间传出,
「我真是太糟糕了…」
在原地懊恼了足足好几分钟,我才勉强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红晕。
「不行…不能再发生这种意外了!」
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更加清醒,
「必须把圣光盾练熟!随时随地都能瞬发的那种!」
只有拥有绝对可靠的防御,才能杜绝这种被偷袭导致失控的可能性。
我站起身,开始尝试凝聚圣光,将其塑形成一个稳固的护罩。
「面积太大…结构不稳定…注入魔力太多消耗快,太少又容易被打破…」
我一边练习,一边总结着问题,
「而且维持它移动太吃力了,严重影响灵活性…」
「果然没那么简单啊…只能多练了。」
我叹了口气,知道没有捷径可走。
「烦死了…算了,我也只是想找练习分下自己的心来着…」
然而即使只是用来分心的持续练习也消耗了不少精神和魔力,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唉,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我暂时停止了练习,从包裹里拿出一袋刚从那商人买的压缩饼干,张嘴用力一咬——
「嗷!好硬!」牙齿被硌得生疼,我捂着嘴,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玩意儿真是反人类…」我抱怨着,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刚才喝光的矿泉水瓶上。
欸!有了!
我先是把矿泉水瓶用圣光凝成的小刀切成了俩半。
然后再用力将压缩饼干掰成小块——这过程费了不少劲。接着,我将这些硬邦邦的小块丢进那瓶子有底的那一半。
「流动的清泉,听我呼唤,汇聚于此。」我低声吟唱,指尖泛起微弱的蓝光,瓶底渐渐凝聚出干净的清水。
「热情的小小火苗,听我请求,温暖此水。」我再次吟唱,另一只手的指尖泛起红光,轻轻点在瓶身。瓶中的水很快冒起了腾腾热气。
「好了。」我找了根相对直溜的树枝,用圣光凝成的小刀粗略地削了削,算是弄干净了,然后把它当作筷子伸进瓶子里,胡乱搅拌了几下。
看着瓶子里泡得发胀、糊成一团的饼干糊,我扯了扯嘴角。
「嗯…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一种…粥吧?」我试图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哈,想当年宅在家里生病没人管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泡方便面或者饼干当粥喝的…反正家里除了速食品也没别的了。」
我找了个相对干净的断墙靠着坐下。为了安心吃饭,我先是在周围布置了一个小范围的【净化立场】,柔和的圣光以我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驱散着周围的污秽气息,也带来了些许心安。
然后,我捧着这个临时凑合的“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那没什么味道、只是勉强能果腹的饼干糊,望着这片荒芜、破败却又莫名让我感到一丝“安心”的废墟景象。
夕阳的余晖透过扭曲的枯枝,将一切都拉出长长的影子。
「明天,」我咽下最后一口糊糊,轻声对自己说,「再好好练习一下圣光盾,然后…就去会一会那个区域的‘首领’吧。」
为了活下去,以及……呃,不再发生刚才那样糟糕的事情,我必须变得更强才行。
就这样,我吃完后简单整理了一下,就一直睡到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在脸上为止。
「哈~」
睡眼惺忪的我,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
昨晚休息得还算踏实,至少没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夜袭。
我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更清醒些。
「好了,新的一天,开始刮地皮吧…呃,我的意思是,认真搜寻物资。」
我一边嘀咕着,一边将最后一点难以下咽的饼干糊塞进嘴里。
毕竟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不是能随便生火做饭的。
我记得那个BOSS所在的迷宫又长又绕,游戏里跑完都得花上一个多小时,现实中只有我一个人,战斗也不可能像游戏里那么利落,天知道要在里面待多久。
「得准备好几天的口粮才行,除非我能狠下心吃那些怪物的肉…还是算了吧,光想想就反胃。」
我的目标是寻找罐头。
尽管这片废墟看起来早已被遗弃多年,但我总抱着一丝希望——也许哪个角落还藏着能果腹的、密封良好的旧时代遗产呢?
「唔,没有俯视地图真是怪不方便的,」
我打着手电,小心翼翼地在一片狼藉的残垣断壁间翻找着,
「这要是在现实世界,我估计早就打开攻略视频照着抄作业了吧……哦,对了,原版游戏里的那些家伙几乎都是超人,根本不用怎么考虑吃饭的问题嘛。」
想到这点,我不禁叹了口气,只能更加专注地用手电光束扫描着每一个可能藏匿食物的角落。
但越是深入这片区域,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就越是萦绕心头。
建筑的布局、残破的装饰风格……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直到我的手指在一个半塌的衣柜深处,触碰到一个冰凉、带着锈迹的金属小物件时,这种熟悉感达到了顶峰。
我把它掏出来,擦掉上面的灰尘,借着手电光仔细打量。
那是一个小巧的吊坠,虽然链子有些发黑,但坠体上雕刻的徽记却依然清晰——一柄被火焰缠绕的长剑。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耶嘿??这不是……这不是游戏里切斯卡她们家族的徽记吗?!」
我难以置信地又仔细看了几眼,确认无误。这纹章我见过太多次了。
「不是吧?我才远远见过她一面,这么快就回收相关伏笔了?这剧情推进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我捏着那枚冰冷的吊坠,心里泛起嘀咕。但很快,我就自己想通了。
「唉,也是,毕竟第一个BOSS就是她那个被污染异化的父亲。在这种临近BOSS老巢的区域,捡到点他们家族过去的遗物,好像也挺合理的……」
我将吊坠握在手心,冰凉的金属渐渐被我的体温焐热。
「怎么办呢?」
我自言自语道,内心陷入了一场小小的天人交战。
这吊坠的出现,意味着这里埋藏着与切斯卡相关的关键支线剧情——也就是她父亲变成BOSS的事。
在游戏里,这是解开她心结、让她获得力量觉醒的重要事件。
如果我直接冲进迷宫把她父亲变的BOSS干掉,从而彻底断送这个事件的触发条件……
「那、那岂不是太不好了吗?」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
但是话又说话来,她如果没了这个觉醒事件,实力就无法达到巅峰,以后万一兵戎相见时,我对付起来不就简单多了?
对我这个“逃亡者”来说,这似乎是件好事?
我嘴上这么小声念叨着,试图说服自己,但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吊坠收进了随身背包最稳妥的内袋里。
「先收着再说,反正也不占地方。」
抛开这个小插曲,搜寻物资的行动反而顺利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这里曾是大家族的驻地,储存条件更好,我居然真的在一个坍塌的地窖入口旁,找到了几盒被碎石半掩着的罐头!
虽然标签早已腐烂看不清字迹,罐体也布满了锈迹,但仔细检查后,我发现它们都没有胀气或泄漏的迹象。
「太好了!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我有些欣喜地将这些沉甸甸的战利品一一塞进背包,
「不愧是前大家族的储备,关键时刻真能派上用场。」
食物问题基本解决,我的目标也明确了。我背起变得沉甸甸的背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好了,准备工作完成!向着BOSS迷宫,出发!」
我甚至心情略微轻松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前进。
顺手用新法杖精准地解决掉几只拦路的、扭曲的小型魔物,感受着魔力在杖身中流畅运转带来的些许成就感。
很快,那个熟悉的山洞入口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幽深、黑暗,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正是迷宫的人口。
我站在洞口,深吸了一口冰凉而污浊的空气,准备迈步踏入。
但我的脚步骤然停住了。
背包里,那枚家族吊坠仿佛突然变得滚烫,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上。
我这么做……是不是太畜生了?
就因为她现在为教廷效力,算是我的“敌人”,我就要眼睁睁看着她错过如此重要的契机,甚至可能永远无法解开心结?
我的手下意识地伸进背包,轻轻握住了那枚冰凉的金属吊坠。指尖摩挲着上面粗糙的刻痕。
「在游戏里……我还是挺经常把她编入队伍的呢。」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个红发骑士一丝不苟又略显固执的身影。
「虽然她的“誓言”限制很多,但加成效果也强力的多……」
这倒也不少贪图她未来的数值什么的,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在屏幕前,和这个角色一起冒险、看她逐渐打开心扉的那些时光。那段记忆,此刻异常清晰。
「唉……」
我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肩膀也垮了下来。
「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我还是无法放任自己做出这种等同于“坑害”曾经喜欢的角色的事情。哪怕我们现在立场相对,哪怕这可能会给我未来带来麻烦。
「至少……得试着告诉她一声吧?」
我对自己说道,
「哪怕只是把这个还给她,至于要不要、或者能不能来得及触发后续,就交给她自己决定好了。」
做出了决定,我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我最后望了一眼那深不见底、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迷宫入口,毅然转过身。
我迈开脚步,沿着来时的路,朝着小镇的方向快步返回。
「嗯,当然是在自己不被抓的前提还给她呢。」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