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道猩紅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在遠處黑暗中亮起,並急速靠近的瞬間,佐村背著凱瑟琳,如同敏捷的獵豹,一個閃身,迅速鉆進了巖石下的凹洞之中。
凹洞不大,勉強能容納兩人,充斥著塵土和巖石冰冷的氣息。
佐村迅速將凱瑟琳小心地放下,讓她靠坐在冰冷的巖壁上。他自己則擋在洞口,只留下一個狹窄的觀察縫隙。他解下了背上的粗布包裹——那里面裹著「輝誓」聖盾,將其豎立在腳邊。整個過程快如閃電,沒有一絲多余的慌亂。
凱瑟琳靠在巖壁上,大口喘著氣,心臟狂跳。
她透過佐村身體的縫隙,驚恐地看到,就在他們剛剛站立的地方,幾道巨大的、流著涎水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沖到了近前!是五頭體型更加壯碩、身上帶著腐化瘢痕的腐爪豺狼人!
它們猩紅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貪婪和饑餓的光芒,巨大的鼻孔翕動著,在地面上焦躁地嗅探著,顯然已經鎖定了他們殘留的氣息!
其中一頭最為高大的豺狼人,似乎是個頭領,它低吼著,帶著同伴,一步步朝著巖石凹洞的方向逼來!沈重的爪子踩在碎石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腥臭的氣息幾乎撲面而來!
凱瑟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絕望感再次攫住了她。她下意識地想去抓放在身側的長劍,但身體依舊虛弱無力,手指只是徒勞地抽搐了一下。
就在那頭領豺狼人距離洞口不足五米,即將發現他們的藏身之處,張開布滿獠牙的血盆大口準備發出咆哮的瞬間——
擋在洞口的佐村動了。
他的動作快得超出了凱瑟琳視覺的捕捉極限!沒有拔劍,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他只是極其自然地、如同拂去衣袖上的灰塵般,對著那頭領豺狼人的方向,屈指一彈。
噗!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風聲掩蓋的輕響。
那頭氣勢洶洶、正準備撲上來的高大豺狼人頭領,動作猛地僵住!它猩紅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和難以置信!隨即,它龐大的身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正面擊中,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整個身體就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十幾米外一塊尖銳的巖石上!
哢嚓!
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骼碎裂聲清晰地傳來。那頭領豺狼人如同一個破布口袋般軟軟地滑落在地,猩紅的眼睛失去了光彩,脖子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顯然瞬間斃命!
剩下的四頭豺狼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它們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黑暗的洞口,又看看地上瞬間斃命的頭領,眼中充滿了極度的恐懼和茫然。它們甚至沒看清發生了什麼!那洞口仿佛變成了一個擇人而噬的恐怖深淵!
短暫的死寂後,四頭豺狼人同時發出一聲短促而驚恐的嗚咽,夾著尾巴,頭也不回地、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瘋狂地逃竄進無邊的黑暗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凹洞內,重歸寂靜。只有寒風在洞口外嗚咽的聲音。
佐村緩緩放下手,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凱瑟琳驚駭欲絕的表情,只是平靜地彎腰,重新背起了靠在巖壁上的「輝誓」聖盾,用粗布仔細裹好。
凱瑟琳靠在冰冷的巖壁上,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著佐村那平凡無奇的背影,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見」這個人。
剛才那一幕……那彈指間瞬殺強大魔物的力量……那絕非一個普通雜貨鋪老板,甚至不是一個普通退役軍官所能擁有的!那是一種……一種近乎本能的、返璞歸真的恐怖掌控力!
一個名字,一個早已被世人奉為傳說、也被她刻意塵封在記憶最深處的名字,帶著雷霆萬鈞之勢,轟然撞碎了所有的懷疑與不可能,清晰地浮現在她混亂的腦海之中!
謝爾帝·銀翼!
只有他!只有那位傳說中的軍神!才可能擁有如此不可思議、輕描淡寫間碾碎魔物的力量!
巨大的震驚、難以置信的狂喜、被拋棄的委屈、以及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近乎本能的敬畏與歸屬感,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凱瑟琳!
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洶湧而出,順著她冰冷的臉頰滑落。
佐村(謝爾帝)似乎感受到了身後那覆雜到極點的目光和無聲的淚水。
他沈默了片刻,沒有回頭,只是用一種異常平靜、卻又仿佛帶著千鈞重量的聲音,打破了洞內的死寂:
「休息。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