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斯拜爾‧麥剎達的視角）

    「……真就一字不漏把他們的說過的所有東西全部抄下來了，好厲害呢。」

    新加入的這名有着一頭亂髮的少女越過我和同僚的肩膀一邊打量被記錄下來的對話、一邊發出讚歎，對此我不禁發出苦笑。

    「只要花一段時間練習，這種事情誰都能做到。我還是覺得能夠把屋裏說話的聲音拉到外面這馬車也能聽到這項特技更為了不起，天無帕絲特小姐。」

    託這位新成員的福，這趟監聽任務大概是有史以來最舒適愜意的一次。我們全員都能好端端坐在停泊於格農特伯爵家邸宅對出街道的馬車上，直接把聽到的內容抄下來，有天無帕絲特把風附近一切風吹草動盡都在掌握之內。旣不需要以奇怪的姿勢潛伏在天花板或者床底下，也完全毋需擔心被發現。

    「『小姐』就免了，我們現在是同僚吧？不用那麼客氣。」

    「非常感謝。那麼早前跟蹤調查天無帕絲特鬧出的不愉快，請妳也寬宏大量地一笑置之。」

    「啥？那都是甚麼時候以前的事情了，都忘記就好。再說，我們現在不就正對班長和莫娜莉芙做着同樣的行為嗎？」

    坐在我對面的蘿絲聞言展露出有點複雜的神情。這也難怪，畢竟她在三更半夜潛進天無帕絲特的房間時突然被制住還遭到「讓妳見血」這種狠話威嚇，想要忘掉這種恐怖的經歷大概還需要多一點時間。不過從之前的跟蹤調查與這幾天合作中我已經很清楚天無帕絲特個性相當豁達與直率，如果這位少女表示已經不在意，那麼她就是真心認為這事沒甚麼大不了。

   「格農特伯爵一家和碧莉茲小姐似乎都就寢，我們回去向殿下報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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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你們了，今後也繼續監聽格農特伯爵家的動向。」

    聽完我們匯報後，芬里斯殿下點點頭並且下達持續盯梢的指示。對此感到不解的天無帕絲特發問。

    「為甚麼要監控格農特伯爵家？老大不是說過只要班長待在他們那裏很安全嗎？」

    「因為我們的最終目標不僅是讓格農特伯爵家收留碧莉茲，更是要他們把碧莉茲送出國外，免得她在蓋爾公爵家傾覆時被連累。如果格農特伯爵家認為沒有這個迫切性而打算讓碧莉茲繼續留在王都，那麼我可能就需要向他們施加壓力了。」

    在向天無帕絲特解釋的同時，芬里斯殿下拿出一張大陸地圖在他的辦公桌上攤開。

    「奧法瑣亞王國處於大洋彼岸，與索拉斯本國相隔約一週的航程。二十年前現任格農特伯爵的妹妹嫁到去當地的貴族，雙方直到如今依然保持着相當緊密的聯繫。如果格農特伯爵家被迫把碧莉茲送出國外，奧法瑣亞王國就是不二的選擇。我打算設立一筆基金援助碧莉茲過去那邊後開展新生活，而這點需要妳幫忙。」

    「要我幫忙？老大應該不至於缺錢吧？」

    對於天無帕絲特因為不諳本國貨幣制度而作出的發言，芬里斯殿下與我們不禁苦笑。

    「伊格尼斯王家發行的銀票上全都有着王家的紋章與發行人的署名，天無帕絲特過往大概沒怎麼接觸過所以不清楚吧。如果直接由我這裏掏錢，要是讓父王發現王家的資金由本國流向奧法瑣亞王國那就不妙了。最壞的情況，他可能會認為我暗中庇護蓋爾公爵家的末裔並正靜待時機東山再起，並進而下決心派出刺客殺害碧莉茲。」

    「所以老大想我幫忙把那些王家銀票洗成黑的、確保援助班長的錢不會被追蹤根源到您頭上？」

    看到天無帕絲特很迅速就理解狀況，芬里斯殿下再度點頭。

    「在面試那會我就說過了，老爹金盤洗手後我也跟着他一起退出了幫派，現在跟他們頂多算是熟人而已。即使在未退出以前，我也不是負責管錢財那塊的，不清楚他們有沒有那能耐處理老大的資金啊……不如先把我個人的資產轉移到法瑣亞王國那邊，然後老大在給我發糧餉時多塞一點慢慢填補欠我的那份，這樣就不會引人起疑了。」

    「雖然這個構想不錯，但是光憑妳自己擁有的資產還是……」

    隨着芬里斯殿下接過天無帕絲特遞給他的存褶以後，他說話的聲調漸漸變小。

    「怎麼？還是不夠嗎？」

    「……不，這筆錢足夠維持碧莉茲三年生活所需，用來應急綽綽有餘了。」

    意識到那張存褶上的紋章屬於韋博商會，再聯繫到早前跟蹤天無帕絲特發現她會把狩獵山賊獲得的頭顱賣給這個商會，一個猜想慢慢在我的腦中浮現。

    「天無帕絲特跟韋博商會的關係似乎很好，莫非妳過往是韋博商會的『回收者』嗎？」

    「嗯，我算是自由職業者，接的委托當中就屬韋博商會派發的最多。」

    「『回收者』是甚麼？」

    我立刻向朝自己詢問的芬里斯殿下開始解釋。

    「拜托韋博商會運送的物品可以追加費用申請保鑣護送，若果在這種情況下委托運送物品仍然因為天災或者遭到盜賊襲擊等原因遺失，韋博商會承諾向委托人支付相等於物品兩倍價值的賠償。因此為了維護自身運輸服務安全可靠的聲譽以及避免委托失敗帶來的賠償損失，韋博商會長期以來一直僱僱『回收者』去取回在事故中遺失的委托物品。當然如果天無帕絲特能在回收過程中順手殺掉幾個山賊，韋博商會只會更為欣喜。」

    「原來如此，確實是很適合天無帕絲特的工作，過往掙這筆錢時想必是易如反掌吧？」

    「沒老大說的那麼輕鬆啦，記得有一次為了幫委托人追回爺爺留給他的懷錶，我宰了足足五窩的盜賊，還得在一個頭領面前表演對他作為副手的子女進行無麻醉內臟切除手術——」

    在天無帕絲特進一步闡述她過往工作的詳情之前，我趕緊截住這個話題。

    「雖然我也對天無帕絲特這些故事相當感興趣，但是現在還是先處理好碧莉茲小姐過去法瑣亞王國的生活資金吧。殿下，屬下知道韋博商會於法瑣亞王國設有分部，若果拜托他們把天無帕絲特的資產秘密轉移到那邊應該很難被外人發現異常。現在殿下跟天無帕絲特交往的消息差不多傳遍了整個索拉斯，就算她使用王家發行的銀票也不會讓人起疑，解釋說是殿下給的零用錢就行了。」

   「很好，就按着這個設想行事，你們明天一起去拜訪韋博商會準備資產轉移的相關事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