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芬里斯‧伊格尼斯的視角）

    「哦，這還不簡單？想要救班長，老大下道命令特赦她不就完事了嗎？」

    聽到天無帕絲特過於天真的提議，我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如果有這麼簡單好了。犯下叛國重罪之人的直系家屬，哪怕能證明她對叛亂一事完全不知情，哪有這麼簡單特赦？」

    「……容我確認一下，老大您是本國的王太子、王位第一繼承人對吧？」

    「我就是，只不過這個位置擁有的權力沒妳想象的那麼大。對叛國的罪犯處以極刑，這可是寫在憲法裏的。就算是父王想要特赦碧莉茲，恐怕也會遇到相當大的阻力。」

    我咬牙切齒的從牙縫中迸出這句回答以後，天無帕絲特微微側起頭。

    「聽上去國王陛下好像不一定會願意保護班長那樣。」

    「雖然父王平常把碧莉茲當成自己的女兒那樣疼愛，但是我相當懷疑在她失去公爵千金以及王太子未婚妻的頭銜、淪為叛國的罪犯以後父王還會不會念及舊情網開一面。畢竟王家對蓋爾公爵家的優待主要還是建基於父王與蓋爾公爵的交情，現在碧莉茲的父親都因為叛國罪而面臨處刑……就算碧莉茲不被處死，她大概也會被監禁一輩子永遠失去自由。」

    其實情況若演變成這樣還有點操作空間。只要我聯合母后一起向父王哀求，他大概率會願意答應經過一段時間在事情平息後偷偷把碧莉茲放走到其他國家隱性埋名悄悄地過活。只是……

    「這些推想是建基於蓋爾公爵家真的打算發起叛亂的假設之上，那如果真相是因為功高蓋主而蒙冤那又如何？」

    「假如父王是因為猜忌蓋爾公爵家而捏造叛亂的罪名以此消滅他們，就斷不會留下一絲讓他們復興或者平反的機會，碧莉茲必然會被處死。」

    正因為有這個可能性，我無法冒險把碧莉茲的性命賭在父王的仁慈之上。甚至光是向父王探口風這種舉動，都會把碧莉茲僅有的生機斷送。

    「所以公爵家要是無辜班長就必死無疑，如果真打算叛亂也可能會被處以極刑、就算僥幸被赦免也多半逃不了被監禁一輩子的命運？等待着班長的未來可真是慘淡啊。」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要想保住碧莉茲的性命，就只能在蓋爾公爵家被肅清以前把她送到外國去避禍了。」

    「那由我立刻把班長送到其他國家去，這樣就行了吧？」

    「不行。」

    提案再次被否決，天無帕絲特不禁睜大眼睛。

    「把一個人綁架到國外，這事我獨自也能辦成啊？」

    「那麼阻止內戰爆發、保護好國內民眾免受戰火摧殘，這事妳也能獨自辦成嗎？」

    從天無帕絲特那茫然的表情看來，她應該是完全沒想過碧莉茲要是貿然失蹤會招致甚麼事態。

    「父王並不是一個愚蠢的人，他旣然打算對蓋爾公爵家動手，必然已經事先做好萬全的準備確保此事對本國的影響被減至最低。可是如果此時發生了甚麼讓蓋爾家族產生了警覺、而他們又不肯坐以待斃，必然會在國內引發一場牽連甚廣死傷慘重的火拚。再說，如果父王是因為猜忌蓋爾公爵家才發起此事，哪怕碧莉茲流亡外國他也未必願意放過她。要保障碧莉茲的性命，就得先讓她身敗名裂喪失政治上的影響力再驅逐出國，同時還得別讓蓋爾公爵家察覺到異狀避免引發內戰。」

    「這……該怎麼操作才能達致這種效果啊？」

    「首先剝奪她作為王太子婚約者的身份。我會公開解除跟碧莉茲的婚約，然後宣布由妳作為替代者。」

    這次會談中所說的內容都沒能讓天無帕絲特像此刻那般驚訝，只見她像個傻子般張大嘴巴、過了好一會才成功組織言語。

    「……老大認真的嗎？您選我這個容貌頭腦性格人望家世身材通通不及班長的人去替代她，真不會被人懷疑您的腦袋出了毛病嗎？」

    「很遺憾，這個人選非妳不可，因為妳有一項特質遠勝碧莉茲，那就是身為魔導師的才能。作為立國的根基，王家能夠保持強大的魔導師血脈無疑是加分項。更重要的是蓋爾公爵家對於碧莉茲的才能無法開花結果一直都甚為不滿，無論她身為王太子的婚約者在其他方面表現得多麼出色，碧莉茲的家族仍然認為無法驅使風之力於戰場上保衛人民是一種恥辱、從來不曾停止嚴厲地督責碧莉茲在魔法上的修行。」

    即使我這般解釋，天無帕絲特臉上那訝異的表情並沒有消退。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班長本來是老大的婚約者，換言之就是王太子的未婚妻、將來的王后對吧？她是被預定會協助老大治理整個國家、決定本國的資源如何投放如何運用的人是吧？」

    「是的，妳並沒有理解錯。」

    「然後哪怕班長擁有一身適配這個位置的各種本領，比如說人脈啦、管理資源的頭腦啦、跟其他貴族交涉的技巧啦、還有其他我不怎麼了解的東西，就因為她無法像我一樣親自戰鬥，所以家族對她不滿意？明明她管的錢都足夠雇用成千上萬個我上戰場拚殺？」

    「……成千上萬也太誇張了，正因為天無帕絲特的能力鶴立雞群我才會這麼積極以優渥的條件把妳收為部下，要我以同等規格再雇用一萬個肯定吃不消啊。除此之外妳說的大致上沒錯，蓋爾家族向來都把運用魔導師之力保衛人民和國家一事視為己身的責任與榮耀、而非推給別人去辦的麻煩差事，妳就當是他們代代相傳的信條吧。」

    「就算老大解釋了這麼多，我還是覺得這種不惜把整棟房子賣掉去換門鎖的信條簡直蠢斃了。以前聽說貴族要是近親繁衍得太過份、不少生下來的後代腦子都會出問題，原來這是真的啊。」

    「妳……別管蓋爾公爵家的信條是否合理，總之現在我們就是要利用這點在不引起他們懷疑的情況下使碧莉茲在父王眼中變得不需要特意派殺手去解決她，然後才可以把她送到外國去，妳只要接受這點準備行動就行了。總之妳先回魔法學院的宿舍去，假裝一切都跟昨天無異照常過活去，我敲定行動的細節以後再派部下聯絡妳。」

    幾個小時後，我派去給天無帕絲特傳話的部下回覆說她不在宿舍，很可能是按着平日的習慣狩獵山賊去了。接到這個報告的我一時間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