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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依依从未想过她会问柔柔这样的话，

『温流，你还摸我吗？』

她们的仪式从她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

从柔柔在她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

就算有时候会中断，

但在她记忆中也没有几次。

对她来说她们的仪式是和吃饭、睡觉、上厕所一样的事。

而对她来说，她们的仪式从来不只是触碰和亲吻，

晚上和柔柔能睡在一个被窝里，

在她一点点试探，一点点的努力下，现在她甚至能抱着柔柔睡觉，

这都是她们的仪式。

她问出这句话，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她心底燃起，

柔柔...柔柔怎么能让她问出这样的话？

柔柔为什么不和她一起睡觉？

是因为爸爸妈妈的话吗？

是的，柔柔太在意刚才爸爸说的话，

柔柔就是太听话了，

柔柔怕爸爸妈妈认为她们在早恋。

可她们明明就没有在谈恋爱！

她现在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是她知道的太迟了！

她明明就没有真正地表白过！

她真的有些生气，柔柔怕的太多了！

她明明已经想了很久很久，

今天是柔柔的生日，她好想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柔柔，

她光是想到这个点子就开心了好久好久，

甚至很早很早就已经在积攒勇气，就算很害羞，也能在这个时候把自己脱干净——她甚至不满足于隔着睡衣，她脱干净，只是想和柔柔更近一点。

她真的很想看到柔柔听到她的礼物时候的反应。

她的柔柔会害羞，然后会亲她，

就算柔柔害羞到不敢亲她，她也一定要撒娇让柔柔亲她。

她好久都没有好好亲柔柔了。

她从不会瞒柔柔什么事，她每天都在想柔柔的事，

既然如此把自己送给柔柔也完全可以。

但柔柔却不看她，就算她把自己准备的礼物说出口，

柔柔却要从她身边逃走！

她真的好生气。

她一生气就想流眼泪，更别说她的生气是因为柔柔，

她的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可她不想在柔柔面前流眼泪，

于是她很努力地在忍。

事实上在说她的礼物的时候，她好紧张，

当她求柔柔和她一起睡觉的时候，她甚至有些伤心。

她很少有伤心的时候，

她只是伤心她竟然要求柔柔这样的事，

明明她们从小就睡在一起，

而这件事柔柔也一直瞒着爸爸妈妈...

.

她看着柔柔转过身，柔柔的眼睛还是偏着，

她没有多说话，她已经说过两次让柔柔看她了，

柔柔为什么不看她？

她的心底甚至泛起些委屈，她真的好讨厌长大，

她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初中的时候，

她们还一起洗过澡，

她们还会给彼此按摩，

更小的时候，她们每天在学校里就会亲吻，

就算没有亲嘴唇，但她也会亲柔柔的脸颊，

那时候她们在学校都每天抱在一起。

她甚至记得初中有天柔柔醉醺醺的，甚至是她抱着柔柔洗澡，

明明那时候她们比现在亲密一千倍一万倍，

为什么现在她和柔柔变得这样疏离？

而现在，甚至她要把自己当做礼物，去求柔柔和她睡在一起，完成她们的仪式。

她知道柔柔在担心什么，担心她们被爸爸妈妈以为是在谈恋爱，

但明明是柔柔亲口告诉她，她们的喜欢是独属于她们的，特殊的喜欢，

她们明明已经互相喜欢了12年，

她明明还没有真正表白过...不对！

柔柔知道这个吗？

她突然冷静下来，

柔柔虽然比她知道的多得多，

但柔柔看过的书她都见过，柔柔也没有看过类似眠眠发给柔柔的书，

柔柔还没看就被她删掉了，

初中柔柔书包里那本书也被她翻到，柔柔也还没看，

她那时候告诉过柔柔不许看这样的书...

而且现在想想初中的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柔柔告诉她喜欢分为吸引、欲望、依恋，

精准到就像书上的术语...不像柔柔自己的感受。

她也不知道什么是早恋，

柔柔告诉她她们之间的喜欢是特殊的，独属于她们的喜欢。

她不怀疑柔柔的话，

但现在她才知道更多的事，

会不会...

柔柔还是脸红红地，却不看她，只是站在她的面前，

柔柔应该是在等她，她试探着开口，「温流，你知道的...」

她顿了一下，「温流，我们...我们没有谈恋爱。」

柔柔知道这件事，但可能只到此为止。

她的柔柔脸上明显闪过了诧异，

她接着开口，「...就是...温流，你也知道，我们没有早恋，我...我说过喜欢你，但是谈恋爱要先表白的...」

她在说什么？怎么好像有点问题？

但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她来不及细想，

「温流，我们之前讲的那些喜欢还不算表白。」

这是她看的那本书里的内容，她很可耻地删掉了聊天记录，没让柔柔看到。

柔柔或许不知道这个...她们之间从没讨论过喜欢和表白，

或许现在该告诉柔柔，

柔柔终于直视她，柔柔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那依依，什么是表白？」

她其实也不知道，书里的主人公互相说了喜欢，就在一起变成恋人了，

而她和柔柔之间不一样。

不过竟然是柔柔开口问她问题，这样的感觉有点奇妙，

她只能开口，「温流，我...我以后告诉你，」

她又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地开口，「摸我好吗？」

她等了一会儿，眼前的柔柔的表情平静了下来，原本有些颤抖的瞳孔直直地盯着她。

柔柔靠近她，慢慢探出手，

她终于松了口气，柔柔要摸她了！

柔柔的手在她胸前停了一下，还是接着往下，

她都脱干净了柔柔还是不碰她的胸...

算了...只要柔柔摸她就好，

她闭上眼感受柔柔的手在她腰间抚摸，还是很舒服很痒的感觉，

她没忍住夹住了腿。

直到柔柔收回手，她睁开眼睛，

柔柔俯下身子，原本是她该亲柔柔的脸颊，

但她直接伸出手，捧住柔柔的脸，用力亲在了柔柔的唇上。

柔柔下意识想挣开她，但她的手没松劲，柔柔只是挣扎了一下就没再动作，

她细细舔过柔柔的嘴唇，试着将舌尖探入柔柔的唇缝，

但是失败了，

柔柔没有回应她。

真是的！

她原本已经被甜蜜冲散的火气又一次腾起，

她松开手，给了柔柔一个很生气的眼神...她从没有这样看过柔柔。

柔柔的脸已经红透了，看到她视线的一瞬间就偏开眼睛，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

「温流，我，喜欢你。」

她第一次说出这样冷冰冰的喜欢，

这原本是她很喜欢的仪式，现在就连对柔柔说喜欢，这样让她开心的事都压不下她的火气。

「依依，我也喜欢你。」柔柔的话低低的，很平静，

而听到柔柔对她说喜欢，这样更让她开心的事，也只是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点。

她还是好生气，

柔柔的瞳孔在颤抖，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

「依依，我们需要先拉开距离，给我几天时间...」

她看着柔柔侧过身，踏上床侧的楼梯。

就算她已经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了柔柔，柔柔还是要自己睡吗？

所以在柔柔眼里，她们的仪式就直到她们互相说喜欢那一步？

所以被她抱着睡觉，对柔柔来说不算她们的仪式吗?

拉开距离？几天时间？她明明很珍惜她和柔柔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真的好生气，她关掉台灯，

光溜溜地钻进被窝，甚至故意很用力，想让上面那个她明明很喜欢现在却一点都不喜欢的人听到，

但是上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眨了眨眼睛，几滴泪痕划过她的眼角，

她...她竟然真的流泪了...

她竟然因为柔柔流泪了...这样的事实让她发愣了一会儿。

委屈。

她不想在柔柔面前哭，所以她很少哭，

记忆之中的哭泣只有寥寥数次，

但如果是小时候的她，她可能会一直哭，哭到自己睡着，

可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了，长大这件事对她来说全是坏处，

只有长大的她才会这样对柔柔生气，

甚至哭鼻子。

但长大也有一点好处，

她直接在床上坐起身子，

长大的她已经能够立刻判断出来，

不抱着柔柔，

她不可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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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流不敢出声，

事实上动手摸依依开始就是【温流】在帮她，

光是依依在生气这样的事实就已经让她动弹不得。

她不该让依依开口，说出『你还摸我吗？』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把自己撕成两半，

近乎有化作实质的血液从她心底渗出，

明明她就是靠着依依的温暖才活下来，

明明她才是寄生虫，

现在却是依依在用恳求的话语来问她，

可她压根没办法回应。

依依可是全身赤裸，她甚至没有勇气看依依。

她在伤害依依，

这样的事实如藤蔓缠绕她的心，让她彻底窒息，

甚至连思考都完全停滞。

她从没有长大，也从不会遗忘，

连那些心痛和窒息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些记忆片段，

那是哭泣的依依，痛苦的依依，那是她不敢多回忆的依依，

每轮回忆到了这些依依时，她都会心口痛到发痒，

而那样的依依与现在的依依在她面前重叠，

于是就连心痛也一起重叠。

她...她怎么能拒绝依依？

她一直在拒绝依依...

依依...依依在难过，

她在让依依难过。

【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你在干什么?】

她甚至没有力气回应【温流】，但她仍然牢牢束缚着自己，

就算眼前就是一丝不挂的依依，就算依依在悲伤，在恳求她的触碰，

就算她的心在滴血，

她的克制仍然是本能。

或许是一直没办法呼吸，她突然有些反胃，但紧紧握住拳，强忍着让自己没有动作，没有表情，

她没有看依依，依依应该没发现，

其实差点她就直接吐了出来...

不能让依依知道。

.

她的病在加重，

以至于影响了她的身体。

她的记忆是病根，

而她所谓的成长就是在发现她的病征，

有些病征一开始就有，最后却被她否定是病，比如她对依依的喜欢，

有些病征从未消失，反而越来越重。

她的嫉妒，欲望、占有欲是病，

她的记忆力是病，她的变态想法是病，她想舔依依是病，

她被依依盯着看会有感觉是病，

她的病太多太多，甚至连【温流】的存在都是病。

她就是在病中成长的破碎瓷器，只靠着依依的爱填补缝隙，

失去依依的温暖她就会立刻破碎。

而她现在终于明白，

连她的忍耐与克制本身也是病。

这份觉悟来得太迟，但或许只有心痛到如此地步她才能够明悟。

【温流】在她脑海里越是着急，她就越是清醒，

无法思考地清醒，呆滞地清醒，

她不该这么清醒的。

正常的、没有病的人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克制。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病得有多重，她的欲望膨胀到何种程度。

现在她每天晚上都在做春梦，

每晚都在梦中亵渎她的天使。

甚至凌晨时分她蓦然从梦中转醒，梦里旖旎的主角就抱着她入睡，

她梦里如痴如醉的牛奶香味就在她的鼻尖。

只要她伸手就能触碰，甚至轻微移动胳膊就能触碰到梦里模糊的柔软触感。

但她仍然忍住了，不可思议地忍住了，

冷静地去卫生间清理自己，冷静地把自己塞进依依的臂间，

冷静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她甚至把冲动这种情绪都精准剥离，

或许是给了【温流】，

应该是。

【温流】有她的一切记忆，甚至有她不知道的记忆，

【温流】原本应该和她一样冷静的，

而不是现在在她的耳边诉说，

让她遵从心中的蠢蠢欲动，让她听从欲望，让她伸手。

.

她动弹不得，直到依依开始诉说，『我们没有谈恋爱。』

告诉她『那些喜欢不算表白』

依依...她可爱的天使不知道她有多可耻，多卑劣，

依依甚至在劝说她，因为她故意给依依看的那本书。

依依以为她是因为那句『不能早恋』，

不是的，不只是这样，

她们就算等到成年也不会水到渠成，

她们的『在一起』早晚会面对现实。

她很冷静，太冷静，冷静到能够很清晰地告诉自己，

绝对不能告诉依依这些事，

就算这些事会把她的心扎得通透，就算她血如泉涌，

也不能告诉依依。

.

她没办法再沉默，依依甚至已经在劝说她，

她问了依依：『什么是表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

她其实不该问的，太过心痛让她头脑晕眩，

能开口挤出话来回应依依就已经竭尽全力，

这或许是【温流】的话。

但依依没有回答她，依依也不知道，

『摸我好吗？』

她看着依依颤抖的瞳孔无法呼吸。

【让我来！】

她的手抚过依依的肌肤，

触碰到的一瞬间，就有甜蜜与害羞冲散了一些她的心痛。

这不是在被窝里她们温馨的亲近，

这是她们的仪式，从三岁就开始的仪式。

是她绝望与挣扎的根源，

是她甜蜜与致命的毒药，

是她永远无法拒绝依依的证明，

是她永远无法离开依依的原因，

是她所有病根的病根。

.

依依在生气，

她做了错事，她们的仪式也没有让依依消气，

因为她没有接受依依的舌尖。

她在【温流】接受的前一刻踩下刹车，

精准到让【温流】抓狂，

【你在干什么？你就看着依依生气？】

【温流】有着她的冲动，

【温流】其实想带着依依离家出走，

离开叔叔阿姨，

...但事实上这也是她的想法，只是被她扔给了【温流】。

但即使是这样，【温流】也同意现在她和依依必须要拉开距离的判断，

只是不同意她的处理方式。

【温流】甚至是知道她一定会踩下刹车，才会试着接受依依。

『温流，我，喜欢你。』

依依的眼睛里盈满了生气，就连表白也不是平时温软可爱的语调，

她很感激【温流】，这是她无法承受的眼神和语调，

她很努力在忍，心痛让她反胃，让她头晕目眩，

如果不是【温流】，在依依这样的眼神下，她可能会痛苦到当场昏迷。

而【温流】却能平静地回应依依，

完成她们的仪式，甚至能直接告诉依依，『我们需要先拉开距离』

她压根没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

她踏上床侧楼梯，钻进被窝，开始艰难地呼吸，

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份痛苦。

她拒绝了依依，她与依依拉开了距离，她让依依生气了，

她要在没有依依的床上入睡，

每一件事都痛苦到足以将她的存在抹去。

喜欢上依依的这十二年，

她时常会经历这样的心痛与挣扎。

没关系，她已经习惯了煎熬，

她甚至已经总结出一套规律，如何在这样的心痛下呼吸，

只要在心跳的间隔吸气经过齿缝，

就能让自己的痛苦轻微一丝。

她能听到下铺依依的声音，

是依依在生气，依依在吸引她的注意，她却没办法回应。

【这就是你想要的？】

她终于能分出一些思绪与【温流】交流，

『我是对的...你想要的不可能做到。』她在告诉【温流】，也是在告诉自己。

告诉依依更多，依依会更加痛苦，

如果她和依依的痛苦只有一份，就让她来承受更多。

就算她会伤害依依，就算伤害依依这样的行为先将她粉碎，

她愿意承受这样的痛苦。

她艰难地调整呼吸，已经做好了彻夜不眠的准备。

但还没过一会儿，

突然床铺开始摇晃，这是...

这是依依上来了？

怎么会？！

她还没反应过来，

一条鱼钻进了她的被窝，

是一丝布料都没穿的依依的柔软的身体，

紧紧地圈住了她的全身，

依依的唇在她耳边细细呢喃：

「温流你能睡着我睡不着...你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