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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依依呆呆地看着柔柔的房间，

她的心里发紧，

她握紧拳，忍了又忍才没有在柔柔面前落下眼泪，

她不知道，

一直都不知道。

眼前空到心慌的房间，

惨白的，灰扑扑的墙，

只有孤零零的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

她小小的柔柔就在这里住着吗？

稍微想一想柔柔一个人待在这样的房间里，

她就感觉浑身发冷，无法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以前从没问过？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对柔柔的过去好奇？

为什么明明就在家门口的屋子，却从没开门看看？

今天是因为过年...

过年，柔柔在成为她的妹妹之后，才和她一起过年，

那在这之前，她过年的时候，

柔柔也一个人待在这里...

她终究没忍住，

转身扑进柔柔怀里，

她的几滴泪化进柔柔的衣服里。

她好不容易才整理好心绪，起码看着柔柔的脸不会立刻哭出来，

但当她抬起头，

眼前的柔柔眼神却满是后悔和心疼，她差点没忍住泪腺。

后悔什么？后悔带她来这里吗？

心疼什么？心疼她在心疼吗？

她好后悔，

为什么3岁才遇到柔柔？

为什么遇到柔柔之后没有立刻把柔柔变成她的妹妹？

为什么过年的时候没有试着撒娇带着柔柔一起回乡下？

她好心疼，

她压根不配当柔柔的姐姐。

.

她讨厌这样有些沮丧的自己，

她其实一直避免让自己变得伤心，

因为只要她一伤心，柔柔就会伤心，

而她总能发现柔柔的伤心，于是她就会更心疼。

如果是小时候这种连续不断的伤心会让她忍不住哭，

但现在，她有些窝火，

但她却没办法发泄，

明明今天是过年，

明明她的家已经被她塞满了过年的气氛，

她应该让柔柔开心起来的，

她却自己先很任性地伤心。

她的窝火没有目标，她不可能怪柔柔不告诉她，

...好吧，她只这样想了一秒，

但不是她的错，也不是柔柔的错，

是柔柔的父母的错...

可她知道柔柔没有妈妈，

她记得自己见过两次柔柔的爸爸，

但已经在她记忆里变得模糊不清。

她在生气。

可柔柔从没向她提过自己的爸爸，

她却擅自把生气的目标转向一个她已经忘了面孔的人。

她什么都做不到，

除了后悔和心疼，

什么都做不到。

.

这份生气、后悔、窝火、心疼在她心里横冲直撞，

柔柔...柔柔没有妈妈...

她不敢相信如果她没有妈妈会怎么样，

她想不到能对柔柔做什么，

她的心里只有一份喜欢，

她已经把这份喜欢全部给了柔柔，

她甚至不知道怎么才能更喜欢柔柔一点，

她总不能穿越回过去，

抱一抱那个孤单的柔柔。

她心里憋了一堆想法，

却不知道该怎么和柔柔开口，

柔柔一定已经察觉了她的心情，

可她却除了沮丧什么都做不到。

等她们睡进被窝，

她突然想起了那首《童年》，

她一直想听柔柔给她唱一遍，因为柔柔唱歌很好听，

她开口。

柔柔答应了她，

被窝里响起柔柔空灵又悦耳的歌声，

从不跑调，连节奏和旋律都很完美，

她却没心思欣赏，

柔柔在唱这首歌的时候，会想到什么呢？

柔柔有时候会讲她们的过去，

哪一天她们在哪里玩，她说了什么，

柔柔总是记得一清二楚，

提到过去的柔柔是最开心的，

但她发现她压根不了解柔柔的过去，

她不知道柔柔的童年如何度过，

直到今天才窥见了冰山一角，

她知道柔柔没有上过幼儿园，

但从没细想，

现在想想，所以她上幼儿园的时候，

柔柔都一个人在家...在那个让人窒息的房间中。

她只记得她每次一敲门柔柔就会探出头，

对她笑一笑，轻轻喊一声「依依」，

所以柔柔是一直在门后等她敲门吗？

一定是的...

为什么她直到14岁，才发现她4岁就应该发现的事？

她真的不配当柔柔的姐姐。

.

可这些，这些都是她遇到柔柔之后的事，

柔柔三岁之前呢？

她想知道柔柔的一切，

可当她问出口，

柔柔却说

『我忘了』

这是柔柔第一次说忘了什么，

她只感觉遗憾，三岁前她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柔柔忘了也正常。

「这样...」她喃喃回答。

被窝里陷入沉默，

她被自己的心事堵得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不想瞒柔柔，但她也理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有点断断续续地开口，

「温流...我...我好后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先说后悔，「我...应该早点知道的...」

其实...其实她知道柔柔知道她的想法，

她能从柔柔的眼神里读出很多，柔柔知道她的后悔和心疼，就像她知道柔柔的后悔和心疼，

但她还是想说。

被窝里沉默了一会，

「依依，我很开心当你的妹妹...真的很开心。」

柔柔说出的话超出了她的预料，却是比她预料的所有回答都能让她安心的话，

柔柔一针见血地发现了她所有情绪的根源，

现在想想，不配成为柔柔的姐姐的念头才是她所有情绪的底色，

柔柔比她想得更懂她的心。

她滞塞的情绪被柔柔一句话抚平，

她好想在被窝里直接抱住柔柔，她甚至有种冲动，脱光她和柔柔的睡衣，

她们就能最近最近地贴在一起，

她好想和柔柔没有空隙地抱在一起。

但她忍住了，

不能让柔柔难受，

她要有耐心。

虽然很狡猾，

但等到柔柔睡着，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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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流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但她还是决定把注意力放在依依身上，

她和依依的想法天差地别，她瞒了依依太多事。

但总有一些默契让她们有着错位的同频，

她能从依依身上向她探出的感情触角，

感受到一种很熟悉的不安。

不安这种情绪也有很多种，

比如她很小的时候，遇到依依之前，

就一直在不安，

遇到依依之后，时常会担心依依拒绝自己而不安，

成为依依的朋友之后，又会对自己只是依依的众多朋友之一而不安，

而依依的不安，

和她现在的不安很相似，

她总觉得自己不配待在依依身边，

依依太美好，她的肮脏的欲望和心思就如同骄阳下的污渍。

只需换位思考，就能猜到依依的想法，

她对依依开口：

『很开心当你的妹妹』

但她比依依想的更多，依依其实仍然被她们初吻那天的她的悲伤所影响，

她至今仍然没有给依依一个答案，她为什么悲伤的答案。

否则她的天使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依依的一切都可以从她身上找到原因，

她也一样。

.

遗忘的感觉很陌生，很稀奇。

这是她第一次忘记，

她莫名消失的记忆，

为什么会消失，她不可能3岁见到依依的一瞬间就忘记过去，

而她记得那天以来的一切，

明明她那天之后也有想过三岁前的事，

但在回忆里，这些回忆中的回忆，

也变得模糊不清。

这也是病吗？这也是病征的一种吗？

可能是。

迄今为止，她发现了她很多心病，

她对依依无止境的欲望，她被依依拒绝时让她无法行动的寒冷，

她被依依盯着身体时隐秘的快感，她对依依的肮脏的占有欲，

还有些更可耻的病征，她曾经在校园长椅上被依依按揉小腹，

光是想象她们很有可能被人发现，她的身体就能很病态地兴奋，

甚至有一次依依叫她宝宝，她的身体都能很肮脏地产生感觉。

唯一被她剔除的，是她对依依的喜欢，

是白晓语的那本书让她知道了这不是病，

虽然可能从三岁起就喜欢依依也很病态，

但起码这份喜欢不是病。

这让她很是安心，其他的病征她都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克服，

但这份喜欢是她生存的根基，因为这份喜欢她的生命才有意义。

其实她的病的根源都来自于她的记忆力，

忘不掉过去就不会有新的想法，

她的心智并没有想依依一样随着年龄增长，

她与小时候的自己唯一的差别就是知识更多，

知识会影响看待事物的角度，

但她思考问题的底层逻辑从没变过，

将4岁的她放在现在，脑袋里塞些这十年间的记忆和知识，

做出的选择和决定也不会和14岁的她相差太多。

但现在，就连她病的根源...这份记忆力也有了病征。

.

其实很久前就有了一些征兆，

她的本能有点太多了，

她曾经的失控现在想想其实很蹊跷，

她的理智脱线，却最终只是隔着睡衣猥亵依依，

但她肮脏的幻想里，想对依依做的事远远超出这些，

若她真的失控，或许她真的已经伤害依依，

仿佛是潜意识拉住了她，没有犯下更严重的罪，

她那时把这归功于她一直以来磨练的自制力，

但真正的失控怎么会还有自制力这样的说法？

她仔细回想那时的感觉，

虽然是大脑断线，

但她其实感觉很清醒，依依的喘息，依依胸口的触感，依依扭动的身体，一切一切都被她的感官获取，

她有点像顺从她的心在行动。

她不止这一次失控，

白晓语递给她那袋子情书的时候，听到其中有依依的情书之时，

她也有些失控，她几乎是本能地撕开那些情书。

她上次主动亲依依时会不受控制地从依依嘴唇间攫取空气，

看到依依裸露的后劲就会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去，

甚至她从看到那本白晓语给她的棕色封皮的书，到她上学期期中考试的那段时间，

是她失控最长的时间，

但她被浓烈的悲伤笼罩，就算失控也没有做什么脱线的举动。

但这只是一些征兆，还有些决定性的异样无法忽视，

那些耳边的，仿佛是对话般的，

她自己的声音。

.

她脑海里还在想这些事，

一旁的依依已经开始了今晚的行动，

或许对于依依来说，

每天在她睡着之后亲她的嘴唇也变成了仪式的一环，

这是依依隐瞒她的秘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拆穿依依，

或许是因为她也在默默开心这份亲吻，

或许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才能让依依不那么害羞生气，

不怪她不立刻回应依依，

或许是她瞒着依依太多事，依依若也有这样的『隐瞒』和『秘密』，

她的心中能少一些负罪感。

【虚伪。】

她清晰地辨别出了她自己的声音，

不是她脑海里对自己说的话，

是她的本能对她说的话。

她的本能在说她『虚伪』。

依依俯身在她的嘴唇轻轻啄吻，

几缕发丝落在她的脸庞，又被依依的手轻轻拨开。

一次，两次...

依依亲她的次数会随着白天她们的亲密程度变化，

现在寒假在家，她一直都很小心地不与依依太过亲密，

她们现在只有早晚各有的一个亲脸颊的吻，已经被依依变成了习惯。

依依也很有分寸，依依其实发现了她在躲着叔叔阿姨和其他人的视线，

就连依依今天在隔壁她那个房间里的亲吻，

也已经是在白天她们隔了很久之后的亲密接触。

如果一天中白天没有这样亲吻嘴唇的机会，依依就会偷偷在晚上她睡觉时候弥补。

可能是多亲她好多回，可能是舔一舔她的耳垂，

自从那天她对依依说了她会做春梦，

依依的行为就踩下了刹车，给了她缓口气的机会。

人总是在适应，又或许是这种接触总归只有触觉和嗅觉，少了视觉，

而依依也很小心地不会发出声音，她甚至连这种亲密到极致的接触都已经快要适应，

至少现在她已经不会再泄身，只需要去洗洗身子。

.

但今天好像又有些不同，

依依再次理好被子，钻进被窝之后，

没有像之前一样抱住她的胳膊，

而是小心地把她的胳膊枕在依依的脑袋和枕头之间，

依依的一只小手钻进了她的腰与床之间的间隙，

她下意识想要弓起身子，避免压到依依的手，但硬生生止住，

要是这样做，绝对会被依依发现她还醒着。

床垫很软...就算压到，依依应该也不会很难受。

依依的右手摸索过她的腰，

最后轻轻扣在她的左腰处。

她...她就像个抱枕一般被依依横抱住。

那团柔软不再被她的右胳膊挤压，

现在紧紧贴在了她的右胸...

依依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

一阵麻痒。

怎么办？

她现在如果钻出依依的怀抱去卫生间，

依依会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