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请用茶。」

    闭门后，无关人等的熙熙攘攘被隔绝在外面，只有一片沉寂笼罩在我们两方之间。

    紫色幼女女仆维莉维拉给我们上完茶之后行了一礼，随即抱着托盘到屋后照顾特波莉卡去了。由于刚刚的超常规发言让后者脑袋热到冒烟直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据说她被抬下去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着「没脸见人了」这种不知所谓的话语。以月之圣女那些斑斑劣迹，她居然还有能不能见人的担忧——等等，维莉维拉什么时候换上的女仆服？

    熟睡中的冬妮娅依然躺在我怀里，小嘴一呼一吸十分香甜。而她原先躺的那把椅子此时已经变成了碎末，这是她跟维莉维拉打架留下的痕迹——我也不知道我离开这么一小会她们是怎么打起来的，正如我不知道维莉维拉到底什么时候换上女仆服一样。好在她们只是拆了一把椅子，而没有把我这可怜小店铺弄成马蜂窝。

    面前的两位美少女用尽全力不去注意我怀里的冬妮娅，但眼睛始终控制不住往她身上瞟。尤其是芮斯缇娜，这个少女就差把眼睛抠出来放在冬妮娅身上了。

    碰——爱夏把茶杯重重搁在桌上：「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用的并非疑问句，陈述句代表她已经认定了我是幕后黑手。

    我不否认，也不打算承认。慢悠悠呷了一口清茶，唇间缓缓吐出茶叶的清香：「那么请问歌姬小姐，你们二位远道而来是为了什么呢？」

    「啊？」

    蓝白色女仆皱了皱眉：「不要问无所谓的问题，认真回答我。」

    女仆的视线火辣辣灼烧我的皮肤，我随意道：「如果你觉得我这个问题是无所谓的话，那么我也同样如此。」

    「你！」

    「爱夏，还是让我来说吧。」

    我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芮斯缇娜，少女伸臂拦住即将暴怒的蓝白色女仆，昂着头迎向我的目光。

    蓝白色女仆前一秒还眉头倒竖，下一刻立马正襟危坐，面色沉静不言不语。

    我猜得没错，表面上这个女仆强势得不行，实际上真正主事人还是这个弱不禁风的歌姬。

    「你好，尊敬的世子大人，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芮斯缇娜站起来向我施礼：「我是歌姬芮斯缇娜，很荣幸能见到您。」

    对于她识破我的身份我同样没有意外，保持笑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们自帝都而来，为了向世子大人祝贺，如有叨扰请见谅。」

    她的行礼跟维莉维拉一样一眼一板，不像个歌姬，倒像个贵族。

    店铺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冬妮娅平稳的呼吸声细微可闻。芮斯缇娜保持着行礼的姿态，姿态优雅。

    我并未立刻请她坐下，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冬妮娅的头发，芮斯缇娜毫不避讳与我对视。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坚强。

    「不见谅。」

    「欸？」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芮斯缇娜眨眨眼，郑重的表情出现裂痕。

    「我说，不见谅。」

    我打了个哈欠，慵懒道：「你们莫名其妙跑到我地盘上来，办了场莫名其妙的演唱会，又莫名其妙拆了条街，最后还莫名其妙用那么长一把镰刀砍我……现在跟我说见谅？歌姬小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爱夏一拍桌子，怒道：「昨天的魔兽分明是你放的！」

    「是啊，是我。可街是你们拆的。办演唱会搞那么大阵仗，不就是做给我看的？很好，那就是我的回应。」

    爱夏哑口无言，回头看向芮斯缇娜。后者默默点头：「作为对你回应的回应，今天我来赴约了。」

    「既然如此，拆了我一条街，你们打算怎么赔偿我呢？」

    爱夏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

    芮斯缇娜红着脸道：「我可以赔偿，但请先……把袜子还给我。」

    「还？我不喜欢这个字眼儿，这是我的战利品。」

    「战……」芮斯缇娜哑然。

    「反正歌姬小姐你也不缺袜子，对吧。」

    「才不是什么缺不缺的问题！」芮斯缇娜又害羞又生气。

    「拆房子什么的先不谈，拔刀砍世子这可是重罪……歌姬小姐，你也不想失去你的女仆吧。」

    蓝白色女仆默默抽出一把匕首，咚——地一声插在桌上，也不知是要捅我还是准备自裁。

    「不知者无罪，米兰律例载有明文。爱夏先前并不知道您的身份，不应适用贵族条例，至多算互殴，无罪。」芮斯缇娜毫不示弱地回应。

    「不知者无罪？呵，维莉维拉。」

    我打了个响指，紫色女仆从后屋走来。维莉维拉优雅地鞠个躬：「是的哥哥大人。」

    「从现在开始康兰将增加一条地方律例，凡是敢对世子无礼者，管他什么知道不知道，通通要处以极刑。施行日期定在昨天。」

    「如您所愿，哥哥大人。」

    维莉维拉退出房间后，我对呆若木鸡的二人耸耸肩：「那么歌姬小姐，你也看到了，现在康兰没有什么不知者无罪的说法了。」

    「你怎么可以随意亵渎律例！」芮斯缇娜生气道。

    「我是世子，在康兰我说的话就是律例，你要是不服……可以去我爹那儿告我的状。」

    芮斯缇娜因为生气挺翘的胸脯起起伏伏，很是惹眼。

    「当然，我对取人性命兴趣不大，所以我给你们一个私了的机会。」

    目光扫过芮斯缇娜的双腿，今天她换了一双新的丝质白色长筒袜，侧边修饰了简易的蔷薇纹，纯白边缘与嫩白的大腿形成一条美妙的边界。

    芮斯缇娜缩了缩脚丫，深吸一口气：「你、你想要什么。」

    「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绝不会趁人之危要挟些什么过分要求的。」

    芮斯缇娜没有说话，她漂亮的眼睛告诉我她不会给一个偷她袜子的变态任何信任，尤其是这个变态昨天还对着她的脚又亲又摸。

    「大不了就是一死便是。」

    爱夏啪地一下站起身来，接着又被芮斯缇娜按下去。

    「看来你的小女仆老想着寻死觅活，不过我奉劝一句，落到我手里可不是死那么简单的哦。」

    「无耻！」爱夏怒道。

    「……我可以赔偿你，但只能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不可以违反任何米兰律例，不可以违背公序良俗与普世道德，不可以对他人造成不利影响，不可以用任何形式降低律例底线以绕开前三条，也不可以对我个人有强迫行为。」

    一连串的补充条件一口气说完，芮斯缇娜呼了口气：「总而言之，如果可以我希望是赔钱。」

    「可以。」

    「好吧，既然您不愿意的话……什么？！」

    面对芮斯缇娜不敢置信的表情，我再次重复了一遍：「没问题，就赔钱。」

    「……」芮斯缇娜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小心翼翼问道：「姑且问一句，要多少钱？」

    我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金币？」

    摇摇头。

    「一千？」

    「是一万金币。」

    「什么！」芮斯缇娜脸色苍白连连摇头，「您可真会开玩笑，一万金币，就算把我卖了也拿不出来。」

    爱夏也深以为然：「果然还是想要我的命啊。」

    「千万别这么说，真把歌姬小姐拿去买的话，一万金币应该还是挺抢手的。」

    芮斯缇娜清了清嗓子：「请不要再戏弄我们了，世子大人究竟想要什么。」

    「我说了，要钱，一万金币。」

    「……我给不起。」

    「你会给得起的。」

    「……」

    芮斯缇娜张了张嘴，又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指了指周围这些袜子：「就凭这些。」

    芮斯缇娜恍然大悟，随即又羞红了脸死命摇头：「不可以不可以，怎么能做这种不知检点的事！」

    我耸耸肩：「你误会了，我没让你亲自卖自己袜子……当然如果你真要卖请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才不会卖哩！」芮斯缇娜回过神来，咳嗽一声：「失礼了，那么世子大人具体想让我做什么呢？」

    「很简单。」我微微一笑，「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芮斯缇娜满脸不相信。

    「对，什么都不做，出门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就行。」

    芮斯缇娜与爱夏对视一眼，陷入沉思。

    我也不催促，食指抚摸冬妮娅的嘴唇，然后被湿漉漉的小嘴吮吸。粉嫩嫩的舌尖舔舐指尖，这份难以言喻的柔软最让人难以割舍。

    「我有两个问题。」芮斯缇娜看也不看冬妮娅，认真问道。

    「请讲。」

    「卖袜子……真能卖到一万金币？」

    不怪她不信，按照米兰爱尔现行汇率，一万金币约值一千万铜币，这是一笔堪称天价的财富。就算一条袜子卖一百铜币，那也得卖十万条袜子才够。康兰人口拢共不过六十万，想要卖出十万条袜子几乎不可能，而且这袜子还属于奢侈品。

    「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我从不骗人。」

    芮斯缇娜迟疑不决，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这家店我会一直运营下去，超过一万金币的部分我一文不取，通通算给你们的分红。」

    芮斯缇娜点点头，看似并未放在心上：「第二个问题。」

    「请讲。」

    芮斯缇娜深吸一口气，直视我的眼睛：「您刚刚在门外的宣讲，都是真的吗？」

    「……」

    我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已经没有悬念，于是露出了最充满善意的笑容：「当然，我从不骗人。」

    「成交！」

    ＊＊＊＊＊＊

    此时歌姬芮斯缇娜进入这家神秘袜子铺已经过去了半小时，而围观的群众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有更多自称歌姬死忠的人闻讯赶来，将中央集市围了个水泄不通。以至于别的铺子老板不住地抱怨今天的生意怕是要白做了。

    场上的窃窃私语一直未断过，一双双眼睛有意无意朝那扇紧闭着的门扫过，所有人都在等最后的答复。

    突然，门开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鸦雀无声，带着面纱的少女和身后的蓝白色女仆低头快步走出，透明的魔力护罩将人群拨开形成一条出路。

    她们没有看任何人一眼，更没有说一句话，直到美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拐角处，人群才陡然间宣泄出吵闹。

    当然，这一切都跟已走远的两人无关了。

    甩开跟踪者后芮斯缇娜依然沉默赶路不发一言，爱夏颇有些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小小少女，但她同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莫名其妙背上了巨额债务。贴身之物没要回来不说，反倒又背上了笔莫名其妙的债。

    果然就应该老老实实听皇女殿下的话，闹成这样怕是康兰也待不下去了。

    「噗嗤——」

    不知是不是爱夏的错觉，芮斯缇娜肩膀微微颤动，她好像在笑？

    于是蓝白色女仆连忙上前按住她的额头。

    芮斯缇娜笑着拍掉女仆的手：「好啦，我没事爱夏。」

    爱夏不信，强行用魔力替她检查身体。

    「这个沃尔康世子，比我想象中还要不好对付，果然皇女殿下让我们来是正确的。」芮斯缇娜感叹道。

    检查一遍后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爱夏这才松了口气。

    「皇女殿下给我们的任务不是过来参加典礼吗？」

    「确实如此，但皇女殿下有很多人可以派过来，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们？我们跟皇女殿下的关系可是机密哦。」

    爱夏想了想，确实如此。

    「因为合作需要信任，信任的来源可以是利益，也可以是把柄。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来和沃尔康家族接触才能跟皇女殿下没任何关系。」

    爱夏恍然大悟，随即又说：「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义演就是给沃尔康家族看的？你要告诉他们我们来了。」

    「啊不不，募捐同样也是目的之一啦。」

    对于这点爱夏并不怀疑。

    「那你也早就知道昨天的魔兽袭击是沃尔康世子搞的鬼了？」

    「这并不难猜测，康兰再怎么说也是威尔兰行省的中心城市，沃尔康家族的驻地，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出现这么大规模的刺杀事件，这一路上我们的行踪可都是保密的。而且事后处理也很不正常，比起清点损失查明原因，治安队更想息事宁人，赶紧掩盖过去。除了沃尔康家族，我实在想不出谁还有这样的势力。」

    爱夏同样也觉得奇怪，沃尔康家族的可能性她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她想不出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作为「对义演的回应」那就说得通了。

    「所以你一大早非要拉着我出门就是『对袭击行为的回应』了？」

    芮斯缇娜笑眯眯点头。

    不过爱夏觉得她更多是想出来玩。

    「只不过我没想到，堂堂公爵世子会亲自做……做这样的事情。」芮斯缇娜脸颊羞红，又生气又无奈。

    「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回想起那个怀中熟睡的小女孩，爱夏不禁打了个寒战。她也听说过有些贵族的怪癖，喜欢饲养未成年的小女孩当宠物。「和这样的人合作，我觉得皇女殿下有些欠考虑了。」

    「但沃尔康家族已经是上层贵族中名声最好的了。」芮斯缇娜叹道，「皇女殿下也不愿同这些人同流合污，但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些年来沃尔康家族名声不显，大事上无功也无过，这也与他们一贯的隐忍方针有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帝国中央对封疆公爵的态度越来越严峻，从四十年前双爵之乱开始就不断削弱各家族的政治影响力。先是趁机收回了兵权，后来又剥夺了自身封地的行政权，一切大小事宜都由皇帝任命的最高行政官处理，让各家族逐渐吉祥物化。

    这些行为当然激起了很多贵族反对，但在中央强有力的镇压下最终归于平静。只有沃尔康家族，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过任何反对声，对中央一切政策全盘接受施行，以至于有不少不明真相的人认为沃尔康家族是帝国中央的走狗。但同样也有人认为这一切只是在隐忍罢了。

    传说当年的沃尔康世子，也就是现在的沃尔康公爵，与世子妃恩爱非常，乃是一对有名的神仙眷侣。后来不知怎么突然有一天世子性格大变，不仅广纳妻妾还刻意疏远世子妃。继承公爵位后，当今公爵夫人直接愤然前往帝都为质子，至今未得相见。

    这其中究竟是公爵有了新欢忘记旧爱，还是自污对夫人世子的保护，这就不得而知了。

    总的来说沃尔康家族这些年来小事上龌龊不断，但大事上没有过错。就连十年前那场震惊全国的「耀阳」事件也因为处理及时伤亡极少。那些不起眼的小错误更像是自污以自保。

    爱夏看不惯那个世子，但也知道别的贵族只会更离谱，只是不满地哼了声。

    「啊，今天收获颇丰，回去可以好好庆祝下了。」芮斯缇娜伸了个懒腰，心情十分不错。

    「收获？颇丰？」爱夏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这趟到底哪里收获了，她们不是全程都是吃亏的一方吗？

    「爱夏呀爱夏，所以说你并不适合这种场合啦。」芮斯缇娜老成地拍拍女仆的肩膀，想要捏捏她的脸却被轻易躲过去，立马换了幅泫然欲泣的表情。

    「不许卖关子，说。」

    「那我告诉你要让我捏一百下哦！」

    「……说。」

    「好耶，赚到了。」芮斯缇娜原地转了个圈，面纱飞舞间露出了姣好面容，眉眼中带着愉快。

    「所以我才说这个世子很不简单嘛。从一开始打断我说话的节奏，然后把持了整场谈话的主动权，换别的人来可就真被绕进去了。」

    「……你这是在自吹自擂吗？」

    「嘿嘿～」芮斯缇娜狡黠地笑笑。

    「但是真没被绕进去么？莫名其妙欠下那么大一笔钱，你都陷入自证陷阱了。」

    「啊，果然在爱夏眼里是我们吃了大亏啊。」芮斯缇娜摇了摇手指，「还记得我刚刚说过什么吗？合作的基础需要信任，信任的来源要么是把柄，要么是利益。」

    「你是说，这笔账是你有意认下的？」爱夏美目圆睁。

    「还有什么比利益牵扯更牢靠的合作关系吗？」

    「不不不，你等一下。」爱夏按住额头，「可是我们什么都没付出……」

    「付出了。付出了我的名誉。」芮斯缇娜叹了口气，「什么都不做就是我们的付出，不否认就是沉默的肯定，这家伙是在拿我的名誉赚钱。」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们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已经进入了他的圈套，不管我们最后做什么都没用。」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才说这家伙不好对付嘛。」芮斯缇娜摊了摊手，「整场谈话的关键其实在最不起眼的那句，『多余的钱算我们的分红』。这敲定了我们的利益基础。」

    「可是，可是……真能靠卖袜子挣到一万金币？」

    「能不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没有说期限。也就是说，如果一辈子卖不到他就卖一辈子。等到不需要我们的时候，他就可以随时丢给我们一块金币结束约定走人！」

    ＊＊＊＊＊＊

    「原来哥哥大人早就对芮斯缇娜了如指掌了吗？」

    房间内余香散去，身穿女仆服的维莉维拉缓步走来，替我换上杯热茶。

    「嗯。啊？你真信了？」我呷了一口茶，「我唬她的。」

    「嗯？」维莉维拉那张永远古井无波的小脸终于出现了波动。

    「都是巧合。只是出门正好撞见她办义演，又正好打了个赌要她的袜子，然后又正好用了那样的法子罢了。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我又不是怪物，哪能天天算计来算计去。」

    我缓缓吐出茶香：「那个歌姬看起来天真烂漫，其实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喜欢搞些玄之又玄的计较，仿佛这世界不存在任何巧合一样井然有序。对付这种人就得装神弄鬼，摆出一幅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就够了，剩下的她们自会帮我脑补得明明白白。」

    「原来……是这样。」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维莉维拉的嘴角好像在笑。

    「帝都？呵，她们后面站着谁我并不关心，现在轮不到我当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老头去头疼就好了。我只想把『歌姬原味长筒袜』卖个好价钱……话说现在怎么还不开店？特波莉卡还没醒？」

    后屋传来一声惊呼。

    「起来了就赶紧给我干活！要是卖不到一万金币特波莉卡你就把你的袜子脱下来拿去卖！」

    「才不要！」特波莉卡扭扭捏捏地走出来，脸蛋红扑扑的：「怎么可以做这种奇怪的事。」

    「哥哥大人真要把……咳，把芮斯缇娜的衣物拿去卖？」

    「怎么可能。」我翻了个白眼，「他们闭着眼买，我睁着眼卖。抽不到限定藏品算他们倒霉，我放不放进去管他们屁事。好不容易拿回来的宝贝100铜币就想买走，简直做梦。」

    「宝贝……」

    维莉维拉呢喃了一句，我似乎看见她在有意无意展露自己的小脚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