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是被使用的假名)
◸新元纪·迁跃之年·静默之月|天雨市·星见大图书馆星尘微光·能量波动异常|于寂静深处,命运的弦悄然拨响◹
那道直接响彻在心神深处的少女音,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茫和纯粹的好奇,让白炘拿着书的手微微一顿。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片高耸的书架区域寂静无人,连细微的星尘都清晰可见,声音的来源,只可能是手中的这本书。
他的手指依旧抚摸着书本那无法用视觉捕捉的轮廓,感受着其上凹凸不平的奇异纹理。一个念头随之浮起。
「既然这么黑,又如此深邃……就叫你黑邃书好了。」白炘在心中随口说道。
几乎在念头落下的瞬间,那悦耳的少女音立刻带上了明显的不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什么名字,真难听!」
「???你还会说话?」白炘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黑邃书」倏然一震,庞大的体积以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迅速缩小,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本可以轻松握在掌心的手抄本大小。环绕着它的黑焰也随之收敛,只在书页边缘留下一层淡淡的、如雾气般流动的暗影。
「真没礼貌,」那少女音听起来有些气鼓鼓的,「以前我可是被咏称为『清幽的移动世界』哦!」
「那是什么?……还是先说你的名字吧。」白炘看着那本已经微微浮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飞走的手抄本,本能地感到了麻烦。且不说这东西一看就奇异非常,万一跑了,图书馆的系统判定他损毁或丢失馆藏,还要额外付借书费呀!
「既这样,那就叫你幽儿吧。」
「幽儿?」那个声音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品味这个名字,不满的情绪消散了些许。
白炘趁热打铁,习惯性地开始碎嘴:「你真正的名字呢?不会是睡太久,不记得了吧?」
这句话仿佛又触动了对方敏感的神经。
「哼!我走了,再见!」
黑色的手抄本猛地光芒一闪,一股强大的反重力托举着它就要向高空飞去。
「别呀别走!」白炘眼疾手快,一把就将手抄本死死攥在手心,「我的借书费还押着呢,要走也等书费还给我再走啊!」
「啊~~~!!我还不如你的借书费重要吗?真的不想理你了!」幽儿的声音里充满了被轻视的委屈和恼怒。手抄本上爆发出的浮力越来越强大,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意志,白炘感觉自己几乎快要握不住了。
当然,他真正在意的并非什么借书费。对于一个即将被家族抛弃的人来说,那点信用点早已无足轻重。但直觉告诉他,让这么一个诡异的、会说话的活体书籍在图书馆里甚至外界乱飞,绝对会引发天大的麻烦。
情急之下,白炘做出了一个堪称鲁莽的决定。他空着的左手快速掐了几个简单的魔印,一小簇橘红色的火苗「噗」地一下在他指尖燃起。这是他为数不多能熟练运用的入门魔法——【燧火术】。
他想以此作为威胁,让对方老实一点。
然而,这微不足道的凡火,在接触到手抄本周围那层薄薄的暗影时,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就被吞噬得无影无踪,连带着他注入的微弱魔力也凭空消失了。
这一举动彻底点燃了幽儿的怒火。
「就你这种凡人还想引火来攻击我?」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娇冷,那股属于古老存在的威压凛然释放,「我改主意了!本来还想守住底线不伤害唤醒者。现在……」
话音未落,那本黑色的手抄本突然变得虚幻。它没有挣脱,而是直接如空间拓扑般横穿了相位,无视了物质的阻隔,一本幽烟书籍般穿过了白炘紧握的手掌和指骨,径直飞向他的胸口,瞬间没入其中。
「看我毁了你的魔脉!让你这本来就这年纪还凡庸的人彻底废掉!」
冰冷而愤怒的意念在白炘的「魔海」——也就是他体内储存和运转魔力的核心区域——中炸响。
奇特的是,面对这种足以让任何修行者魂飞魄散的入侵和威胁,白炘的心中却异常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也不知道为何。
他只是静静地「内视」着。
那本黑色的手抄本,此刻正悬浮在他的魔海中央。这里本该是一片沉寂的魔力之源,然而当幽儿进入的刹那,她仿佛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
那愤怒的宣言戛然而止。
死寂。
长久的死寂之后,幽儿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冰冷的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难以置信的震惊,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颤抖。
「你……你怎么会……我……我…………」
她语无伦次,仿佛一个发现了绝世宝藏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孩童。那股原本要摧毁一切的毁灭性能量,此刻却温顺得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丝黑焰,轻轻触碰了一下白炘那看似凡庸的魔脉。
然后,那丝黑焰仿佛触电般猛地缩了回去。
「你……」幽儿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点点泣腔,掩合着激动、羞涩与恳求,之前的高傲荡然无存,「……能请求你……做小幽的主人吗?」
她似乎生怕白炘拒绝,急急地补充道:「这里……这里是个蕴养我的好地方、好住处!……啊,我说出来了……」
最后一句细若蚊呐,充满了把心里话说出口的懊恼和羞赧。
「……」
这次轮到白炘无语了。这前后的态度转变也太快了。不过,他很快便释然了。反正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再多一个莫名其妙的「同伴」似乎也无伤大雅。
更何况……
这个声音,确实灵动悦听。
他没有多做犹豫,在心中轻轻回答了一声「我答应你」,算是应承了下来。
得到了白炘的同意,那本悬浮在魔海中的手抄本立刻欢快地轻颤了一下。它不再有任何攻击性的举动,而是主动地散发出一缕缕精纯的黑色焰气,如同温顺的溪流,开始缓缓地与白炘体内几条魔法回路交融、汇合。
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感,从魔海深处传来,滋养着他好几条魔法回路。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那原本无息的魔脉,正在被一抹抹幽深的黑焰所浸染,变得坚韧而深邃,仿佛一片片沉睡的黑宇,正在被缓缓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