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隊伍裡現在多了一個「小朋友」。

 達利安雖然試圖阻止過了，但對格萊姆實在束手無策。

所幸格萊姆極度擅長藏匿自己，存在感幾乎低到像空氣般，總是默默跟在三人身後，保持著固定的距離，乖得異常。

離開地城後，終於不再有那種潮濕發霉的氣味。

久違的陽光灑在身上，奈茲爾的神情彷彿也放鬆下來，甚至有些恍惚。

 而烏里克則依舊神經緊繃，毛茸茸的雙耳直挺挺地豎著，不時抽動，維持著高度警戒。

走了一整天，倒也是挺累人的，一群人便打算趁天色還亮著先找地方紮營過夜。

 就在這時，一抹火紅身影悄然自天際落下。

那是個少年，一對耀眼的金色羽翼展翅在身後。

 達利安看傻了眼，來不及反應。

 烏里克立刻將他拉到自己身後，而奈茲爾也緩緩靠近。

「……是天使？」少年的身影實在太美，美得像從神話故事裡走出來一樣，讓達利安忍不住低聲呢喃。

「你想做什麼？」烏里克露出狼牙，低聲威嚇。

「我是鳥族的艾瑞斯。維里昂大人派我來的。」

 少年的聲音清澈乾淨，語氣卻異常篤定。

「北方的紅龍嗎？」奈茲爾問。

 艾瑞斯點了點頭。

「你現在就要把他帶走？」

「……只是借用一下而已。」艾瑞斯微微一笑。

—

達利安突然乾嘔起來。

 他只覺得背脊一陣發寒，彷彿有什麼危險正悄悄逼近。

「少爺感覺到了嗎？」艾瑞斯慢慢朝他走近，語氣平靜。

烏里克立刻轉身扶住達利安，低聲說：「我什麼都沒聞到啊？」

「不是魔族……是更可怕的東西。」

 艾瑞斯邊說邊抬起頭，視線卻定定地落在達利安身上。

「您……應該也不希望讓同伴陷入危險吧？」

達利安聽到，立刻轉頭望向身旁的烏里克。

 ——都是因為我。

「這次又是派了誰來？該不會是……」奈茲爾也開始緊張地搓弄著手上的鐲子，發出一串清脆聲響。

「剛才我從上面看到，敵人數量不少。就憑我們這幾個，恐怕沒有勝算。」

 艾瑞斯冷靜地分析著，語氣卻比誰都堅定。

「最好的方法，是我帶少爺先離開。其他人不是目標，只要能逃，就不會有事。」

達利安幾乎毫不猶豫，「我跟你走。」

他轉向烏里克，低聲說：「你會知道我在哪裡的。」

烏里克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小心點……」奈茲爾的眼神透著擔憂。

達利安從烏里克懷中站起來，把手伸向艾瑞斯。

 艾瑞斯握住他的手，俯身靠近，在他耳邊輕聲說：「抓緊囉。」

他展開雙翼，金光在夕陽下閃耀。

 達利安下意識緊緊環抱住他，兩人隨即騰空而起，直直衝向高空。

地面上，烏里克迅速把躲在樹後的格萊姆拎了起來，和奈茲爾一起朝北方狂奔。

—

達利安這才想起——自己有懼高症。

 他一路緊閉著雙眼，死也不敢往下看。

但那股詭異又冰冷的氣息，卻逐漸在胸口擴散，讓他升起一絲不安與……好奇。

他忍不住開口問：「你剛剛說的，那個『厲害的東西』，是什麼？」

艾瑞斯輕聲笑了笑，用下巴往下方示意：「你看。」

達利安勉強睜開眼，往下瞥了一眼。

 他們剛剛所在的位置，此刻已被一整片漆黑大軍佔據，還正緩緩往北移動。

「那是半龍人。」艾瑞斯語氣平淡。

 「黑龍用自己的血肉與黑魔法，創造出來的東西。」

達利安的心沉了一拍，胸口悶悶的，有種不祥的預感。

「人類是唯一能與龍產生感應的種族……」艾瑞斯繼續說，

 「黑龍也是龍。所以你應該也能感受到一點，用他血肉創造出來的東西，會讓你覺得不舒服。」

達利安沉思片刻，才低聲開口：「……所以我腦子裡聽到的聲音，就是維里昂嗎？」

艾瑞斯笑著點頭：「大人一直都在看著你喔。」

「你不打算帶我去找他？」

「大人說，他不想勉強你。」艾瑞斯語氣輕柔，「他說，等時候到了，你自然會出現在他面前。」

「……那他現在派你來，是要做什麼？」

「這個嘛……」艾瑞斯難得露出一點尷尬的表情，

 「因為少爺您的技能實在太令人擔心了，所以……」

「算是來幫我惡補一下？」達利安替他補上。

「嗯～」艾瑞斯笑得有點曖昧，沒有否認。

過了一會兒，達利安忽然開口問：「你認識希倫嗎？」

「當然認識啊，希倫老師有跟我提過你的事喔。」

達利安嘆了口氣，像是早就料到一樣：「……我就知道。他也是維里昂派來的吧。」

他轉頭看向艾瑞斯，半開玩笑似地說：「……那你是不是也要送我什麼禮物？」

艾瑞斯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