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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人們就像鷹一樣，喜歡居住在山巔和峭壁上。他們相對沉重的身軀，比起振翅飛行，更適合滑翔。

這也意味著尋找鳥人的聚集地，得先爬山。

「這些該死的騎士......」

莫甘娜踢著滿地的尖利碎石，踏上山之巔。

她眺望著遠方層層疊疊的山巒，一想起自己在這件事上浪費的時間，就氣的發抖。

這一帶全是山，因為不知道鳥人村落的具體位置，因此只能一座一座找。而現在，他們已經在這片荒無人煙的鬼地方跋涉了三天。

三天！

在這個動輒海拔三千公尺以上，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待了三天！

身後傳來粗重的喘息聲，莫甘娜用冰冷的眼神注視著幾名在山脊上艱難爬行的騎士，他們就是害她浪費了三天的罪魁禍首。

在艾森堡排查了吸血鬼之後，莫甘娜就自告奮勇的去處理鳥人。

本來她打算跑到一個外人看不見的地方，然後就直接騎上掃帚，飛到高空然後用卷軸實施轟炸，把鳥人都炸出來再做處理......她一個人的話，一天就可以搞定了！

都是這些該死的騎士，非要跟過來。

明明說不需要幫忙了，還硬要來！

肯定是覺得可以在美女面前表現一下吧；肯定是覺得這次行動沒多少人，參加的話就有更多時間能跟莫甘娜和薇兒卡拉近距離吧。

現在吃苦頭了吧！

所以說，這些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麼追妹子的笨蛋，整天跟在女人身後......就不能思考一些對社會有幫助的東西嗎，比如蘋果為什麼會掉在地上，天空為什麼是藍的......

真想用＜世界凍結＞把他們全都定住，一個人去找鳥人。

「嘖嘖......第一次爬高山，失足墜落也是有可能的吧......」

莫甘娜認真的考慮著這麼做的可能性。

好像也沒什麼後果......

反正騎士團長在艾森堡坐鎮，沒有來。

跟來的只有三個年輕的騎士，二十幾等的等級，就算全掛了，對騎士團的損失也不算太嚴重。

莫甘娜跟他們也沒有很熟，就算全死了，她也不會覺得難過。

「唉......」

莫甘娜糾結了幾秒，最終還是所剩不多的良心占了上風。

畢竟如果真要為了方便而殺人，她早動手了，忍了三天才殺，只會讓她看起來像個傻逼。

等了一會兒，三個騎士終於氣喘吁吁的爬了上來。

他們都是身材壯碩的年輕男人，但在高海拔地區長時間跋涉，加上他們身上還背著各種野營用品、乾糧等物，就算是身體素質頂尖的騎士也吃不消。

順便一提，莫甘娜身上沒有任何行李，雖然為了做做樣子而帶了不少東西，但行李都是薇兒卡背的，而薇兒卡連一滴汗都沒有流。

「啊，莫甘娜小姐，妳體力太好了吧......」

「呼呼......不行了，我要死了......」

「休息，我要休息......」

騎士們一來到山頂，就紛紛發出哀號，癱坐在地。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就在不久前，同行的女人還在考慮是否要殺人。

莫甘娜收起自己狠毒的想法，擺出一張笑臉：「好啦，難得登頂了，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吧。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等一下我們再討論該往哪走。」

「哈......結果這裡也沒有鳥人。不應該啊，這不是附近最高的山峰嗎，我是鳥人的話，肯定會來這裡的。」

一名騎士卸下了背包，一邊揉著痠痛的肩膀，一邊翻找著包裡的乾糧。

「誰知道呢，或許剛好不在吧。鳥人如果要定居，總得有山洞什麼的吧，但這裡什麼都沒有。」

另一名騎士說道。

他是騎士團中少有的擅長弓箭的人。因為有著一頭閃亮的金髮，因此被同伴戲稱為「黃金弓箭手」，不過因為長途跋涉累得滿頭大汗，他現在的模樣更像隻從水裡撈出來的小雞。

「莫甘娜小姐，不吃點東西嗎？」

「你們吃吧，我不餓。」

莫甘娜一肚子氣，完全沒有聊天的心情。她獨自來到峭壁邊緣坐下，擺盪著懸空的雙腳，眺望遠處群山。

「唉......」

新鮮的冷空氣充斥著肺腑，讓人格外舒適。地平線往上，連一朵雲也沒有，沒有任何東西遮擋的湛藍天空，帶給人一種獨特的解放感。

眼前的美景讓她煩躁的內心逐漸平靜下來。

人類是視覺的動物，因為過於注重視覺，而經常忽略其他感官。當你試著用整個身體去感受世界，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感官的輸入，你就會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細節，感受到它有別於虛擬世界的真實。

莫甘娜用皮膚去感受著冷風的吹拂，用指尖輕輕撫摸地面，感受鋒利的石頭和濕潤的泥土帶來的觸覺。

正當莫甘娜閉上雙眼，沉浸於自己的感覺時......

「這樣很危險哦——」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

「山上的風還挺大的，突然來一陣風，把妳吹下去就糟了。薇兒卡小姐也是，要注意安全哦。」

莫甘娜睜開雙眼，顯然，難得的感性時間已經結束了。

「哇，真美。能看到這樣的風景，人生無憾了。」

身旁響起沙沙聲，莫甘娜僵硬的轉過頭，眼睜睜看著男人來到自己旁邊坐下。

滾！我在享受獨處，懂不懂啊，別過來！莫甘娜在心中尖叫著，平靜的內心又開始焦躁起來，放鬆的身體也變得僵硬。

對方濕漉漉的金髮已經被山風給吹乾，顯得蓬鬆飄逸。他有一張五官深邃的臉，顯然是個帥哥，真想在他高挺的鼻樑上捶一拳。

風把對方身上的汗臭送了過來，莫甘娜的嘴唇張開一條縫，用嘴巴來代替鼻子的負擔。

男人抬手指向遠方：「我們是從那個方向來的吧......那一頭就是凱斯頓侯爵的領地。這個時候就會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廣大，人類又有多麼渺小。」

這傢伙在自顧自的感慨什麼？

而且靠的太近了，莫甘娜悄悄的往旁邊挪了挪。

男人跟男人就像同極磁鐵，是不能靠得太近的，連尿尿都要隔一個小便斗。雖然莫甘娜現在是女人。

莫甘娜瞥了一眼身後，薇兒卡像雕像一樣站在那裡，相當沒有存在感。莫甘娜放鬆時，她就一直守在旁邊。

喂，妳不覺得我旁邊有個很礙事的玩意嗎？快把他趕走！

莫甘娜試圖用眼神和薇兒卡溝通，可惜沒成功。

「......人類總是會被初次見到的美景所震撼啊。不過真正的美景在震撼之後，下次看到也依然會被震撼，就算看一輩子也不會膩。」

男人依然在演著自己的獨角戲，而莫甘娜已經盤算著時機準備離開了。

但就在這時，男人看向莫甘娜，那深邃的藍色眼珠中，似乎帶有某種深意。

「妳知道我人生中所見過最震撼的美景是什麼嗎？就是現在這句話的第一個字——」

「啊！是鳥人！！！」

莫甘娜突然指著遠方，大叫起來。

沒騙人，真的有鳥人，雖然那只是個在遠方盤旋的黑點。

在這一刻，莫甘娜真心感謝鳥人，他出現的時機剛剛好，再晚一點，莫甘娜就要尷尬得掐死自己了。

少年啊，你就是這麼追女生的？雖然這個時代流行死纏爛打、熱情似火，要用堅持來打動對方什麼的......但人怎麼能說出這麼尬的話？

雖然莫甘娜覺得他有些可憐，但如果她向騎士團傳授現代約會技巧，受害的只會是她自己。

「啊，對了，你剛剛想說什麼？」

莫甘娜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而男人則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

「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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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凝視鳥人的時候，鳥人也在凝視你。

鳥人的視力總是比人好，莫甘娜等人待在毫無遮擋的山巔上，鳥人不可能沒發現。

人類出現在鳥人的活動區域，鳥人理應飛過來看看才對。不過，那個鳥人只是在遠處盤旋，似乎沒有過來的打算。

既然如此，只能莫甘娜他們過去了。

於是他們手腳並用的下山，然後往鳥人的方向前進。雖然莫甘娜並不擔心，但哪怕做做樣子，也得防範鳥人會飛過來襲擊。

然而那個鳥人很怪，他只在一座山峰附近，偶爾停下來休息，但始終沒有離開。

或許那是鳥人部落的所在地？那個盤旋的鳥人是個放哨的？

莫甘娜試著給對方的行為找一個合理的解釋，可是隨著他們逐漸靠近，鳥人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過來察看情況，試著捕捉或者驅逐莫甘娜等人，也沒有其他鳥人現身。

「那個鳥人是怎麼回事？不可能還沒發現我們吧。他感覺就像在邀請我們過來。」

一個騎士說出了大家的困惑。

詭異。莫甘娜的腦中浮現這樣的詞彙。

這些生活在生山老林裡的「野生」鳥人可不是善茬，他們對外人的警戒心很高，攻擊性很強。對方的這種行為相當反常。

然而，他們很快就會知道這是為什麼了。

「快散開！」

當幾人來到山腳下時，天上盤旋的鳥人突然俯衝下來。

眾人連忙散開，但鳥人卻沒有如預想般的那樣九十度急轉，而是一頭撞向地面，腦漿迸裂而死。

「……。」

莫甘娜抬頭看看天空，沒有其他鳥人出沒。而這唯一的一隻，在他們面前自殺了。

沒有比這更奇怪的事了。

莫甘娜與其他人圍繞著鳥人的屍體，試圖在屍體上找出點線索。

但鳥人的屍體實在沒什麼好看的。莫甘娜以前看過跳樓墜亡的屍體，鳥人屍體就差不多是那副模樣，只是這是頭朝下的版本。

這是一隻雄性鳥人，取代雙手的是長滿羽毛的翅膀，取代雙腳的則是帶有鋒利指甲的鳥爪。他的胸口有白色的胸毛，陰部也長著茂盛的絨毛，不過勉強能看到生殖器。

所以他為什麼沒穿衣服？

因為生理結構和習性的關係，遊戲裡的鳥人通常穿小背心、緊身褲，但不管怎麼樣，至少會穿衣服。莫甘娜還沒見過袒胸露乳的鳥人。

或許現在的鳥人就是不穿衣服的，他們的生理構造也不像是能幹針線活的樣子。

莫甘娜偷偷看向騎士們，想要從他們的反應中求證，卻發現騎士們也看著她。

「怎麼了？」

「呃，莫甘娜小姐，這具屍體還是交給我們檢查吧？有些地方，不適合淑女觀賞。」

對方有些尷尬的說道。

莫甘娜想了想，這才反應過來，是在說鳥人的生殖器。

哦……確實不太適合淑女觀賞。

不過我是淑女嗎？

不是有那種大剌剌的跟男人打成一片、對這種事毫不忌諱的女人嗎？

莫甘娜還以為自己會被當成那類女人。原來自己一直以來都被當成淑女嗎？

「哦，嗯……那就拜託你們了。」

突然有點好奇鳥人的陰莖長什麼樣，不過也沒那麼想看就是了。

就在莫甘娜準備轉過頭，暫且迴避時，她突然看到鳥人的下半身動了一下。

「唉？他好像動了！」

「有嗎？」

騎士們一臉狐疑。

「這個鳥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怎麼可能會動，妳看錯了吧……」

「真的啦！我看的很清楚，他的下半身動了一下。」

「下半身……」

「嗯，就，晃了一下……」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尷尬。

「這……大概是風吹的吧。」

「……。」

就在這時，鳥人的下腹部又開始蠕動起來，而且這次非常明顯，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一樣。

很快的，他的下腹部迅速腫脹起來，就好像懷孕一樣……

啪嘰一聲，過高的腹壓將鳥人的內臟從肛門處擠了出來，嘩啦啦的到處亂噴。接著砰的一聲，鳥人的肚子也爆炸開來。

「嗚哇！」

漆黑的血水與內臟碎片到處飛濺，莫甘娜連忙躲到薇兒卡身後，而薇兒卡則在千軍一髮之際發動了魔法，用透明護盾擋住了飛濺的污穢。

騎士們被污穢濺了一身，但此時他們怎麼樣已經不重要了。

躲在薇兒卡身後的莫甘娜看的真切，伴隨著內臟碎片從鳥人的肚子裡滑出來的，是一隻黑山羊幼仔。

濕漉漉的黑山羊從血污與內臟中誕生，牠張開嘴，貪婪的咀嚼著身邊的內臟碎片。

似乎是吃飽了，牠睜開眼睛，發出了誕生於世的第一聲悲鳴。

「咩——」

「薇兒卡！砍牠！」

唰的一劍，黑山羊的頭顱飛了起來。但被砍飛的頭顱卻射出血肉組成的絲線，與肉體重新連結。

「所有人退後，這是惡魔召喚！薇兒卡先停手，這個階段打不死的！」

莫甘娜眉頭緊鎖，思緒萬千。

破腹而出的黑山羊，這是召喚強大惡魔的一種手段。那個鳥人顯然是祭品，但黑山羊幼仔卻不是惡魔，而是在儀式完成後，惡魔現身前的「過場動畫」。

按照設定的話，也可以將其視為「召喚陣本身」。

「咩——」

黑山羊幼仔擺動著不熟練的四肢，牠對著鳥人殘破的屍體叫喚著，如同初生的羔羊呼喚母親。

而母親也響應了牠的羔羊。

鳥人的屍體開始發黑，並散發出腐敗的惡臭。然而，屍體卻「活」了過來，從地上緩慢爬起，並開始發生變異。他的翅膀變成了長有利爪的雙手，鳥爪也變成了粗壯的人類雙腳，尾椎生出尾巴，背後則重新長出蝙蝠一般的翅膀。

黑山羊看著這一系列變化，然後緩緩走向鳥人，然後牠在鳥人面前跪下，像巧克力一樣融化成一灘黏稠的黑水。而鳥人則捧起那堆黑水，然後飲下，在那之後，他的嘴巴開始變長，臉上長出羽毛，最終變成了一顆烏鴉一樣的鳥頭。

召喚結束。

「呃……」

騎士們看著這個怪物，四肢忍不住打顫，這正是面對上位者威壓時的本能表現。

而在一旁靜靜觀察的莫甘娜，手裡早就捏了好幾張卷軸，當召喚結束的一瞬間，她立刻發動了等級鑑定，掃了一眼那隻惡魔。

八十級！

她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嚇我一跳，原來是雜魚啊，還以為是沙克斯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