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鸥抱着花束,和秦燕姿并排坐在电车上,行李没有多少,已经放到架子上去了。两人之间没有障碍物,让他感觉秦燕姿随时会把手牵过来。毕竟连在病房做性事的胆量都有,即使什么时候为了追求刺激在没人的地方露出也不奇怪。贼鸥也不是不敢奉陪就是了。
两人的目的地是西北面的居住区,据白头海雕的说法,似乎是军舰鸟准备了惊喜。不过,说出来让人知道了,还能叫惊喜吗?
平稳的风迎着电车行驶的方向吹来,轻轻撩动秦燕姿的短发,上好的黑色绸缎,本就是不及肩头的长度,在吹拂之下、显出耳后白皙的皮肤,如同初雪般洁净无瑕,看起来轻轻一触就会留下指痕。在装备支持下,不要说头发长度,就连身体缺陷对行动的影响都已经大大缩小,公司也几乎没有仪容仪表方面的规章制度,无论男女,都可以随着喜好任意打扮。
「你以前是这个发型吗。」
「以前?小时候吗?」
说是『小时候』,也不过就是三四年前的事,两人记忆力都属上乘,加上印象深刻,一见面能想起大致特征也很正常,她曾经是长发。
「那时候头发很长,都是佣人打理。」秦燕姿用指尖卷了卷发梢,即便在医院住了一阵,头发也没蓄到能够遮住肩膀的程度。透着樱色的肩头,不动声色地朝贼鸥靠近一些,琥珀般的眸子,闪着纯真的色彩,「我不会再有佣人了。但如果是恋人喜欢长发,我可以留喔。」
是错觉吗,只论外表,她和当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明明应该经历了身体发育的青春期才是。
贼鸥没有回话,但秦燕姿一直望着他,两手拇指捏在一起,不安分地搓弄着指甲盖。简直像期待着家长评价的孩子一样。
「短发也挺适合的,显成熟。」
这样看起来还有点小大人的味道,要是还留着夸张的齐腰长发,就和娃娃一样了。
「嗯?」秦燕姿察觉出了贼鸥的想法,略有不满地鼓起嘴,「手感可不是越大越好哦?」
不得不佩服她的洞察力和联想能力,虽然享受过她的侍奉以后才说有些马后炮,但以看似青稚的外貌作出放浪的言行,饶是贼鸥也不由讶然。
就像绞尽脑汁混入人群的吸血鬼,被扮成吸血鬼的猎物普及自家的历史。
还在镇上的时候,贼鸥就知道自己会遇到熟人,但他考虑的只是被输送过来的人力,原本设想的接触对象都是中下层的劳工,没想到反而只有帝企鹅这样的高层,也许是因为资质糟糕,先前送来的都被转包卖掉或者死了。
这也正常,新岛物流并不缺子公司,在战争造成巨大损耗前,也不从发电站抽调人力,想想就知道那里基本是炮灰级的素质,男的活不过训练营、女的进不了娼馆,如何留得下来。
贼鸥沉默的时候,秦燕姿倒像得到润泽一样活跃起来,琥珀色的澄澈眼眸映照着他的倒影。
「黑树,还和以前一样喜欢看书吗?」
「你还记得。」
因为得到认可,秦燕姿两手穿在一起,眼角上扬,和得意的小猫一样轻晃肩膀。
「为什么喜欢呢?」她问。
没有文字,人类的历史永远只会停在作为动物的一天接一天。毁灭纪录、毁灭传承,垄断书籍、垄断历史。
「如果有一天书都消失了,脑子里存了书的人会怎么样?」
同样的问题,秦燕姿听过很多回答,但还是第一次被反问,娇小的身子像是给相机快门定住一样,转瞬过后,唇角微微勾起,抬起的眸子望着贼鸥。她的眼睛并没有在笑。
「不可能的,沙联的国家图书馆还在。黑树应该知道吧,那颗卫星。」
「明明还在,但能看到的只有删减过的历史?」
贼鸥生理上曾经是人类,有父母,自然也有祖父母,这些真正的沙联人在浩劫中牺牲自己,为下一代开辟足以生存的希望,在他们的日记里,可以窥见那个红色巨兽留下的真实痕迹,那是,在现今即使只是目击也会令所有威权胆寒的碎片。
贼鸥最希望的就是那个怪物被彻底填进坟墓、永世不得翻身,只有这样,人类才会是一群分散的待宰羔羊。但眼下,因为秦燕姿有利用价值,他可以表现得态度暧昧。
被贼鸥无心启蒙后,自行找到了那种组织,秦燕姿当然会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的眸子忽闪两下,再也藏不住笑意。对于其他人,她不会有丰富的表情,不光是身边的人,就连她自己、都是斗争的对象,那种孤独感与倒错的矛盾让她表现得寡言少语、感情淡漠,但在同志面前、特别是在这位导师面前,她可以无条件地献上喜悦与认同。
「黑树,真了不起。我……敬爱你。」
恍惚间,秦燕姿几乎要牵起贼鸥的手,好在很快回过神来,像被影子咬了一口的小猫一样缩了回去。她非常乐意和贼鸥建立心灵及肉体的联系,但众口铄金,大庭广众之下,她清楚事情轻重。
风代替无言,流转在两人之间。
在医院缠绵过后,秦燕姿当着贼鸥的面换了一身淡蓝色的无袖连衣裙,没有过多装饰,裁剪线条利落,裙摆只到膝盖上方,衬得她身板挺拔了些许。虽然并未刻意凸显胸部与腰身的线条,但横挂在肩头的吊带、还有V形领口下的锁骨线,依旧带着诱人的慵懒感,似有若无的体香,也提醒着贼鸥,身旁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青春少女。
电车运行的速度并不慢,街边的景色迅速倒退,可以看见行色匆匆的蚁群或叉车在建筑群进出,中层并不支持自由零售贸易,这里的设施,多数是为能源和淡水服务,其他的则是仓储、物流与轻工制造。除去住宅区、员工食堂与医院外,基本就是个巨大的工厂。
一如往常,有持枪的武装部成员在巡逻。
泛东岸支部,人工岛面积4.7平方公里,容纳了整整5万人口,尽管因为分层结构,实际上的生活面积会更大,但仍旧是一座高密度「城市」。大洋上的求生者中,有十分之一生活在这里。数万人的治安由武装部第三、第七中队维持,加上保全部直接参与正面作战的,一共也只有一百四十人不到,这就是全岛的武装力量。
除去本部外,新岛物流共有三家分支机构。南洋支部规模与泛东岸相当,北洋支部则小上一半。但在和海盗联合国家决战之前,泛东岸曾是新岛物流的绝对重心,当时,还不是武装「部」的常备力量,整整有3个中队、近两百人,人口也超过八万。
后来,因为泛东岸被海盗作为战略要点,第一中队在高烈度战争中成建制覆灭,第二中队吸收幸存老兵与辅兵,从损伤较轻的南北洋三支中队抽调教官、重新训练新生力量、整编为贼鸥在娼馆见到的第七中队。
这些「光荣而深刻」的历史,都是贼鸥在训练营的宣传册里看到的,训练营愿意拿一百人的命换一个能担大任的杀手,原因同样在此——
既然平民在战争中会成千上万地死伤,不若提前训练为战士,就连养活人口需要的资源都能精简下来。
这就是新岛物流从重商转向黩武的开始,用三年时间,燃烧掉一万条人命的开始。这也便不奇怪,从生死试炼中爬出来的武装部成员,为什么看起来会像流氓和罪犯了。
贼鸥关心这些,只是简单地想了解,在将来摧毁人类组织的时候,大概会遇到什么程度的抵抗。
「黑树,到了。」
电车在居住区的南门停下。
「分配的居所对一个人来说太大,作为行动据点倒是有好处。以后有需要商量的事情,可以到我这来。」
秦燕姿走在前边,领着贼鸥穿过别墅区蔓延出的绿化、又穿过集会锻炼用的广场。贼鸥的格子公寓还要继续往前,但船团千金的住所已在眼前。
中层的住房算不上紧张,但部门干员几乎全部挤在小小的单间里。眼前却是一排二层建筑,每座都有个独立的小院,左右两个单元,每单元住一人。
刷脸打开了院门,顺带给贼鸥做了登记后,走向了右边的单元。
「队长就住隔壁,如果我不在,可以问他借钥匙卡。」
看来是以防意外,互相保管着备用钥匙。
秦燕姿从的挎包里取出卡片,按在门禁上边,安全锁传来转动声,房门却没有向外弹开,她掰了掰门把,仍旧没法打开。
安全锁到了时间,自动关上了。再次刷卡,还是同样的结果。
在电车上还能被裙装裁剪衬得笔挺的秦燕姿,从身后跟屋门对比来看,又觉得娇小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门是从里边反锁了。
「上二楼。」
除去正门外,还可以通过二楼露台进入,港区治安意外地稳定,露台的玻璃门也并非看上去那么脆弱,因此,排墅都大方地修建了直通露台的阶梯。一层是卫浴,厨房及餐厅,卧室、书房和大客厅都在二楼。
贼鸥跟在秦燕姿身后上楼,不大的露台摆了桌椅和遮阳伞,隐隐有些上层的感觉。他把捧着的花束都放在桌上,空出两手以备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秦燕姿扶上露台门,轻易将其打开。
她猜出先到的人在搞恶作剧了。
撩开遮阳帘的瞬间,一支礼花炸了出来。
「Surprise!」
秦燕姿身体瞬间有了反应,但并没有躲开,白头海雕牵住她的手腕,而军舰鸟大力把帘子掀开,光线炸进室内,照亮了气球和彩带,不知道从哪推来的会议白板,用水彩笔画着大大的庆祝符号,主题是——
「海燕康复暨入队百日纪念」。
最震撼的是,客厅的茶几上居然摆着奶油蛋糕。
面粉鸡蛋是稀罕货,奶油是奢侈品,白糖干脆就是战略物资,因为产业链破碎,每步都得联系专人,全套搞下来甚至比造船还麻烦。两拃宽的蛋糕,价格可能比在游轮上住套房还高。
秦燕姿掩住嘴。
「以前我们小队没条件,现在人员多了,任务跑的多收入也高,光荣负伤的同志,可以好好期待一下出院后的活动。」军舰鸟两手叉腰,「我在陆上认识点朋友,整个蛋糕比外边打对折,老大出钱,尽管没心没肺地吃!」
帝企鹅两手交握身前,微笑颔首,默认军舰鸟的意见。
「燕姿,接下来两百六十天,还要拜托你继续帮我照看好他们。」
「是啊是啊,我们差点在海上变肉干了,没你不行。」白头海雕牵着秦燕姿走到茶几前,「以后什么事都叫傻大个冲最前,我还指望刷你的脸在船团买东西呢,可不能再伤着了。」
秦燕姿回头,望着贼鸥的视线竟莫名有一丝躲闪。
那眼神不光是想让贼鸥跟上来,还像有什么事瞒着他。
从帝企鹅语言的细节推测,大概是她只会在港区呆上一年,这件事应该没有刻意保密的必要,只是队员们默认所有人都知道,因而忘记和自己单独说明,而秦燕姿自身显然也不打算主动透露。从最开始,秦燕姿的目的就只是找到自己,既不需要报酬,也不需要职位,自然不会停留太久。何况,她的出身也不会允许。倒不如说,这次负伤,没让她被本家召回去就够惊人了,只能认为是某种协议在起作用。
能约束她本家的协议,自然需要支付代价,这个代价或许就是秦燕姿眼神闪躲的理由。
对方不主动说,贼鸥也不会去问,就目前能够得到的信息,他大致有了以上猜测,不一定准,但逻辑自洽。
贼鸥的想法不会露在面上,但秦燕姿还是把他扯到身边。
「对我来说今天也是贼鸥的入队仪式,蛋糕应该让他来切,各位站开一点,我来教他。」
以此为借口,将白头海雕轻轻挤出去:「蹲下些,切坏了有惩罚。」
在贼鸥照做放低身姿后,她又附到旁边小声耳语——
「黑树,对不起,我刚刚突然在想,如果把奶油涂在胸上,你会不会嫌弃,如果愿意舔的话,会不会有意碰到……这种特权阶级的想法实在太可耻了。」
「我这样纨绔,非要好好再教育不可,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我都乐意受你指导……」
刀刃挤开雪白的表面,进入绵软的胚中。
秦燕姿轻轻一笑,吐息吹到他脸上,她的目的似乎是把羞耻从自己的思绪转到贼鸥的身上。贼鸥眼里确实有一闪而过的窘迫,但那是因为他的猜测被体无完肤地按进了桃色奶油里。妄图所有人在任何时候都按照逻辑和理性行事,本就是无法成立的假设。
秦燕姿从贼鸥手里拿过蛋糕刀。刀尖戳在正中,由内向外干脆地锯开,半融化的奶油流动着融入松软的蛋糕,仅仅只是目视舌尖就能尝到甘甜的味道。
沁人的甜品分入盘中,少女们珍重地享用时,军舰鸟脸上憋着笑,让她们慢点吃。白头海雕担心蛋糕浪费掉,只好小心地踩他一脚,以示对他煞风景举动的愤怒,在此期间,贼鸥不紧不慢地解析着味蕾上的感触。
味觉直接化作通向脑垂体的神经信号,激发了生物化学的奖励机制,以前只在书里见过,真正尝到以后,才知道神奇。
「哎呀?」
其他人的盘子都见底了,军舰鸟却还没动,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没有食欲,和少女手掌一般大的切片,他估计一口就能消灭。军舰鸟挠挠脑后,似乎挺不好意思地解释。
「如果只是普通地吃蛋糕,就不够刺激了,做的时候,我托人在里面放了一片筹码,原本是想着,可以搭配派对游戏来玩的。」
军舰鸟往茶几上甩了薄薄一沓背面朝上的纸牌,边角磨损严重,搞不好是大崩塌前的老物。
「吃到筹码的可以要求其他人执行纸牌上的指令。」军舰鸟说着,用叉子分开蛋糕,从里面挑出一片红色的筹码。
「好脏!!」白头海雕立即爆发出尖利的抗议,「而且这是什么?绝对是黑箱安排好让我们做龌龊的事情!」
「蛋糕是大小姐分的,牌我提前检查过,不适合小孩子的内容都去掉了。抽牌之前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保证公平,吃到筹码也只是第一个发牌,之后可以轮流来嘛。老大怎么说?」
去掉龌龊内容后,就只剩二十来张的样子,很难想象原本到底混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同意。」
帝企鹅掩嘴一笑,略一思考就批准了。
「希望卡面不要太无聊。」
秦燕姿倒是略微有些失望。
「过半数赞成,那就开始了,围成一圈来——」
蛋糕谈话间消失了,军舰鸟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暴殄天物。他拉来几个软凳,兴奋地在茶几边坐下。
「不要!绝对没好事!」白头海雕在反对声中挣扎着,被帝企鹅轻轻按在凳子上。
「既然没有过分的内容,抽到的指示就要绝对遵守,就当是我的命令。」帝企鹅似乎对这个游戏很热衷,大概是出于团队建设的考虑吧,已经有一整月没有全员聚齐玩乐了,贼鸥入队以来更是头一次。
以军舰鸟为起点,贼鸥、秦燕姿、帝企鹅、白头海雕,顺时针坐了一周。
单薄的纸片在壮汉手里被洗得啪啪作响,已经凝固的油墨说不好都要挥发到空气里,军舰鸟相当有把物品做旧的才能。
从上到下发了四张纸牌。
白头海雕先揭。
「说『我是小猫』,在接下来的三轮游戏,每次说话都以『喵』结尾。」
瞬间的寂静。
少女挑染的粉发随着她大幅前倾的动作炸开,鲜红色从发丝一路淌上脸颊,她扑到茶几上,让上边的小物件都跳了起来。
「我是小猫!」
倒是好好地执行了指令。
少女双手卡住军舰鸟的脖子,往死里摇晃。
「你这王八蛋、给我等着喵!」
「没关系,很可爱。」帝企鹅轻笑着翻开自己的卡面——
「同上一张」。
「我是小猫。」
「你这家伙绝对暗箱操作了喵!」
白头海雕再次上手辅助军舰鸟呼吸,而秦燕姿也揭示了自己的任务。
「像猫一样伸个懒腰」。
「去死吧喵!」
军舰鸟的笑声如同暴风下的桅杆,在摇晃中变形。
这个时代,宠物是非常奢侈的,尽管猫作为伴生动物,并没有从人类文明中绝迹,但对大多数人而言,已经是仅存于装饰、相片或画册之中的存在。伸懒腰这样生活化的动作,如果没有亲自饲养过,大概是很难见到的。
秦燕姿移步到空旷处,跪趴在地,上身前探、腰背下沉,两手远远伸出,屁股高高翘起。
慵懒小兽般的体态,瞬间勾起了白头海雕的怜爱。
「太可爱了喵!」
「柔韧性真好喵。」帝企鹅本就不多的威严因为游戏规则消失殆尽。
「平时可看不见大小姐这一面哦,现在知道我挑的游戏好了吧。」军舰鸟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
秦燕姿慢慢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众人视线里团成一团,不动声色地瞟了贼鸥一眼。
贼鸥注意到她的视线,先是扫过自己脸部,然后是胯下。
「……」
于是他站了起来。
「我去趟卫生间。」
「什么啊你这煞风景的家伙喵!」白头海雕立即出声谴责。
「临阵脱逃是吧,那我可要好好监督你了。」军舰鸟哈哈一笑,搭上贼鸥的肩膀,「卫生间在楼下,我带你去。」
「我想看看去掉的纸牌。」
在两人离场前,秦燕姿叫住军舰鸟。
「不可以!肯定都是脏东西喵!」白头海雕出声制止,但架不住秦燕姿执意索要,被除外的桃色项目还是全部流出了。
两人走后,秦燕姿翻看起卡片的内容,除去亲吻、拥抱,甚至还有舔吻锁骨、将手探入他人胯间的选项。更有甚者,需要除去下着、坐在邻座怀里被对方抱着完成数轮游戏。至于让小朋友脸上发烫的台词,更是多如牛毛。
「啊啊啊……」因为好奇心在一旁审阅了无数羞耻内容的白头海雕脸上都要冒烟了,秦燕姿倒是无甚反应,还把所有卡片唰唰唰地在手里抽洗着又看一遍。
「久等!」军舰鸟押送着贼鸥回来,所有人目光都转过去时,秦燕姿把牌堆最下一张留在桌面上,而把贼鸥原本的卡片随着成人牌堆移走了。
动作非常迅速,只有猜到她可能干坏事的贼鸥注意到。
「我要换牌。」
一坐下来,贼鸥就提出要求。
「逃不掉的,赶紧翻开。」军舰鸟从桌上收回成人卡片,露出满口钢牙,朝贼鸥坏笑。
「这卡片有问题。」
贼鸥注意到秦燕姿微微蹙眉了。
「他娘的,玩个游戏都磨磨唧唧,再这样老子可要给你上纪律了。」军舰鸟佯作严肃,大手拍在茶几上,「干脆点。」
「那,不管出现什么指令,我都照上边做,出了事情你负责。」
「屁话,你个大老爷们猫叫两声能出什么事,翻开。」
「你负责。」
「老子负全责!」
贼鸥轻出一口气,看向秦燕姿,而后者连表情控制的意思都没有,混在其他人的笑脸里,毫不掩饰获胜的喜悦。
「亲吻左手边玩家,需要发出『啵啵』声响,并说『你真可爱,想吃掉你』。」
「……」
当事人以外的玩家都像被相机快门定住一样,秦燕姿佯装出羞耻与抗拒,而贼鸥则觉得这家伙甚至算手下留情了。
他接过秦燕姿的手,她感到棱角分明的唇落在上面,发出湿润的响声。
在贼鸥继续之前,她不悦地按住贼鸥的唇。
「因为是游戏,这次原谅你。之后要叫你加倍补偿。」
琥珀色的眼中,是饥饿的小猫扑住猎物的精光。
之后的场面失控了,一边是帝企鹅用手帕帮秦燕姿擦拭,让她不要往心里去,另一边则是白头海雕把军舰鸟按在地上用力踢踹。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不喜喧闹的贼鸥有些头疼。
他是异类,对利益冲突的对象,可以像用指甲切断蚂蚁的节肢一样平淡地处理掉。因为无限制的暴力,他从未被家人以外的任何人报以信任。
这个女孩不把和他肉体上的交流视为玷污,自以为他是她的同类而仰慕着。
斑鸠并不会拒绝喜鹊的喂养,羽翼丰满之前,也不必要对「亲鸟」下手。
「团建活动,还是需要控制分寸。」因为游戏结束,帝企鹅也取回了必要的威严,对屁股冒烟匍匐在地的军舰鸟一通说教,「贼鸥也是。」
秦燕姿举报上去的话,她根本起不到作用,但贼鸥知道,亲一亲反而会让她开心。这位大小姐,远比看上去强欲。
无论如何,为了避免类似的闹剧,接下来的游戏全都换成了室内运动。项目变更并没有影响海鸟们的热情,直到中午,几人奢侈地用零食点心当了正餐、军舰鸟与帝企鹅为会议抽身洗漱,氛围才消减一些。
之后,依照承诺,白头海雕带着贼鸥去下城区挑选能穿的衣服,秦燕姿自然不会错过,她并不掩藏自己的积极,不断寻找机会,以参考审美为由让白头海雕往返于衣架之间,一旦将她支开,就会找各种理由钻进试衣间对贼鸥上下其手。贼鸥算是明白了,就算没有后台,凭借她的头脑和隐秘能力,也完全够在保全部任职。这种足以执行秘密任务的才能被用在情趣上,真不知如何评价。
在欲望与智慧方面,与自己不分伯仲,她一方面知道不能暴露、另一方面也知道贼鸥有能力让两人不暴露,愈发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地为他服务。等到尘埃落定,穿着新衣的贼鸥,罕有地感到疲惫,简单冲洗以后,没多久就在宿舍昏过去了。
她能用腰杀人。
如果不是秦燕姿把索求执行得和给予一样,贼鸥绝对会把她视作威胁,放到清理名单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