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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魔法

虽然关于林格布露同学的计划是展开了，但似乎……我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说是麻烦也不算是麻烦吧，但总之非常令我不好受。当我送别约尔——他会在暗中监视玛格丽特同学和林格布露同学两个人，以便收集情报——过后没多久，我忽然意识到，整个事件里似乎，我没有什么事可做？

是的，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

我闲下来了，完全的，闲下来了。

不过本来柜台小姐就是这样吧，发布完委托之后等待冒险者完成委托就可以了，我们这行实质上只起到某种类似于中间人的位置。既没有去见证的义务，也没有那种兴趣，不如说旁边如果跟着冒险者公会的人反而很奇怪吧，除了公会自行发布的委托，根据委托的实际需求可能会有柜台小姐充当指引人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了。

可要我利用这段空闲时间做什么嘛。今天一整天我都没什么干劲，晚上爱丽丝找我一起去洗澡，即使到了澡堂可我心里又总是挂念着林格布露同学和约尔……老实讲我并不是很放心他们两个。也不认为玛格丽特同学会愚蠢到在大街上光明正大欺凌林格布露同学，她们之间的事还需要她们自己解决，关键并不是惩罚欺凌者，当然坏人需要惩罚，可是光惩罚坏人不足以解决根本上的问题，林格布露同学如果能鼓起勇气的话，那比惩罚十个欺凌者，惩罚一百个欺凌者都更加有效。

虽然我是听说她似乎没什么魔法的才能就是了……昨天我还听爱丽丝说她在实战课的表现非常不好，就连火球术这种对于贵族来说最基础的魔法都难以释放，经过学院检车她体内的魔力存量少得可怜，如果说天才是这个世界罕见的存在的话，那与 天才完全相对的……这该叫什么呢？蠢材吗？这好像有点侮辱，有点对不起林格布露同学……反正就是那种完全相反的存在，也是极其罕见的。爱丽丝说神秘院的教师看到测试结果后都吓了一跳。

林格布露同学体内的魔力，大概还不如一只最普通的哥布林。

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过好像现在是头一回详细说明吧。关于魔法的事。

反正现在也很无聊。因为爱丽丝说要练习潜水，天知道她为什么要在澡堂里练习潜水。但她就这么说着干了，刚脱掉衣服把我扶到水里之后，一头就潜了下去再也没有浮起来过，大概过了好几分钟吧，我有点担心她可能会窒息，然而当我看过去发现这家伙蓝色的眼睛不停地转着。她还真是有活力。

所以，我继续又思考回关于魔法的事。

虽然只有贵族能够使用魔法，但这并不意味着魔力在平民的体内并不寄存。所有生物——按照统一圣教会的说法——自于洛荻丝之神的孕育以来，就是那个给我腹部上印刻纹章的神，便充满了魔力。归根结底，洛荻丝神孕育生命是取下了阿塔姆神的两种……呃，生殖器官，随后动用其生育的权能所缔结出来的结晶，自然自然界所有的生命，无论人类、动物、植物亦或是魔物，体内都寄存着阿塔姆神的神力——也即魔力。

这样说可能有点复杂……但教会那种说法有点太过羞于启齿，我也并不太好直说。这个世界的人倒是堂而皇之地把这归于神学当中，但在我这个外乡人看来……实在有点令人难以接受。

简单来说就是，由于阿塔姆神是非男神非女神，实际上是雌雄同体之神，所以洛荻丝神就把阿塔姆神的两套生殖器官分离出来，一套化为雄性，另一套化为雌性，两者再相结合，于是生命于此诞生。

……教会的神话，还真是恐怖。

这种真的不会出现伦理问题吗？

光是想想那种画面就感觉很恶心，要吐了。

我不断地用毛巾擦拭着身体，感觉全身的毛细血管都矗立了起来。爱丽丝还是不发一言地潜在水底，她的肺活量真好啊。

于是，我继续回忆着教会的故事。

不过好像前世里也有不少类似的情节，我居住的那片大陆东方有个狭长的岛国，那个国家里的创世神话也是兄妹之间的乱伦通奸创造的生命，还有的国家是神的身体各个部位化成了各种类型的生命和其他的神。我觉得胳膊啊，手啊，眼睛啊这些还能接受……为什么还有生殖器化成的神，我实在难以恭维这些古代人的思想……他们究竟在崇拜着什么啊？

虽然我并不厌恶那种事就是了……特别是跟……

咳咳，说回正题。

在阿塔姆神的孩子们之中，人类是它最喜爱的存在（所有神话都喜欢这样吧，人类要不是神选的，要不就是神厌的，总而言之是与众不同的特别）。因为人类是所有生物中最具备智慧的，即使是处于半神级别的龙，也只是在年岁的累积中拥有足够的阅历才拥有胜过人类的智慧，因而洛荻丝神应阿塔姆神的需求改造了所有的人类。

首先，就是解决人类身上最顽固的疾病——死亡。

洛荻丝神改造了部分人类，将他们与动物相结合，使其拥有了更长的寿命，但也因此这些人身上有了动物的特征，容貌、身体机能全都发生了改变，可伴随而来的，就是智慧。在教会的叙事里，亚人由于融入了愚蠢的动物，导致本身的智慧被削减，所以很快就被两个神明所抛弃。

在这一次失败之后，洛荻丝神意识到如果要创造出最为崭新的人，最为美丽的人，最为智慧的人，并且再也不会衰老死去的人，那就必须要与神，与神进行繁育。

……嗯，所以洛荻丝神的计划就是，与人类发生性关系。

神与人的融合嘛，都不算是难理解的事，我只是好奇统一圣教会为什么那么喜欢纠结生育这个概念，他们这真不是邪教吗？整个教会述说的神话当中，生育出现的次数多到不胜枚举。好吧，到这里我还能理解教会的说法，那就让这个故事继续下去吧。

神与人生下来的后代于这个世界初次登场了，他们就是如今被称作精灵的种族。拥有着极长的寿命，美丽俊俏的外表，这副姿态简直就是阿塔姆神最喜爱的样子了。所以当洛荻丝神兴奋地找到了阿塔姆神的时候，她拿出了这一项壮举，然而让所有人类都变为精灵这个方案却被阿塔姆神所抛弃了。

阿塔姆神说，死亡亦是智慧的真谛。

比起单纯累积寿命，以让人类的智慧匹敌龙甚至匹敌神，阿塔姆神心里想的与其他所有神都不相同，龙是太阳神所创造的生命，然而千百年来龙的智慧仍然无法抵达＊＊＊（原文如此，教会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也只会模棱两可地说那是一个极乐的境界，那是一个超脱的境界，那是一个不再悲喜、不再忧虑、不再幸福、不再不幸的境界。总而言之说的玄乎其玄）。在无限而悠长的时间长河里，龙仍然如此。因而时间并不是让智慧抵达＊＊＊的正确通经，不如说通往＊＊＊之路则必须依靠于「死亡」。

于是，生与死成为人类身上必须遵循的法则。

那么人类该如何成为阿塔姆神心中最为满意的存在呢？

阿塔姆神选择从人类当中挑选出最聪明，最有智慧的个体，为其赋予魔法的权能。而这类人的后代所有人，都将拥有使用魔法的特权，在无限的时间里，无限的血脉传递之中，魔法将通过更高贵之人的鲜血中永恒延续，也将推向人类最终抵达＊＊＊的「真实」。

而那些高贵的人，最终便演化成了贵族。有时候，历史上会出现贵族的私生子，贵族与平民所生的孩子，他们并不能使用魔法，他们失去了高贵的血统，失去了自身的纯洁，失去了通往＊＊＊的钥匙。

唯有贵族与贵族之人纯粹的血脉，将拥有着魔法的权能。

如果我和约尔生的孩子的话……大概是没有的吧。听说贵族和平民结婚的案例不是没有，但最终贵族都会跟贵族再结婚，即使教会极其主张一夫一妻制度，然而在贵族这里，教会将贵族与平民通婚视为不被神明所承认的契约，拥有高贵血脉的贵族唯有与同等血脉之人的婚姻，才被视为是完成了众神的仪式。

不对不对，我怎么想生孩子的事！

这也太奇怪了吧。

……还没到那种时候。

然而，我刚想把这没羞没臊的想法赶出脑袋的时候，突然爱丽丝就从水里冒了出来。

「憋不住啦！呼哇呼哇～」

「露露～」

她拖着长音，声音拉得很长。

「嗯？」

「我刚刚在水里就一直在想一件事……你和约尔……是不是要结婚了？」

这个世界可能只有她会这样吧……还有谁会问这么大胆的问题呢？那自然是我们可爱又迷人的爱丽丝·温斯特尔小姐了。老实说直到现在她才开始讲话，都算令我感到意外的了，毕竟她这个人每天都完全静不下来。

「噗——！」我一口气差点没憋住，差点把嘴里的水吞下去。

「你……你说什么？」

「哎呀哎呀，不用那么大反应嘛。」她露出一副很是奇怪的表情。

「你看你这反应，这不就说明有问题了吗？」

「才没有！再说……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婚姻，不被教会承认的。」

「那你惊讶什么？」

「……你突然问别人什么时候结婚。」

「我就知道！露露，你的惊讶里还掺着点甜蜜吧？欸嘿嘿～」

「下次我还是一个人来洗澡吧……」我说。

「不行不行，来都来了，我们必须得把这个话题好好聊一聊。所以说嘛，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结婚？」

「爱丽丝！拜托你别用那么直接的方式好不好！」

「那换婉转一点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向他暗示你已经准备好了？」

「这哪门子婉转啊！」

爱丽丝看着我抓狂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澡堂里的水面被她搅得荡起圈圈涟漪。她笑够了，才趴回池边。

「说真的，露露，你……有想过要结婚吗？」

我沉默了。

「如果你说的是普通意义上的婚姻，那……我并没有特别想过。」

「啊～真是可惜。你这么漂亮，却早早就被约尔那家伙拐走了。」

「你对约尔的印象是不是太好了点？」

「我又不是说他帅或者聪明，我是说他跟你站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很合适嘛。」

我无语地看着她。

「哪里气质一直了……我们两个人？」

「各种方面啦。很多地方啦。反正都很合适。」

「……什么啊。」我说。

「欸嘿嘿～我可是认真的哦。结婚啊……其实我也有在想。」

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些。

「你？」我转头看她。

「嗯……虽然我是堂堂正正的童话公主啦……可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停下来吧？而且我也很好奇，妈妈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跟那家伙……」

我望着她的侧脸，平常总是亮晶晶的那双蓝色眼睛，此刻有些安静。

「……爱丽丝。」

「不过嘛，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搞清楚一件事——」

她突然转头，凑到我跟前。

「第一次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哈？」

她瞬间脸红了。

「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我、我、我只是……只是……只是好奇嘛！」

她急得双手乱摇，水花四起。

我看着她慌张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那你到底想问哪方面的『第一次』啊？」

「就……就那种啦。」她小声嘟囔。

「第一次接吻，第一次……被喜欢，第一次动心……之类的啦！」

爱丽丝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浴室的蒸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倒是没有想瞒着爱丽丝的意思，玛丽小姐与我签订的委托是让她通往「未来」。属于爱丽丝的未来显然不止有现在的生活，她尽管曾经一度只是玛丽小姐的使魔，只是被创造出来用来与幻想中的恶龙战斗的公主，然而现在的爱丽丝却拥有着更加纯粹的可能性。

因为，她拥有了姓氏。

她不单单只是「童话公主」爱丽丝，她还是玛丽小姐的孩子，那个爱丽丝·温斯特尔。

虽然我是不想瞒着爱丽丝啦……但这种事要我说出来……

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这怎么好意思的，爱丽丝就知道胡闹！

我沉默了一下，忽然认真地说。

「……那家伙是笨蛋啦。」

「欸？」爱丽丝听到我的话，似乎呆住了。

爱丽丝直直地看着我。

「……露露，你真会说。」

我耸耸肩。

「那……你有亲过谁吗？」

我看了她一眼。

「有。」

她惊讶地瞪大眼。

「是、是约尔吗？」

「不是。」

「哇——真的假的！」她简直像要从水里跳出来。

「是谁谁谁？长什么样？在哪？你们怎么认识的？」

看着爱丽丝急切的表情，我笑得合不拢嘴。

骗她好像有点不太好，所以我很快就坦白了。不过她还真的相信啊。

「哎呀……骗你的啦。」

「露露，露露！究竟是谁啦？在约尔之前还有别人吗?! 露露花心鬼！」

「都说了没有啦，不过亲吻的话，我跟爸爸妈妈亲过哦。」

「那那那……你跟约尔……有那个吗？有没有那个……」

「什么『那个』？」我装傻。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

她的手指头在水面上不断地戳着，一刻不停。

我没回答，只是盯着她。

爱丽丝红着脸把整个人泡进水里，声音闷闷的从水下冒出来。

「我是、我是纯粹好奇啦……」

「你这个『纯粹』很不纯粹。」

「你就说嘛……感觉是怎么样的嘛……」

「那家伙是个笨蛋啦。」

想起那个晚上的事……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这句话大概就是全部的总结了吧。

毕竟他本来就是个呆瓜。

「不过，爱丽丝。这种事呀——」

我故意拖长了声音，随后移动身子靠近爱丽丝，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缓开口。

「小孩子是不能知道的哦。」

「哇！露露你这个叛徒！」

说完她突然舀了一勺水泼了我一脸。

「爱丽丝！」

我也舀了一勺水反击。

爱丽丝好像也来了干劲，连连向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舀起了一大片水向我泼过来。我伸出手挡着，又听到爱丽丝在那嬉笑着说。

「嘿嘿！羞羞的话题结束，水战时间开始！」

「你又来——！」

热雾中，水花飞溅，笑声连连。

这家伙就是根本闲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