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才知道,其他三人的失踪都上过新闻,惟有我的失踪被鹰司家压下了消息。
四宫家出于谨慎,在我失踪期间保留了准儿媳待遇,督促四宫孝之作出一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我的姿态。
父亲更是顶着各方压力,小心维持着和四宫家的关系,总算坚持到了三年后匿名者报告我们位置的一天。
外星人像剪辑胶片一样随意地把我们从原世界分离又拼接回来,我们在农场、军事基地都留下了生活痕迹,仿佛一直光明正大地生活在这里。
这堪称灵异的现象引起了安全部门的重视,他们在父亲的运作下将此案列为机密。
我们串供的「池本谋杀未遂被反杀后分尸」一说似是而非,和物证多有出入,但是媒体无从得知。
池本的父母获得了高额赔偿,被安排到国外居住——当然,不保证安全。
杀个人罢了,只要鹰司家的权势还在,谁会揪着这点事不放。
真正危险的是朱音的身世。四宫家虽没有老古董到要求儿媳必须是处女,但也没有大度到允许儿媳和野男人生孩子。
一旦公之于众,那就是鹰司家公然羞辱四宫家,父亲和我就算以死谢罪都不能了结。
父亲为此安排我们在疗养院「治疗」了一年,直到公君、亚子和朱音能完美扮演一家三口才解除隔离。
为了避嫌,这一年中我和公君见了12次面,和亚子反倒见了30次,和朱音一次都没见。
朱音还不会演戏,她见到我万一喊妈会很麻烦,得和她隔离足够久的时间,直到她彻底忘掉我。
和公君的12次见面都在反窃听的安全屋,为了防止别人起疑,其中有6次是和亚子一起。
在密室,我抱住公君倾诉真心:「我爱你,比谁都爱你。」
「我也是。」
「相信我,请再等等。」
「我会的。」
而和亚子单独见面时,我还有话叮嘱她。
为了应付公君的家人,她不仅要扮演朱音的母亲,将来还要扮演公君的妻子。为避免她假戏真做,自然要采取一些安全措施。
「……以上。只要配合我,你一生衣食无忧。而且能和他朝夕相处,已经是一种奖励了,不是吗?」
亚子点头:「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愿如此。你看,池本的死一点浪花都没激起。」我警告道。
时隔四年重返大学,我顺利完成学业,还当了学生会长。
毕业后出国留学,接着给超级大国的一位资深女议员当助理,回国后先给父亲当助理,然后下放家族企业当部长……
一天都没有浪费。
另一边,公君因为行动不便,大学期间除了上课闭门不出,毕业后找了份程序员工作。
其实如果不是我暗中帮忙,身为残疾人的他很难找到工作。
这份为他量身定制的工作完全线上进行,而且非常忙,让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
这样一来,房子里的诸多摄像头和录音器就能监控他的生活,防止亚子在内的其他女人勾走他。
离开疗养院后不久,亚子就和他领了结婚证,照顾他的起居。孩子都有了,这在周围人看来理所应当。
但是亚子知道自己处于我的监控下,不敢越雷池一步。
读书期间、出国期间、工作期间,我一有空闲就拿出手机看监控、听录音,默默关注着他们的生活。
他们被朱音称作爸爸妈妈,称呼彼此的父母为父母,可他们只是同居的室友,睡觉都隔着一尺远。
没有暧昧的对话,没有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可我还是感到不安。我只能在事业上加倍努力,不断积累人脉和声望。
讽刺的是,为了早日和公君团圆,我反而要和四宫孝之结婚。
新婚夜,我说:「我是性冷淡。你和谁玩都可以,我不干涉你的自由,只要低调就好。」
「……」四宫孝之噎了半天,小声说:「那继承人怎么办?」
「你可以和别人生,我养。只要孩子有你的血、认我为母亲,对两家来说问题就不大。」
以四宫弥生的身份,我在四宫家的企业担任要职,迅速闯出了名声。
有着两大财团背景的我,在羽翼渐丰之后开始创业,凭借年轻女性的身份获得了媒体的关注。
重要的不是赚钱,而是在社会上营销「实干家+政治素人+女强人」的身份,然后……切入政坛。
当议员、在派系内熬资历太慢了,这个时代给了我一条登顶的捷径。
商人、女人,对传统政客们来说堪称离经叛道的我不仅没有被排斥,反而门庭若市。
我的私人庄园不断秘密接待着名震四海的客人,无数的勾兑和交易成立。
但也有例外……
加长汽车缓缓驶入庄园, 穿着朴素白裙子的少女率先下车,规规矩矩行礼:「四宫先生、四宫夫人,你们好。」
我伸手抚摸她的小脸:「朱音越来越可爱了,给我做女儿好不好?」
美少女漆黑的眼珠转了转:「妈妈和您关系那么好,她女儿就是您女儿。」
「小滑头。」
朱音甜甜一笑,转身去扶自己的父亲下车。
「公一朗先生,欢迎来度假。」四宫孝之像对待老友般握公君的手。
「孝之先生太客气了……」
男人们寒暄的同时,我拉住亚子的手嘘寒问暖。
保镖和侍从们纷纷投来温暖的目光,在他们看来,豪门夫妇和寒门夫妇跨越阶级的友谊非常可贵吧。
因为身份差异,我只能以老友的身份每隔几周或几个月邀请他们一家来度假。次数少了显得势利,次数多了显得虚伪、惹人起疑。
简单吃过一餐,四宫孝之就找借口告辞了,他看眼色知道我不想让他过多介入公君家的事。
我问朱音想玩什么,这里什么都有,她眨眨眼,看向公君。
「我想和爸爸一起钓鱼。」
庄园里确实有风景秀丽的人工湖。对朱音这种好学生来说,周末和父亲一起懒散度日是很享受的吧。
公君被朱音拖走了,我和亚子坐着喝茶,侍从们自觉退出房间。
「你最近开始和公君饭后散步?」
「嗯……他现在腰不太好,需要运动。」
「那记得穿上我送你们的衣服。」
亚子沉默片刻,小声说:「是不是有窃听器?」
「是又如何?」
「只是散步而已……」
「我没在和你商量。」
「弥生小姐,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听话。」亚子哀求,「被24小时盯着放松不了……能不能让我每天休息15分钟?」
「不行。」
「……公一朗也希望放松一下。」
我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茶水飞溅。亚子脸色惨白。
「放松是什么意思?你跟他都说了!?」
「公一朗自己发现的……」
我掐住她的脖子:「还在撒谎!」
「真的、咳……」
我把她推倒在地。
「什么时候发现的?」
「十年前。」
「十年前!……那为什么最近才开始散步?」
「……」
我眼前一黑,伸手去抓她的头发:「你其实很得意吧?」
「没有……」她压抑着哭声。我恨不得在她美丽的脸上划十七八刀。
「公君明知我监视他,还是忍了十年,是因为他不想让我担心。现在不愿忍了,是因为他对我的爱淡了,是不是?」
亚子摇着低垂的头。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都可以想象在监控死角,她是如何诱惑公君的。
我瘫坐在沙发上:「就算把你千刀万剐……也来不及了。」
「……你不该这么想公一朗。」她声音发抖,但语气坚定,「不是他朝三暮四,是你不顾他的感受。他看着你结婚,心里有多难受。」
「那是假的。」
「假的吗?」她抬头看我,「谁证明?公一朗可没法监视你,他只看到你过得很好。」
愤怒几乎冲破我的胸膛:「很好?你就是这么洗脑他的吧?这么多年了,我如果不想和他团圆,有必要理你们吗?」
「我就是一直这么鼓励他的。」亚子的话让我愣住,「可他觉得你只是回到了本属于你的位置。他代替不了四宫孝之,没钱,没势,甚至没健康。」
「四宫孝之连他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别小看公一朗。他知道你们只是政治联姻,可他觉得那会帮助你大施拳脚。」
她那副「只有我懂公一朗」的样子让我窝火。
「你越来越耀眼,你天生适合这个舞台,他不想拖累你的宏图大业。你口中的『再等等』要等多久?三十年、五十年?最后多半无疾而终。」
刚刚的柔弱不见了,她双目炯炯,像是在质问我。
一阵无力。我那所谓宏图大业到底是为了谁啊?公君这个笨蛋!
不对……不对,不对。他这么聪明敏感,被监视都能发现,怎么会犯这种傻。
这都是借口,男人出轨总是能找到借口的。
亚子窥视着我,脸渐渐发青:「你又打算干什么?不要伤害他!」
「和死人没关系。」我丢下这句话,起身离开。
「你还是不认错,从高中起你就在不断考验他的爱,二十年了……爱不是用来考验的。」她冲我背后说。
果然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公君和她聊了很多。
我怎么会这么天真?以为几个摄像头和窃听器就能防止两个人相爱。
他们同吃同住,他们共同抚养孩子,他们同甘共苦,他们相濡以沫,他们……是合法夫妻啊。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的人生已经被偷走了。
我嘞个哈气弥生啊,好刺激
哈基弥哈气了,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