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自然意识的力量

  第四十五章 自然意识的力量


  「哎呀,怎么说呢,突然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但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之前原来压力那么大么?」


  我伸了伸懒腰,试图把关节里逗留着的疲劳和不满都挤出去。


  「因为那不是你的压力,是一种以阵痛形式呈现的排异反应。」


  西佩斯用审视的眼光瞟了瞟在屋内角落缩着的陈小川,似乎对方稍有不对就会采取必要的暴力措施。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无害的,只不过会让人定期排毒而已,我可是好人啊,外边那么多人求我我都不会帮他们的。」


  「刚才你说你要寻找我们存在的未来和历史,我听得不是很懂。」


  陈小川听完此话立马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像是所谓的好学生被问题侮辱到一般地看着我。


  「所以我才说啊,实在不懂的话就不要问了。」


  「事实上,三道禁令的存在使得人与灰域的关系发生了失衡,而这种现象是没法用历史规律来总结的,它是一个新的节点和挑战,但为了确认它是不是一种声势宏大的偶然事件,我们还需要对三道禁令可能造成的未来后果进行评估。」


  「啊,所以你才在我的脑子里翻找那些可能有关联的奇葩文献?」


  有了西佩斯的讲解,我基本上算是捋清了陈小川的动机。


  「但是,为什么人偶师要在意这些呢?」


  「谁知道,可能是单纯不想让事件的走向往极端走吧。」


  极端?


  我皱着眉揣测这句话对人偶师的意义,什么样的结果能对于人偶师来说是极端的呢?


  人偶都被三道禁令逐个击破,然后对她所谓的艺术彻底践踏和毁灭.....


  「人类可以容忍灰域对我们形成的自然威胁,因为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规律,但是却无法容忍三道禁令这类以人类形态示人的灰域现象,因为他们要改变我们。」


  「嚯,那你也开始不认为自己是人类了吗?」


  「我只是不排斥改变,哪怕这种改变会让我们的定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我还是不懂啊,这种改变对人偶师有什么影响吗?」


  人偶师不是和作家他们是同源的吗?按理来说,这样的变化更应该被接纳才对。


  「艺术家有时也会害怕自己失去了对色彩的掌控力,一些明确、有基石的自信心一旦被摧毁,才能就会迅速流失。」


  「那你也不害怕你费心费力建构起的知识体系被新秩序影响,崩塌到需要从零开始吗?」


  「知识与艺术不能一概而论,我所使用的思维方式可以继续沿袭到新世界的学习活动中,但是艺术家丧失了慧眼和巧手的后果往往不可逆,他们构建起的感性经验网并不总是具备可被总结的共性,一些原本有效的排列组合会彻底消解,将它们复刻和还原的成本不可估量。」


  西佩斯这样理性的人,似乎也带着某种可怕的特质。


  我从他眼睛里看出一种不同于话语中那般辩证角度的含义,一种对宏大目标达成的渴望,一种信仰者本就有的崇高愿景图示。


  「呵,我倒是觉得会有更加具体的理由呢。」


  「不过既然这臭狗屎归降了,我们也没必要费劲去找教育家了吧?」


  玛莉从卧室那边走来,对着蹲在角落的陈小川脸上踹了一脚,后者麻木的表情竟让我绷不住地笑了起来。


  「我们不找他,他自会找上门的。」


  作家脸上的消沉仍未消退,他似乎因为人偶师的事情苦恼烦闷着。


  而正当我们要准备询问接下来的计划时,作家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也许是在惋惜最后那一点可能性被掐灭了吧。」


  「什么可能性?」


  「统战的可能性。回廊刚开始建立的时候,最有话语权的不是作家,而是人偶师,她是那些艺术家中最具才能和友善的。」


  「你这都清楚?!」


  「我们会永远铭记具体的历史。」


  西佩斯一遍又一遍的刷新我的认知,至少在我看来,这家伙要比我更像是作家的「作品」。


  「....镜片成功回收了吗?很好。」


  几分钟后,西佩斯接起随身电话,简短的表述出了谈话结果。


  「还有,在学校里发现了大量『训诫活动』么...了解了。」


  不得不说,在执法部门内存在人员布局的确对信息收集有极大帮助。


  不然我脑海里的那种拿着线索抽丝剥茧,实际上只是无头苍蝇偶然发现剧本安排的三流侦探小说剧情就要上演了。


  「市区第七中学,有传闻之前就发生过多起斗殴事件,这次想必只是一次测试当局在第八区响应能力的实验。」


  作家在西佩斯挂断电话的下一秒走了进来,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但不过那里势必会演变为战场,我们需要武装。」


  「你们玩过《猎魔小队》吗?」


  作家没有看向我,而是朝陈小川和西佩斯抛去视线。


  「听说过,但没玩过。」


  「有所耳闻....只可惜未能激起我的兴趣。」


  「那真幸运,未知的体验总是最棒的。」


  我看着他抓起一只杯子,在众人的视野下变起了魔术。


  「我们各自看待的世界理论上是没法共享的,但当我用合适的语言和符号去再度命名它时,它会变成一个与本身含义截然不同的东西,不过记住,它仍旧还是杯子,从最基本的物理法则上来看。」


  作家毫不顾忌捏碎杯子带来的伤害,让它在自己的手心里变成了浸润着鲜血的玻璃渣,而后,那些玻璃渣在彻底解散以杯子为形式的工具表象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力量迫使它停止了。


  「破碎感,一种对这样事物被某种外力解除了原有人为价值赋予的形态,最后回归至材料类原理的现象表述。基于此,我可以催促这种抽象的意识模拟概念变成一个同样可以承载『破碎感』的事物形态来加以应用。」


  用人话、人眼来看就是,这家伙可以把杯子捏碎成矛,一种由杯子而来的玻璃渣制成的武器。


  不过,这东西似乎并非看起来像玻璃渣工程,它在结成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沾染上了「易碎」的属性。


  「总的来说就是,我可以改变这些基于材料,或者说物质存在形式的互动而产生的法则认知,但是仍然无法改变它的本质,因为这种易碎本就是它们原有的东西,我用认知运动的排列组合使得这种不一定显性的属性变得一定显性。」


  也就是说,这家伙的认知比我们多了一个前提条件,他的意识具有力量。


  故而,他带来改变,带来我们所必要经历,但又不得不恐惧的调律。


  「那这跟《猎魔小队》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解地看着作家,后者露出一抹笑容来。


  「玩游戏,当然得有一个趁手的工具才好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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