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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错误

　　.....在此时，我的身份已经不合适了，尤其是在目前乱象横生的社会中。

　　你该说那些负面的东西是不对的吗？总之，要先立起一个牌坊，这样才能堂而皇之的得出确论：这是不对的。

　　人们还会进而追问牌坊的合法性，这牌坊说立就立，我同意了没有呢？

　　也就是说，人会一边求索所谓的客观角度、理性判断、真理立场，一边又会不加反思的反思，不断地在不确定性中跳脱，最终造就出以怀疑为信条的享乐循环和爱欲体系。

　　就连我也不禁开始思考，我在说这些话时，是不是早有预设一个立场和语境，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呢？

　　好坏的标准竟在这里尤其丑恶。

　　但生在这样的土壤，批判勇敢（或是独断）下决定的东西，人们却是十分乐意去做的。

　　你要彻底的颠覆、决绝的改变，这是不被允许的，情绪化的，不够成熟的。

　　社会不需要这样的人，他们就应当被流放到边境去，让他们吃一吃所谓的苦，也即劳动改造。

　　而话又说回来，我听闻之前的几个同窗也被这样对待，他们也是一样的受苦，并且要持续受苦下去。

　　所以我才就不知道窘迫着什么的，敲开老师的门.....

　　——截取自《风雪书信》中备受争议的部分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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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奇女士参加过他们的读书会。」

　　西佩斯一边回忆着之前了解到的相关信息，一边带着我们来到对方的住处。

　　应该说，被封锁的住处。

　　「据说在取证的时候很多东西已经被安全专员没收了，导致辩护难度直线增长，基本上可以确定要走流程定罪了。」

　　「那为什么你还要接手这个案子呢？」

　　「原本我们是有考虑争取利奇女士背后的社团的，但是现在看来.....」

　　我跟西佩斯站在贴了封条的公寓房门前，后者用眼睛瞟了瞟走廊旁不知在和玛丽嘟囔些什么的作家。

　　「是教育家在从中作梗，应该没什么好犹豫的。」

　　「嗯......」

　　听到教育家三个字，我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对这家伙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人偶师带给我的叙事中，不过他还是给我留下了一个复杂的印象....

　　——表面上风趣接地气，但是有不可告人的另一面的老头。

　　可是我也早该抛弃掉这样的想法，这世道上的伪物太多了。

　　「我们就这样进去？」

　　「有人会帮我们收尾的。」

　　拧动干净到反光的门把手，西佩斯推门而入。

　　这个住宅的电源还没断，房间里的各式家具也摆放得整齐，地面上甚至连灰尘都来不及落上去，总之是没有所谓的「现场感」的。

　　可能要不了多久，这房子会被法院拍卖，然后被谁低价买走。

　　「跟我来。」

　　西佩斯不在意场面的异样，径直走到房间深处的卧室里，就好像挨在那面墙跟前的书架是他为利奇女士挑选和安置的一样。

　　「我发觉你的战场始终和书架离不开关系。」

　　「第八区的文字规制力度一直不强，虽然后来禁令颁布后被顺水推舟，但还暂时难不倒研习圣解的知识分子。」

　　「宗教知识分子。」

　　不知怎的，我突然补充了这一句，这让原本着手去拿书架上书籍的西佩斯转过脸看向我。

　　「你时而话多，时而缄默，也许事后该考虑为你做一下分析了。」

　　「是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我以为我和你有共同的烦恼。」

　　「烦恼？」

　　「天天看文字什么的很头疼吧，还是完全没有上下文的那种，一下子在你从无意识转变到有意识的时候就跳窜出来。」

　　「.....人类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啊，说的也是，我现在已经是非人了，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幻象罢了。

　　「果然。」

　　在闲聊了几句后，西佩斯终于在那堆杂志和传统文学混杂在一起的烂摊子里找出一封书信，上面不知为何冷冰冰的，和室内温度有着显著的差异。

　　「教育家门下学生的作品。之前在黑市上见过，因为出版很新，只有少数的结社和高级安全专员能辨识出来。」

　　「它不是热量差异很显著吗？用仪器扫一扫就能找到吧。」

　　「可能是错认为地区专有产物了，安全专员受到等级制的信息权限系统限制，第八区的行政级别显然超出了调查该案的安全专员等级。」

　　「那为了排除嫌疑不能先斩后奏直接扣走？」

　　「你考上安全专员就知道了，很多你之前从未见过的新鲜东西都或多或少受到时间和空间的影响，擅自改变变量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

　　谈话的过程中，西佩斯已经打开了书信阅读了大半，并且不知不觉地将里面的东西读了出来。

　　「....就连我也不禁开始思考，我在说这些话时，是不是早有预设一个立场和语境，然后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呢？」

　　我突然喜笑颜开，接着西佩斯的话说了下去。

　　「好坏的标准竟在这里尤其丑恶。」

　　「？！」

　　他惊愕地转过头来，用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就不能是我偷偷看见了吗？」

　　「你不可能懂书信里的语言的，教育家和学生使用的『训言』有前置的体系化要求，达成这一点的经济和头脑需求已经不重要，甚至需要点运气。」

　　「看样子错误始终伴随着我们。」

　　就在我准备把实情告诉西佩斯的时候，作家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

　　「这问题的罕见程度已经让西佩斯怀疑自己，而我这边也并未得到响应。」

　　「唉，难不成又要把我搞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敲碎重组吗？」

　　「不，我已经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人偶师从未离开过我们的视野。」

　　作家缓缓解开自己手上的绷带，而我不知为何心跳猛然加速。

　　「我承认，我对你在阅读心声阶段的精神存在误判，直接从中抽离这份馈赠产生的空无，应该由我来补偿。」

　　「等一下，您确定要——」

　　没等西佩斯阻拦，绷带便尽数解下。

　　这一次，绷带之下显露出的不再是与常人无异的血肉，而是一处可怕的断裂，一条条被保存完好的未查看信息。

　　它们原本要把我脑袋挤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