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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狐

  「请问道长,您这符文确信有用?」


  「还请夫人放心,区区小妖何足挂齿。」道士说道。


  他头带道帽,左手持摇铃,右手递出一张画满曲线、符篆的黄纸,满脸自信地打算和眼前妇人再交谈一番,唠唠这符上通仙庭,下接地府的种种神通妙用。


  可还没等他张口,这中年美妇便收下符文、起身作揖。


  「在此替家夫谢过道长了。」


  道士心里万般不舍,但也只能把那些现编的传奇故事咽回肚中。表面仙风道骨地摇了摇铃,说道:「举手之劳罢了。」


  然后他又摇了摇铃,妇人已准备离去。


  「咳,咳。」道士轻咳两下,面上仍挂着微笑可实际是心急如焚。这...这符有没有用不知道,但得先把钱付了啊。


  当然他不能明说,可双腿舍不得迈开分毫,算上今天已经三天油盐不进了。自己这半路出家的身子还没修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


  中年美妇自懂得礼数,只是她眉间一直凝着愁容,明显心中结郁,所以行动上慢了一拍。


  「这是十两白银,如真能降服此妖,家夫与妾身自当另有重赏。」说完她斜手一挥,身旁侍童便捧着十个白晃晃的银锭子走到道士面前。


  这托在红绸上的十锭银子晃得他眼睛一闪一闪。


  他再向夫人作上一揖,装作若无其事地道袍一笼,十两白银装入袖中,便闲庭信步走出园子。


  心里实际乐开了花。


  这太史爷的钱就是好赚,随手画个几笔就是白银十两,缩衣节食够他用个大半年的了。


  也不知道太史爷遇上什么妖怪,病得不轻啊,连平时不露面的太史夫人都出来接待。


  这妖怪也真稀奇,太史来这涿县巡查也能跟过来,该不会是什么女妖吧,羡慕呵。


  反正这些天有的吃了,装个闯江湖的也满累,换个衣服难得去嫖一次。


  哟哟~~,好久没碰青楼里的小妹妹们咯,自己和二弟都想死她们嘞。


  等会儿,刚才瞎画了个什么东西来着?


  嘶——


  算了,安抚暴躁的二弟更重要些~~


  

  与此刻幸甚至哉的某个假道士不同,时日已近黄昏,躺在县令偏房里的太史才转醒。


  「今日的符...都贴好了么?」他问道。


  语气细若游丝,面色枯黄苍白。


  「和尚、尼姑、道士、大夫、郎中,今日收了十三张符,两页经书,三味药方,一串念珠。符都贴在房柱上,经书粘在门两侧,药方煎好,念珠你先拿着。」中年美妇说道。然后将念珠递了过去,动作缓慢得生怕碰伤太史。


  「娘子——辛苦了。」太史说道。


  「别急,离日落还有两三个时辰。药苦,你先喝点汤补补。」


  这些驱鬼辟邪的药引确是很多难以下咽,对此时虚弱的太史而言更是如此。


  说完她便拿起床头的小碗,一口一口喂给太史。现炖的汤,尚且冒着氤氲热气。汤内盛有鹿茸、牛辫、泥鳅、山药种种壮阳食材,辅以人参等大补药材。


  太史的虚弱来自精疲力竭,准确来说是精液已竭。


  当然,和他行鱼水之欢并不是他夫人,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来驱妖。


  这狐精缠上他已有数月,起先用甜言蜜语蛊惑其心,强逼与她夜夜交欢。


  太史奈何不了一点,他夫人与他同床时那狐精亦不放过,甚至更为歹毒。狐精将二人绑于床上,脱尽夫人衣物,然后她自己则在太史身上纵情驰骋。


  自此二人深以为耻,请高僧护法——无果,贴遍符文——不甚了了,跑到外地——狐精也跟了过来。


  日日榨取阳精,太史形同枯槁,夜不能寐,只能白日补睡,身型日趋虚脱。


  待夫人服侍完汤药,诵完佛经,已是入定时分,户外天色已黑。纵使满腹担忧,亦只能离去。


  太史闭目养神,平静面对一切。半个时辰不到,熟悉的感触压到他的身上。


  「太史大人,奴家又来见你了呢~。」粘腻的声音自耳边响起,空气变得稠密,弥漫起令人神魂不正的芳香。


  「呼——」他长舒一口气,不打算多言一字。纵使任人宰割,他仍有傲骨。


  「呜呜~~,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那里这么——开心的呢~。」厚重的棉被被一把掀开,纤纤手指扒开了他的衣物,逗弄着他疲软的阳具。


  他曾经试过武力反抗,但完全不是修炼已久狐精的对手,对她来说吸精愈多实力自然愈强。


  有道士告诉过他这是狐精采阳补阴之术,奈何其道行已深,隐遁之术更是了得,寻常法术难以奈何。


  任凭狐精如何刺激,太史不做反抗但也不予配合。


  狐精倒也兴致盎然,玩弄阳具玩了一宿,硬生生逼得太史泄精两次,然后才笑嘻嘻地离去。


  每夜走之前她都会戏谑地将符文揭落到地,太史夫人纵使无奈,亦要趋使佣人扫去符文。


  毕竟每天下来狐精总会淫水横流,满地狼藉,所以每日都要更换被褥。


  只是那一日有一张符没被揭下,佣人好奇禀告了夫人。


  收下时未曾留意,但细看一番方觉惊奇———符文隐约间辨认的出是一根硕大阳具连着两个阴囊。


  看得出那江湖道士只是当着她的面随手乱画,这么一个图案本是偶然。


  难道———?


  「把昨日最后一个走的道士叫来,说是事出有变。」




  某道士现在时相当心满意足,昨天去青楼的路上碰见一托钵行者,诡笑这问他买不买春药。


  一半俗半戒的和尚向江湖道士兜售春药,要价不贵,几钱银子而已,他欣然接受了挑战。


  不过那行者带着的小女孩是真可爱。


  药效甚猛,服下后是精力大增,翻云覆雨、颠鸾倒凤、立花菱、牡丹乱、茶臼延、帆茶臼、抱地藏、闭小股、浮桥式、棋盘式、雁首式、望月式、松叶立、老汉推车、观音坐莲、黄莺度谷、抱之上放、菊一文字、时雨茶臼、首引恋慕等等等等,大有一夜试尽七十二式四十八手的架势。


  可惜女郎身若细风拂柳,夜半时刻就晕过去了,和死尸一样的女人交欢没任何乐趣,他又没钱再找一位。


  最后不了了之。


  好在今晨起得够早,在那行者出城前拦了他。两人就男女之事交谈甚欢,大有突然与自己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重逢之感。


  只是他说目前不便与自己一同还俗,倘若事成二人相约一起逛遍天下青楼妓院。


  要来药方后自己也还俗转职成春药郎中,这药方听说是咸阳一公子特制,秘不外传。


  临走前那女孩好像揪住了大哥的耳朵,想是自己看错了吧。


  就在道士——不,应该说是郎中,打算备齐药材正式开张的时候,他被请到了县令家喝茶。


  咳,咳,肯定不是因为他付了一点钱却嫖超所值,这点小事县令肯定不关心.....的吧?


  然后他又回到了昨天赚十两银子的地方。


  州太史和县太爷是朋友,出来寻访时住人家偏房,很合理。


  当太史夫人把昨天他画的符掏出来的时候,昨日的道士——今日的郎中,心惊胆战、心神不宁、颠三倒四、七上八下、六神无主。


  太久没碰女人,听说能宰太史一顿然后嫖娼,二弟太激动,画着画着就想展现一下自己的风采。


  这很合理。


  对...


  很合理。


  郎中只想立刻五体投地磕三个响头。毕竟花十两银子就买到这种东西,换他他也想打死那个臭道士。


  不过,咳,咳,这只是看符的角度有点问题,有些灵符不能随意揣测。再说买卖已经成交,说一不二的嘛。还...还有。


  太史夫人含笑看着不再是道士衣装、满头大汗、冥思苦想的郎中。


  「你这符有点意思。活罪可以给你免,但你得给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治住狐狸精。」


  「额——,」郎中眼睛滴溜溜地打转:「禀夫人,小的还真有一计......」




  翌日,涿县里谣传出太史一夜七发,用阳具捅死狐精的传闻。




  不久江湖上多了一个打着「伏狐」锦旗,边摇着铃边卖春药的郎中。




  扬子梦呓曰:人为刀俎 我为鱼肉,士大夫之辱也。然倘若我为刀俎人为鱼肉,儒士亦可降妖伏狐,此自然之理也。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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