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第70章 [下]

生物研究所 

大家还在疑惑：议员刚才高兴，现在却愣住，盯着门仿佛里面藏着久渴的愿望，同时存在最可怕的执念。此刻，「它」对议员不再无觉，白墙刺眼，显示因果与报应。

他沉浸在初恋中，饱受被欺骗的痛苦，怨恨旧爱依附于除了金钱一无所有的家伙。他得意于复仇成功，却挣扎于不可饶恕的罪。讽刺的是，仇人竟然已是最亲爱的人，造业者承受反向报应。

议员哭泣至白眼模糊，无视大门开启第二人生，面孔满溢，像模具中塑出的无数面孔。有人谄媚称他为洪荒国圣人；有人永远崇拜伟大人格；有人狭隘嫉妒辉煌职业生涯。

人人仰望，永远嫉妒规范形象，家家渴望成为国民家庭：父亲与祖父为道德模范，后代孝顺才貌双全。完美人生始终是华而不实的封面，掩盖罪孽。洗不掉的污渍，是完美世界唯一悲伤。

幻梦世界无竞争、无嫉妒、无真正快乐，更不存在痛苦。只有万民跪拜创世神。权能之神改变每个人生，如今即将在天堂顶端统治。人体闪耀刺眼光环，名望光芒掩盖至尊上帝。

他半生享受富贵荣华，全民仰慕，世界尊敬……

现在，只要再进一步，他就要带领人类进入一个新的时代……和平……平等……以及……和谐。

世界只存在于那个梦中，并且会长存永远。

那是为一向追求完美的人生所描绘的美丽结局。

但是……

他为什么不能抬起半步？

只需开门，完美世界就会成真。

双手颤抖，紧握门旋钮，仍然无法打开……

因为他拥有像梦一样美丽的一切，却仍无法拥有真正家庭？让梦想成真，却无意已将亲人推入无路的地狱？

他每天表达诚意，全心疼爱。盼望拥抱后代一次，便心满意足。强烈渴望让心理压迫到窘迫。父亲与祖父想尽办法，不顾手段讨好她们，带着希望……在无感地狱中复生无魂尸体。

然而桃血冷漠回应所有努力。

他与后代同住，却仿佛与尸体同居。

所以……

他后悔罪恶，煎熬质问良心。

「后悔？死妈笑的！直到此刻，你仍梦想为对后代的罪赎罪？荒唐！」

精神崩溃，身体倒塌，议员听不到扩音器中队长的声音：

- 你怎么了，议员先生？Alo！

心理在嘶哑声音中迷失方向：

「我告诉你，没有双喜临门，你还在白日梦。别多愁多感，让完美梦想成真！那才是你一生真理与目标！」

眼皮上的伤疤疯狂抽动，他将仇恨的目光插在没有形状的「魔影」上。事实上，他想回避正在变成艳情粉红色的门扇。颜色唤起性欲，是噩梦对他家庭的折磨。

「魔影」厌倦虚弱的精神，不敢面对过去的业障。「魔影」呼气，凝视幻觉化成沉浸在罪恶酵母中的后代。可耻的潮湿兴情玷污为亲人牺牲者的脸。悲惨者的憎恨、羞辱和尴尬埋在肉欲中。黏糊糊的粘液把三颗被泪水浸湿的月球染成深红。

「魔影」正咂舌，仿佛在说一切都已结束，后悔也没有意义。它迟钝地看着亲人在欢乐中蠕动，肉欲的本能正侮辱着父亲仇人的下半身所践踏下的意志。后代们正一起把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却仍无法压住可耻的声响。

屈辱的呻吟正在国会议员的脑海中搅动。他抱着头，捂着耳朵，但狂野的声浪仍在心神中盘旋挑逗着，嘲弄、讽刺挖苦了曾经强迫后代乱伦的父亲。

他怨责造化弄人。

他因仇恨使理性盲目而愤怒。

他为自己酿下的罪孽感到羞耻。

他后悔把骨肉埋在泥里。

议员无法忍受像荡妇妓女一样呻吟的声音。精神正被碾碎，播下风收获风暴的人正在将怨怒、羞耻、厌恶转化成对污染他亲人的伪君子的仇恨。

自从知道仇人是家庭，议员就已经确定自己的精神遭受罪孽恐惧症，但仍然没想到这痛苦能穿透心肝。亲人达到欢乐顶峰的景象让他的心痛扭曲。超越极限的痛苦变成…… 后代暴露出放荡外表的幻觉；狂热与疯狂的性爱正通过所有最性感的猥亵姿势展现，仿佛淫性才是真实的本质。

后代们正在迷宫禁地的残破废墟上跳着舞，摇着胸口，弯曲着臀部，把伊甸园狠狠地压在那个变态的脸上。他的敌人正疯狂地搅动嘴舌，吮吸、歃着浸透淫邪脸庞的所有肮脏的圣水。

她们正吐着舌头，舔着嘴唇，扫着嘴边，嘲笑着父亲和祖父把亲人变成猪狗的事实。满足的笑声正到达高潮的顶峰……听起来像是在说「谢谢」生下她们的人已经赐予她们机会去享受全部肉体激情。

「如果你知道她们是后代，即使无法报复前情人、甚至完美幻想的世界正在破灭，你也绝不可能无情地把自己的血肉埋在泥里！你看着黄金，他正热情地砸着后代。那假英雄的家伙正愉快地亲吻、舔舐、吮吸啜着，导致母女三个的全身湿漉漉，同时粘稠的粘液正潮湿到处都是。」

「魔影」正不断地咒骂，真是太臭了…… 这浓重的性气味快要臭死我了：

「那畜生的家伙再次轻蔑、嘲笑你。你已经感到羞辱了吗？他正鄙视着父亲和祖父把散发玉洁花香的女儿和散布冰清芬芳醉人的孙女供让他享用的事实。」

无形的脸庞顿时扭曲畸形成一个形状：仇恨将沉浊的瞳孔深深地剜刻在深凹狂野的白眼里，抽搐的眼皮将三十年的恩怨情仇交错成一张恶魔的面孔。

每一句劣等的话语都否认着自己的罪过。每一句厚颜无耻的话语都推卸着责任，卑鄙地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倒向仇人的头上……冲击着议员的心理。

「魔影」意识到，在低头崩溃哭泣中，议员正紧紧挤压着双手到流血，但无法停止冲动。他的全身正不断地震动，每一次愤怒的爆发都让他眼睑上方的伤疤抽动着暗红色滚烫的泪水。

「哈哈哈，没错，你是无辜的。那狗东西的母子才是真正有罪。如果畜生不耍英雄救美人勾引亲人的花招，你的后代就不会发生冤孽的感情。那伪君子家伙活着像…… 只将女人视为雌性…… 让他满足卑微的欲望。来，快找回精神，快愤怒，快憎恨，快爆发霸道的野性吧，因为那才是你的本性。」

「魔影」贴近议员愤怒的脸：

「她们永远不会原谅你。你失去了家庭，却不能再失去你一生怀抱的梦想！亲情破碎，梦想粉碎，你将失去一切！」

极度的激动把那团漆黑的嘴角拖到耳边：

「没错……站起来……我知道你不甘心一辈子白白吃苦果。至少为这冤孽的罪付出一个公平的代价吧？」

议员在潜意识中咆哮，老子绝不甘心空手承受这耻辱的报应！「魔影」说得对，他必须完成完美的梦想以弥补损失。

「魔影」得胜洋洋地看着议员努力拄着手杖，身体颤抖却仍然轩昂挺立。痛苦生不如死的神情已经消失，软弱的模样不再存在。

但……

为什么深深地看着议员那悲伤忡忡的眼底……

奇怪的是，他不需要掩饰那扭动心肝的痛苦……

没有心脏者又被胸口的感觉震惊……抽痛……

无形的「魔影」捂着他的胸，却止不住从未感受过的撕心裂肺的痛。

被那抹灭了魔鬼笑声的奇异感触茫然，愤怒的「魔影」将慌张的脸贴在议员，怀恨在心怒喝：

「我为什么要遭受这种被诅咒的痛苦？为什么我因为你难过而痛苦？快说！委靡的混蛋！」

议员没有拿开那只正在挤他脖子的「魔影」手，他苦涩一笑，怜惜没有心脏者：

- 因我看到你不能看到的无价之宝…

「魔影」最讨厌被隐藏词戏弄，「老家伙」像迷失方向的野兽一样咆哮：

「你妈的，别耍花招！快回答，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看到的东西！」

议员冷笑，轻蔑地鄙视着「魔影」：

- 因「恶魔」不配和天使在一起！

「魔影」不需要知道天使是谁，「老家伙」只想知道被疼痛折磨的原因：

「扔掉妈的那个多感！你不解释清楚，我会把你的精神折磨死！」

议员轻蔑一笑，因为「魔影」总是一生气就愚蠢至极：

- 你折磨我就是你熬煎自己！因我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是一体的！你开心当我难过的时候！我迫使你亲身感受——你过去播下的所有罪孽，将化作永恒不灭的现在。我迫你感受到那莫名悲伤的痛苦！

「魔影」对着愚蠢老家伙大笑：

「废话！你的悲伤永远是我的快乐。每当我看到你垂头丧气像死狗一样，我比和女孩高潮还爽！」

议员沉思，看着不再是一个白色影子的「魔影」。各种感触都将怪物变成自己的形状，仿佛他面对镜子中的自己。「魔影」总是潜伏在身后，煽动和强迫他做它想做的事。

精神受到重重压迫，但当他心烦意乱或两难动摇时，他不得不依靠怪物来处理这一切。从过去到现在，骄傲者自认为聪明，什么都懂，不需要问任何人。现在，他不明白那平易近人的疼爱的感触。

因为尽管恶魔变成了人，却仍然不接受自己有人性。

议员轻轻地叹息，疲倦又怜惜的态度立刻招惹「魔影」。可还没来得及发怒，胸口静静回响的声音让「魔影」惊呆。「魔影」不想相信表示生命力的音声又是……心跳……正在崛起一种人类的感触。怪物震惊，慢慢松开双手，停止挤压议员的脖子。他从容整了整衣服，冷静地接听队长呼叫：

- 我没事。几天失眠，有风湿，犯节气，腿不好，要坐下缓解肌肉疲劳！

队长啊啊两声，不再问。他皱眉看议员走得奇怪，就像从某人身边走过。议员微微张嘴仿佛自言自语。恢复镇定，外人面前掩饰痕迹技巧完美，使他能自信与「魔影」独白。

- 那个害怕成为人类的存在，现在开始拥有形状和人性。无心者也不需心，如今不得不听着那块黏糊肉带着浓温情感崛起。

议员对仍冻结的「魔影」淡笑，惊讶将慌张脸挤压到失神：

- 恭喜你不再是没心脏的怪物！

第一次取笑总是嘲讽自己的人，议员留下游荡、蹒跚在走廊的「魔影」，爽快大笑，打开门，进入禁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