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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成为幻梦世界中真正的皇爷。

第51章

 

Gym Lord (健身房领主)

浩瀚无边无际的大海至今翻涌不息，海浪一直滚滚汹涌，后一层持续推搡着前一层，大自然始终嘈杂骚动。世间万物如一：已然疲劳消磨，一直等待风调雨顺，但公主病早已蔓延，早上下晴与午下雨不分时间。人类亦未例外，烦躁、嗔痴如影随形。尽管血肉的人，还是新闻事件，都想成为第一。

一个月前，黄金出事后，人生之块竞相「撑」英雄登顶世界之巅，自以为地位比三分鼎足更坚固。然一周之后，其中一足已被团圆事件折断。

趁鼎足动摇之际，巨大的人生之块已凶猛隆隆滚动，刺断第二条足，将其撞下王位。它们已然得志，国民的家庭已被推向名望顶峰。有人媢嫉，有人拍马屁；有人郑重其事，忌妒者抬裙献媚，崇拜者将王冠紧系三位公主之首。

逼天使作乐已然不足，凡人将爱好改为采花，观赏，吸气并闻。柔而浓厚的香气，已简朴至纯洁，已吮吸黏糊糊又大又脏的人生之块，遂已变得鼓胀腐烂，却不自知其污秽臭气四散。

王冠上的光环至今未曾消失，也未曾黯淡。人生之块已在王冠上兴奋地展示插花艺术。纯洁的花朵已自动与个性温柔的公主熠熠生辉，已使闭月羞花，依旧朴素甜美。

众人已皆秀外慧中，环肥燕瘦，十全十美。世界已然疯狂，人群已被耀眼的光芒闪得刺眼，已迷恋地注视着天使从童话世界走出来。人生之块亦已在伊甸园为花的闺蜜播下种子。

自那日起，绯红薔薇已失去新鲜，每日郁郁寡欢，已在窒息空气中枯萎，无法舒适呼吸。Rose已然发怒，面对成群蝴蝶与蜜蜂绕圈悬停，企图吸食花蜜。

她已抬起锋尖荆棘，刺入居心拔枝摘棉的黑猩猩畜群。她已怒火中烧，因为指指点点与窃窃私语的人群，面前挖苦，背后坏话。

她已刺痛双眼，面对一堆垃圾评论乱七八糟，各种 loathsome… 笼子… 在虚拟世界中花朵已痒痒，因记者报纸不断「天啊」「地哦」地提问[1]。

因为她自己的缘故，闺蜜正被卷入人生之块，Hanna心中不安地道歉。Rose推着闺蜜的头，侧目看向Hanna，因为她对同校同学总是很客气——他们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在同一地点工作，共用餐盘吃饭，住在同一幢房子，睡在同一张床，在同一间房里洗澡。

- 别傻了！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只等着收你和某人的红色请柬而已！

Hanna脸红得通红，轻轻给了朋友一巴掌。Rose喜欢逗逗她那个常常害羞又可爱的闺蜜。戏弄让纯洁的花儿生气，Rose咯咯笑着拍拍屁股，Hanna尖叫着在屋里四处追赶。

- 圆润到能捧在手里，弯曲饱满像谁都一样，可你就是因为身材不够火辣而自卑！

Hanna拿起她的包，追着那个调皮的闺蜜跑去。

- 这小丫头，我抓到你就弄死你！

两人一路追到走廊外才停下，然后静静地走向楼下。

***

人类一直是一个有趣的物种。无论悲伤或快乐，他们总会根据本能释放「压力」。一年四季，「外向者」都与屏幕交朋友。

无论高兴或难过，他们总能找到一群虚拟朋友，折磨对方，把对方变成一个装满恶臭垃圾的垃圾桶。在这堆混乱中，没人分得清真正的情感在哪里。

这些「内向」的人已经喜欢热闹，常常摸索到最生机勃勃的地方。他们已经兴奋地放飞自我到极致，索取既有资本又有利润，以弥补在十个部分中已有八九部分不满意的时候。

人群自动涌入原始洞穴进行精神自慰，使用各种变态娱乐方式，疯狂练习「手」技。

一群发情的雄性沉迷于挑逗的视频片段，与被宠坏的女孩一起达到高潮，而啊哦——舞蹈浸透在密密麻麻文字中的暗示节奏里。

他们特别喜欢把人按住头、骑在脖子上，像拥有倾天覆地之力的大神一样，一招就能毁灭一颗星球。

可惜他们还没能成为世界之父，于是那些躲进梦境逃避现实的失败者，比虚拟世界中的虚拟朋友还要虚拟。

无论是内向者还是外向者，都陷入一个充满「野兽」与「人类」的混乱世界，其中「野兽」的部分压倒了「人类」的部分。一起呼吸在充满兽性气味的空气中，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与那些躲在虚拟空间背后的两类人不同，这些人喜欢围坐在酒桌旁，在高兴时彻底放飞自我。

无聊时，他们会根据刺激眼鼻的酒精酵母吐出所有烦闷。开心时，他们唱起卡拉OK，惹恼邻居，欢呼并碰杯，直到想把所有酒杯都砸碎。伤心时，他们轻轻碰杯，然后倾倒酒瓶，一饮而尽。

捕捉到这种心态，一年前，永恒之城的郊区悄然冒出一家面向所有社会阶层的酒馆。无论你是谁，无论你的社会地位如何，只要你来到知己酒馆，就能感到自在如家。

在不知道如何与人分享一切的情况下，这个地方始终倾听、理解，成为一个无底的垃圾桶，让你倾泻所有的喜——怒——爱——恨。

或者简单地说，当你需要一个倾诉对象时，我们就是聆听你故事的观众。你无需为一个知己付费。

这个独特的地方立刻吸引了好奇者。一条传闻变成十条，十条变成一百条，它们传播出这家老少皆宜、从未涨价的酒吧的名声。

知己酒馆是那些喜欢倾诉、渴望有人倾听之人的真正挚友。即便做朋友的时间最短只是一盏茶，最长也不过是一场酒宴。

今天，第二间屋子被一个人占据了。那个大手大脚的人不像往常那样渴望成为焦点；现在他只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发泄所有的烦恼。

他的酒友们皱着眉头，看着他一瓶接一瓶地灌酒。他的脸因酒精而泛红，烧得发烫，又因愤怒而变紫，仿佛随时要因私事吐血。

他对面坐着一个男人，长发披耳，刘海分向两侧。他的宽鼻梁与圆下巴和细长脸完美匹配。

短眉、长眼、肿胀的上眼睑和下眼睑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像一个长期缺觉的人。

两道弯曲的眼睑锐利地向眼角延伸——三分困倦，七分自信自己很帅，正如许多人评论的那样。

他引以为傲的不只是外貌。他那标准的男性身材展现出突出的肌腱。那副男性体格反映出几个月不懈的训练——宽阔的胸膛、有力的肩膀、粗壮的大腿、雕刻般的腹部，以及布满青筋和野性肌肉的手臂。

肌肉块彼此争斗，恨不得撕裂紧贴身躯的T恤，炫耀那完美的成果——这才是健身狂人不变的真理。

他扬起厚实闪亮的嘴唇，看着那个像喝水一样喝着酒精饮料的惨败者。

- 我已经告诉你无数次了——Hanna不是世界上唯一的花。哦不，那女孩甚至不配被称作花！

- 雄一那圣人般的道德只讲准确。该死，她就是个婊子，而你却痴迷到想把脸埋进那臭气熏天的胯下。

- 傻瓜。你要是蠢，死你爸的。生活无聊，血液沸腾……

- 你喝得够爽了吗？

他挥着手继续咒骂：

- 该死，别烦我。这跟你没关系！

朋友们扬起嘴角，抬起眼睛，就像一个对你无可奈何的老爸。但朋友终究是朋友，尤其是喝免费的酒时——没有哪个「傻子」会抛下朋友。没人抬起屁股离开；他们仍然陪着他，听着酒友的抱怨：

- 该死，我比任何人都更爱她，甚至比老头老太都更在乎！我给她买了各种东西，那婊子全都退回来，把我变成一个比狗还屈辱的傻子。操……

健身狂人轻蔑地笑着：

- 谁说你蠢？你要是蠢，死你妈的，哀叹着血……啊！

那个失恋的人怒不可遏，想拿啤酒瓶算账。朋友们惊慌失措，费尽口舌劝了半天，他才终于平息怒火：

- 闭嘴，你妈，他疯了，你不劝他，还挑逗笼子，啊？

健身狂人耸耸肩：

- 我说错了吗？

他用下巴指向主角：

- 我已经劝他无数次了：这世界上漂亮的女孩太多了。他是富家公子，只要随便打个电话，一群排卵的女孩就跪在他胯下，任他尽情玩乐！他就是不听，偏偏喜欢死磕一个只贪名不贪钱的婊子——他只有钱，偏偏没名。他吃了苦果，然后喝辣酵母解愁……恶心……

他略过这句话，撕开鱿鱼，蘸上混合了沙爹的辣椒酱，一边咀嚼，一边皱眉对着刺鼻的辣味：

- 太辣了！- 他压低声音，懒得再去惹那个正想跟他拼命的家伙 - 我喜欢直说，只讲真话，不绕弯子，而真话总是伤人。你今天请我们来听你碎掉的心，我能理解，你不仅是乱丢垃圾，还想让兄弟朋友给你建议，帮你解决问题。

他把脸转向一边，又转向另一边，扬起厚嘴唇，用烦躁的语气说：

- 可才刚碰到你，你就发疯发狂，狗才愿意陪你玩！

朋友们听到那熟悉的「人生之父」的声音，担心朋友又要癫痫发作，没人敢松懈一秒。这个人试图劝阻他，另一个张嘴骂那个厚嘴唇的家伙：

- 该死，你太泥泞了，狗东西，我现在就打烂你的嘴！

- 别火上浇油，他真的要砸了酒馆！

仅说真话者嘲讽劝阻者们，却用挑衅的声音劝告。奇怪的是，疯子不再发火。他坐在椅子上咕咚咕咚地喝啤酒，垂着手臂，露出无奈的表情：

- 像猪一样的白痴家伙。那个狗血家伙是谁？你是谁？帮助血……

其他人也附和着放刁激励：

- 那只疯狗独自就能打败一百个像你这样的家伙！

- 尽管你带着健身俱乐部和疯狂的粉丝们，也不够让他砸打。笼脸的家伙……

一个长脸尖头的男人挂着半个微笑：

- 这么鄙视彼此。那家伙真霸道，又狗血。不过君子斗嘴，不动手不动脚。文明时代必须用文化来处理！

他嘴角上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 用这个互相交谈，而不是嘴上武斗，不是打字，更不是用手和脚。懂了吗，一些凡夫俗子的家伙！

另一群人听他说得合他们心意，轮流拔出「水泵」挑衅：

- 哦哈，我忘了没人比我们的键盘英雄雄一更会说推理！

- 爸爸稍微修正一下。你现在必须说出带有视觉和音效的道德演讲，GYM LORD二号，没人敢认一号！

厚唇的雄一轻蔑地嘲笑这个激将已经老旧的诡计：

- 你们不觉得自己很扯淡吗？

失恋者没有求靠的意思，也没有胆子敢碰疯狗。但他恨情，又输红了眼，无法报仇。这半个月来的怒气已经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什么都吞不下。压抑的情绪已经被酒精点燃，对那个把他变成一块破布的人产生了强烈的嫉恨，他立刻开始冷嘲热讽。

- 哼，我以为你很强大，但你比蟛蜞还胆小。你妈的，怕就说怕。胆小鬼，你太懦怯，狗，爸爸鄙视你！

雄一眼神呆滞，嘴角扭曲，接着歪唇，看着一群无赖朋友。他们一个个喜眉笑眼，轻蔑地不断侧目调侃他：

- 机会给你说教道德，让排卵fangirl迷住，引导年轻的水牛们鼻子带进那个疯狂的粉丝队，却不知道捕捉，你这个笨蛋！

- 哲理不是你的强项吗，家伙……

- 你不讲哲理就一文不值！

- 不顾舆论，忠于自己感触而活的雄一在哪里？低下家伙！

- 买裙子穿吧，女人家伙！

失恋者得意地看着雄一脸色不断变化，坦然的外表被愤怒燃烧得火红，唇边拉歪。他立即轻轻拔下那只快要从笼子里逃出来的兽物身上的毛：

- 古人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有贤有德才让人心服！疯子虽然是年轻的水牛，但不是那种不会说推理的狗脑。你说得有道理，「萝卜」也必须听。你的粉丝不少，他们人数众多且具有兇狠性，肯定会无条件地为你辩护。你说得有道，那条狗打你，他会吃够网络社区的砖头石头！

家伙假装委顿地离开：

- 算了，假英雄怕撒尿出了裤子。我们鄙视他，他仍然不敢站起来重新获得荣誉。浪费时间徒劳无功，回家吧，伙计们！

两个眼皮圆圈扭曲在一起，懒散的眼角即刻转变锋利冷冽。雄一将啤酒瓶放在桌上，雄辩地宣布：

- 操，一堆无赖的朋友们，你们喜欢热闹，爸爸会震撼整个世界！

失恋者对着那个喜欢炫耀的人淡淡一笑。大「筏子」随着每个像疯了似的轻笑而飘扬，他们全部高呼、阿谀奉承、赞美他上到云霄：

- 互联网的英雄comeback！

- 这才是我认识的Gym Lord！

- 这次那条疯狗被打狗饵了！哈…哈…哈…

雄一趾高气扬地收获了一堆美词。表面上，他展现出自信的神态。但内心却闷烧着一股悬念之火，生怕事情不会按计划进行，他会变成笑柄，遭到狗血家伙的各种报复。

一不做，二不休。骑虎难下，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头。虽然心怀恐惧，但网络英雄仍然怀抱着「虚拟家庭」能在网络与现实生活中成为坚实后盾的希望。

赢还是输，屈辱或荣耀，他的名字肯定全国覆盖，创造这场风暴的Drama可以把他吹到世界之巅。

思来想去，他看到得到的多于失去。虚名促使贪名者疯狂PR自己，紧贴人生之块。那种翻腾疯乱的人生之块就是车驾，会把他带到名望的大路上。

梦想不是幻想。

它是真实的，并且正在向他招手，在一个浮华的幻梦世界里。

他已经厌倦了在疯狂粉丝虚拟凸出眼睛里的Gym Lord身份。

他必须抓住千金一刻的机会。

他必须成为幻梦世界中真正的皇爷。

互联网的英雄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咬着不放那块臭气熏天的人生之块。

注释

[1]意思是废话，不经之谈，无意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