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sampatin
2025-08-12 04:44
第25章 [上]
触摸怀旧
玉和女儿们只是普通人，所以媒体并不在意。三人轻而易举地上了车。樱桃聆听了故事，金发女郎安慰了几句便加速开往黄金家。
记者聚集在医院。今天是旅游节的开始，所以街上空无一人。玉母女赶紧下车，反复按门铃，樱桃提醒大门口和正门都半开半掩。三个女孩冲进了别墅。
担心迟到，变成害怕看到空荡荡的客厅。她们到处寻找，却无人应声，于是上楼，听见Sam撕心裂肺地哭。所有人都跑进了房间。地狱之门打开了Sam嘶哑尖叫母亲的画面，但回应他的，却是一场噩梦。
母亲正在走向永恒，身处一个不再有悲伤的地方，却把无尽的痛苦留在这个世间。后代与亲人距离从未如此近，但她们觉得远得像在地平线。身体在哽咽抽泣声下倒塌，母女三人不自觉的跨过了分隔三十年的无形屏障。
那个屏障，是对遗弃孩子的怨恨。
那个屏障，是对罪孽的羞耻。
那个屏障是对最亲爱的人情感淡褪。
一池生水比不上一滴桃血。桃血对骨肉无情。难以容忍的错误是一切痛苦根源。过去的恩怨情仇与现在业障不再是心理上的束缚。母女三人颤抖，抱住了她那尚未冰凉的身体。
第一次感受到亲情温暖，却又不得不永远分离时，女孩们不想要再阻止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漫长的一天又一夜里，玉从未忘记她想见到母亲一次的愿望。女儿包含满满心事，最后只能道歉：
- 母亲，对不起！请不要再离开我，母亲啊！
如果在正常情况重逢，兰姐妹将外婆视为几乎陌生人。唯一将她们三人联系在一起的，是孙女面对外祖母时所感到的羞愧与负罪感。永别时刻，迟来悔恨温暖了冷淡情感：
- 外祖母，我对您感到羞愧，对不起！
母女三人尖叫哭泣哀求她复生，两只手摸索不经意间撞到了青姮的胸让她微微咳嗽。玉母女吓一跳，茫然，看着青姮眼角涌出泪水。玉手忙脚乱，紧张把手放在母亲的鼻子上，呼吸时有时无... 点亮希望。
玉赶紧把耳朵贴在母亲胸口，聆听着砰砰的心跳声。抽泣的心声回荡着呼唤后代的声音。最亲爱的人颤抖，默默触动着噩梦日子过后的怀旧。
她等待了三十多年，才终于能够给予后代温暖的情感。不再为一生变故感到尴尬，不再悲伤罪孽。一家人团聚的那一刻，四人希望时间可以停止让她们享受天伦的喜悦。过往的错误在青姮心肝中成为伤痕，抛弃孩子的母亲哽塞哭泣着，惆怅道歉：
- 母亲… 母亲对孩子们有一个错！
女儿温柔依偎在母亲怀里：
- 我想念母亲！
怀旧代替了想说却说不出的万重心事。外孙女们对外祖母的感情没有母亲那么深，但此刻经历了生死离别，亲情在她们心中重新燃起了温暖的火焰。两姐妹静静地搂着她，低头依偎在亲人的怀里，轻声诉说着爱意：
- 我爱您，外祖母！
如果青姮不演这场戏，她的一生将活在对梦里疼爱的话语的思念中。由于多年的哭泣与怨恨，她眼底一片混浊。如今，幸福的泪水抹去了噩梦的长夜。母亲将后代紧紧拥入怀里，双手颤抖着，仿佛害怕再次失去亲人。
经过漫长等待，家庭终于团聚 - 无论是以欺骗还是真诚的方式，梦想终究实现了。母女不能再离开生下她们的人。树有根，水从源头。连动物也有父母。女孩们为自己的起源辗转反侧。现在叶落归根了，母女不再想像野花，荒草一样生活了。
谎言是事实的背面。在逃避现实的人看来，事实的意义比不上谎言。事实难以抚平亲情，最好让谎言治愈所有伤口。
Sam伤感地回想起往事的痛苦。少年失去母爱，悄悄拭泪。他把多愁善感丢进心灵的一个角落里，默默评估兰姐妹们。女孩们道歉引起Sam想起老父。儿子很佩服他的父亲正确地预测了母女三人都对黄金有感情。当他听到她们呼唤母亲和祖母时，他也不感到惊讶。
半小时前，他说玉母女想谈心，但因为在医院，所以什么也不敢说。玉让他告诉母亲，她们会在家里见她。青姮信以为真，她和Sam马上就回家了。
Sam承认父子俩制定了修复家庭的计划。他想让母亲告诉他，她们彼此回避的原因，他会帮助她化解矛盾。母亲犹豫了半天才说她失去女儿的那段日子。虽然她四处寻找却找不到女儿下落。
几年后，她听说玉住在保母孤儿院。老修女说，大火烧毁了保母，无数孩子和修女丧生。她以为玉已经死了，所以停止寻找。
几天前，南方的一位修女联系老修女，发了一张玉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一张玉和她的女儿们的照片，为了寻找亲人。老修女把照片传给了她。黄金出事时，四个人还没有见面。听完母亲讲述，Sam出谋划策，劝母亲假死。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从未提起过自己有个女儿，更别说还有三个可爱漂亮的外孙女，因为她一直以为玉早在小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当年，一旦知道玉还活着，她会去找。如果没有找到，她一定会告诉他和他的兄弟，她有一个女儿但失散了。Sam和他的老兄肯定会为了母亲去找回亲人。现在，姐姐和外甥女不能对同一血亲的人有感情了。
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他无法理解。他怀疑母亲没有告诉一切。Sam还不能问原因，他耐心等待着适合的时机。但他的脑袋被拧进比找不到线头的线团还要纠结的思绪里。
Sam纳闷地嘴角上扬，左眼上抬，右眼下垂并拉下眉毛，这副神情和查案的警察一模一样。思考了一会，他得先给外甥女道歉，以后再算。
Sam就是不小心摸到外甥女屁股的舅舅，让她们暴跳如雷，又抓又掐得他痛不欲生。Sam又尴尬又好笑，比钢筋水泥还厚的脸被剥得薄薄的，只剩下鲜红色。他叹着气，抬头揉揉额头，默默感叹：
「这次你算是自己跳进坑里了，Sam啊，Sam！」
Sam巧妙地融入亲人们的故事中，让双方都少一些尴尬：
- 母亲，我也要您抱！
每个人都吓了一跳，感到困惑，因为忘记了Sam。兰姐妹们最感到困惑。她们对Sam的怒火还未平息。千金贵体只属于一个人，却被他侵犯了。
当时，Sam的脸被绘描纵横交错，所以她们认不出来他。愤怒催促姐妹们不惜一切代价惩罚他那双手乱摸的罪行。外甥女一想到自己把舅舅打得落花流水，便满脸通红，低下头。
Sam一向喜欢调皮地捉弄漂亮女孩，没有恶意。谁知这次运气不佳，调皮的舅舅调戏错了泼辣的外甥女，结果被追着打得满地找牙。母亲与姐姐抿了抿唇，看了Sam一眼。他挠了挠头，挠了挠耳朵，求才笑[1]:
- 不知道的人… 操… 口误… 无罪！
Sam赶紧纠正自己的粗话，尴尬地笑着解释，四人不禁轻笑。他呵呵一声，说道：
- 如果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外甥女，我绝对不敢逗。抱歉！- 他严肃转向玉 - 姐姐，对不起！
Sam只是简单地道了歉，但敏感的母女三人却将这个微妙的问题联想到了黄金身上。自卑感仍困扰着女孩们，那个噩梦曾经击垮了青姮的精神。
但雨过天晴，阳光重现。她告诉自己，身为母亲一定要放下畏惧和歉疚，这样后代们才会把这件事看作一场意外的错误，而变故也才无法摧毁亲人的一生。
除了那个虚幻的信念，她不知道该执着于何处。虽然是偏执的梦，但她下定决心要实现。如果JK用那段视频摧毁了她最亲爱的人，她会为了保护家人而与全世界对抗。
青姮赔笑，解开困境局面：
- 不知道的人是无罪的！一个家人应该互相原谅！
Sam也携手努力，修复家庭情感：
- 因为咱们是一家人！
话里含着赦罪的意思，但她们还是放不下对黄金的感情，所以害羞地将粉红色的桃颊埋进青姮的怀里。母亲并没有意识到那种复杂的情绪，她正沉浸在团圆的喜悦中：
- 欢迎孩子们回家！
那两句「回家」的话，已经连接起拥抱亲人的手臂。Sam轻轻一笑，观赏着一家人聚在一起：
- 啧，母亲偏心，姐姐和外甥女把位置全占了，我怎么抱您！
四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沉闷的空气终于被笑声驱散，大家的心也轻松不少。青姮把枕头扔到Sam脸上：
- 小鬼家伙！
Sam抱起枕头，捂住脸，然后松口气。或许这份喜悦只是火光一闪即逝，但至少他的母亲没有再煎熬。减少一份痛苦就会增加一份希望。
Sam发现玉母女表现得不自然。她们所害怕的事情，天知地知，母女三人自己知，而只有Sam和他的父亲不知道她们对黄金是否怀有超出正常情感的「亲密」，还是这只是冤枉的怀疑。
如果母女对黄金有情，那将是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母亲很难原谅，她的精神也将会崩溃。Sam失去妈妈一次，他不得不防止家庭分崩离析的危机。
这种危机存在于不道德的情感中。四个人经历过刻骨铭心的变故，姐姐和甥女都留恋着老兄。这份留恋隐藏在向青姮道歉的背后。
Sam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女孩们。如果她们对黄金有情的事情一旦败露，母亲就得教育后代。但母亲笑得很开心。她们肯定因为别的事情道歉，所以一切才因此变得如此美好。
不过，玉母女羞愧如犯下不可饶恕罪行，还有什么事情比那个份情意更罪孽深重？从过去到现在，母亲对他和他的兄弟很严厉，但对女儿和孙女却很容易包容。尽管母亲不想失去这份喜悦，也应该训诫她们几句。一连串的问题让Sam的脑袋一团糟，而母亲是唯一能解答这些疑惑的人。
他怀疑从小失散玉的故事只是冰山一角。Sam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的心都冰冻。或许真相比冰还冷，她不得不瞒着二儿子。
Sam看着母亲，又默然侧目姐姐和甥女们。他需要确认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冰山真的冷到骨头里。他脑中想着事，耳里听着母亲询问琉璃情况。母女三人脸上的笑容消失。玉伤心地低下头，说亲人的骨髓不适合。
- 母亲，琉璃在仁爱医院接受癌症治疗！
青姮立即敦促去医院探望孙女。Sam皱着眉头提到媒体：
- 母亲忘了医院周围那群拥挤的秃鹫了吗？如果我们一起去，他们又会聚集起来，打扰到姐姐和外甥女们！
最终，大家决定分开。玉母女先去医院，青姮和Sam过一会儿再过去。玉又给樱桃打电话。女孩说还在门口等着。她们向母亲和Sam再见。Sam唰地拉开窗帘张望街上。他等汽车送她们去医院后，立刻严肃地向母亲问出心中的怀疑。
青姮很难在机灵的儿子面前掩饰真相，她想等到适当的时候再告诉他一切。那个机会来了。但是女人心理常有无稽的担心，她害怕两个儿子不再像以前那样自然对待彼此。她怕Sam知道黄金出事与母女三人有关，从而对亲人产生厌恶。母亲只好假装没听见：
- 你说什么？别闹了，我们去医院吧。
注释
[1]求才笑是笑脸相求，或是付之一笑，皆为赢得人心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