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Sam (山姆) [下]

第20章 [下]

 

Sam (山姆)


桥上每个人都掏出手机不停地给Sam拍照。热爱跑酷和滑旱冰的年轻人表达了他们钦佩。这个人拿智能手机录制Sam站立时的片段,另一个人试图搭讪。Sam冷笑着举起中指。众人翻了个白眼,对粉丝无礼是大忌,个个都脸比斗鸡还红,七嘴八舌地咒骂起来。


Sam看着河里,每隔半分钟,海浪就会翻滚得很高。他观察了几次,波浪重复着那个规律。Sam脱下溜冰鞋,用绳子把鞋子系好,挂在脖子上。他将两块滑板安装在一起,从口袋里掏出传感器芯片,将其贴在滑板中间。他一边做这些,一边听那些自称为粉丝的人咒骂他连狗都不如:


- 你在做什么?明星病?


- 往事已去,你还在恨吗?你这狭隘的家伙!


- 你身为公众人物却侮辱粉丝,你不配做国家选手!


- 我怀疑你过去是不是真被冤枉的?


Sam对所有侮辱很坦然。那群嗜骂成瘾的人一边骂他看不起粉丝,一边吵吵嚷嚷地对着一个曾被祖国抛弃的人大谈国家。"冤枉"二字,狠狠揭开了旧日的伤疤。他曾经尊敬的那群人,已经赋予了他那种痛苦。世界向他吐着唾沫,把心口的伤口挖凿成了疤痕,用臭口水淹死了他。


有一个人绝对相信他。不计后果,忍受一切冤枉,放弃热情和理想,接受被嘲笑和恶毒诽谤,独自对抗整个世界,为Sam提振精神。


那个时候,两人就生活在唾弃的地狱里。除了亲人和不同姓氏的兄弟会,没有人信任他们。当他绝望地放弃了,那个人却奋发励志地寻找证据,为了他洗雪冤屈。


世界习惯扶盛,不扶衰。法庭宣判他无罪,成千上萬面孔的群众即刻真诚地道歉。Sam敢肯定,在当前人群中... 有很多人曾对他和他的兄弟进行了诅咒,然后假惺惺地谢罪道歉。一堆虚伪的人不停地在换面具,他视他们为会说人类语言的动物。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想跟人群一般见识,但一堆喜欢强行让社会按照自己方式生活的人,总是触碰他人的伤痕,这无疑是对为他而对抗整个世界的人的侮辱。


所有忍耐都被盛怒焚烧殆尽,暴怒在紫黑脸皮上划切出纵横交错的裂痕,兽群抖若筛糠仓皇逃窜。Sam歪头讥笑,他咿咿呀呀,哼起荒腔走板的怪调:


举起梯子,上问苍天,人与一群死狗同处一国是羞辱吗?


那群年轻人要求杀了他。Sam用鬼异的深灰色眼睛看着人群,吓得每个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咳嗽都不敢。那轻世傲物的家伙退到栏杆的另一边:


老天回答说,我还是觉得被羞辱,更何况是你!


喜欢侮辱别人的人很得意地瞻仰人们遭受羞辱。自己被羞辱,他们即刻发脾气想发疯,但又不敢火冒三丈。最大胆的人,也只能偷偷地用憎恨的目光看着他。Sam冷笑着,轻蔑那群「口中生肝」的怂货——吼声比雷响,逃得比狗快。


他将一只脚放在滑板头壁架上,系好绳索,全速向前滑行。在离红色栏杆一定距离的地方,Sam从桥上跳了下来。所有人都疯狂尖叫,蜂拥过来围观。他们以为他们的嘲笑逼他自杀,害怕承担责任。恐惧弄得他们脸涂得像姜黄一样黄。全部目瞪口呆,看着他蜷缩起来,身体旋转。


桥离河面相当高,若自杀必死无疑。滔滔的河水似乎要把他冲压死。Sam笑得很大声,清爽的声音在波浪的咆哮声中回荡。桥上和岸下的人都震惊地看着Sam在长长的浪柱上踩着冲浪板,水花溅满了他的全身。


每个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雨水从Sam身边飞过。刺骨的冷气刺激他到达兴奋高峰。Sam在急速降低的波浪上轻轻跺着脚。压倒的气势给人一种感觉是大自然在怪物的脚下遭受下风。


- 开玩笑吗?


- 那个怪物是谁?


- 玩得那么疯狂这样... 只有Sam patin,没有其他人在这里。


Sam离岸上的人相当远,听着夸奖,这轻世傲物的家伙并未放在耳中。触控芯片闪烁着改变为水兼容模式,滑板顺着他伸展的身姿,紧贴水面疾驰。他飞快加速向前冲了出去,水面裂成两半,翻滚着卷起白色的泡沫。


Sam重重地跺着滑板尾部,弯腰跳了起来,身体转了一圈,从岸边的一群人头顶上飞过。Sam将落点对准厚实光滑的草地,以减少冲击力。观众们还在对这空前绝后的表演赞不绝口,Sam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胡同后面。


正常情况下他不会发疯做这件事,现在他必须冒险,走近路。穿过小巷,Sam穿梭于一些横向路与捷径胡同之间,又滑了一段很长的距离,终点线出现了。Sam呼了口气,让他的腿得以休息。他将滑板拆开并重新组装在一起,把它放在他的背上,慢慢走着。


道路两旁站着和坐着高高矮矮的人,排着长队,争先恐后地将他团团围住。Fangirl们依附他胜过苍蝇依恋蜂蜜,兴奋地嚎叫,不停地按下手机键,仿佛要将手机按碎,以便拍照和录制剪辑。这女孩一句,那丫头一句... 叽叽喳喳地求签名,求合影。


在长途旅行中,Sam高速移动,双腿疲惫,心情烦躁。他还没有呼吸自如,又被人群干扰。精神在喊声下紧张得像断了琴弦一样:


- 妈的,给我滚开,你们这些排卵的骚货!


本来是表达对偶像的崇拜,想不到被他诅咒,fangirl们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负气。有的女孩眼里含着泪水,抿了抿嘴唇,想哭。有的女孩怒骂他不尊重粉丝。另一个姑娘撒泼耍赖,作出『撕逼』的架势,接着指责他看不起妇女。


 Sam没有空闲和女人争论,他低吼着威胁,进而强迫她们避让道路。远处聚集的媒体看到Sam从fangirl们中走出来,那些秃鹫扇动着翅膀,成群地扑上来把他吃掉:


「你终于出现了,我们久等了!」


「你认识Hanna Izumi吗?她是谁,先生?」


一堆问题在脑海里盘旋,他头晕目眩,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 什么萝卜报纸总是询问隐私和女性的问题?[5] 尽管我知道这个问题也不会回答你们。别烦我,滚出去!


这一年来,媒体早已习惯他这种粗野的态度。记者还没有放弃,而是决定千方百计地啄食他的身体:


「请让我们知道你对黄金的事故有什么看法!」


「听说黄金在超速、超车时鲁莽出事了,你怎么看?」


Sam突然停下来,双手紧握直到手套被撕裂,手指慢慢松开让... 他的狂躁平息下来。Sam不在乎秃鹫是如何撕碎他,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他。Sam不过是那些畜生寻找解剖黄金借口的诱饵。这个轻世傲物的家伙绝不能动怒,否则那具未腐烂的尸体就会被他们啄碎。他压抑愤怒,泰然自若地问道:


- 你们相信我是强奸犯吗?

 

注释

 

[5]「报纸萝卜」是越南俚语,意指新闻媒体如同「狗屎一般」,暗讽记者是一群无耻、捏造事实、依附名人、惹人厌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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