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長街像往常一樣繁忙──裙襬飛揚、語笑嫣然，只不過今日的笑聲，比平時多了幾分做作，比陽光還刺眼。

一隊顯眼而華麗的行列沿街緩步而行，街邊人潮自動分開三尺，低聲交談與肅靜凝視混雜在午後熱風中。

人們或屏息仰望，或低頭閃避，空氣中瀰漫著敬畏與忌妒的香氣。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是五名披著淺紅披風、佩劍整齊的年輕騎士。

他們步伐一致，目光銳利，不動如山。

領隊護衛面容冷峻，目光像刃，宛如與生俱來的鐵衛。

但他心中早已悄然起了漣漪——

（今天得表現好。夫人最近對夏卡那個小白臉興趣明顯淡了點……要是我能在危急時救她一次，說不定……）

而他身旁的第二護衛則在心中暗暗咒罵著。

（裝這麼久的冷臉，臉快抽筋了……要不是薪水高，我早轉行去護商隊了，至少不用天天走貴婦伸展台。）

第三名護衛年紀尚輕，稚氣未褪。

當貝翠絲視線不經意掠過他時，他心中小鹿亂撞，臉上不敢露半點情緒，內心卻喃喃自語。

（夫人剛剛……是看我嗎？不可能吧……但她真的好漂亮……）

相較之下，第四護衛的內心則如他的表情一樣冷硬。

（別再有不長眼的上來搭話，夫人一旦皺眉，今天就得有人滾回家了。千萬別是我。）

第五位護衛看似毫無波動，實則正默背家族祖訓。

（不能與男寵比較……不能與男寵比較……）

然而視線卻止不住地掃向後方那位被貝翠絲摟著的俊美男子，最後心裡還是憋出一句不甘。

（但說真的，他到底憑什麼？）

而真正的主角，自然是走在隊伍中央、整條街目光焦點的女子——貝翠絲．阿爾曼侯爵夫人。

她一襲淡粉色露肩洋裝貼身勾勒，胸前的深V大膽張揚。

Ｋ罩杯的曲線如王冠般傲然聳立，每一步行走，都是對物理與視線的雙重挑釁。

禮服的絲緞在她的胸型與腰線間掙扎拉扯，彷彿隨時會被她高貴的曲線征服。

她走得悠然，微笑慵懶，宛若盛放的玫瑰。

然而，笑容下的心思卻如海浪般湧動。

（這條街還是一樣無趣……但他們的目光，還算堪用。夏卡今天眼神不夠有火，今晚該教訓他一下……也許該換一個了？）

她的視線在櫥窗與路人之間游移，順手輕撫肩上的男寵。

這個男人只是配件，一件經過挑選與雕琢的裝飾品，如今看來已有些光澤退去。

夏卡靠在她身上，臉上堆著若有似無的笑，柔情蜜意得恰到好處。

然而他內心緊繃，壓力如繩般纏身。

（貝翠絲大人還寵我……暫時。但我得想辦法再贏得她的笑聲，得說些她喜歡的話……也許今晚彈琴給她聽？昨晚她似乎沒太滿意，我不能讓位置不保……）

他知道，自己就像一把亮劍，要時時擦亮，隨時出鞘——不論是聲音、眼神還是身體。

隊伍尾端，五名身穿阿爾曼家制服的侍女如影隨形。

她們步伐齊整，個個精明能幹，卻也心事重重。

首席侍女梅莉莎手執帳冊，微笑職業，內心則一絲不苟地盤算。

（第七家珠寶店了……這金額，得想個好理由報給會計室。）

補妝侍女安潔一心盯著貝翠絲的嘴唇與眉尾。

（夫人眉梢要塌了……拜託撐到回馬車，別在這裡失手……）

提香水的侍女則偷瞄第四護衛。

（他今天頭髮紮得真好看……結束後是不是該塞張便條紙？）

提箱的侍女滿臉無奈，袋中全是手工蕾絲、珠寶盒與香水袋，她心裡一遍遍默唸。

（這些有幾樣是會真的用的？真想知道……）

而街道兩旁的人群，也正參與這場無聲的心理盛宴。

平民少女們雙眼發光。

（天啊她本人比傳聞還漂亮！那男人也太帥了吧，好像從小說裡走出來一樣……）

中年婦人則低聲嘆氣。

（我們連明天的菜錢都在煩，她今天這一趟花的就夠我們家過幾十年了……）

而藏在人群中的某些貴族間諜，早已暗中記錄。

（男寵情緒穩定，新香水上身，疑似將前往與某位貴婦會面……情勢值得觀察。）

不遠處的商販、掌櫃則人人繃緊神經，諂媚與驚懼並存。

（侯爵夫人駕到！快，把最好的拿出來！不是那個，是貴族特供那箱！快點！）

（千萬別讓她多等……她一旦轉身，你今天營業額就沒了……）

整條街宛如一座舞台，而這隊華麗的行列是唯一的主秀。每個角色都在表演、都在計算、都在咬牙忍耐或奮力表現。

而在舞台正中央，貝翠絲・阿爾曼微微一笑。

她知道，這座城市的陽光今天為誰而灑。

她也知道，這些目光、這些心思、這些高低起伏的呼吸，全都為她而動。

她不是在逛街。

她是在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