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神之国度阿佛洛狄忒——与统治者同名的国度。

　　在许多年以前只是个边远的小国，背靠即便是龙种也无法到达的山脉之巅，从山脉落下的超高浓度魔力成为天然遮罩，使得外界无法简单到达此地。但在获得安全的同时，自身发展也因交通不便而处于初始阶段。

　　后因人类与魔尸爆发战争，曾耳熟能详的国家如今都沦为废墟。剩余的幸存者逐渐发现了这个类似世外桃源的存在，遂开始找寻阿佛洛狄忒之国，最终向此地逃亡。

　　这遭到国民的强烈反对，大部分人认为他们极有可能将原本还在远方游荡的魔尸带到此地，让本该和平的国家步入灭亡。但这个国家的女神，阿佛洛狄忒却应允这件事。

　　或许在她看来，即便不是自己的子民，但也应该奉献同等的爱吧，毕竟是爱与欲望之神明。

　　同时，阿佛洛狄忒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为了收容这部分人，必须强行扩大国土防御术式，这使阿佛洛狄忒神力耗尽，变得只有女王这一特殊存在才能跟其交流。

　　最终，国土面积成功扩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除去收留难民，甚至还多出一块魔力浓度非常高的未探索区域。

　　魔力浓度高的区域便意味着机遇，同时，机遇与危险并存的情况下，『冒险者』这一本已废弃多年的职业再度出现在世人眼前。

　　与对外界的好奇不同，贵族们认为神明扩大国土这一决策无疑是在加速国家的灭亡，便以王宫为中心建造只属于自己的乐土，也就是「中心区」，并在城市多处设立公会，形成一堵保护圈。

　　没有爵位的平民，以及从各地流落而来的难民，每天都有一部分人成为冒险者，然后在协力抵御魔尸的任务中沦为枯骨。

　　外界魔物如果想到达中心区，就必须先将公会的战斗力摧毁才行。

　　而到时，必然会有军队出手保护，毕竟中心区可紧挨着王宫。

　　可以说中心区是眼下这个世界最后能称得上安全的地方。

　　「神吗……」

　　抬眼环视一圈后才发现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刚才的情报皆来自大书库中的一部奇特的手抄本，上面的历史，跟这个国家目前所有的记录都不相符。

　　手抄本被分为十个小节分别藏在大书库不同楼层，如果不是有心之人绝不会将其集齐。

　　但我却全部收入囊中了，花了整整五年。

　　不知是谁写下，作者一定期望有后人能发现的真实历史。

　　1

　　一大早褪去王女服饰，转而换上用于隐蔽身形的黑衣，玛格罗娜戴上面具默默行走在闹市。虽说自己鲜少出现在众人视野，却也难保不会遇到某些眼尖的人，到时候被认出来引起骚动可不好。

　　最近街上不同往日，开始变得热闹许多。除了摆放在摊位上的商品变得精致许多外，还能看到几个孩童穿插在人群缝隙中，似乎在捉迷藏。

　　原本她还以为在资源较为匮乏的现在已经没有新生儿会诞生了，看来是小看了人类这一物种的顽强。

　　这归功于「允神节」的即将到来，每隔十年才会有的……庆祝神明阿佛洛狄忒守护着这个小小国家安宁的感恩日。

　　看着每个人脸上都似乎扫去往日阴霾，发自真心地感受渺小但仍实际存在的幸福，玛格罗娜似乎也被这一氛围感染，心情变得好了些。

　　她顺势走到一旁的摊位。

　　「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一袋面包。」

　　虽然戴着面具，但摊主凭着朝向也发现对方的视线是对着品相最好的面包。这些面包的原材料平时本该送往王宫内，允神节使它们能被平民售卖。

　　其价格依旧是平民无法接受的等级，玛格罗娜一次购买一袋，对他来说却能解决一家人一个月的温饱问题。摊主的态度自然跟着心情变得非常高昂，又从一旁拿了几个苹果递给玛格罗娜。

　　「小姐，这些面包可都是刚烤出来的哦，里面也放有我独家的馅料，如果你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再来……」

　　「嗯……」

　　玛格罗娜接过面包和苹果，忽略掉摊主后续的话，又把视线投向无人问津的角落。

　　那里放着表皮焦黑，只凭外表就能判断一定很难吃的面包，很难想象跟她现在手中的面包是同一人所烤。

　　「啊，您见笑了，那些都是用废料做出来的失败品，本来打算今天收工后拿去给家里的孩子……」

　　摊主还以为玛格罗娜会因此将手里的面包退掉，但她只是默默走过去，从一堆焦黑的面包中挑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失败品，在摆放着钱币的桌面再度放了一枚铜币后径直离开。

　　「呃，真是个怪人……」

　　一般来说没人会去在意那种难吃的东西吧？

　　……

　　玛格罗娜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前进，卸下面具下半部分的开关，露出嘴唇将那个称得上丑陋的面包一口咬下。

　　咔嚓——

　　随着酥脆的声音在嘴里发出响动，一股难言的味道也传到到了味蕾。

　　与另一只手提着的那袋卖相极好的面包不同，内部毫无馅料，如果说咬到了什么东西都能发出这样的响动，只能是被烤的酥脆的魔尸化的虫类。

　　对一般人来说都难以接受的食物，更何况王女。

　　本该是这样……

　　「……好吃。」

　　截然不同的答案从玛格罗娜口中传出。

　　神代末期的人类之所以寿命急剧降低，其根本原因在于所吃的食物。

　　在魔尸刚成型的那个年代，大多数人类都能单独与魔尸对抗，个别获得神明信赖的人，甚至能借由神的力量发挥出非人的战力。

　　不过因为神不喜战斗，所以没人知道这些人是否达到了神的层次。

　　大家都以为魔尸之乱只需要短短的一些时间就能解决，只要有神明在，人类体内的黑色魔力也能得到解决。

　　过度自满使得大家都没注意到魔尸的特点——在杀死他们后，魔尸的残余会污染周遭土地，随后以植物的名义重新生长而出。

　　它们的血，它们的骸骨，它们的一切……最终都会回到生物体内，在不断削弱其生命力后，生物倒下，魔尸再度屹立在大地之上。

　　当然，也有人提出只要守住没被魔尸污染的土地就能解决问题。

　　所有人，包括神明都太过天真了，魔尸是神的力量与人类那深陷黑暗的心融合而出的产物，只有人类彻底灭绝，它们才会跟着逐渐消亡。

　　魔尸与人类从某一层面来说属于同一物种——他们都在不断进化。

　　正如玛格罗娜在大书库找到的手抄本记载，在某一时间段开始，魔尸被摧毁后的残骸已经不满足于仅靠「进食」这一传播途径。它们变得能将自己的遗体重新转化为纯粹的黑色魔力而发散到大气，这是专门针对需要呼吸才能存活的生物的特殊武器。

　　而到了如今……玛格罗娜将最后一口面包吞下，细细品味那苦涩的口感，然后抬头看向天空。

　　「黑色的……」

　　魔眼穿过面具，独特的能力投射到了目视之处。明明是白天，却只能看到被黑暗蚕食的天空，以及不断被周围的同胞吸入又吐出的黑色气体。

　　与在学校中，讲师所要求谨记的条例不同。即便人类主动不去接触黑色魔力，它们却早已进化成了人类存活的最大条件，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一切。

　　再不相处解决办法的话，人类真的会迎来灭亡。

　　玛格罗娜摇了摇头，将刚才看到的如同噩梦般的景象暂时抛却脑后。

　　这样的末日，即便是把希望投注于能够和黑色魔力和平共处的那家伙也……

　　2

　　轻车熟路绕过闹市，玛格罗娜拐进阴暗小巷，从外界向这里看或许非常脏乱，但其实经常有人打扫。

　　她走到一道木门前，按照一定规律敲响房门。未过半分，便能听见内部的脚步声逐渐向这边靠过来。

　　咔——房门微微裂开，视线向下看去，从门缝看去能看到一双眼睛在窥探外界。

　　「是我。」

　　「啊，戴面具的大姐姐！」

　　房门骤然打开，对方仿佛跟玛格罗娜非常熟悉，对她摆出只有孩童才拥有的纯粹的笑容。

　　「快进来吧。」

　　「……」

　　玛格罗娜跟随她进入房间。招待客人所用的桌椅看起来有些破旧，但还在有限的寿命内坚持工作，孩子……准确说是十一二岁的少女。

　　少女的名字叫蕾，是这间孤儿院里最大的孩子。

　　「现在变得非常漂亮了呢。」

　　「诶呵呵~」

　　她不知道从何处端来一杯金色的液体，推到玛格罗娜面前，然后再次温和地跟玛格罗娜对视。

　　「这是……？」

　　「是大家为了感谢大姐姐一直以来的照顾，用各自分到的橙子做的哦。」

　　玛格罗娜看向面前，形状不怎么好看的杯中液体，却看不到明显的污染物。

　　允神节期间，所有人都能分到一些平常难以见到的食物，但大多都带有明显污染痕迹，是贵族看一眼就会让仆人将其扔掉的物品。

　　蕾一直将两只手藏在玛格罗娜看不到的地方，原因是什么她大概知道。

　　「我就欣然收下了……作为交换，这是给孩子们的。」

　　玛格罗娜将刚才购买的面包递到蕾的怀中。为了接住面包，蕾就不得不伸出双臂。

　　映入玛格罗娜眼帘的是缠有绷带的双手。

　　「这、这是不小心才会……」

　　蕾赶忙想把被抓住的手掌抽回去，但玛格罗娜却将其死死抓住。

　　想也知道，为了保证果汁的纯净度，那么必然需要将上面被污染的部分全部削除，毕竟孤儿院里的孩子们能分到的水果有限。

　　所有人的心血都在这杯橙汁里面了。

　　玛格罗娜一言不发，从黑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枚存储魔力的装置——魔石。

　　在自身无法吸收魔力的情况下，只能依靠魔眼利用提前储存好的魔力。

　　「外伤……」

　　「不……这么珍贵的东西，用在我身上的话，太浪费了！」

　　蕾知道玛格罗娜想做什么，神情变得慌乱。

　　能感觉到手中抽离的力道变得更强，白色的绷带顿时有红色的血迹从中浸染而出。

　　为了不让蕾的伤口继续扩大，玛格罗娜只好放手。

　　「……」

　　「我……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应该你来评判。」

　　「欸？」

　　再看过去，玛格罗娜已经将她和孤儿院的其他好友一同努力才做好的谢礼用手握住悬在空中。

　　「不要把我想象成好人，现在蕾只有两个选择。」

　　蕾顿时感觉自己被眼前之人死死盯着，那不知道意义为何的面具好像完全无法阻拦她的视线。

　　「要么我把它摔碎，让你认清我是什么样的人；要么现在乖乖接受治疗，作为交换第二条件，我会好好喝下。」

　　「欸…我……但是……」

　　「3……2……」

　　「我、我知道了！」

　　蕾不敢多做怠慢，赶忙把手臂伸到玛格罗娜面前。

　　比起刚才，血渗透地更加严重，已经有点点红色滴到地面。

　　玛格罗娜接过蕾的双手，重新使用治疗术式。

　　『外伤治愈』

　　几分钟后，玛格罗娜拆下绷带。

　　虽然没看到之前的伤口，但仅仅只拉扯几下就流出这么多鲜血，受伤那时的场景完全可以想象出来。

　　「好了，以后不能再做这种事。」

　　「抱、抱歉，我让姐姐生气了……」

　　「没有哦，姐姐只是担心蕾而已。」

　　看到少女已经哭成泪人，玛格罗娜抚摸着她的脸蛋，将眼泪一一擦拭。

　　唔姆——女孩在自己面前发出好听的低吟，张嘴又闭上。

　　「那个……要是什么时候蕾能不依靠这种方式感谢姐姐的话……」

　　她的视线紧紧盯着玛格罗娜的面具。

　　「……我明白了，到时候就把这个摘下来，对吧？」

　　「嗯——」

　　作为治疗蕾的交换，玛格罗娜喝下了孩子们合力做好的果汁。

　　「怎、怎么样？」

　　像是担心会挨骂，蕾只敢站在稍远的地方偷偷看着这边。

　　「好甜……」

　　「呵呵~」

　　少女发出如银铃般的笑声，刚才的眼泪仿佛都是假象。

　　「嘛，不过……」

　　倒不如说是太甜了，吃惯了辛辣食物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这股甜腻感在口腔和胃里翻涌。

　　「艾尔莎呢？」

　　和蕾的寒暄差不多画上句点，经过问询，知道其他孩子此刻正在街上玩闹，也许今晚都不会回来了。

　　所以玛格罗娜问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

　　「艾尔莎姐姐她……」

　　少女刚才还和煦的脸上顿时染上了阴霾。

　　玛格罗娜被带到内屋，才刚进入房间就能明显感觉到氛围变了，沉闷密集的死气充斥整个空间，连裸露的皮肤都能感受得出来温度的变化。

　　「艾尔莎姐姐她……」

　　「没关系，蕾，让我俩单独待一会儿吧。」

　　隔着床帘，虚弱的声音幽幽传进耳中。

　　蕾后退一步，向玛格罗娜鞠了一躬后将门带上。

　　「艾尔莎……」

　　「刚才强硬的对话，我有听见哦，这不是很可爱吗？你。」

　　没理会对方的夸奖，玛格罗娜快步走到床前，轻轻与对方已经变得漆黑的手相握。

　　与心中那不幸的想法一致，被称作艾尔莎之人此刻正躺在床上，即便玛格罗娜不透过魔眼进行辨识也知道这是何种病症。

　　不对，准确地来说并不是「疾病」，而是眼前之人的生命已经开始了最终倒计时。

　　「呵，那是什么表情，这个……咳咳！可不像你。」

　　「……」

　　唔——

　　见玛格罗娜只是盯着她的手一言不发，艾尔莎也将另一只手抬到眼前。

　　她跟玛格罗娜同龄，自然拥有花季少女该有的白嫩肌肤，如今却只能透过这苍白的表皮看到内部不断填充游走的黑色物质。

　　「是魔力癌实体化的真正样貌啊，已经是无法靠强行更换纯净魔力续命的阶段了。」

　　艾尔莎透露出了眼下身体的真实状况。

　　魔力癌——全称魔力污染症。这是只要存活着的生物都拥有的病症，病因自然来自于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黑色魔力。

　　「……」

　　你——见玛格罗娜依旧如木偶般一动不动，艾尔莎开起了玩笑。

　　「嘛，像我这种程度还没死掉也是世间仅有，要是把我交给医官先生的话，研究价值与之交换，王女大人在大家的心目中应该会更有威望吧。」

　　「都到了这种程度，你还开这种玩笑吗？！」

　　终于，在艾尔莎不惜以自己为材料的恶劣玩笑下，玛格罗娜颤抖着回复。

　　……

　　「是多久之前的事？」

　　「很久了吧，其实你之前几次来的时候我差点发作哦，还好那帮孩子有在帮我打掩护，本来想着趁允神节开始前就赶紧入土为安比较好……」

　　艾尔莎躲闪着眼神，透过闭上的嘴唇也能看到她的牙齿也在颤抖，临近死期，但凡是个正常人就没有不害怕这一说。

　　但是，还有无法放弃的事，所以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死去。

　　「我可是把蕾那妮子调教地的比你我都要有女人味哦，虽然这下她就不能代替我保护大家，不过既然是男孩子们，即使年纪小两岁，看到这么可爱的姐姐被欺负，无论怎样都会想方设法努力变强的吧。」

　　艾尔莎对着同样毫无女人味的伙伴抛了个媚眼。

　　「……我会……保护她们。」

　　「凭什么？伟大的玛格罗娜王女不专心跟神明大人聊天，却频频关注贫民窟，结果被贵族们问罪？还是你那点在魔法面前一点用没有的身体能力？」

　　「我……」

　　「你…还被困在过去的那件事里没法走出来对吧？」

　　「……」

　　既然不否认也就是肯定了——艾尔莎咧着嘴，忍痛翻坐起来。

　　「听着，你现在是谁？」

　　「……」

　　「是谁？！」

　　「玛格罗娜……第十六世。」

　　「记住你的身份，与你要做的事，不要只是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偶尔交一些值得托付的新朋友，然后让他跟你一起分担吧。」

　　说完这句话，艾尔莎用掉了大半的力气，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她用力将玛格罗娜推向门边后，背过身不再看向对方。

　　「走吧，还要去看那个老家伙对吧？」

　　「但是……」

　　「你也知道这是绝症，至少…至少让我们下次见面不要这么痛苦。」

　　艾尔莎咬着嘴唇，肉体与灵魂的双重痛苦在躯体狂窜。

　　「所以……快点滚。」

　　「……」

　　等阵痛期过去，艾尔莎满头大汗地回过身，戴着面具的少女已然不知离去多久。

　　此次一别，就是永恒了吧。

　　「抱歉留下你一个人……玛娜。」

　　3

　　今日的旅程还未结束……

　　玛格罗娜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向下滑，在孤儿院呆的时间有些长了。

　　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其实自己已经交了个朋友，甚至用了玛娜的名讳……

　　「朋友吗？」

　　从那家伙的态度来看，我们并不是能称作朋友的关系呢，虽然我这边也不遑多让。

　　从一开始就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玛格罗娜绕着小路，走向更偏僻的地方。

　　那里是城市内的边界，早已被称作废土的区域。

　　到了。

　　眼前近乎已看不出是什么建筑的废墟，却在记忆中重新浮现，再度组合。

　　「这是……」

　　眼角的余光闯进一抹与灰色反差极大，代表着生命的颜色。

　　玛格罗娜缓缓蹲下，伸出手轻轻触碰着在脚边绽放的紫罗兰。

　　「是吗，你从里面逃出来了啊。」

　　兴许是上次离开时，擦到衣服上的种子不小心落在了这里。

　　玛格罗娜继续往前，在废墟中左拐右拐，绕过记忆中最后一堵墙壁后，来到了约定之地。

　　「我来看你了哦，莉莉丝。」

　　少女卸下了全部面具，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看到比起上次来时变得更加美丽的花坛，与时刻冰冷的眼神不同，少女的嘴角有了一丝自己也不曾注意到的弧度。

　　以及一抹孤寂。

　　玛格罗娜找了个还不算太脏的台阶，就这样坐下，与花坛内的花一同享受着此刻。

　　一天最后的夕阳。

　　渐渐地，夕阳照在她身上，投射到墙壁上，成了一个小小的影子。

　　玛格罗娜盯着那道残影，对方仿佛也以同样的眼神凝视着她。

　　对了，你也在这，也被埋葬于此地。

　　「好久不见，玛娜……」

　　4

　　啊——好乱。

　　我行走在闹市。

　　不知是今天的天气，还是街上的人陡然变多的原因，连呼吸的空气变得非常滚烫。

　　即使到了傍晚，闷热的气息也在不断朝着我的面门扑来。

　　听某个王女所说，马上就是十年一度的节日，所以街上才会变得这么热闹啊。

　　这才只是刚开始而已……

　　好热，我只是想出来找她而已，结果自己却迷路了。

　　不得已，我只好用从玛娜那获得的钱买了根冰棍。

　　「呃——」

　　好甜，实在是甜过头了，难道神代的人类味觉退化这么严重吗？

　　实在无福消受，我将其扔进一个像是垃圾桶的装置内，在传出一整类似消化的声音后，内部变得一干二净。

　　真便利呢，神代的智慧，尽管文化看起来有偏向近现代，但只要在学校里就能感觉到一种超脱的未来感，是高于我的时代的另一层面的科学。

　　「要是人掉进去会怎样呢？」

　　习惯于靠非常理方法杀人的我不禁自言自语。

　　「活着的生命体当然是被吐出来，为什么玛格纳会问出如此笨蛋的问题呢？啊我懂了，是因为玛格纳本身就是个笨蛋吧。」

　　唔姆——在我身后传来熟悉的吐槽。

　　我转过身，发现是已经将双马尾改成长发随意散开的安洁。

　　或许是因为太热，又可能是她今天懒于打理，安洁穿着比较随意。

　　「什么啊……」

　　「什么叫做『什么啊』！好不容易才在非学校的地方见到同学，竟然是这种态度。」

　　「没，只针对安洁哦。」

　　「你就是这一点让我感觉火大。」

　　虽然我很努力地想靠自己的态度驱赶她，却好像得到了反效果？

　　结果就是安洁死死地跟在了我身后。

　　「你要干嘛？」

　　「不知道。」

　　「可以别跟着我吗？」

　　「我只是刚好想走这条路而已。」

　　「好好。」

　　又过了十分钟，明明已经过了闹市，身后属于安洁的气息依旧紧追不舍。

　　「你到底什么意思？！」

　　忍无可忍，我拉过安洁的手，将她带到几乎没人注意到的小巷。

　　我跟安洁的体格差距很大，她却一点慌乱的情绪都没有透露出来，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的脸。

　　「什么意思呢？跟踪狂先生被别人跟踪的话，也会感到不舒服啊。」

　　「你……」

　　那天的跟踪果然被发现了。

　　还未待我回话，安洁便粗暴地打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点即便是笨笨的玛格纳也能懂吧？」

　　「……」

　　不说话我就当你听懂了哦，毕竟我说的是通用语言——安洁继续叙述道。

　　「而对于玛格纳来说，拼命想守护住的就是自己体内关于魔力的那点问题。」

　　「你果然知道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我？」

　　「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哦，毕竟你实在是太特殊了，就算放在平民班这种奇异人士丛生的队伍里，也是最特殊的一个。」

　　「然后，让我确定的是那一刻——玛格纳的初次战斗。」

　　「为什么面对我的藤蔓广域攻击，明明有更好的远程打击手段，却只选择用风魔力化作匕首进行搏命式打击呢？」

　　安洁开始了自问自答环节。

　　「自然是因为自己的魔力有不能向别人透露的东西吧？」

　　初次作战容易露出的破绽可是多到数不清。

　　无故脱离双人比试会受到老师怀疑，所以自然会选择更安全的与学生比试。

　　「我因为家系原因，虽然感知比不上，但对魔力操控的精密程度能称得上世界前三，所以玛格纳那点偷窃技术在我看来其实跟小孩子过家家没区别。」

　　这也是我的一个小秘密——安洁讪笑道。

　　「所以就不断引诱我吗？」

　　「人类的好奇心是很重的哦，玛格纳就像诱人又危险的宝盒，不断地对我说『快打开我吧~』，只要是人类都无法忍住的吧。」

　　这个女人……事到如今还在拿我开玩笑。

　　「你既然现在就选择摊牌，就肯定有什么保命筹码吧？」

　　我不时看向左右，恰好一点第三者的痕迹都没有。

　　「当然，毕竟玛格纳是个残忍的杀人魔，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知到了。」

　　现在你肯定在想着该从那里切下去比较好吧？

　　留着湛蓝色头发的少女，明明是生死关头却丝毫不慌，轻笑着抓住我禁锢她脖颈的双手，示意我放开。

　　「那要以你的下一句话来看是否具有价值了。」

　　行吧行吧~

　　安洁无奈地放松，随后张口。

　　「你平时伤口不断泄露出来的黑色魔力，可都是我时时刻刻在帮你掩盖哦，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技术。」

　　「……」

　　「好了，可以放开你的救命恩人了吧？」

　　交涉成立，既然她有这个胆量，加上之前治疗和帮忙掩盖的功劳，我就听听安洁到底想要什么。

　　「你需要我做什么？」

　　「太好了，玛格纳在该聪明的时候脑子总是转的很快呢。」

　　「……」

　　「嘛嘛~开玩笑而已，总的来说……」

　　安洁从玩笑的语气中恢复，刚才的那副姿态……是为了激怒我吗？

　　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安洁又重新变回那个我印象中冷静的乖乖女，只不过说出的下一句话却完全不像这类人会说的。

　　「请协助我杀掉这个国家的女王。」


PS：呀~总算是恢复更新了，这段时间阿虚懒完了，希望下次更新能快一点呢。

PS2：稍微理解霓虹作者更一话漫画跑去打apex，下周停刊的爽感了（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