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日,凌晨三点。
屋外狂风肆虐,暴雨如瀑,狠狠抽打着这栋三十层高的居民楼,仿佛要将它连根拔起。
一对年轻情侣刚搬进着二十六层的一间公寓里,熟睡中的女人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异响。
咚……咚……咚……
那声音沉闷而有力,不像是雨声,更像是什么有分量的东西,在执拗地、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外面的玻璃窗。
可这里是26楼啊!
女人在被窝里撑起身子,屏住呼吸,渐渐的心跳声和这声音重叠在一起。
咚……咚……咚……
经过仔细辨认,这声音似乎来自隔壁带阳台的房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了上来。
「你你你……听到了吗?」
女人推了推身边的男友,声音带着颤抖。
男友强忍困意,抬起头含糊地听了一下,嘟囔着。
「唔……大概是楼上大叔家的晾衣绳又断了吧,这鬼天气……」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翻过身来,将女人搂进怀里,很快又被睡意淹没。
不安像藤蔓般在女人心中缠绕、收紧,不太相信带着衣服的晾衣绳撞击玻璃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但看着男友疲惫的侧脸,她不忍再打扰。
最终,女人还是咬了咬牙,摸索着披上搭在床尾的外套,赤脚踩在地板上。
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雨夜的低温让她打了个冷颤。
离开卧室,轻轻关上门,来到客厅,这里更冷,但那「咚咚」的撞击声也愈发清晰,每一声都像直接敲在她的心尖上。
女人摸黑在饮水机旁接了杯水,滑过喉咙,略微压下了些许恐惧。
走到门口,手指颤抖着按下了客厅主灯的开关。
「啪。」
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黑暗,让她稍微安心。
再次确认声音是从阳台方向传来的,可能真的是楼上的晾衣绳断了吧。
听说楼上那位大叔……自从和他相依为命的女儿去世后,整个人就变得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也是自那时就听房东说很少再见到那位大叔回来了,应该是怕想起自己的女儿吧。
明明是那么和善本分的人,怎么会遇到那种事呢。
女人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那把有些旧了的剪刀,决定去剪断那扰人的晾衣绳。
她走向连接阳台的房间,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摸索着按下里面的灯。
昏白的光线照亮了这个堆满杂物的空间,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隔绝了外面的景象。
她小心翼翼地挪开挡路的没有时间整理的纸箱,空出一小片地方,用来放置即将收进来的衣服,等那位大叔哪天回来再还给他。
走到窗前,掀开了厚重的窗帘,推开推拉窗,按下阳台照明灯的开关后,拿着剪刀的女人呆愣在原地,抬头一脸惊恐的看着窗户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窗外,根本不是预想中断掉的晾衣绳。
而是三个女人。
她们脸色死白,长发在狂风中乱舞,身上裹着的宽大的白色床单。
粗糙的麻绳死死勒进她们的脖颈,将她们悬挂在阳台外侧。
狂风拉扯着这三具躯体,让她们像被线操控的、诡异的晴天娃娃般旋转、摆动,僵直的身体一次次「咚」、「咚」地撞击着二十六楼的窗户玻璃。
咚……咚……咚……
又一次撞在玻璃上,透过湿漉漉的玻璃,女人和她们那空洞、放大的瞳孔对视上。
「哐当!」
剪刀从女人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目光被窗外那噩梦般的景象死死钉住,无法移开分毫。
紧接着,一声撕裂夜空的、极度惊恐的尖叫声,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
这就是发生在暑假期间,距离「人头气球事件」大约半个月后的「晴天娃娃案」。
那时我还在伢子家里,这件事发生的前一天,也就是十号晚上,对那天发生的事还有印象。
打工回去时,没在玄关处看到伢子的鞋。
打开手机,锁屏界面上就弹出了暴雨和大风的红色预警。
打电话才知道,伢子手头的工作还没弄完,必须加班,估计干完时已到半夜,风雨交加,难以回家,所以今夜准备留宿公司。
我低声骂了她那不通人情的老板几句后,转而打电话给女朋友,准备去她那里过夜。
接通后,得知她正在做家教,教的女孩有些心事,她今晚要留在女孩家开导她,也不回家。
窗外,雨点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敲打窗户。
于是,那一夜,我独自一人留在了伢子家,睡在那空荡冷清的房间里,所以对那一晚记得格外清楚。
然后,就是八月十八号发生的「蛙男案」。
「蛙男案」,并非指真正的青蛙,而是在一个废弃公园的池塘水坑里,发现了三名赤裸的成年男子尸体。他们死在里面,被人发现时,腹部异常鼓胀隆起,四肢摆出奇怪的姿势,形态酷似蓄势待发的青蛙,因此得名「蛙男案」。
当然,这只是网络上的称呼。
这就是在那个暑假里,接连发生的三件轰动全城的诡异事件。
人头气球事件、晴天娃娃案件和蛙男案件。
当然,期间也发生过其他的入室抢劫、随机杀人等案件,但与这三起充满猎奇悬疑色彩的事件相比,显得太过普通,因此关注者寥寥。
关于「人头气球事件」中的人头究竟是模型还是真人,至今没有明确的证据,所以我不知道。
但后两起案件,却是真实地死了六个人,而且都是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死亡。
当时在网上引起了激烈讨论,人们纷纷猜测凶手的动机。
然而,这两起案件的侦破结束得出乎意料的快,并非警方效率有多高,而是……凶手直接自杀了。
如今,从千夜的嘴里,我听到了新的信息。
「你是说,人头气球事件中的人头并不是模型,而是……那三名初中女生的人头?」
我抬起头,再次重复了一遍向千夜确认。
千夜点了点头,我放下手中的笔,看着自己在纸上记录的笔记。
第一起:人头气球事件(七月二十六日)
三颗疑似模型脑袋被氢气球带上天空,在城市里飘荡。 (存疑:是否为真实人头?)(更正:初中女生人头。)
第二起:晴天娃娃事件(八月十一日)
三位成年女性的尸体被白色床单包裹,悬挂在26层公寓阳台外。 远看如同诡异的晴天娃娃。
第三起:蛙男事件(八月十八日)
三名成年男性被发现死在废弃公园的水坑中。 尸体腹部异常鼓胀,状如青蛙。
对于千夜的话,我依旧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她并未向我展示过直接的证据。
理智上,我倾向于相信警方的报道,但情感上,又被她描述的真相所牵引。
我记得自己当时关注这些案件时,主要是被它们猎奇的名号吸引。
但在得知所谓的真相后,也曾认为不过是媒体夸大其词,用来吸引眼球的噱头,渐渐也就失去了追查的兴趣。
毕竟,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再惊悚的新闻也会很快被新的热点覆盖。
如果千夜不说,我确实不会将「人头气球事件」和后面两起案件联系在一起,也不会得到另一种真相。
我看着纸上并列的三起案件,一个明显的共同点跃入眼帘:受害者人数都是「三」。
联想到千夜最开始提到的,那个因霸凌而自杀的女生,霸凌者正好也是三个人,是巧合吗?
也许吧,但究竟哪边才是真相……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你是说……这九个人,都是那位父亲,为了给女儿复仇而……」
千夜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的,这三起事件的受害者,分别对应了参与霸凌的三位女孩,然后是她们的母亲,以及最后是父亲。」
「但这只是你的推测吧?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三者之间的必然联系。」
到这个时候,我试图抓住理性的稻草,依旧反驳着她的话。
「嗯,是推测。因为凶手自杀,留下的线索又很少,警方未能完全查清楚,所以不能百分百确认。」
千夜承认,但眼神依旧坚定,我也明白,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但看着纸上的记录,我心中涌起许多疑问。
我决定从头开始,一条一条询问。
「第一个问题,人头气球事件中,如果真的是三名初中生遇害,为什么警方要选择隐瞒,对外宣称是模型?这不合常理。」
毕竟我还是很相信日本的警方的,不会欺骗人。
「第二个问题,晴天娃娃案件中,三位成年女性,体重少说也有五十公斤。凶手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三具尸体悬挂在二十七楼阳台外的?如果是直接抛下,在重力的影响下很有可能脖子断裂,或是撞碎玻璃等意外,导致提前暴露。可如果是慢慢放下……这过程费时费力,对于凶手而言,几乎是难以完成的任务。」
凶手的样貌我从之前的新闻报道里见过,差不多四十多岁,身材消瘦,个子不高,看起来并不强壮,甚至有些文弱,让他完成这种事,几乎不可能。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让我想不通的,一直以来的疑惑。为什么这位父亲的复仇,要采用完全不同的三种方式? 如果是我,为了在完成复仇前尽量保证自身安全,减少留下线索,会选择同一种方便快捷的方式。但他的手法不仅残忍,而且……极其高调,仿佛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一样。」
如果单纯是为了泄愤,或许可以理解他的行为,但如此大张旗鼓,我只想到一种可能。
他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伤害他女儿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可这……真的说得通吗?
一个失去女儿、悲痛欲绝的父亲,真的会在乎这种像是表演的方式吗?
我不知道,也不明白。
听到我连珠炮似的疑问,千夜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没想到哥哥是这么难糊弄的人,会想这么多细节。」
「那你以为我听到这些会怎么样?」我反问道。
「我以为……你会更侧重于感叹亲情的伟大,或者家人的重要性。」
「这我确实感受到了,那种绝望下的疯狂与执念。」
「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想把逻辑理顺。」
「哥哥真想了解那些……被掩盖的细节的话……」
千夜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这里确实有一些线索。但是,请你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她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智能手机。
「原来你有手机啊。」
我有些意外。
「平时不太用而已。」
她淡淡解释着,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然后递给我。
「你看看这个。」
那是一个设计隐蔽、需要特定方式才能访问的信息交流网站。
映入我眼帘的,正是关于这三起案件的集中讨论版块,许多匿名用户在这里上传着所谓的内部消息、现场照片甚至视频片段。
其内容的详细和直白程度,让我不禁怀疑这些上传者在现实中的身份。
在这里,我首次看到了关于「人头气球事件」一直想要的「证据」。
那些未经打码的照片和模糊的视频片段里,清晰地显示了三位受害者的头颅——略显稚嫩的脸庞,惊恐扭曲的表情,无不表明她们生前的身份,确实就是初中女生。
「为什么警方要隐瞒?」
我喃喃自语,撑着头,感到一阵反胃。
千夜拍了怕我的背部,认真地看着我回答。
「哥哥,你听说过「信息管制」吗?」
「没。」
「当一件事的真相过于惊悚,可能引发大规模社会恐慌或模仿犯罪时,官方有时会选择性地公布信息。三名未成年,初中女生,被人斩首,头颅被气球带上天,在城市里游街示众……这样的消息一旦毫无保留地公开,会引起多大的骚动?」
「而且,受害者是未成年人,基于保护原则,通常也不会公开详细报道。」
我沉默了。
她说的不无道理,这种处理方式虽然让人不适,但在现实中确实存在。
我强忍着不适,继续浏览关于「晴天娃娃案件」的版块。
里面的信息解释了我之前的疑惑,据一位自称看到过内部验尸报告的用户推测幷附带照片。
那三位女性脖子上的勒痕并不深,颈椎也没有断裂迹象,推测是被缓慢悬吊下去的。
如果是这样话,还是那个问题。
凶手要怎么将三名成年女性的尸体悬挂在高层窗外,其重量和操作难度……
但接下来看到的信息让我震惊之余,也解答了我的疑惑。
为了减轻重量、方便悬挂,凶手将女性的四肢砍去,并掏空了体内的主要器官。
最终悬挂在外面的,更像是被填充、缝合后的「人形空壳」。
读到此处,我能感受到图片背后凶手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愤怒。
但……那些被移除的,女孩子的身体部位,以及这三位女性被取出的器官和四肢,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我点开「蛙男案」的讨论区时,找到了。
看着屏幕里的内容,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冲上头顶。
阅读着那些零碎而惊悚的证据被人整理后的内容,我得知那些缺少的部位被凶手放在高温的锅里面煮烂,强迫那三位父亲在临死前吞食了下去。
现场据说发现了残留物和呕吐痕迹,法医的解剖报告也间接佐证了这一点。
看着那些冰冷的文字描述,以及偶尔夹杂的、打了厚码但仍能想象其惨状的照片链接,我感到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涌,差点吐出来。
还好我只是快速扫读了文字,没有勇气点开任何图片或视频。
如果这个网站上的信息是真实的……那么千夜所说的那种情况,那位父亲为女儿复仇的残酷行为,就完全对上了。
他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甚至加倍奉还,让施暴者及其家庭都体验了极致的痛苦与屈辱。
而这一切的开始,是因为她们三人霸凌了那个可怜的女生。
「那个女生……自杀的事,是真的吗?」
我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声音有些沙哑。
「应该是真的。」
千夜收回了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仿佛切断了与那个黑暗世界的连接。
「那女生从6月份开始就再也没去过学校,警方似乎也在寻找这个女孩的下落,但一无所获。也许……她被她的父亲,安葬在了一个永远不会有人打扰她的地方了吧。」
「最后这位父亲最后选择了自杀,也更加坐实了这个猜想。」
「是啊……如果被抓,或许不会判死刑。如果他的女儿还活着,他们总还有相见的一天。但他选择了结束一切……」
我难以想象那位父亲当时是多么的绝望。
「因为这世上,已经再也没有他所牵挂的人了。」
千夜接话,语气里带着悲凉。
我靠在椅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江倒海的心情。
从那个黑暗的网站上获取的信息,像烙印一样刻在脑海里。
那位凶手,不,父亲的形象,从一个模糊的复仇者,变成了一个被绝望和痛苦彻底吞噬,最终化身修罗的具体存在。
这三个家庭,根据网站上的信息,有一个是独生子女,另外两个家庭还有其他孩子……但那些孩子也未能幸免,同样遭到了杀害,只是方式没有那么残忍。
这未免也……太过了吧?
我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随即又被一种无力感淹没。
对于这些孩子是否完全无辜,我并不了解全部内情,因此也无法轻易做出评判。
可还有疑惑萦绕在我心头。
「一个普通的、看上去甚至有些文弱的父亲,究竟是如何完成如此复杂、需要精密计划和强大执行力的连环复仇的?」
「处理尸体、躲避追捕、设计三种截然不同的杀人现场……这需要大量的知识、准备和冷静的头脑。」
「或许……是早有预谋吧。」
千夜不确定的回答。
「当一个人将全部的生命意义寄托于一件事时,他能爆发出的能量是惊人的。他可能花了很长时间去学习,去准备……仇恨支撑着他做到了一切。」
我点了点,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但我始终有一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千夜,如果这三起案件真的是同一个人所为,那他的行为模式是不是太反常了?」
「我所知道的绝大多数连环杀人犯,都会固守一种特定的杀人方式。这种固定的模式,是他们作案时反复验证过的,能降低暴露风险,也更契合他们内心某种扭曲的、需要被满足的心理诉求。是很难改变的。」
我开始列举历史上有名的例子。
「比如开膛手杰克,杀人时会精准地割喉、剖腹,甚至摘除特定器官;BTK杀手严格遵循着捆绑(Bind),折磨(Torture),杀害(Kill)的固定流程;绿河杀手用受害者的衣物作为凶器,并将尸体丢弃在熟悉的绿河区域……还有黄道十二宫杀手等等。他们都有自己的显著特征。」
这是之前在暑假关注案件是了解到的,我将笔记放在千夜面前。
「但这三起案件,手法迥异,几乎毫无关联性,很难想到这是同一个人干的。」
「哥哥的意思是,凶手还有其他人?」
我沉默的看着千夜,还是摇了摇头。
「只是我个人的一些不成熟的疑惑。毕竟,我们这些生活在常理中的人,又怎么能真正理解,一个被夺走了全部希望的父亲,或许,对他而言,让施害者体验截然不同的、量身定制的痛苦,本身就是他复仇仪式中最核心的部分。」
整理了一下纷乱的心绪,我看向千夜,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千夜,你为什么对我提起这件事呢?不会只是为了勾起我的好奇心吧。」
千夜思考了一下后,立即回答。
「想用这件事,让哥哥更加重视亲人,因为有了解到哥哥和家人有些隔阂。」
我和家里的人吗?
我确实没有真的想接受她们,纱耶香除外。
她顿了顿,语气微微转变,带上了一点奇异的语调。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了你脸上露出了……让我相当满意的表情呢。」
「表情?」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现在……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我自己也无从知晓。
但此刻,充斥在我心中的,并非单纯的恐惧或猎奇,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悲痛,为那个死去的女孩,也为那个走上绝路的父亲。
同时,一股无名的怒火也在胸腔里燃烧——为什么在那个女孩最痛苦、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人能站出来有效地阻止这一切?
如果是我在场,我会挺身而出吗?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让我感到一阵羞愧。
「你果然……是我的主人呢。」
我捂住头坐下,千夜凝视着我,忽然没头没尾地,用一种近乎自豪的语调轻声说道。
这句突兀的话让我一愣,没等我细问,她已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你母亲快回来了吧?我也该回家了。」
我点了点头,起身送她去车站,总感觉让她一个人离开,我有些不放心。
去车站的路上才知道,她家的方向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就完全相反。
「我只有对主人,才会毫无保留,说出一切哦。」
在车站入口,霓虹灯下,她回过头,对我狡黠地笑了笑,补充了一句。
这家伙……
望着她消失在检票口的背影,我站在原地,明白了她的好意。
这次轮到我主动出击了,打算重新和家里的人构建起感情。
这章有些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