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钟塔的望台室内已然摆上一张山毛榉做成的长桌,其上铺好绣有金银线的织锦桌布,不同于标准三道菜的晚宴大餐,这儿只上一道菜,仆人们早早端上了酸酱鹿肉、榛子松鸡、蜜烤撒拉森鸡、酱汁鳟鱼、胡萝卜葛缕子汤以及维利诺海鲜焗饭,桌上的主人们则搭配黎凡特431『蜜露』做开胃酒,而希波拉克底加香葡萄酒作餐后酒。


不同于贵族晚宴的另一点则是所有仆人在上完菜切完肉后便退出了房间,佳肴美酒令人垂涎,可此时餐桌上的大人们此刻却为刚刚校场最后发生的种种争论不休,刀叉觥筹之声一时间不比窗外寒风鸦鸣之作。


「各位大人,我得承认那一击可真漂亮,无比英勇的一战,如果是在联邦或者鸢尾厅的比武大会上我相信这一战绝对会被谈论多年。」


瓦伦丁·海山将一片鲜香醇郁的鹿肉放入嘴中,咀嚼咽下,接着微笑拿杯。


「特里少爷显然已经有了超凡剑士的水准,想必我们可以提前为大人还有少爷庆贺。」


「庆贺什么?」


欧德伯爵轻笑一声,接着轻缀甜葡萄酒。


「庆贺我那个外甥会把哈瓦那大人的侄子给大卸八块吗?」


这话一出,瓦伦丁爵士的微笑已然冻结,他瞧了瞧自己的连襟,哈瓦那·伊格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不用再装傻充楞了,海山大人,我们都知道小特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过首先当然得恭喜我们家大人,巴伦家族里的又一位天才,还是北境数百年后的又一位剑法双修的超凡魔剑士,呵,空有力量却无应有觉悟与勇气之人。」


女伯爵豪放交叉裙摆下露出的修长双腿,朝对面的城堡总管微笑着举了举杯,戏谑道。


「哈瓦那大人,妾身由衷相信您的哈登爵士绝对能证明这一真理,但前提得是小特里会诚心实意地接受,不过照刚刚的情况来看,妾身只能说跟那位骑士投降的概率一样小。」


「一个骑士若在比武中伤人,尚可归咎于技艺失控,但在战场演练中这般行为......」


城堡总管总算开了口,声音还是以往那般沉稳,其目光在桌上几位大人之间游移。


「显然是蓄意而为之。」


「我外甥可不是骑士。」


「我指的是另一件事。」


「哈!」


阿莎·琴·欧德眯了眯眼睛。


「所以呼啸湾事件的主谋是特里少爷,这么说他还隐瞒着自己?不过我倒是更不明白了。」


纤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女人挽着肩膀上的垂下银丝轻声缓缓说道。


「我依稀记得却是某个雌性龙裔重创的你?而且如果我外甥真要背叛家族,那为何他要留哈瓦那大人你一命给他添堵呢?然后在明知是传唤的情况下他又为何孤身一人乖乖到了夜鸦堡?难道我们已经抓到了那个龙裔所以他才不得不来?但哈瓦那大人你却浑然不知?正如你完全不知我外甥究竟是个魔法师亦或个剑士还是个魔剑士。而最后的最后你还打算让哈维·伊格作为他的试炼对象,派下一任伊格家主去送死?哈瓦那大人,我实在不清楚你所说的这个叛徒究竟是谁或者背叛了谁呢?请问你能为妾身解解惑吗?」


烛光下,哈瓦那·伊格的黄绿眼睛同样闪着火焰,他一字一顿道。


「我从未指控特里少爷是主谋,我只是阐述我在呼啸湾的所见所闻,而这一切自由大人定夺,更何况呼啸湾一事中大部分时间我也蒙在鼓里,正因为如此我才强调呼啸湾一事如无人深究,那么日后又该如何避免此等灾祸?我们遭受到的是恐怖袭击!以信仰与私心为名的攻击!」


「那你对特里少爷的攻击又该作何解释?」


「在此次欧伊会议我对如何安排处置特里少爷的今后只有一个主张:我个人坚决反对特里·杜·巴伦担当此世代的渡鸦之影,因为他缺乏足够的能力、心性......」


「哈,那下一步大人您是不是就要剥夺掉摩根大少爷的家主继承权啊。」


「这是两码事,阿莎·琴·欧德,而且我话还没说完,他还缺少最重要的忠诚。」


「不仅如此,他还恨呢。」


阿莎·琴·欧德轻缀美酒,抿了抿红唇,含沙射影道。


「可又是谁逼着他恨呢?」


餐桌上顿时沉寂无声,瓦伦丁爵士又只得作为先开口的人。


「那么试炼又该如何安排?此前摩根少主的战斗技艺和成长速度属于家族机密,所以不宜声张。但此次召集这么多贵族的情况下,我们选哈登爵士是为了给大家更好的展示北境新生代力量以聚拢人心,就算有些小摩擦和失误也能以后辈打闹化小,但却不能发生流血冲突,巴伦和伊格两大家族不能生起事端,更何况是子虚乌有的矛盾,脸面是一回事,但引起某些人的『遐想』就有些糟糕了。」


「什么遐想?这里可用不着像你们联邦人那样做事遮遮掩掩,海山大人,你无非就是觉得有人会试着策反我外甥吧。」


女伯爵若有所思地总结道。


「所以你也认为他不适合做影子家主。」


「十分抱歉,阿莎大人,我本人对特里少爷没有半点偏见,只是我觉得少爷他现在的状态也许需要缓缓,毕竟才回归家族不久,而且,虽说刚刚成年,但实话说,十五岁,在我老家那儿也还是个孩子,一时冲动、热血上头都可以理解,何况影子渡鸦之位已空缺了十二年之久,我想再等等也不急。」


「你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瓦伦丁大人,而且刚刚你才在我外甥身上多下了一百金纽居的注。」


「挣钱和驾船是两码事,阿莎大人,挣钱看人,驾船看风,而特里少爷毫无疑问是个好人儿......」


舰队司令耸耸肩膀,接着摊了摊手。


「但风向可是会变的。」


墙头草。欧德伯爵有些无奈又有些荒谬地摇摇头,接着看向坐在主位交叉双手、一直保持缄默的巴伦伯爵,讽刺道。


「尊贵的枭鹰大人,您可真是『教子有方』......」


「够了,此事与大人无关,这是特里少爷自己的选择,他不想履行身为家族次子的责任,服务家族,渴望去别处追寻荣耀,那我们就『尊重』他的选择」


哈瓦那提出解决方案。


「由我来担任考核官,场面不会好看,但特里少爷最终会通过试炼—恰到好处的程度,有时失败是件好事,教人认清现实,而一时的耻辱更能激发斗志。」


「还有憎恨。」


女伯爵补充。


「这无足轻重,我早已习惯受人憎恨,阿莎伯爵......」


冷酷著称的哈瓦那·伊格深深盯住面前的女人。


「您不会忘了我之前是干什么的吧。」


「当然没忘记。」


阿莎·琴·欧德毫不在意,举起酒杯,耸耸肩膀,浮夸地『赞颂』。


「抓叛徒,拷问官,砍人头,插枪尖,您真是家主大人的左膀右臂,我们封臣百姓所敬畏者哟,魑魅魍魉的大克星,还是好心给瓦伦丁大人戒赌的大舅子呢。」


随后她再次对着莱纳德不知好歹道。


「那么大人您同意吗?同意让哈瓦那大人帮您履行下『教育』儿子的义务?」


自会议开始连酒都没碰过一下的巴伦伯爵霍地起身,他先是深深地看了女伯爵一眼,随后审视其余众人,目光最后停留于身旁学士。


「康罗师傅。」


伯爵简短下令,康罗大学士心领神会地从灰袍里掏出一个由图腾木与法虹玻璃制成的漏斗,里面装着闪烁银光的流沙,接着在桌边倒放,细沙流动的瞬间隔绝立场自桌面扩散开来直至刚好笼罩众人。


「大人,我的酒还空着呢。」


女伯爵看了看自己手里那空空如也的酒杯还有放在屏障外酒柜上的葡萄酒。


「拿去。」


莱纳德把自己面前那杯一动未动的酒递给她,阿莎·琴·欧德倒也没嫌弃,一把接过便喝了起来。


「没有试炼。」


伯爵的声音穿透众人喧哗,宛如利剑划破油脂。


司令和总管面面相觑,女伯爵自顾自地喝酒。


「抱歉,大人,还望您谅解我的愚钝,您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


夜鸦堡公爵坐下来。


「不会有试炼,我儿子将会领受天主教的坚信礼,在我妻子去世前主持修建的堡下礼拜堂举行,由阿德里安神父主持坚振圣事,从此成为一名天主教徒。」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寂静,众人脸色各异,康罗学士坦然自得,显然早已知情;哈瓦那·伊格表面不动声色,但眉头那点紧皱已然暴露其内心的不平静;瓦伦丁·海山没有丝毫掩饰情绪地瞪大双眼;阿莎·琴·欧德则还在喝酒。


「大人,这......」


「您是说您特地把北境的群臣从千里迢迢之外召集而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看着你儿子跪在另一个又老又蠢的袍子前边,用他那只湿粘的手给你儿子的额头上涂猪油,划十字,打耳光。」


阿莎瞧见灰袍康罗那有些不妙的眼神,转而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无意冒犯,康罗师傅。」


「阿莎阁下,基督教仪式中用于傅油礼是圣油不是凝固的猪油,以没药、香肉桂、菖蒲、桂皮和橄榄油按特定比例所制,跟动物油没有丝毫关系,而覆手礼中的拍打脸颊更不具有侮辱性,为的是赋予印记和赐予恩宠,典故取自《宗徒大事录》的第八章17节『那时,宗徒便给他们覆手,他们就领受了......』」


「好好好,康罗学士,感谢你的解释,你真贴心,妾身相信北境的大伙都能『理解』的,偶尔参加参加这样的活动也不差,我还希望能顺道领个饼吃吃呐!(圣餐仪式的无酵饼)」


向来讨厌祭祀神棍的女伯爵显然对学士之类也称不上什么好感,她接着反讽道。


「不过大人你最好确保他们不会吐出来。」


「你可以尽情耍你的嘴皮子,阿莎·琴·欧德,但这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巴伦伯爵交叉双手,不动声色道。


「罗洛家主已开先例,我妻子也曾领洗受膏,夜鸦堡业已建造教堂,日常举办弥撒礼拜习以为常,那我的次子举行坚振圣事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需要妾身来提醒你家族的历史还是说由你旁边那位博学多识的学士履行基本义务?罗洛·杜·巴伦的结局可不怎么美妙,而我妹妹......」


「你是想说基督害死了我妻子?」


「我怎么敢?妾身只是期望我那外甥不会步了后尘。」


「什么后尘?」


「被利用完后死得悄无声息......」


「注意你的舌头,阿莎·琴·欧德。」


莱纳德无比严厉地打断,用极其锐利的眼神剜了一刀自己的封臣。


「遵命,大人。」


女伯爵利落地应答道,避开了枭鹰的眼神接着稍显正经地说道。


「不过妾身我得表明,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计策,实话讲,我妹妹那时候选择皈信天主教并非出于她本人的信仰,更多的是出于你们巴伦家族需要靠向南境以获取经济支持的需要,但现在可不同往日,我得切实告诉你的计划已经破产,你的打算......」


「我的打算就从没变过。」


边境伯爵前倾身子,紧盯女人。


「经济只是一方面,我和艾莉莎选择放松基督教是为了纠正我祖父为了抵抗海盗搜刮钱财而推崇的激进祖先崇拜政策,以阻止越来越违反人道的祭祀,长老肆意剥夺百姓财产的行为还有限制其的权力及其扩张,欧德伯爵,别忘了你也受益其中,而你所说南境直接的经济支持甚至比不上艾莉莎建一座教堂花的钱,保障商路安稳,确保商人的人身财产安全,放开流动和商业限制......这些才是重点,而你阿莎·琴·欧德正如我妻子所说......」


莱纳德辛辣点评道。


「永远抓不住重点。」


这次轮到女伯爵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得举杯喝酒以掩饰尴尬。


「所以大人您这次也是为了借此打压长老?」


瓦伦丁爵士若有所思道,而欧德伯爵听了这话,再次嗤笑一声。


「我看现在转而打压的是我们这些不远千里而来的老臣啰,你说是吧,哈瓦那大人。」


「大人。」


城堡总管也不得不开口。


「此番前来的北境诸侯里有狼牙关男爵的贝尔蒙特·芬格里斯;前渡鸦骑士团的副团长塞尔维斯·爱德华还有先锋官瑞恩·诺亚;温泉堡代表,温泉石骑士,坎贝特·赛文;鸦狼镇伯爵沃尔夫·渡羽等等......他们都希望您再次倚靠北方旧臣,与桑松联姻一事给了他们些许希望,您宴请诺亚勋爵之举更是令他们眼红,可若此番召他们前来仅是让他们做仪式的陪衬,我认为他们会......有所失望。」


「那就让他们失望去。」


巴伦伯爵如是说道。


「自我坐上青铜椅后他们就失望不断,再失望一次那又如何?希望属于弱者,道理显而易见。」


「大人。」


瓦伦丁难得诚实谏言。


「失望会伴随不满。」


「那就让他们不满!」


莱纳德斩钉截铁道。


「贝尔蒙特和塞尔维斯已经老了,活不了几年,甚至可以说他们早就死了,自成年后就死了,你问我为何这么说?因为他们永远理解不了这世界已经变了!」


巴伦家主呼出一口气,绿眼悠悠注视黯淡将熄的油烛。


「那个堂堂正正的时代早已经过去,而这些老不死的幽灵总得时不时从凛冬的冰窖里出来提醒我骑士精神、公平待仆之类那些早就发霉陈腐的旧货。」


「这话可不中听。」


「怎不中听?这话只说了一半,阿莎大人,还有另一半。」


莱纳德凝视自己封臣。


「你觉得他们的真实意图是要我保持『公平公正』?他们是想要回曾经的特权!那些乱七八糟的初夜权、征召权、肆意颁布征粮令和强征过路费的权力,这些人看似活得越老越精,实则就像坟墓里的幽灵在光天化日下演着些僵尸一般的旧戏,美名其曰忠心不二捍卫传统,为了以前的辉煌,实则落后白痴,固步自封,愚蠢自大。某种意义上跟我们的陛下如出一辙。」


伯爵叹出一口气,接着挨个拉名单。


「诺亚、赛文还有迪亚家我就不提了,单纯的笨,见一套做一套,听风就是雨,丝毫没有主见,所以他们一开始都会傻乎乎地被忽悠着跟在那些喋喋不休的老不死后面,但也不成大问题,因为乌合之众的决策直接取决于最后跟他们说话的那个人是谁,而大部分情况下那个人都会是我。至于鸦狼镇男爵,呵,沃尔夫·渡羽......」


巴伦家主吐出这个名字时不禁笑出了声,瓦伦丁·海山念在和人家算得上亲戚的份上抢着说了句好话。


「沃尔夫大人是个颇有名望的骑士领主。」


「错!他是另一个颇有名望的白痴傻瓜。」


夜鸦堡伯爵厌恶地纠正道。


「而且还有过之无不及,你们告诉我究竟是怎样的蠢货能把『确保露帕·琼·邓肯的安全及护送』理解成开放边关让一大群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难民进镇?」


「渡羽家族自古以来就有着好心肠。」


「那他怎么不顺便好心帮那三万难民准备粮食柴火还有避寒的衣物?哦,他倒是命令一部分镇民让出他们的屋檐和房间却没舍得让出自己的城堡,结果闹得整个镇子鸡飞狗跳,冲突四起,然后他还下令紧闭城门就为了找出暴乱『元凶』,不准难民出门逃难!这叫好心肠?我花了二十年让领民过上不用放弃老人婆娘能坐炕头前面过冬的日子,但可远没有到让他们『热心好客』的程度,就连天底下最卑微的乞丐都他妈知道有多少麦子烤多少面包这么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巴伦伯爵辛辣评价道。


「然而这脑子一热的蠢货,到了最后竟然逼得自己的镇民也开始逃难,三万人,足足他妈三万跟匪贼暴徒就在一线之隔的饥民在秋冬交际之季于我的领地内到处东跑西蹿,而他们本该成为那个杂种的麻烦!按照原计划哈维大人本该派哈登爵士在那个『残狼』在奔狼城忙着清算巩权的时候于寒铁堡北上狼牙关在冰原边境施以压力,在东北方向明修栈道吸引注意力,而另一边暗度成仓将露帕·琼·邓肯安稳转移到夜鸦堡,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然而这一切从最开始就乱了套!我把北犀狼仅存狼女这么重要的任务交到他手里,是因为他是哈瓦那大人你侄子哈维大人长子的岳父!结果他搞得一塌糊涂,我看他在攀了伊格家族的亲,过了几年舒坦日子后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女伯爵觉得话有些过了。


「大人,那么仁慈和公理何在?」


莱纳德转过头毫不动摇道。


「我的仁慈只留给我的人,而这些人,这三万人本不该在我的管辖内!要不是我那真正好心的大女儿在呼啸湾提前为卡塔列那边动荡做了充足的准备尚且还有余力,那我在凛冬降临大雪封山前唯有动用军队『驱赶』这一个选项,至于公理......」


巴伦伯爵讽刺道。


「他们配得上国王和那个杂种的公理,正如邓肯家族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配得上他们的所思所想一个道理。」


「......」


「还有一点,也是最不能接受的失败。」


众人只得哑言,莱纳德接着说道。


「收留难民直接给了现在坐镇奔狼城的那个杂种宣战的理由,如果让他得知邓肯小女儿还活着的消息更将是必然的一环。」


「那我们大可以把狼女交出去以换得安稳,大人,恕我直言,与邓肯家族联姻并不是合算的交易,就现状而言那是块能撑死人却没什么肉的干骨头。」


「让那个野种能够迎娶邓肯家族正统血脉从此拥有稳定的统治法理?那就是个反复无常的杂种,加上他做的那些事,残忍毫无人性。在奔狼城百姓开城前一天那野种曾答应不会屠城,他是没有屠,而是烧!在城开后他将罗伯大人留下的所有旧臣、仆人、遗孀甚至连孩童都没放过,通通锁进狼厅里一把火烧死,活人被扒皮抽筋,女眷则被凌辱至死,瓦伦丁大人,你觉得这种货色知道契约为何物?」


「那杂种不是狼而是怪物。」


向来以残酷而闻名的哈瓦那·伊格也如此承认。


「但实话说,大人,这种野兽不足为惧。」


「是这样,哈瓦那大人,但我又得纠正并指出一点,他不是狼也不是怪物而是条疯狗,但他更是条有主人的疯狗!」


巴伦伯爵五指敲桌以示强调。


「邓肯家族领内乱将歇之时路泽斯旺又起了事端,大人们,你们真觉得我召集你们前来就是为了给我二儿子成年礼来撑场面的?」


伯爵起身,无比严肃地环视一圈,接着以最凝重的口吻郑重强调。


「各位大人,我们正面临自我父亲海鸥漫舞战役以来最严峻的危机,要问为什么,因为这场危机的起始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我们自己的迟钝、大意还有愚昧,同样这是场已经开始了的战争,却并非以往用披坚执锐、人数作比的正面战争,而是以阴谋为武、金钱做盾的无形战争,但这场战争却更加残酷且最终也必将以尸骸遍野、血流成河、你死我亡而收尾,然而事实是我们已经丧失先机且处处被动、受人牵制,主动权则一直在对方手里,如果现在仍然坐以待毙,那么在决战之时我们将面临两线作战的境地!」


「那么尊贵的边境伯大人,妾身能问一个问题吗?」


阿莎·琼·欧德露出自到这儿以来最为甜美最像女人的微笑。


「在您如此长篇大论之中,那我们的敌人究竟是谁呢?」


无言的沉寂中唯有伯爵那双绿火般的瞳眸闪烁。


「吾等名义上的尊主,茹迪王国法理上的掌握者,我们的国王。」


宣仪之声却冷如窗外寒风。


「卡特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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