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我們終於走到了餐廳前的長廊盡頭。

那扇銀黑色的雙開門就靜靜矗立在前方，而門旁兩列騎士，胸口皆繡著醒目的白百合紋章，像兩堵鋼鐵牆般筆直矗立。

他們是莉莉姆公主的親衛隊，來自阿斯嘉爾公主國，從不多話，態度如冰。

我站定腳步，微微側身，向禮儀官點了個頭。

「蘭德索姆之主，第十三真祖，夏綠蒂．采佩西．蘭德索姆殿下，將步入餐宴之席。倘若榮允，請予應答。」

他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聲音響亮而從容。

話落，長廊恢復死一般的寂靜。

那扇門後沒有半點聲音，連地毯下的風都彷彿停住了。

我緊盯前方，耳朵微微發熱，心知這不是疏忽，而是刻意。

她又在耍這一套。

我偷偷往身側看了一眼殿下。

她臉上的笑容已經快要維持不住了。

嘴角僵硬地撐著，眼神卻開始動搖。

她往前一步，又立刻停住，仿佛站在懸崖邊。

「她為什麼不回應？」她低聲問我，語氣裡壓抑著怒火與羞憤，「難道她沒聽見嗎？」

我依舊正視前方，不敢讓她從我表情中看出實情。

「她聽見了，殿下。」我語氣穩重，「只是……莉莉姆公主殿下的回應，從不在乎時間的。」

「我們還是回去吧，我果然……不想見到她。」

她的聲音幾乎是一種喘息，像是剛從冰水裡被拉出來的心情。

我轉頭看她，她的雙肩在微微顫抖。

「您不能回去。」我柔聲道，「現在回去，只會讓她更加得意。您走到了這裡，就不該被這種無聲的挑釁打敗。」

她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睛。

我知道她並不是脆弱，而是太多次這樣被羞辱的記憶堆疊在一起，像毒一樣侵蝕著她的意志。

就在這時——

「——阿斯嘉爾之主，第一真祖，莉莉姆．采佩西．阿斯嘉爾殿下，在宴堂中接見夏綠蒂公主之請。」

一道懶洋洋又飄渺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語調像是隨意應付，又如上位者在施捨恩典。

我們等了足足一分鐘。

這一分鐘，比任何一場審判都更令人難堪。

我轉身看向夏綠蒂，她又重新抬起頭，笑容依舊勉強，卻沒有再退縮。

「殿下。」我輕聲說，「請邁步。」

她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然後舉步向前。

餐廳的大門，在白百合衛兵的推動下緩緩打開。

裡頭的光灑了出來，像是獅口張開的金牙，等著吞下一位心情複雜的公主。

我站在她身後，手掌輕壓在胸口。

我們已經習慣在羞辱與儀式中前行，這就是屬於殿下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