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癱在馬車的軟墊上瞪著車頂的花紋,現在正好數到第三十七片花瓣了。
就在剛才,我僅剩不多的體質又近一步被扣除,我實在不敢想像自己現在的HP到底有多可悲。
(雖然看了大概率也是白看,但還是確認一下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我動了動手指點開自己的狀態欄列———
體力:『不要摔跤喔,會死掉的~ ❤ 』
魔力:『十個勇者的魔力加起來都沒你多呢~❤ 』
力量:『再努力一點可能連湯匙都舉不起來了吧?要不要嘗試走走看病弱聖女風呢!』
體質:『做過伏地挺身嗎?為了避免死掉還是不要做比較好喔?』
敏捷:『雖然身手敏捷是好事,但是不要樂乎過頭喔?玻璃不能摔嘛~』
智力:『被賣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呢~❤』
精神:『快到碗裡來~❤』
「........?」
阿?
以前是這樣嗎?
原本就很意義不明了,為什麼狀態欄的說明又改了,這樣我到底要怎麼樣確認自己的狀態啊!
現在就連一個基準參照都沒有了阿,還有體質的說明到底是什麼鬼啊!
是說變成這副模樣後我就沒做過健康操了,要不試著在馬車裡伏....還是算了,若剛好有人打開車門,看見正在狹窄空間裡伏地挺身的聖女,搞不好會以為我是被奪舍了吧。而且總覺得有些可怕....若是真的跟說明裡的一樣該怎麼辦?
不過我到底做了什麼是會讓人覺得我很孱弱?
為什麼一直一直一直扣除體質阿!
我低著頭仔細思考著這段旅程...好像也不用特別思考,至今為止,我除了在馬車上看書以外基本上什麼都沒做。
「等下...」
我一直待在馬車上,在白門的時候也總是窩在房間裡練習魔法....
換句話說,我給人的印象不是一直關在房間裡就是靜靜坐在位置上,即使沒有將我看成家裡蹲聖女,給人的感覺也不可能稱得上是健康。還以為聖騎士們是因為我是聖女的緣故才不想讓我幫忙,現在看來難道是真的擔心我的體力嗎?那我就這樣回到馬車上,豈不是惡性循環了!?
這樣不行,即使受到打擊我也應該待在外面找事做才對。
可是,聖騎士們應該不可能讓我幫忙....
就在我思索時,餘光正好透過窗戶看向遠離人群的一角處有些微的火光。雖然離的稍遠,但隱約可以見到三個穿著斗篷、臉上帶著詭異面具的人影,她們此時此刻正圍成一圈不知道在搗鼓著什麼。
(對了,不是還有他們嗎!)
我從道具欄中拿出出發前米莉亞姆給我的三個香囊,根據先前的猜測,這些應該是那三人的東西。
雖然我覺得是防身用的魔具,但是有做成香囊形狀的魔具嗎?遊戲時期好像沒有這種類型的護身符,這讓我相當好奇...
「...偷看一下?」
不行不行。
剛有這個念頭我便馬上搖搖腦袋,若這是那種一次性道具我不就搞砸了!
但是....好奇!裡面裝的到底是啥?正因為以前沒有所以才讓我感到興趣十足。
對了,米利亞姆還說了捏碎之類的話,所以說這是毀壞後就能給自己上增益效果的道具。這樣看來,裡面裝的很可能是寶石之類含有魔力的道具。但是凝視後的說明依然只有『香囊』兩個字,既然如此——
「【食材驗定之瞳】!」
若是香囊裡的道具可以作為食材,那麼說不定就能鑑定出來,帶著這種想法我使用了魔眼,得出的結果是:
『菈爾蘿媞的內丹』
『茱比特的內丹』
『阿芙黛蒂的內丹』
果然是她們三人的東西,但是...
(前段應該是持有人的意思,那為什麼後面的內丹沒有明確標示呢?)
沒錯,雖然能看見持有人,但是內丹正體究竟是來自何物卻無從知曉。導致這個結果的可能太多了,我的技能等級太低,又或是內丹的原主人等級太高,又或許我對這個魔法還沒研究透徹也不一定。畢竟自從成為聖女以後,幾乎就沒有再使用【食材驗定之瞳】了,因為根本沒有做飯的機會。
雖然很可惜,但至少證明了我的推測是對的,正好她們相當我行我素,趁現在接近她們就不會被人發現。只要跟她們打好關係,即使不能成為朋友,被監視的可能性也會大幅減少。而且,說不定還能問問她們知不知道不夜城,她們看起來就是經常在外旅行的模樣,說不定會有線索。
我的確不擅長應付突發狀況,但現在事態總算能按照自己的期望發展了吧!
帶著無比雀躍的心情,我將手伸向馬車的握把。
***
在幽影林的偏僻角落,遠離聖騎士團熱鬧的紮營聲,三個裹著暗紅斗篷的身影圍坐在一塊坑坑窪窪的大石旁,氣氛詭異得像在搞什麼地下集會。斗篷下的面具遮住她們大半張臉,光滑的面具表面映著遠處結界的藍色光芒,顯得格外陰森。火堆燒得正旺,劈啪作響的柴火散發出焦香同時混雜著泥土的腥味,營地邊緣的樹影在火光下搖曳,像是隨時會活過來。
這正是審判官三人組——菈爾蘿媞、茱比特、阿芙黛蒂,她們此刻正忙著……生火做飯,但現況卻折騰得像在進行某種失敗的魔法儀式。
「阿芙黛蒂,吐點水。」
菈爾蘿媞低沉的聲音從面具下傳出,平淡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被點名的瘦小的身影身形一顫,斗篷下的肩膀抖得像被踩了尾巴,隔著面具都能想象她不情願的模樣。
「欸...我又不是水壺……」
她拖長音調滿是不情願,此刻眼前的鍋裡空空如也。
菈爾蘿媞瞥了她一眼,面具下的眼神冷如寒冰:
「出點力,哪那麼多廢話,快點吐水!不然晚餐你自己去旁邊土裡抓蟲!」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泥地,幾隻螞蟻慢悠悠爬過,彷彿在嘲笑她們的窮困。
「嗚嗚……明明今天都沒補充水……這樣下去我會乾死的——嗚嘔~~~」
阿芙黛蒂一邊抱怨,一邊掀開面具下半邊,伴隨著一陣令人皺眉的作嘔聲,清澈的水流從她嘴裡斷斷續續滴進鍋子。面對著那副光景,坐在一旁的茱比特伸出手,開始像飛禽拍動翅膀般揮舞著。
「不管看幾次都超噁心呢,風來囉~啪搭啪搭~~~」
陣陣微風捲向火堆,火焰瞬間竄高劈啪聲更是響亮。鍋子終於注滿七分水,阿芙黛蒂擦了擦嘴角,重新帶好面具嘀咕道:
「以為我喜歡阿...我才覺得奇怪,生火做飯什麼的用魔具不就能做到了嗎?為什麼還要吃老本.....」
她的聲音透著濃濃怨氣,像是被逼著掏出最後一枚銅幣的小氣鬼。菈爾蘿媞聞言,面具下的眼睛眯了眯,隨後伸手朝腰間摸索,不久後掏出個乾癟的破布袋隨手往地上一扔。"啪"的一聲,布袋落在泥地上揚起一小團灰塵,慘兮兮得像被遺棄的垃圾。
其餘兩人的視線瞬間被吸引,阿芙黛蒂指著布袋,聲音帶著不敢置信:
「這可悲的東西是啥……?」
「咱三這個月的生活費。」
菈爾蘿媞回答得乾淨俐落,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晚吃土。
阿芙黛蒂愣了下,彎腰撿起破布袋抖了抖,就好像在期待什麼不存在的奇蹟。布袋很給面子的飄出幾粒灰塵,然後……啥也沒有。她默默把袋子丟回地上,抬起頭,聲音顫抖:
「妳在開玩笑吧?」
「……笑啊。」
菈爾蘿媞冷冷的回道,三人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如果寂靜能殺人,她們現在估計已經涼透了。火堆的劈啪聲成了唯一背景音,遠處聖騎士團的馬嘶聲隱約傳來,像是提醒她們這世界還有活人。火光映在面具上,映出三張陰沉的影子,對面越是熱鬧歡騰,越是顯得三人淒涼可憐。
阿芙黛蒂終於憋不住爆發道:
「不是吧!?咱們這個月不是幹掉了好幾個異端嗎!怎麼連生活費都沒了!?」
她聲音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斗篷下的小手攥緊,差點把面具扯下來。菈爾蘿媞嘆了口氣,語氣帶著三分無奈七分咬牙切齒:
「因為咱們同時也闖了同等級的禍啊……」
她頓了頓,像是回想起什麼不堪回首的記憶,她有些吞吞吐吐的道:
「最後一筆費用……拿去蓋狗窩了...」
「阿?狗窩!?妳是說上週,姊姊妳說村裡那條黃狗的窩藏著惡魔,然後一把火燒了的那件?」
「還不是因為那狗臭到我鼻子失靈了!」
菈爾蘿媞目光閃爍,還是第一次不敢直視自己一直以來欺壓著的妹妹。
「天底下哪有那麼臭的狗!臭成這樣,肯定是惡魔吧!」
「欸……還硬凹……二姊明明阻止過妳了,對吧,二姊?」
阿芙黛蒂無語,轉頭看向茱比特試圖尋求支援,只見茱比特從剛才就一言不發,低頭專心往破布袋裡塞石子和泥土,動作熟練得像在打包什麼寶貝。
「...二姊妳在幹嘛,為啥要往那破爛裡裝石子跟泥巴?」
沒一會兒,袋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看上去頗有份量。
茱比特抬起頭,面具底下露出一抹純真的微笑:
「嗯~~跟那群聖騎士的錢袋掉包一下~~?」
「咿!不行啦!被抓到會死人的!」
阿芙黛蒂嚇得跳起來,斗篷下的小手亂揮,差那麼點就把剛剛自己拼命吐滿水的鍋給踢翻。
「欸欸~~不會死的啦~~只要不被發現就不會死~~!」
茱比特一邊說,一邊晃了晃手裡的"假錢袋",語氣輕快得像是在計畫朋友的生日驚喜一樣。
「快想想辦法啊大姊!在殘酷的事實面前,二姊開始發癲了!」
阿芙黛蒂轉向菈爾蘿媞,然而菈爾蘿媞根本沒有理會她的言語,視線根甚至本不再兩人身上。
「我說,阿芙黛蒂。」
只見她一邊盯著不遠處一棵樹的樹根處,一邊淡淡的說道:
「蘑菇即使有毒,那也是食物對吧?」
「阿……啊啊……我想回家……」
阿芙黛蒂抱著頭,斗篷下的身影縮成一團,明明自己是妹妹,應該才是那個能合理耍費柴的人,但作為妹妹的阿芙黛蒂根本沒享受過應有的寵溺。然而現實是只要和工作無關,兩個姊姊瞬間就會從能幹的菁英變成與自己同等的廢柴。該說不愧是姊妹嗎,這三人組愣是找不出一個在日常生活裡靠得住的人。然而團隊內若全員都是廢柴,反而能保持一個不錯的平衡。
這肯定是奇蹟。
就在這時,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三人同時一僵,齊刷刷轉頭。若是這副窘境被外人看見就糟糕了,三人可是異端審判的幹部,理應是被人尊重、恐懼的存在。要是日常吃土的生活被揭穿,那麼又哪來的底氣去推翻聖女呢?
只見她們迅速端正體態,假裝什麼也沒發生。菈爾蘿媞一腳把架子上只有湯底的鍋給踢進草叢,自己努力半天的水就這樣成了土壤的滋潤,使得阿芙黛蒂很是心疼。
不一會,在火光映照下一個身著白袍的少女緩緩走來,長袍在月光下泛著柔和光澤,步伐輕盈得像隨時會被風吹走。明明就在眼前卻又彷彿夢境一般虛幻,有那麼一瞬間,三人不自覺得有些看入迷了。
好惨的三人,然而真正的试炼要开始了
智力很低的圣女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