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香氣撲鼻而來。
羅琳格緩緩睜開眼睛,茶色的雙眼中倒映出了黑暗中的景色。
突然的,一柄燭火在視線中央點燃。
黑髮的女性優雅地捧起了手裡的火柴,嘟起唇吹熄了手裡的火光,安分地坐回到了桌的另一邊。
隨後,她大張開懷,對著坐在另一邊的羅琳格爽朗笑著,開始說些什麼。
羅琳格沒有聽清,她的視線落到了被燭光點亮的木桌,上面擺著各樣的植物和種實,遠遠說不上是一番佳餚。
可羅琳格對這個場景有印象。
茶色的雙眼重新將視線轉移到那位黑髮女性的身上。
「卡絲汀娜。」
這是一場夢。
一場由羅琳格過去的回憶鑄造成的一場夢。
從自己口中脫出的喃喃聲似乎無法左右夢境的演進,黑髮女性沒有理會羅琳格的聲音,可黑色的雙眼與最近的她不同,不再無機質的注視著什麼,只是盡情的宣洩出自己的情感,無論是快樂、悲傷,還是疲倦。
可越是嗅著夢境獨有的奇妙香氣,越是品味著那一夜的經歷,羅琳格就愈發地疑惑。
「為什麼,卡絲汀娜的眼神又變回了原先的樣子?」
也許是在將第二心臟的所有成員都納入了自己的能力後,卡絲汀娜心態發生了轉變。又或許是在那場森林裡的戰鬥中,卡絲汀娜見到了大量同伴的屍體而心灰意冷。
可無論是哪個,羅琳格都無法知曉答案。
茶色的雙眼只是疑惑地注視著眼前這位還願意向她敞開一些心房的黑髮女性。
接著,黑髮女性緩緩張開了口。
『──我想我們都辛苦了,羅琳格。真的。』
夢醒了。
這次真正的睜開雙眼,羅琳格從柔軟的床墊上起身,從窗簾後方透進的陽光理解到了白天的到來。
「……」
可雖從夢境清醒,思考卻困於迷障中,羅琳格不曉得,明明在整場夢境裡,她都沒能聽清任何一句話,可卻只有最後那句的聲音繞過了朦朧的感受,直達她的感官。
『羅琳格,妳醒了。』
『嗯。』
已經熟悉到毋需多言,羅琳格一邊回應躺在床上一角的莎姆,一邊緩慢地從床邊站起。
『今天也要去找金花嗎?』
『……不。』
回絕了莎姆的提議,羅琳格回想著自己昨日的舉動。
她沒有立刻就照著薇希的願望去為希嘉麗提供精神的幫助,也沒有照著伊芙的請託去告知卡絲汀娜事情的真相。
原因很簡單。
『那麼,羅琳格,妳要怎麼做?』
莎姆的茶色雙眼過於平靜地注視著自己,羅琳格的喉嚨越發乾澀。
『我不清楚。』
對於這兩個問題,羅琳格都束手無策。
『那先繼續找金花不就好了?希嘉麗的事情大概不急,而卡絲汀娜的事情則找不到解法。』
咚咚——!
就在羅琳格苦思之時,敲門聲突然傳來。
「羅琳格!我回來了!」
聽到了從門外傳來的聲音,羅琳格走到門邊,解開了鎖後,打開了門。
白色的頭髮,琉璃色的雙眼,朝氣蓬勃的聲音,從門縫中慢慢透出的身影是一來到倫西國就不見縱影的伯納黛。
「這段時間有想念我嗎?!」
才剛走進房內,伯納黛就張開著懷向著羅琳格撲去,羅琳格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子就被伯納黛給抱住。
「……這段時間去哪裡了?」
沒有回答伯納黛的問題,輕巧地掙脫開對方的雙臂後,羅琳格一邊理著衣服一邊詢問。
「剛回來倫西國有一些私事要處理啊!不是什麼有趣的事!」
即便那熱烈的熱情沒有被坦率的接受,伯納黛的嘴角仍然翹起,聲音帶著笑意。
「不過我現在已經自由了!可以回來幫忙妳了!」
「幫忙……幫助我可沒有什麼好處喔……」
或許是受伯納黛的興奮影響,羅琳格的聲音也變得有些輕盈。
「沒問題啦!我想幫助我的朋友啊!」
「……」
實在是抵不過那炙熱的情緒,羅琳格低下了頭,眼簾輕垂,雙眼中的茶瞳望著半空,失了焦。
「伯納黛,我有在煩惱的問題,希望能聽聽妳的想法。」
「是什麼?!」
面對那突然雀躍起的眼神和表情,羅琳格有些掙扎的開口。
「如果有一個人……總是懷抱著很深的執念過活——例如說是仇恨。可某天她失去了能繼續仇恨下去的方式……要怎麼,幫助她?」
「嗯——這個說法好像有點具體呢?」
伯納黛閉上眼晃著頭想著,突然的,她停下了純真的舉止,眼簾輕睜,琉璃雙瞳打量般地注視著羅琳格,富含深意。
「伯納黛?」
而對於伯納黛這樣突然認真起來的樣子,羅琳格自然抱持著疑惑。
「羅琳格……我講講自己的經驗吧?」
「嗯……」
「我從來都沒有對誰抱有過仇恨……應該說,沒有那種機會。」
完全睜開雙眼,蔚藍的瞳孔倒映出了羅琳格的面容。
「但是……某種幾乎要陪伴到人生結束的遺憾,還是有的。」
而在雙眼捕捉到了羅琳格面容上開始浮現出的苦澀時,伯納黛也同樣苦澀地笑起。
「要從那樣的折磨中脫離出來,對我來說,需要其他慰藉。」
「其他慰藉?」
「嗯。」
白髮女性的輕點了頭,用難以揣測的笑容望著羅琳格。
「例如說是新的執念……想要做到的事,或是想要幫助的人。」
「……」
聽到了伯納黛的回答,羅琳格沒有遲鈍到無法察覺話語中的意義。
「伯納黛,一直以來我都很感謝妳。」
「妳能這樣想就太好了!」
神色突然回歸到輕鬆的模樣,伯納黛開朗地笑起,眼眸輕勾,向著對著羅琳格開口。
「那麼,羅琳格,妳得到了問題的答案了嗎?」
「……嗯。」
儘管有些遲疑,但茶髮女性仍然肯定地答覆道,那雙茶色的雙瞳凝重地注視著虛空。
「儘管不曉得能不能成功。」
*
「啊……咳—咳——!」
竭力睜開雙眼,拼命去組織起腦袋裡那泥濘般的思緒,希嘉麗扶撐著辦公桌起身,又瞬間反胃乾嘔起,彷彿內臟被抽出空氣一般,從喉嚨裡哽咽出了黃色的胃液。
「我到底……昏過去了多久?」
身體好不容易振作起,儘管胃部的疼痛仍就沒有散去,但那雙米灰色的雙眼總算又一次聚焦起,向著房門走去。
「我記得……好像最後碰見的是羅琳格……」
推開門,踏到辦公室外,希嘉麗用剩下的左手依撐在牆邊,狼狽地在漆黑的走廊裡前進。
儘管周圍的情況和昏睡前同樣是黑夜,但腦袋不可能粗淺地將現在的狀況判斷為財昏睡不久。
「是睡了一天……還是兩天?」
腦袋中的警鈴狂奏。
即便是在私人的辦公室裡昏睡一天,也不可能無人察覺,而那本該迴盪在漆黑走廊間的酣睡聲,也全然察覺不到。
就這樣一步步走著,希嘉麗穿過走廊,來到大廳,可即便是建築的出入口也漆黑一片,整個據點,只剩下希嘉麗一人在。
「為什麼……」
疑惑從口中迸出,本該竭盡思考的腦袋也被疲倦的朦朧感壟罩,揮之不去的異常感在希嘉麗的感官上開始遊走,思緒疙瘩。
可突然間,一道亮光從大廳外照入,橙黃的焰光穿過玻璃,落在了灰色瞳孔的視野中。
希嘉麗連忙轉過頭去。
據點外的空地上,豎起了一道巨大的篝火,火焰的亮光照亮了周圍,方才希嘉麗所尋不到的同伴,或坐或立地圍在篝火旁,彼此交談。
「那是什麼……」
儘管疲倦的朦朧感還未散去,但雙腳仍自發地踏出建築,向著篝火的方向靠去。
「——希嘉麗。」
呼喚的聲音從旁傳來,希嘉麗停下腳步,回過神來,她已經靠在了人群的後方,距離燃燒著的篝火只有幾步之遙。
「……歐恩。」
希嘉麗總算別過頭去看著身旁的男性。
協助卡絲汀娜管理的她,早就已經將所有同伴的名字給記熟,也理所當然地清楚,每個同伴們成為惡魔契約者的原因、經歷,甚至是現狀。
所以,就算腦子仍然昏沉,但希嘉麗仍然能認出眼前這位,契約後殺害了自己的家人,獨自一人在索特城周遭的幾個城鎮徘徊,最後被羅琳格帶回,在據點總算收穫到自己同伴的男性。
也清楚,這名男性最近失去了一名交清頗深的同伴。
「這裡是什麼?」
「……大家在燒一些東西。」
「燒?」
「嗯,把不需要的,或者是不再想要的東西燒掉。」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
歐恩捧起手裡的舊物,希嘉麗愣神地看著,顫著聲音詢問。
「你要燒掉那個……?」
「嗯。」
歐恩用悲痛的臉色點了點頭,轉過身子,向著火焰的方向靠去,而希嘉麗仍不解的停駐在原地。
因為歐恩懷裡抱著的,正是那位逝去友人的遺物。
「希嘉麗女士,這個位置給妳吧。」
另外一道聲音從篝火的方向傳來,一名同伴讓開了篝火旁的木樁座位,走了出來。
「……」
希嘉麗沒有進行無用的道謝,仍舊徬徨地望著周遭,這樣仔細看來,圍繞在篝火邊的人並不只是在交談——更是在哭泣、嘆息,甚至是輕聲的嘶吼和吶喊。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她不禁抱著疑惑,向前踏去,穩實地坐在了木樁上,恰巧坐在一旁的其他同伴立刻開口。
「希嘉麗女士……如果有燒不掉的東西可以放在那。」
她指了一旁的物品堆。
「那是什麼?」
「因為燒不掉,等等會埋起來。」
「……」
朦朧感仍舊揮之不去。
彷彿一覺醒來就到了新的世界,所有的人都在做著無法理解的奇葩事。
希嘉麗沒有開口,沒有再詢問,只是注視著眼前的篝火,愈發得感到可笑。
「為什麼——為什麼要燒掉……要從我這裡奪走——」
可突然的,某到私心裂肺的悲鳴聲撞進了她的意識內。
斜頭望去,一名同伴跪扶在地,雙眼茫然地盯著篝火瞧,眼眶不斷溢出淚水。
儘管周圍並非沒有同樣懷抱傷痛的人在,可那位同伴的表現太過痛苦,不由得震懾住了希嘉麗的目光。
「剛剛,有名同伴把她愛人的遺物扔進火裡燒了……」
似乎是注意到希嘉麗的神情,身旁的同伴開始解釋道。
「為什麼要那樣做?」
「說是在經過她房間時,聽到裡面傳來了聲音,進去一看她正準備自殺。」
「……就算是那樣——」
「可那個聲音——是她契約的惡魔在辱罵她和她的愛人,還慫恿她去死……」
「……」
「在從那座森林裡逃出來之前,她本不是這麼悲觀的人啊……」
希嘉麗回過視線,沒有打算繼續聽身旁這位已經沉浸在情緒中的同伴說下去,米灰色的雙眼只是注視著那位似乎想伸手從火中拿出什麼的女性。
而突然的,那名女性的手被抓住,女性惡狠狠地瞪了過去,開始咆哮。
「你有什麼資格!到底有什麼資格干涉我——!」
希嘉麗闔上了雙眼,沒有打算再繼續注視,或是繼續聽那宛若力竭聲嘶的哀怨。
「在我成為惡魔契約者的那天……我沒有傷害到那任何人。」
可那隻手的主人,說出的話卻讓她重新睜開了雙眼,望了過去。
「惡魔沒有逼迫我做任何事,甚至要求我什麼都不要做。」
那名同伴是一名男性,平時在據點裡總披著厚重的衣物,只有臉露在外頭,可光臉上那太多太多的傷疤就足夠令人怵目驚心。
「所以,即便是在說出真相的那一刻被昔日的家人壓制住,被好幾支農具朝著頭還有身體的各處打下——打得半死不活,再被他們扔到森林哩,背開我逃走時,我也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做不了。」
希嘉麗記得很清楚,這個講述自己故事的男人,他契約後獲得的能力只是稍微強健點的身體,和不錯的恢復力。
「妳能夠想像嗎?我現在每天晚上都能夢到過去的家人們從親密的樣子突然變樣,發瘋了似的在攻擊著我!咒罵著我!」
「但是……這件事——」
「這是惡魔下的詛咒啊!」
那名女性本想說些什麼,可男性突然抱著頭大聲喊道的樣子實在太過螫人。
「為了獲得負面的情感……為了讓我們繼續痛苦下去!它們什麼都能做——怎麼能,就這樣……」
那名男性喊著,可喊到最後,被不斷哽咽的喉嚨以及反胃感給干擾,只是喑啞般的、神經兮兮的發著細碎的聲音。
「怎麼能讓所有東西都被拿走啊……」
男性說完,目光灰暗,垂下了頭,陷入了沉默。
他說的話並沒有造成任何變化,女性只是短暫的被她的聲音給吸引,仍趴伏在地上憾聲哭泣著,打從一開始,這種痛苦的事情就沒有辦法引起共鳴。
可時間沒有繼續滯留下去,打破沉默的,是另一道嘆息聲。
「我也被惡魔傷害過……」
眾人的視線開始飄移,另外一名同伴講述起自己的過去。
希嘉麗只是一邊楞神,一邊模糊的聽著,沒有投注過分的關注。
但漸漸地,嘆息聲和哭泣聲此起彼落。
「在離開家鄉的時候我被魔獸逮上——」
「我救不了自己的朋友……」
灰色的雙眼仍然不願去注視周遭,只是凝視著在人群中燃燒著的篝火,可火焰卻像是不斷吞入周圍人的鬱悶一般,燻鼻的煙霧攀上希嘉麗朦朧的感官,留下五味雜陳的窒息感。
「……」
朦朧感仍舊揮之不去,希嘉麗低下頭,望著自己餘下的一隻手臂,輕輕的握緊手心。
大概——大概是觸及到了過去的回憶,才會讓她在此起彼落的聲音中,悄然嘆息。
「我的孩子被扔入了火中。」
如霧般的朦朧感消散了。
夜晚的芬芳,篝火的溫暖,嗆鼻的煙燻味,眾人的視線的壓力。
甚至是不知何時就已經彌留在眼眶中的淚水。
呼吸變得很困難,希嘉麗竭力壓迫著肺部,試圖連空氣都吐出一般地吐著話。
「我是……想要向那些人復仇才和惡魔簽訂契約的……」
記憶開始無情地回溯,過去平靜的生活與從某刻開始便急轉直下的瘋狂相比衡量。
先是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在夜晚啼哭的嬰兒,又是夜以繼日地磨練箭術。
先是好不容易感受到一點微妙的愛意,回過頭來又只能燃燒著自己的怒火。
現在的希嘉麗,只是跟著卡絲汀娜隨波逐流,失去了自己的丈夫,手臂,再來是復仇的手段和念頭。
『——我放棄妳了。』
洞貓——那名具名惡魔的話突然竄過腦海。
「可現在……我被惡魔結束契約了。」
在說出那句話後,希嘉麗能感覺得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變得頗有壓力。
可希嘉麗沒有理會。
「但我想復仇的念頭,想活下去的想法……所有的一切,全都已經失去了……」
因為困囚在希嘉麗腦海中的只有空虛感,留在她心中的也只有燃燒後的灰燼。
她垂下頭,又一次的,一段故事結束,周圍陷入了沉默。
可與方才不同,沒有人繼續開口講述自己的過去,投往在她身上的視線變得更加燥熱。
「希嘉麗,妳該離開這裡。」
打破這一切的,是一道男性的聲音。
抬起頭,希嘉麗看向聲音的方向——自己的側前方,而坐在那的人,她也同樣熟悉。
「多格,你是什麼意思?」
「我說的話有很難理解嗎?」
那總是慘白的臉色,今次嚴厲地瞪了過來。
「妳現在已經不是惡魔契約者了,為什麼不離開這裡?」
「我為了——這個組織,付出了這麼多——!」
節制不住體內的憤怒,希嘉麗憤而站起,米灰色的視線直射向她所憎恨的人之一。
可多格沒有理會希嘉麗的憤怒,彷彿打從一開始就只是在自言自語一般,沒有想與其談話的想法。
「我已經受夠你了!你這個——」
歇斯底里的發狂聲喊出,而在這場聚會的不遠處,有名茶髮女性正站在山坡上,注視著這一切。
「羅琳格。」
而從旁傳來的聲音,呼喚了她的名字。
「……卡絲汀娜。」
不知何時就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旁,羅琳格斜過視線望去,但她仍無法在那黑色的雙眼中找到情緒的蛛絲馬跡。
「這個活動是妳舉辦的嗎?」
「……嗯。」
將視線拉回,茶色的雙眼注視著遠方栩栩升起的篝火,羅琳格點了點頭。
「我只是拿來了一些木柴……再順帶把這件事告訴給幾個可能會需要的人,我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
「可能會需要的人嗎?——羅琳格,妳還記得妳詢問過第二心臟所有人的過去嗎?」
聽到卡絲汀娜的說法,羅琳格不禁陷入沉默。
「……我好像太輕率了。」
「嗯。」
卡絲汀娜肯定的點了點頭。
「如果剛才那個在篝火旁哭泣的同伴衝入火中……或者人們對希嘉麗的『幸運』而感到憤怒,又或是多格沒有挑釁似的說那些話……事情會很難收拾。」
「我很抱歉。」
「不,羅琳格,這讓我有一件事情想問。」
「什麼事?」
確認到篝火旁的騷動結束後,羅琳格完全的轉過身子,面對著卡絲汀娜,就這樣凝視著那黑色的雙瞳,試圖從中找到一絲情緒的破綻。
「羅琳格,妳是怎麼起這種念頭的?」
「……什麼意思?」
「把重要的東西扔入火坑中,注視著自己的執念漸漸化灰,以此逼迫自己做出改變,向前踏步——這太痛苦了,不是嗎?」
「……」
「羅琳格,妳對自己做過這樣的事情嗎?」
羅琳格沒有回答,可同時的,她也總算在卡絲汀娜的神情中看到了偽裝卸下後的,一絲變化。
「我有時候會擔心妳發瘋,羅琳格。」
「卡絲汀娜,我有事情想要說。」
於是羅琳格開口,打亂了卡絲汀娜的節奏。
儘管這是她未能預料到的結果,但她毅然選擇了那無機質的雙眼因自己而變得脆弱的瞬間。
「什麼事情?」
黑色的雙眼此刻蘊含著正常的情緒,只是正常的,正常的注視著她。
「關於薇希的事情。」
感謝作者💖💖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