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的路程,總算是抵達宋國的第一個城鎮-崴珀鎮。
威魄鎮的位置,在山區地形為主的商洛郡內,山區內住了不少被稱之為西戎諸蠻中的山地蠻,自古以來就與在地百姓比鄰而居。
漢陽地域雖說只要能考上科舉,任何人、任何種族都能仕進,但是並非所有人、所有族類,都想進入"漢陽人"的朝廷當官,更別說"漢陽人"的權勢者,會設下多道門檻阻擋寒門與蠻夷登上朝堂;像是"行卷"這個在齊國實施的科舉門檻,在宋國也有,更何況齊宋兩國的制度,是從玄天搬過來稍微改造一下,因此兩國的問題小同大異。
即使不想考取功名、入朝為官,但生活還是要過下去的,尤其在邁入冬季時節,西戎諸蠻更是需要到漢陽人的城鎮,用自家的財產=大多是牛羊馬之類的牲口,換取一些過冬的必需品,所以不少西戎諸蠻在崴珀鎮進進出出,在鎮內的市場進行買賣交易。
今天進入崴珀鎮的,除了宗繼武一行外,還有不少行商-像是趕著大批牲口進城的山地蠻、車上載滿農作物的農民、商賈的車隊魚貫進入,還有不少遊俠武夫也跟著一起入鎮。
其中有一名武夫,穿著打扮跟飛鳥軟派齋非常相似,但是相貌跟氣質完全不同,不過注意力很快就被別的東西取代-許多不友善、甚至帶著殺意的目光,朝著一行人投射過來。
因為實在太過露骨了,所以連經驗較淺的成員,都能明顯感受到這股不友善的目光與氛圍;雖說是經驗較淺,但也是歷經過多次大場面,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裝出沒察覺到的模樣按兵不動,先在市鎮內四處閒逛,順便觀察情況。
宋國的社會跟齊國差不多,不過市場上的肉販很常見,以雞羊豬、還有一些野味為主,各類蔬果也不在話下,而且價格是平民百姓也稍微負擔得起的。
肉類都能平價供應了,酒肆飯館自然也會有肉料理,不過主食以麵食類-像是蒸製的饅頭、烤製的饃、從粗到細的麵條、麵皮包餡的包子、餃子跟扁食……等為主,雖然還比不上衛國多采多姿又琳瑯滿目的美食,但是已經完全勝過齊國寒磣的食物了。
被衛國養刁胃口的女性們,馬上集合到飄著肉香味的攤子,吃起平價又常見小吃的肉夾饃;沒辦法吞嚥肉類的尹芷芸,只好點了一份涼皮-以米為原料做成的米皮,加芹菜丁、豆芽、黃瓜絲等青菜,再淋上特製辣椒油、醋、鹽後拌勻的常見平價小吃之二。
還點了以江米為材料,將其磨成粉之後蒸熟,加上紅糖、黃糖等等的常見平價小吃之三,鏡糕。
點了這些,店家立刻強力推銷冰涼浸透的橘子氣泡汁-冰峰;據說氣泡汁的做法,是在玄天帝國時期,從希里帕雅地域傳過來的,從那時到現今,已過了兩百多年的時光,早已成為在地民眾天天不可或缺的日常飲品。
肉夾饃、涼皮、鏡糕跟冰峰,四者合起來就是大名鼎鼎的西涼套餐,從玄天帝國時代開始,就擄獲了漢陽地域西北住民的心跟胃,歷久不衰、時至今日。
今日享用到這份傳承百年的美食套餐,眾人連日來的辛勞疲憊,減少了許多。
與暮氣沉沉齊國相比,宋國來得有活力多,空氣氛圍也開放不少;如果沒有那麼多虎視眈眈跟不懷好意的眼神,一行人對宋國的評價應該會更高。
總之,一行人像觀光客般的在市場閒逛、購物、品嘗路邊小吃,直到接近宵禁的時間,沒錯,除了西南的衛國等極少數國家以外,漢陽地域、甚至是阿納里托亞大地的絕大多數國家,都是禁止夜晚外出的。
因此一行人找了間有提供食宿的旅店落腳,點了幾道當地的主食跟菜餚-白吉餅、鍋盔、羊肉泡饃、粉湯羊血、酸嗆土豆絲、爽綠脆瓜、、油潑扯麵、風酥雞、虎皮會……等,先大快朵頤一番。
吃到一半時,宗繼武開口:「一邊吃一邊聽我說,無論我說了什麼,都不要發問也不要回話,繼續吃;這座市鎮是賊窩。」
其他人一聽,稍微怔了一下,然後強作鎮靜繼續吃飯。
「有些盜賊為了讓打劫更有效率,會在地盤周遭的城鎮村莊,布下內應與細作;這裡有不少馬賊跟野盜的同夥,從他們的反應可得知,已經接獲到我們這幾天的所作所為了。」
說到這裡,宗繼武將羊肉泡饃所剩的湯,一仰而盡後用手擦擦嘴,接著道:「最糟的情況,可能連保正、仕紳,甚至連官府,都是賊人那一側的;暫時待在這裡的期間,絕對不能一人單獨行動,吃飯睡覺如廁都要在一起。」
語畢,女性陣們擺出非常險惡的神色,用眼光的餘角看著宗繼武。
「……總而言之,任何行動至少都要兩人一組,絕對不要一人單獨行動。」
大家都知道,現在單獨行動非常危險,集體行動是為了確保安全,但是實在是沒有辦法接受連盥洗跟解手都要在一起,所以後頭追加的一句,才讓女性陣的險惡神情稍稍減緩些。
這場飯局就在險惡又帶著尷尬的沉默氣氛下結束,之後跟店夥計只訂了一間客房,被用"真是群不檢點的東西"的眼神看待下,忍著羞愧進了房間。
房間內有個用泥坯砌成、下有孔道,與煙囪相通,可生火取暖的床炕,一旁備有柴火與打火石,供住宿的客人使用;這是在寒冷地帶或是季節,絕對必要的供暖設施的一種,單靠厚實的床褥跟火盆,難以撐過嚴酷的寒冬。
進入房內後,宗繼武俐落地將柴火放進床炕的孔道內,接著艾梅用元素魔法點火,床炕很快就溫暖起來。
女性們爬上溫熱起來的床炕,神色跟精神立刻鬆懈不少,這幾天頻繁戰鬥的旅程所累積下來的疲勞,正一點一點地慢慢消除。
作為男性的威爾,正要也跟著爬上床炕時,被宗繼武一把拖下來!
「你跟我,是要睡地板的。」
「欸!?」不只威爾,女性們也大吃一驚!
「只有你跟你老婆的話,你爬上床炕不會有人有意見,不過今天這裡有別人,還是說你想一次納好幾個妾?」
正論到不行的說詞,讓威爾還有女性們都無從辯解,只好從了宗繼武的意見,讓兩個看起來可憐兮兮的男人,睡在靠床炕邊的地板。
那句話,讓女性們想起楚韶萳那句"宗千將不是好的因緣對象,因為他只會心無旁騖的筆直向前而已"話,心情不禁悶了起來。
舟車勞頓、戰鬥累積的壓力跟逛街購物,晚上又餐飽一頓後,疲憊跟睡意很快就襲上來,大夥兒沉沉的睡去。
然後,到了醜時四更(淩晨一點到三點)的時候,幾個蒙面刺客,靜悄悄地潛入下榻的旅店,躡手躡腳的前往宗繼武一行的房間;越接近目的地,蒙面刺客就會無聲無息的少掉一個,到了房間門前,蒙面刺客只剩一個了。
抵達房間門前,最後一個黑衣刺客正要示意同伴們準備動手之際,才注意到其他人都不見了!只剩下自己一人!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就感覺到自己的頭猛烈的轉了一圈,之後就沒知覺了。
然後到了卯正時刻,幾具頸椎被扭斷的蒙面刺客的屍首,被扔在市場上,嚇得來準備開店營業的商販哭得唏哩嘩啦、連滾帶爬、屁滾尿流的去報官。
這些頸子被折斷的屍體,全是沒見過、不是這個城鎮的人,那祂們從何而來?不知道。
那屍體是怎麼被扔到市場上的?打更的更夫跟夜巡的衙役,通通都沒看到、巡邏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異常;因此,這件事成為了懸案。
不過,知情的人就是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覺得有股被嚴重冒犯跟被瞧不起的感覺,也就是說……這是宣戰布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