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paca
2025-06-08 04:32
晚餐結束後，眾人散去，盧西安也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洛爾德從教堂外取回自己的長劍，然後沉入夜色攀過長廊上的窗戶，來到克蘿伊的房門口。
叩叩叩。
「我進來囉！」 不等回應他就推門進來。
克蘿伊的房間裡飄著淡淡茶香，她正泡好熱茶。她將兩個茶杯擺好，等待洛爾德就坐。
「坐吧。我大概猜到你想說什麼，你想要現在討論嗎？」
洛爾德將劍靠在牆邊，點頭說道：「你在神諭中看見的場景，和我們在妖精之國遇到的預言...是一樣嗎？」
克蘿伊輕輕點頭：「滿像的，但不完全一樣。妖精之國的預言像是世界末日、沒有生命存活，而今天的神諭則像發生了一場戰爭之後，殘火未息的景象。」
「也許......他們代表的是同一件事，只是角度不同。」
克蘿伊看著沉思中的洛爾德，忽然想起那名女性最後說的話，不由自主地喃喃到：「對了、我在神諭中遇到的人，叫我去尋找聖杯！
洛爾德的眼睛略為睜大：「聖杯？是傳說中神遺留在人間的容器嗎？據說得到的人能夠實現任何願望......不過那不都是虛構的嗎？童話故事裡講給小孩聽的東西。」
克蘿伊端起茶杯，盯著杯中飄浮的蒸氣，啜了一口說到：「但她叫我去找，代表那東西真的存在......而且她最後說了『災難即將甦醒』，也許是戰爭發生後，世界的災難才接著發生。」
「如果真是這樣，妖精之國的預言可能就如妖精王所說的那樣了。」
「那我們必須去找到聖杯，才能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哈......」 洛爾德嘆了口氣：「算了，明天先跟盧西安打聽一下，他對聖杯了解多少吧。對了，你怎麼沒有把這件事也告訴他？」
克蘿伊嘟著嘴想了一會兒，才答道：「該怎麼說呢......那個人說話的語氣和前面完全不同。她一開始是眼神空洞的低聲呢喃，至於最後這句話則是明確對著我說的，所以我才下意識忽略了。」
「好吧！」 洛爾德將杯中的熱茶飲盡：「總之，我們不能再讓別人決定怎麼走了。聖杯這件事先別告訴其他人，我們必須比其他人取得先機。」
克蘿伊點了點頭，雙眼在燭光下泛著淡淡的疲憊與堅定。
洛爾德拿起長劍，走到一旁的沙發上準備躺下。
克蘿伊急忙起身說：「你要在那裏睡嗎？」
「不然還能睡哪裡？」 洛爾德一臉理所當然地挑眉，邊說邊撥了撥沙發上的靠墊，試圖讓它看起來比較像床。
克蘿伊將他拉了起來，將他帶到房間內唯一的床邊。
「這裡。」 她指了指白色的加大雙人床。
洛爾德有點疑惑且遲疑到：「你確定嗎？」
克羅伊點點頭：「總不能讓你艱困的睡在沙發上，而我自己睡在舒服的床上。」
洛爾德原本有其他想法，打算拒絕，但是看到克蘿伊這麼關心他，便甩了甩頭接受她的提議。
克蘿伊率先選睡覺的位置，洛爾德則小心地在她另一側躺下。
兩人隔著一點距離躺在同一張床上，忽然克蘿伊輕聲笑到。
洛爾德側過頭，好奇問到：「你想到了什麼事？」
「啊、我是想說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睡覺了。上次......大概是剛上中等部的時候吧。那個時候我們還會牽著手睡覺呢！」
洛爾德心頭一跳，覺得氣氛有點微妙，於是努力保持語調平穩地說道：「有嗎？我倒是記得你總是搶棉被。」
克蘿伊欸了一聲，轉頭面向他反駁道：「那是天氣很冷的關係吧？」
「不、不、是你睡相太差了。」 他半開玩笑地說，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哼、你最後還不是也搶回去了，這樣算打平了！」
「是是是。」 他將頭轉回去，準備入睡。
突然，洛爾德感覺有什麼觸碰到他的手背，心跳逐漸加快。
他緊張地問道：「克蘿伊？」
克蘿伊沒有睜開眼，只是小聲說道：「僅限今天......讓我握著就好。」
洛爾德察覺她似乎想要撒嬌，便「恩。」了一聲，靜靜地回握她的手。
這一刻，世界像是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兩人彼此的呼吸與手心微弱的熱度。
*
另一邊，在村長的家中，吉妮坐在桌子前，從長袍內取出她所屬的白金聖徽。這只有總主教以上才能持有的通訊憑證。
聖徽具有認主功能，在施加了魔法後，聖徽發出細微低鳴聲，接著散發淡淡白光，瞬間展開一層靜默結界，將屋內與外界徹底隔絕。
同時一道光束從聖徽中央射出，在牆面上凝聚成一道身影。
那是名身披金白教袍的中年人，厚重的披風垂落於身後，胸前日輪紋章熠熠生輝。
雖然僅是投影，吉妮與他相距甚遠，但是強烈的氣場與窒息的壓力，已讓吉妮順從的下跪致意。
他正是樞機院最年長的元老之一，畢羅提夫=瓦西里耶夫。
身為星火派的掌權者，他又被尊稱為《日輪高座》。
「高座閣下，感謝您在繁務之中接見。」
畢羅提夫的聲音低沉沙啞，彷彿經歷過百年風吹雨打仍然挺立的岩石：「吉妮，何事如此急迫？這不是平時聯絡的時間。」
「是前幾日報告中提到的，有關『森林裡的聖女』的事。」
畢羅提夫點點頭：「我記得你說過，你們將要一起主持當地的祈福儀式......對了，今天正是儀式日，難不成發生了什麼狀況？」
吉妮抬頭，壓抑不住的心中的焦躁，抱怨般說道：「我和她同時收到了神諭。我擔心在樞機院聽過她的神諭之後，會動搖我的聖女之位。」
畢羅提夫沉默數秒才開口：「恩，你想要我怎麼做？話說在前頭，我可無法操控神諭內容，而且若是神諭內容事關重大，我也無法對其出手。」
「不會太過困難。」 吉妮心中一喜，但依然保持恭敬：「我只想請您派出審查官，對她進行全面調查，並對其危險性作出判決。」
畢羅提夫皺了皺眉：「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最壞的結果只是囚禁她的人身自由，而你可能還是會失去聖女的頭銜。」
「不會的。要是事情如我所想發展，她將會被審判，並被世人唾棄。」 吉妮自信地說道。
畢羅提夫緩緩闔上雙眼，像是在權衡什麼。
片刻後，他開口到：「我會考慮妳的要求。但吉妮你要記住，這不是妳第一次請我出面干涉。」
他停頓了一下，藉此施加壓力。接著繼續說到：「還有，若她真的被神所選中，我們將見證其意志，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空氣沉默了一會兒，吉妮嘴角抽動，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明白，高座閣下。」
「還有其他事情要報告嗎？」
「沒有了。」
她低下頭，手掌輕輕將聖徽合起。光束散去，投影消失，房間重歸黑暗與沉寂。
*
儀式日已經過去超過一周。
曠野魔女經歷將近一個月的長途跋涉，橫穿大部北部的高原與冰河峽谷，再轉乘帆船穿越極地之海。終於抵達了行星的最北端，被稱為「北極海」的中央。
但對她而言，此處有另一個稱呼「七咒的最終封印之處」。
海底存在著名為「斗」的第七個封印，唯有解開此封印，她才能獲得真正完整的魔力。
此處的天空長年被厚重的雲層覆蓋，太陽鮮少貫穿半分。
風挾著冰屑橫掃海面，將浪頭刮出一道道如刀痕般的弧線。
寒氣像一層永不融化的冰紗，一不注意便往人體上糾纏，消磨著生命與意志。
她站在船緣，黑髮早已被風濕與鹽分打得貼在臉頰。
她望向無邊寒海，神情冷峻，並帶有難以忽視的疲憊。
她服用足量的抗寒藥水，接著縱身躍入冰海之中。
冰冷如刃的海水撲面而來，瞬間封鎖了每一寸肌膚。即使藥效已起，她的手指仍止不住顫抖。
她持續下潛，穿過斜溫層進入深水層，視野逐漸只剩下漆黑與壓力的共鳴。
海中生物的氣息潛伏在四周。她能感覺到遠方有鯊魚在繞行，也能聽見鯨歌從深處傳來。但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威脅。
根據七咒的殘頁記載，封印之地由傳說中的海獸克拉肯看守，牠的使命正是保護封印，消滅所有入侵者。
它非自然誕生，而是封印本身的延伸，解開封印自然能將牠消滅。
此趟行動她早有預料將是極為艱鉅的挑戰，而且她已經籌備數十年，這也是她想要招攬克蘿伊的緣故。
不是因為缺乏實力，而是因為她清楚若是失敗，她將永遠沉睡在這片深淵之中。
但若是成功即使神明下凡，她也能與之抗衡。
她緊握著護符，繼續下潛。
黑暗深處，一道模糊的輪廓浮現。
不是岩層，也不是沉船，那是一個龐大到無法一眼看盡的結構，其正是第七個封印。
曠野魔女拿出法杖，掌中緩緩聚集起魔力，就備戰姿勢，靜觀其變。
黑暗之中，周圍的水流微妙地顫抖，接著猛烈地改變流向。
某種更巨大的存在，正在甦醒。
她明白，那就是克拉肯。
第一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