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paca
2025-05-21 01:16
在陳情後的隔天一早，馬丁等人焦急的聚在公會裡，等待村內會議的消息傳來。
「老村長出面了！這下能阻止教會的恣意妄為了！」 安插在議會中的線人急匆匆奔來，帶來正面的結果。
「太好了！前村長果然站在我們這邊......」
冒險者們正興奮的交頭接耳，並準備歡呼時，卻被一聲低沉的咳嗽打斷。
老農民一臉憂心地從角落站起，搖搖頭說道：「年輕人......事情的發展和咱們原本預想的不太一樣！」
「不一樣？」 馬丁立刻疑惑到：「不是說老村長出面制止現任村長獨斷的決定嗎？」
「不是這樣的。」 老農民嘆了口氣繼續說：「前村長在今天的會議是現身了，可是他並沒有明確反對現任村長。反倒公開表示他支持兩位聖女的正當性，尤其肯定『森林的聖女』那日的救人之舉。」
「這……這有什麼不對嗎？」 馬丁不解。
忽然，馬丁的隊友海倫推門而入、來到公會中，為他解釋道：「這句話看似在幫你們說話，但實際上只是在模糊他的立場，並將現在搖擺不定的人們弄得更加混亂罷了。這是轉機......但同時也是危機，如果讓教會那邊搶先做出解釋，主導了輿論，你們可能被扣上反抗教會的罪名，到時候想洗都洗不掉！」
海倫這話讓公會內眾人都沒了聲音，氣氛變得無比沉重。
「那......只要我們搶先他們就好了啊！」 馬丁握緊拳頭，眼裡依然充滿著反抗與不甘。
「對啊，我們不能就這麼退讓！」 「說得好，不能讓教會得逞！」
其他人紛紛附和到。
「哪有那麼容易？」 海倫只是搖了搖頭：「教會那邊的手段恐怕是我們想像不到的。說不定他們用特殊的魔道具竄改你們的言行記錄，甚至將你們的抗議行動描述成叛亂，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這......」 馬丁一時語塞。
沉默片刻後，海倫緩緩舉起三根手指並開口：「目前我想到三種對應方法。一，就此罷手，接受原本的結果...」
「不行！我們就是不能接受，現在才聚在這裡！」 緹雅立刻打斷。
「我知道。但這個方法是最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第二種，操控人們的情緒，你們可以結合在地傳說，編造出一個自古以來森林中就存在著聖女的傳說，來合理化你們的行為。又或者透過聖女的壁畫或者請吟遊詩人創作頌歌，稱讚森林裡的聖女。藉由建立聖女的美好形象來樹立一個與貪婪的教會相對的信仰對象。」
「欸欸、這個方法不錯！這樣既能強化聖女的形象，也能讓更多人知道聖女的善行。」 尼可拉斯大叔眼睛一亮。
「這確實是個好點子。」 其他人點頭附和。
「但要注意，這種方法需要時間。能不能在教會反擊之前建立足夠的影響力，還得看你們行動有多快。」
「最後一種呢？你放到最後，就是覺得最可能成功的吧！」 馬丁催促到。
「沒錯！」 海倫揚起嘴角說道：「那就是......設局，故意引導教會犯錯！」
眾人聽到這話不禁既感到興奮，又忍不住流下冷汗。
*
另一邊，在村中會議結束後，前村長的言論引發大肆議論，村民對聖女的定義產生強烈分歧，甚至有一部分人開始質疑教會的陰謀與操控。
現任村長高爾姆立即集合了教會聖女吉妮、老主教阿莫斯=坦那以及懲戒軍隊長盧西安，在教堂中召開緊急會議。
高爾姆抱著頭，毫無禮貌地在三人面前大吼著：「老爹這樣亂搞，我以後該怎麼做人啊？」
盧西安抱著胸靠坐在木椅上，和緩地安撫著：「現在儀式還沒開始，若是及時改回原本的方式也不是不行......」
「咳咳！」 老主教阿莫斯一臉不滿瞪著他：「盧西安大人是剛睡醒，腦子不清醒嗎？如果臨陣更改流程，不只是對教會的尊嚴不敬，也讓聖女大人顏面掃地！」
盧西安看到一旁吉妮冷笑的嘴臉，撇了撇嘴說到：「我當然有考慮到吉妮大人的處境。我只是認為堂堂聖女本該處理更重要的教務，若為一場小村子的祈福儀式耗費太多精力，未免太不值得。這不是怠慢，而是體諒她的身分與地位。」
吉妮對上盧西安刻意飄來的目光，瞬間皺起眉頭。
她回想著昨天晚上珈姆送來的最新報告，她說森林裡的聖女不曾離開過森林，唯獨打倒魔女的那一天，另外據說想見到那位聖女需要得到那人的同意。如今曾親眼見過「聖女」的人，都是身受重傷，得到治療的村民。
而吉妮自己身為聖女、具有強大的自癒能力，想要給予她來不及恢復的傷害除非是S級以上的魔物或魔女才能辦到。
本來就煩躁的吉妮，在這樣的氣氛中心情更是糟透了。
她原本只是想親眼見識那個名為「克蘿伊」的聖女，卻被捲入成年人的權力遊戲中。
『難道就沒有一石二鳥的好方法嗎？』
她閉上眼沉思數秒，陷入苦惱。
忽然她睜開眼睛，眼底燃起了火光。
「讓我說說個人意見吧！」
爭論不休的三人一愣，目光同時轉向她。
吉妮緩緩開口，條理分明地說：「現在前村長已公開支持森林的聖女，村民的心也開始動搖。若我們什麼都不做，只會被他們牽著鼻子走。與其浪費力氣跟他們爭辯，我們不如邀請她一起出席儀式。」
聽到吉妮的話，高爾姆感到一陣疑惑，試著思考可行性；老主教阿莫斯露出憤怒的表情，極度排斥；而盧西安則先是驚訝，旋即皺起眉頭，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風險。
「此舉萬萬不可！」 阿莫斯皺眉並怒吼，一掌重重拍在桌上：「若讓那來路不明的女人登場，不就等同於承認她的地位？這豈不是讓教會的權威蕩然無存！」
吉妮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回道：「不用擔心。坐實與否，取決於她是否敢來。如果她拒絕，外面那些吹捧她的言論自然不攻自破，她以後也沒有立場再出現，更別說聖女了。」
吉妮轉頭看向盧西安，眼神銳利起來：「如果她願意出席，我和她正好當著所有人的面，一起展示力量與信仰，讓村民自己看清楚究竟誰更值得被稱為『聖女』！不僅不違教義，也不失體面。」
當阿莫斯臉色一沉、無言以對時，盧西安卻突然輕笑一聲：「聖女大人這一招，的確高明。明面上是邀請，實則下戰帖。若那位森林的聖女果真有問題，在眾人面前可藏不了太久。倒是吉妮大人......萬一如果您技不如人，又該怎麼處理？」
此話一出，氣氛驟然降低。
「不用擔心，我相信我對神明的信仰不會輸過任何人。」 吉妮微笑到：「治癒能力再強，若無法與神靈共鳴，是無法成為真正的聖女的。我想總主教大人應該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吧？」
盧西安沉默了幾秒，緩緩點了點頭，不再接話。他總算明白吉妮此舉的自信源於何處。
普通人想成為聖女需要具備三項核心評鑑。
首先是具有穩定而持久的治癒能力，接著是擁有「神靈共鳴」，也就是與神靈溝通的能力。最後是神蹟創造能力，用以證明神靈選擇的真實性。
其中，「神靈共鳴」被視為最難通過的一關。大多數聖職者只能偶爾被動接收神諭，唯有極少數人能在無儀式輔助的狀況下與神靈溝通。
正因如此，教會會根據其共鳴強度頒發「光位」，從黯淡到聖照分為五個等級。
而吉妮，正是教會正式認可的繼承聖女，其光位為第四階的「熾光」，代表她不僅能與神靈對話，甚至能引導部分神意顯現。
另外身為繼承者的吉妮理所當然擁有一些只有高階聖職者才被賜予的神器，例如象徵身分與權限的「聖徽」。
聖徽共有五階，自白銀、鍍金、琥珀、白金至最稀有的神聖等級，隨階級不同，其材質、雕紋與神聖輔助功能亦有所區別。
據盧西安所知，吉妮擁有的至少是琥珀級以上的聖徽。
盧西安低下頭，把手伸進自己外衣內層中的金絲紋路，冰冷的質地不禁令他的思緒瞬間沉入最壞的預想。
村長高爾姆在盧西安之後接受了這個提議，他希望在儀式過後村子內的紛爭能就此止息。
最後在吉妮的勸說下老主教阿莫斯也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當天下午高爾姆便代表教會與村政當局對外發布公告，宣布即將舉辦的祈福儀式，將邀請兩位聖女共同主持。
此舉再次在小小的村落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本就支持教會的群眾紛紛表示震驚，質疑這是否代表官方已經默認森林中的聖女也具備「正統性」；而原本就對教會心懷疑慮的人們，則越加確信海倫提供的計策能夠取得成功。
然而誰也沒想到，這場即將舉行的儀式會是一次足以改變未來的轉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