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話 真的很讓人討厭的姑娘

櫛緁的長式法杖指著一角將軍頭,發出光芒。


倒也不是要準備發動什麼,光芒只是為了加強氣勢而已。


「要消滅我?這我可不怕。」一角將軍面露不屑:「在敗北的一刻我就已經沒覺得能求生了,而且我都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麼?」


「喔,是嗎?那妳還陪我們說了那麼多,我們需要感謝妳的施捨?」瀲灩語帶嘲諷。


「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為了能和克豐薛洛死得離太久而已。」一角將軍不怒反笑:「當然,我也的確好奇妳是怎麼贏的。」


登亞彈指:「說到這個,剛才有一件事漏說了。」


眾人看向他。


「我當時傳訊跟同伴說法姆亞法術的缺點:『發現這個習慣有個缺點———』接著火山錐直接打斷:『不必,我不知道也能解決。』」


「······妳這姑娘真讓人火大。」


「妳就說我有沒有破壞手套吧。」


「妳還不是靠結界師出手了?」


「妳逼我硬接嘛。」


「瀲灩前輩。」


因為櫛緁的制止,瀲灩不繼續說了。


「也就是說妳還是有理由不馬上死,門查女士,那麼妳的沉默便不是絕對的了。」悠詞向一角將軍分析現況:「或者妳可以想想,『瞭望臺』或首領會不會派妖魔來救妳?」


一角將軍思考了一下:「······坦白說,不會。」


「這方面妳非常直言呢。」悠詞苦笑。「我還是建議妳配合一些,不然會後悔的。」


「為什麼?」


但悠詞沒有回答,只是說:「櫛緁,先把法杖移開吧。」


櫛緁點頭,法杖不再指著一角將軍。


登亞決定重啟提問:「總之我先繼續問吧。妳和繩索魔法師是怎麼學習魔法的?這個能說嗎?」


「倒是可以。變成幽靈之後跟族裡的長老學的。當然長老也是幽靈。」


「你們是死後多久又有意識的?」


「我們死在2938年,恢復意識是在2940年。」


「生前有小孩嗎?」


「······」一角將軍臉上的陰霾更重了些。


「對不起。」登亞心裡猜測:『那大概是有,但出事了。』


於是趕緊拋出下一個問題:「為什麼穿······」


「有,剛出生沒多久就被政府帶走了。」


意外的是,一角將軍回答了。


登亞拿出紙筆:「可以寫下來嗎?」


「隨便你······而且我們的孩子不是個例,族裡有不少孩子被政府的人帶走了。這也是我們這一支響應起義的主要原因。」


「聽起來是個重要的起義緣由,我居然不知道?」登亞詢問三名隊友:「你們知道嗎?」


櫛緁搖頭:「我沒那麼熟讀歷史。」


「嗯,我想到一個可能有關的,2920年代的預備軍校擴充事件。當時中央政府要擴充軍校,有三個自治政府決定響應。一些州之間產生學生人數上的較量,三個自治政府底下的地方官都有強擄少數民族以增添『貢獻度』的紀錄,這是自治政府默許的行為,中央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悠詞說完看向瀲灩。


瀲灩接棒講下去:「這在當時是機密,被三個自治政府嚴密封鎖著。近幾十年才有檔案解密,竹水你看那段歷史的書可能是相關檔案曝光前寫的。」


「原來。是這件事嗎?」


「對,該死的政府。那孩子是2927年出生的,2931年被抓走,我們族的都是在那一年。後來得知,2931年的是最後一批了······如果她還活著,現在已經······」


「應該230歲了,如果是一月出生就是231歲。」瀲灩幫她算好。


「······是我對時間的感知有些麻木了。沒辦法,我最後看到那孩子時她才三歲而已。」一角將軍的表情很是悲傷。


登亞繼續問:「和政府協商時有提過嗎?」


「有,他們說是不同單位的事所以不清楚,會盡快處理。」


「他們當然沒有,對吧?並且還把『你們有提到』這一點隱藏住了。」


「你很懂嘛。」


「都能把協商裡承諾的事毫不客氣地吞掉了,歸還小孩這點小事怎麼會比派對裡有幾箱酒還重要。」


一角將軍笑了一下:「我為之前說你們是政府官員的事道歉。」


「我們頂多算小職員而已。」登亞想,雖然實際上他們的狀況能不能算魔法協會的正式編制也很難說。


「變成幽靈後,我們試著找過,沒能成功找到就是了。」


「一直有在找嗎?還是到這宅邸後就沒有了?」


「······到這宅邸後就沒有了。」


「原因是?」


「覺得應該是不可能找到了。殿下有說會幫我們再找找看,但他也說了別抱太大希望。」


······看來她很信任「殿下」。登亞想,被政府背叛過還那麼信任首領,首領到底是什麼身份,莫非是有什麼相同理念?還是首領也是法姆亞人?而且如此信任首領,卻覺得首領不會來救?


登亞一直有沒忘記一角將軍幾次提到她是來拖時間的,首領到底是在準備什麼大事?


「首領是······魔法師?妖魔?超能力者?」登亞決定試著問問。


「······這個就不能說了。」


「正好,我們也該過去了。」登亞把紙筆收起來。


「謝謝你們,願意在最後跟我聊天。」


一角將軍微笑,笑容裡帶著一絲遺憾。


櫛緁重新將法杖指向一角將軍。


「克豐薛洛還撐真久呢。希望你們的同伴也能和他多聊聊。」


「確定嗎?那邊可都是女生喔。三個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


「瀲灩······」


一角將軍愣了一下,隨後莞爾道:「我不會因為他跟幾個小他兩百歲的女孩子說話就吃醋的。」


「生命的最後不是跟妳聊天,而是和年輕貌美的女孩子?」


「好了,瀲灩。」


「小姑娘,妳這個習慣真的很糟糕。而且,我對自己的美貌挺有自信的。」


「確實,妳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法姆亞人。」


「······妳的表情完全沒變化,我看不出來這是不是真心話。」


「但妳不年輕了。她們最大的才二十歲,妳已經兩百多歲了。」


悠詞有些無奈:「妳要繼續浪費時間嗎,瀲灩?」


「我現在外貌可還是死時的年齡!喔我剛才在跟那麼讓人火大的傢伙對決嗎?結界師少年,管好你女人的嘴啦!」一角將軍的角都紅了起來。


「原來暴怒時角會紅啊?那提到背叛話題時她也暴怒了,角怎麼沒變紅?」登亞自言自語地呢喃。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什麼?她不是說你是她最親密的男生嗎?難道她不是在說你?」


「是在說我沒錯。」


「那為什麼?咦?不會吧,真的假的———」


登亞抓住一角將軍的角,把她提起來。


「嗯?」


「我們邊走邊講。」登亞解釋。「培拓生,一起過來吧。」


培拓生聞言來到幾人旁邊。


一行人往主屋的方向前進。


「瀲灩只是故意用讓人誤會的方式說而已。當時那麼說是為了氣妳。」


「真的很讓人討厭的姑娘。」


「哈哈······」登亞問出先前被打斷的問題:「喔對了,為什麼穿著雨衣?」


「我很喜歡現代雨衣,我覺得很好看。克豐薛洛撐真久呀,不過為什麼他們的方向沒什麼動靜?」


「差不多了,櫛緁。」登亞把一角將軍拋給櫛緁。


「為什麼要特地給這個女孩處理?」


「門查女士,有沒有什麼話想跟繩索先生說?」櫛緁停了下來,左手捧著一角將軍頭。


「誒?」一角將軍感到意外。「嗯,我想想······」


「妳可以自己和他說。」


「······我還以為你們要幫我帶話呢。」


「妳好像誤會了,櫛緁是召喚師喔。」悠詞解釋。


一角將軍瞄向櫛緁的臉:「召喚師?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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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六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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