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騎士對話間,伊利亞斯與洛傑越過屍堆與熔岩河,蹲在一處略微隆起的土坡上觀察。
「普洛西將軍率領賢者們從獸潮後方一路殺回防線,剛才被砍斷手臂的那人似乎還活著。」
「他們好歹是賢者,沒那麼容易死。魏斯通有西昂教的主教,只要神職人員出手,要接上斷臂都不是難事。」
「哦。北面防線還有數萬頭野獸,要不要稍微幫他們?」
(都忘了西昂教的神職者有聖魔力,可以構築出不可思議的恢復魔法。)
「這波獸潮的主力剩下不多,在下波獸潮出現前的防線不會有問題。難得能看見兩個騎士的戰鬥,專心看這場決鬥,一定會帶給你很多收穫。」
伊利亞斯猶豫幾秒鐘的間隙,敦突然向馬穆蘇拉發難。
「哦?」
兩人不再交談,屏息觀看他們精彩的戰鬥。
騎士各自使用騎槍與長劍,憑藉武器優劣、地形與身體能力進行博弈。當兩人結束一輪攻勢、拉開一段距離後,鐵灰色騎士更注重相對位置、可利用地形;黑色騎士則觀察鐵灰色騎士的破綻。
每每開啟新的回合,黑色騎士都會嘗試不同的角度、攻擊邏輯,並透過嫻熟的技巧二次進攻。
鐵灰色騎士的防守反擊也格外精彩,他精確計算騎槍的長度、可能攻擊的範圍,總是遊走在槍尖邊緣。一旦騎槍的優勢結束,他就會不斷反擊、反擊,直到兩人再度拉開距離。
除了武器之間的碰撞,魔力與魔力間的比拚更是精彩,紫色、橙色的魔力流淌在武器上,每一次碰撞都伴隨著閃電狀的魔力光芒。
除了基本的附魔外,精細控制不同位置的魔力密度才是魔力對撞的重點,魔力的對抗、消耗,在確保武器不會損壞的前提下持續發生。
兩人一輪又一輪的激烈肉搏將周圍地貌轟得坑坑巴巴,連野獸都不願靠近兩人。
騎士又拉開彼此的距離,這次的對峙時間比先前任一次都要更久。
「好精彩!」伊利亞斯看得入迷。
「比起武術家、魔法師,騎士的戰鬥更加純粹。」
「沒錯!你覺得誰會贏呢?」
洛傑沒有猶豫就開口:「鐵灰色的騎士會贏。」
「怎麼看出來的?」
「直覺。」
「你的直覺?」伊利亞斯翻起白眼。
「褻瀆騎士每次攻擊後只想快速拉開距離,鮮少嘗試再度尋找機會。鐵灰色騎士也察覺到這點,一步步將褻瀆騎士逼入絕境。你看褻瀆騎士周邊的地形。」
(都是坑洞還有……一株魯特樹!?這是哪來的樹?)
「早說明就好了。」
伊利亞斯裝出嫌惡的表情繼續關注戰鬥,只是擺頭的幾秒,戰況卻發生一邊倒的情況。
……
馬穆蘇拉全力一擊刺向敦,敦以超越常人的柔軟度與勇氣閃過騎槍,騎槍恰巧插進魯特樹中。
(啊?)馬穆蘇拉呆愣在原地,想不明白哪來的魯特樹。
敦抓住馬穆蘇拉遲疑的片刻,靠著不可思議的肌肉協調與流暢度,瞬間扭轉身軀並將流動全身的力氣集中在左拳上。
咚。
狠狠地給馬穆蘇拉的脖頸處一拳後,衝擊造成他的動脈血管差點破裂,呼吸困難、嘔吐感瞬間襲來,表情痛苦不已。
敦抓住這難得的勝機,趁馬穆蘇拉摀住脖頸時膝蓋跪地、握緊長劍。力量積累、爆發,從馬穆蘇拉身下刺出致命一擊。
噗嗤。
長劍貫穿馬穆蘇拉的胸膛,馬穆蘇拉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嘴中不斷咳血,眼中流露出不甘心的眼神。
「褻瀆騎士馬穆蘇拉,你還有遺言嗎?」敦緩緩抽出長劍,並將劍架在對方的脖子上。
(我輸了?)
「咳咳、」馬穆蘇拉幾乎開不了口。他意識到這已是生命的倒數時刻,往事莫名地如跑馬燈般閃過。
馬穆蘇拉是出生在摩亞希帝國的人類孩子。他從小憧憬『騎士』,對騎士們創造出的史詩展現極大熱情。但赤裸裸的現實不斷摧毀他的認知。
摩亞希帝國及其所在的大陸莫名穿越至魔界,成為魔界生靈們眼中的肥肉。
孤立無援中,一塊又一塊的領地在屈辱的不平等協議中割讓出去;一位又一位的正直騎士因他們的高尚品德而蒙受苦難。
以品格高尚聞名遐邇的『第三英雄』普利薩爾.恩加.摩亞希,悲慘地死於數個魔王的埋伏;以意志堅定為帝國人民榜樣的『第七英雄』哈加爾.阿狄翁.錫安.摩亞希,屍骨被釘在帝國邊境的恥辱柱上受盡魔界生靈嘲諷。
(我為了帝國而戰,為了人民們而戰。無數騎士們為守護帝國而獻身於『殘忍』,這些守護帝國、人民的騎士們,不配稱為正道嗎?)
「正道是什麼?擁有高尚品格才算正道?」
「朝心中所向之道即為正道。」
(是嗎?我們還走在正道上。)
「你──」馬穆蘇拉的視線逐漸模糊,嘴中喃喃自語:「哈、哈哈,如果是你,總有一天你會理……理解我們。」
(年輕的遊歷騎士、我們憧憬的騎士啊,若你繼續走上這條道路,一定、一定能夠救贖我們。)
在無面族手中逝去的妻子、孩子們的臉孔圍在他的身邊。他不再感覺苦痛、折磨,不再受到良心譴責。
(薩雅,我來陪你們了。)
嚥下最後一口氣後,褻瀆騎士徹底失去生機。
「呼。」敦將劍收回劍鞘後蹲在馬穆蘇拉的身邊。
「正道嗎?」
騎士不為正義與邪惡而戰,只為心中的道路而戰。
等級越高的騎士,他們所嚮往的道就越高、越遠,在騎士之路閃耀的人,就沒一個是單純想取悅自己感官的人。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走上褻瀆之道,終有一日我要讓所有騎士不用走上這條路。」
他輕輕閉上馬穆蘇拉的雙眼後,緩緩起身。
「這只是開端。」
敦在這次榮譽之戰中感知到更多、更多的東西。
「我等騎士應在道路上死去、在戰鬥中死去。死亡,是我能給與你們的最高敬意與救贖。」
他眼神堅定,毅然決然地離去。
……
遠處的兩人目送敦走遠後,放開戒心站在土坡上。
「又是魯特樹?魏斯通外怎麼『剛好』有幾棵魯特樹?」伊利亞斯露出和善的微笑,已將身旁的男人當成元兇。
「別懷疑我,那不是我種的。」洛傑眼角不斷抽動。
(魯特樹廣泛分布在索列克,聖西昂、爾班但幾乎不會出現,怎麼這裡有幾株呢?)
轟隆──轟隆──
「獸潮?」兩人異口同聲開口。
「不管魯特樹是誰種的,趕快回去防線吧。」
「等等,我先瞧瞧獸潮的組成。」
洛傑在風魔法的助力下躍至高空,幾秒後他就回到地面。
「敵人有哪些?」
洛傑一動不動。
「嘿,你該不會是抽筋了?總不可能是一堆魔物騎著猩猩過來吧?」伊利亞斯冷笑幾聲。
洛傑僵硬的轉動脖子。
「伊利亞斯,你還有魔力藥水吧?」
「當然有。我的空間戒指內還有十瓶,怎麼突然問這個?」
(洛傑的臉色怎麼突然這麼差?)
「伊、伊利亞斯,我、我們回去防線吧!」他僵硬的語氣,加深伊利亞斯的疑惑。
「你在空中究竟看到些什麼?」
「野獸──對!更多的野獸,比剛才還多野獸,好恐怖啊。」
伊利亞斯精準捕捉到他額頭出汗的瞬間。
(上次見到洛傑出汗還是跟古角狼戰鬥,總感覺不太對勁。)
「好恐怖呀~這麼多野獸再不跑就要被圍住囉。」
伊利亞斯被洛傑半推著回去,臨走之前瞧見馬穆蘇拉的屍體閃爍起紫色光芒,看上去相當詭異。
「噢。」
(鎧甲上紋路一閃一閃的?)
考慮到下一波野獸即將靠近,他壓抑住觀察的衝動,與洛傑回到原先的防線。
熔岩湖以內的野獸屍骸大致都被清理乾淨,受損的防禦工事在他們離開的時候修復得差不多。
回到涅恩班後,洛傑朝涅恩招手道:「涅恩,跟我過來一下。」
「隊長,你居然偷跑出去看賢者的戰鬥,真不夠意思。」
席爾達敲敲伊利亞斯的胸甲,挑起眉毛。
「伊利!」緹莉氣鼓鼓的舉起拳頭。
「好。那我就告訴你們……戰鬥大概是這樣。」
伊利亞斯生動地描繪出那場戰鬥有多精彩,隊員們卻一個個目光呆滯、心思不知道飄到哪邊。
「喂,你們有認真聽嗎?」
「有──有吧?」
「很、很精彩。」
「對!」
幾個隊員眼神游移,不忍直視伊利亞斯。
「伊利,那個嘩啦啦、唰、鏗鏗鏗是什麼意思?」緹莉撓了撓臉頰。
「他們戰鬥的聲音。」伊利亞斯露出自信的笑容,他完美還原所有聲音,除了他們嘰嘰喳喳的談話聲。
「哦──喔。」緹莉裝出一副原來是這樣的表情。
(以後絕對不要讓伊利亞斯描繪戰鬥過程!)
緹莉連同其他隊員們同時在腦海吐槽著。
「我知道你們都很激動,但現在不是激動的時候,下一波就在不遠處。」
「哦,至少還有幾分鐘可以休息。」席爾達伸展雙臂,靠在牆邊慵懶的打哈欠。
「這種時候還要睡。」伊利亞斯額頭的青筋暴起,單手將席爾達提起。
「我就開開玩笑,哈哈。」席爾達說完後又打了個哈欠。
兩人四目相對時他又打了個哈欠。
「不要打我~」
伊利亞斯追在席爾達後面,手上盤著一顆小火球。
兩人嬉鬧的同時,洛傑焦急地向涅恩轉述剛才所見。
「這波獸潮規模遠超第一波,還有四位黑騎士、幾個灰騎士在猩猩背上。」
「四個?我方的賢者對上一個都夠嗆,現在還一次來四個?」涅恩眼皮抽搐,內心深處生出逃跑的苗頭。
「現在就絕望還太早。我方有個能與黑騎士對抗的遊歷騎士,其他賢者們也能對上一個。」
「那剩下兩個──」
「魏西方面軍有兩位暗衛的督軍,他們至少能拖住一個。最後那個……總會有辦法。」
「好。」
穩定住涅恩後,洛傑遁入隱密地帶聯絡暗衛。
……
規模浩瀚的野獸群正朝魏斯通逼近,為首的東西赫然是黑鎧騎士。
五名黑鎧騎士各自騎乘一頭銀背猩猩,另外還有十多名鎧甲是煙灰色的騎士騎乘灰背猩猩,這些人之中,只有領頭騎士的頭盔上刻有紅色的十字劃痕。
「怎麼有個人跳起來?」
「戰鬥吧。」
灰騎士們交頭接耳,黑騎士則不為所動。
「馬穆蘇拉在幹什麼?他超過十分鐘沒回覆我。」領頭騎士瞪大雙眼,腥紅的血絲遍布在眼球上。
「昂涅老大,說不定馬穆蘇拉那個老頭子早就死了?畢竟那個老傢伙本事不大,心願到挺大的。」他附近的黑鎧騎士調侃道。
「丹茲毗,如果你不想自己的狗嘴被我撕爛……那就閉嘴!」大騎士昂涅的喝斥,丹茲毗顯得不以為意。
(哼,不過是早我幾年出生,等我變成大騎士天天都要嘲諷你。)
他繼續在內心快樂的嘲諷。
「『蔑視騎士』,你早晚會因為自己的道路而毀滅。」加哈羅薩滿臉真誠。
「『恐懼騎士』可不是會說好話的人。」丹茲毗挑釁的動動眉毛。
(我可是蔑視騎士,我一定要把所有人都踩在我的腳下。)
「唉。」
眾騎士上方傳出嘆氣後,所有騎士不約而同地寒毛倒豎。
「我在開始前說過的話都忘記了?保持安靜、永遠閉嘴選一個。」
「遵、遵命,尊敬的貴人、羅蘭爵士大人。」昂涅頭盔下的臉皮擠出笑容。
羅蘭點頭後身影逐漸消散,彷彿從未有過這人。
(這就是年紀輕輕、掌控班西圖拉家族聖槍『玉鳴』,武藝足以媲美大爵士的羅蘭嗎?壓迫感遠不是騎士長大人所能比擬。)
昂涅感嘆的同時,已經率領隊伍佔領山丘。
「衝鋒!」
他高高舉起長槍,嘹亮的嗓音響徹百米。
……
「野獸來了!」
「等等,你們看得見猩猩背上的東西嗎?」
「猩猩背上有東西?」
擅於視覺強化的幾個隊員們都察覺到異物,伊利亞斯也看見模糊的黑影。
(不可能又是黑騎士吧?還不只一個。)
伊利亞斯脊背發涼,與洛傑剛才反常的行為連結後得出結論。
(洛傑剛才就看見了?)
在失神的片刻,防禦陣地忽然變得陰暗。
「發生什麼事?」
正接受主教治療的普洛西四處張望,漆黑、半透明的氣體緩緩飄上天空,匯集成一朵巨大的烏雲。
「雲?會下雨嗎?」
普洛西的疑惑不久後就會得到解答。
涅恩班也出現同樣的現象,唯獨伊利亞斯什麼事都沒有。
「隊長,你知道頭上這朵雲是什麼嗎?」樸平睜大雙眼,他從未見過這種魔法。
「不知道。」伊利亞斯困惑的撓撓頭髮,他更在乎的是野獸反常的行動。
(野獸怎麼停在遠處?)
伊利亞斯思考間隙,視野盡頭忽有個小黑點飄至高空處。
【人界的同胞們,貴安。】
每個人的耳邊都出現同等音量的未知人聲,但沒幾個人發現聲音的源頭可能是小黑點。
【吾等乃是隸屬於摩亞希帝國的果剛哈騎士團,鄙人是果剛哈騎士團的騎士長,『憤怒騎士』昂涅。我將代表帝國向爾等宣布詔令。】
「摩亞希帝國、果剛哈騎士團?我怎麼沒聽過?是世界南方來的嗎?」席爾達摸摸鼻子,困惑使得他心煩、焦躁。
「我記得褻瀆騎士也是果剛哈騎士團的?」奧格仔細回憶後向同伴們開口道。
「先別管這些事情。」伊利亞斯伸手制止他們,眼睛從沒離開過昂涅,一股不祥的預感持續衝撞腦門。
【爾等人界的同胞,長期享有安穩與和平,唯有死刑才能安撫我等之怒火!】
說到最後,即使只聽聲音,都能感覺到那人心底湧出的怒火。
「……」
防禦工事內的大多數人被短時間內的大變化搞得認知錯亂。野獸突破前線、魔物攻擊、摩亞希帝國,一連串的資訊轟擊大腦。
「我、我在作夢嗎?哈哈哈!」一名軍裝不整的女性笑得猖狂,眼淚不停流出。
「唯一真神大人,請您指引我前路。」信仰西昂教的軍人們則閉眼跪在地板上,向飄渺的存在祈求。
「普洛西將軍!」兩位無須治療的賢者跑到普洛西旁邊,早已準備好獻身。
「要殺死我們嗎?」伊利亞斯確認來者的目的後反而鬆了口氣。
他只需要戰勝對手,不用考慮其他雜事。
「我不會站著不動被你殺掉。」
後續又有四個黑點來到高空上。
屹立於邊境的受苦者們,將收獲美好的終結。
【恐懼之雲。】
「伊利亞斯,跟我走。」消失一段時間的洛傑忽然出現。
「走去哪?」
「逃跑。」
「逃跑!?」
「難道你覺得自己有機會贏下那些怪物嗎?」
「我……」
「好不容易湊出足夠的戰力,你再不離開就晚了。」
「其他隊員呢?緹莉、瑟西娜呢?」伊利亞斯提到那兩個人後,洛傑明顯遲疑。
「自求多福。」
「不行,我絕不會跟你逃跑。」
從山中來,從山中去;非吾等所願,卻為吾等所困。
【巴洛托安劇毒之息。】
「你再耍任性,我就要把你揍昏帶走。」
「洛傑,你究竟是誰?」
兩人的對峙有幾個隊員發現,但沒一個人有心思注意。
天空上的烏雲肉眼可見得變色,一抹綠色逐漸匯入烏雲內,烏雲一下子就變得如同沼澤食人花般的墨綠。
「這不重要。」洛傑披上魔力甲,手中捏著散發出綠光的魔力團塊,緩緩靠近伊利亞斯。
「不說清楚,別想讓我離開。」伊利亞斯也召喚出光之翼。
自傲者、自滿者,無論擁有何種力量,終將遭到鐵律的制裁。
【蔑視與處刑之歌。】
血色氣息覆蓋原先的綠雲,天空開始降下雨滴。
「雨?」
擁有比普通人快上千倍的思考速度、更靈敏的視覺神經,伊利亞斯清晰地捕捉到一滴雨水從面前緩緩降落。
(血色、綠色、黑色……是沸騰、劇毒、死亡的具象嗎?)
雨滴滴在鎧甲上,令人作嘔的氣味翻騰。恐怖的液體滲透進皮膚、微血管中,經由血液輸送至全身。
起初的灼燒感彷彿幻覺,隨著越來越多液體滲透進身體,渾身發紅、發燙,意識漸漸模糊後開始出現幻覺,一股渴望殺死所有生命的慾望不斷剝奪理智。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洛傑變得自暴自棄,仰望天空。
「快躲進掩體內!」普洛西冒著雨勢向軍官們下令,得到的只有沉默。
「將軍,請您快回到塔樓內!」參謀焦急地踱步,時不時望向天空。
「普洛西大人,請放心。」身上穿著潔白法袍的年輕男性,將右手搭在普洛西的肩上解釋道:「克洛達麥爾冕下會出手。」
普洛西垂下肩膀,如釋重負。
在防線西部、娜莉附近,少數意志薄弱的人開始構築起魔法。
「解除你們正構築的魔法!」娜莉將葛晴護在身後,眼球表面的文字翩翩飛舞、湧動,即將構築出魔法。
「嘻嘻嘻……」男子不斷怪笑,手中的魔法即將完成之際──
我等乃是真理的信仰者,自萬年前便追尋聖.西昂的腳步。
「嗯?」伊利亞斯的疑惑,亦是其他人的疑惑。
這陣男性的嗓音渾厚有力、平穩,光是聲音就足以感到內心平靜。
聖.西昂有言:「格蘭特有無名真神,是世界真正的主人。」
我等瞻仰者、信仰者,因信其神而獲得顛覆常理的力量。
若為信仰者,挺身吧!
我等為西昂教之教徒,為我等的信仰而挺身,為守護真神的存在而挺身!
魏斯通城內,一位渾身散發金銀色的光芒、身穿莊嚴紅色法袍的中年男性慢慢升上高空、直到與黑騎士們對視。
在他傳播禱言之地,陷入怪異狀態的人們紛紛取回理智。
「娜莉大人,抱歉。」那位男子趕緊掐滅手中的魔法式。
「沒關係。」娜莉鬆了口氣,也解除掉眼球表面的魔法文字。
【我等西昂教之教徒,此刻為我等獻身之時。】
魏斯通內外,大量海莫茲人讚嘆於那位男性的偉力,很多人都認出他的身分。
「是紅衣主教!」一位聖騎士大聲疾呼。
「那人是紅衣主教!就連我都不知道……魏斯通居然有紅衣主教?」洛傑張大嘴巴,眼底盡是驚訝、震撼。
【我等乃真理之追尋者、守護者。我等厭惡戰爭、不願參與戰爭,但不代表我等不會戰爭、懼怕戰爭!】
【教徒們,將自己的信仰灌注進盾牌!】
聖讚.徬徨之盾
一面巨大、半透明的超巨型盾牌罩住魏斯通及城外的防禦工事。
魏斯通城內外,數十萬名西昂教的信仰者舉起雙手,將信仰、祈禱的力量灌注進盾牌內。
死亡的具象被盾牌完全擋下,已落至地面的液體逐漸沸騰、蒸發。
「又是西昂教。」昂涅全身青筋暴起,緩緩從嘴中擠出一句話:「那傢伙我來解決,地面那些人任你們隨意殺戮。」
「終於能自由行動!」丹茲毗精神抖擻不再約束己身,就近找了處防線戰鬥。
「祝您旗開得勝。」加哈羅薩恭敬的朝昂涅敬禮,逕直朝防線西側落下。
黑騎士們也紛紛離去,地面上的灰騎士們也率領野獸進攻。
加哈羅薩早先時候捕捉到西線有熟悉的氣息,當他終於離開隊伍後不再偽裝。
「小傢伙們,喜歡我種在城外的魯特樹嗎?我來找你們囉!」
他猖狂的大笑,舉起大劍不斷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