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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一章  最後的早餐

新童實野市，筑紫神社。

筑紫 真榊作為現任宮司，兼筑紫家唯一有穩定工作的人，他在5點就已經起床，習慣性地拉開窗口。

早陣子只要拉開窗，就能看到未來的遊鬼在晨練，有時父親剎柱因為劍癮來了比試一下，通常都是剎柱勝利，然後被遊鬼嘴硬的斥責欺負孫子。

如果有空，他自己也會加入劍術的訓練，畢竟他有對自己是庸人的自知之明，比起對孩子討教的羞澀，因為實力不足而保護不了他人的心要更堅定。

可惜一個多月前，遊鬼就搬離了家，不知在甚麼地方忙碌著，除了在決鬥館能看到，讓他聯想起真名的倩影外，也只能用電話聯絡。

「(真榊)果然是妳的孩子啊，還好不像我」

真榊看向放在床頭櫃上的相架中，還年輕的戀人換上婚禮和服，站在神社前的合照。

站在右邊的青年身穿跟自己頭髮和眼睛一樣純黑，印有不知火火弧家紋的紋付羽織袴…用來自爺爺松昇改成的，儘管羽織袴相當氣派，遺憾是穿著者平凡的面貌完全發揮不了。

而青年身旁的粉髮女士難得地盤起長髮，身穿平時一定會嫌麻煩，外紅內白的白無垢，那是由母親們配合下，經兩人一起親手改成的，因為與其按白無垢染上夫家色彩含意，他們認為染上彼此的色彩更好。

跟路人般的青年相較，女士簡直是春日盛放的櫻花，蔚藍的雙眸靈動得像透過相片，看向真榊自己，平日木納且不喜變動的臉龐，綻放起任何花卉都黯然失色的笑靨，浮現出再美的晚霞都相形見絀的紅暈。

青年心裡想著，那是她最美麗的時刻，也是他們最幸福的時刻，真希望時間能像相片般定格在此刻。

但時間是連神明都無法違反，現實又殘酷的規則，沒有人能阻止時間的流動，倒流回到過去，幸福的時光總會流走。

正如看著照中，依然無法遺忘曾經的日子，即使明白這只是徒增傷感，撕開傷疤的行為。

經過深呼吸調整心態，真榊才戴上眼鏡，暫時擺脫對過去的眷戀，更衣和簡單梳洗後，他便走向廚房準備早飯。

說來慚愧，最近煮飯的事開始落到自己的孩子手中，倒不是他，剎柱跟婭璲奧不會做飯，只是兩人一龍的料理都不合孩子口味。

學醫的真榊重視營養，味道通常好不到那，只有咖哩稍為可以接受；剎柱是隨便得非常，只會買容易處理但添加劑多的外賣；婭璲奧就一條龍，能簡單煮熟食物已經是很厲害。

也只有間中回來的娜塔莉亞在時，小遊鬼跟小遊麗才能吃到正經的料理。

於是這對雙胞胎就決定寧願靠自己，也不要再吃營養餐，外賣和白灼得淡然無味的食物，幸運的是兩人在廚藝方面的天份都較高，這讓真榊感到非常欣慰，又為讓孩子過早長大而歉疚。

所以他也盡量學習…可惜他是各方面都很平凡，只能稍為由醫院病人餐升級為素食主意者套餐，令以婭璲奧和小遊鬼為首的食肉獸都勸他住手，可作為家裡唯一的普通人，他有義務為孩子和父親準備合適的膳食。

不過今日，有人比他更先佔據廚房的位置。

等他走到廚房，就見多日沒見的遊鬼已經快準備好一桌誘人的英式早餐，而一向跟著的掟之介可能是等不來，在沙發等待時睡著了。

這時遊鬼身穿短袖清純的白襯衫，和為了拉長下半身比例，看來更高挑的棕色高腰半裙。

可能因為忙碌，那把銀白雪色，未尾點綴上桃紅的長髮沒有弄成魟魚的形狀，見到自己時，還會勾起羞紅的笑靨，光看外表，完全是位清新可愛的少女。

真榊也不由得產生幻想，當成間中無自覺地擺出這笑容的真名，但一雙跟自己相似，靈動的火紅眼眸又立即把自己拉回現實。

「(真榊)沒想到一把年紀，還有機會嘗到我的好女孩的料理」

「(遊鬼)這玩笑拜託別開了，爸爸，汝知道私的苦衷」

「(真榊)抱歉抱歉，只是看到妳長大了，長得亭亭玉立，峨峨嶽峙，沒想到未來的我也能養育得妳那麼好爸爸我真希望能看到妳穿婚紗的一天」

「(遊鬼)要穿也只會是姐姐，雖說志向偶像的她，也很難想像她會嫁人

……彷若姐姐拒絕，私也不介意充當一回新娘，滿足一回汝之心願」

都說到這，真榊也退去難得跟遊鬼打趣的玩心，手習慣性地輕撫俏臉的腦袋。

雖說真榊不明白，遊鬼為何會對被說跟女生相似的話會充滿排斥，除了為達到某些目的外，對可愛的衣服都極力抗拒，明明這時候對此毫不介意，還不時跟遊麗換裝都惡作劇，騙超市店員的投餵。

遊麗也不知為何去了當偶像，甚至不怎跟自己見面，倒不像是躲避他，而且感覺…不太像遊麗？

真榊也搞不清楚未來的自己跟孩子們是怎樣相處，是嚴厲嗎？還是跟自己父母那般的放任？人際關係如何，有親密得像他跟真名的男女朋友嗎？會是那位掟之介？

他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他跟孩子們的關係應該不錯，自己多半是個值得她們信任的父親，只要知道這點他就安心了。

「(真榊)對了遊鬼，妳怎麼突然回家，之前明明都不回來一個月多，是要事忙完？

還是…有甚麼特殊情況，即將到來？」

「(遊鬼)…私真是甚麼都隱瞞不了」

「(真榊)不是呵，這只是爸爸的直覺，對孩子的變化可是看在眼內，何況今日總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

「(遊鬼)…是有些危險很快會發生，而且阻止不了，不過請放心吧，爸爸，私會解決一切災害，不會讓汝出事」

麗人的承諾明明無比輕柔，但真榊即感到莫名地沉重，彷彿遊鬼是用靈魂向自己作出承諾，但…有必要嗎，為什麼遊鬼要向自己立下如此重大的誓言。

他只知道，盡量信任自己的孩子吧，遊鬼已經長大了，儘管外表跟初中生一樣，也已經18歲了，他沒理由強逼孩子聽自己的話。

何況真的出事，也有他自己…跟剎柱幫忙，長輩本來就是引導後人，必要是給予考助的存在。

「(真榊)放心吧我的小遊姬，我會活到妳出嫁那天的」

「(遊鬼)別再打趣私了，爸爸

……今日一別，私很快就要離開，回到原來的時間，本次回來是向汝告別」

「(真榊)時間已經到了嗎…也對，始終妳不屬於過去，是時候回到屬於妳們的未來

那就拜託妳跟未來的我問好」

「(遊鬼)……我…私會，請放心」

遊鬼的臉色非常複雜，既有因真榊的話無奈地苦笑，又像追憶到過去的記憶而愁悶得咬唇，然後堅定地微抬下巴，但眼中的緊湊從未退去。

真榊不是心理專家，遊鬼也沒給他仔細觀察的時間，就轉身拍醒還在睡的掟之介，順路把早餐送去給神社的老狐狸，把母親的工作都完成。

他只是直覺感到，遊鬼在逃避剛才的話題。

(真榊的直覺：1d100=64)

(遊鬼的隱瞞：1d100=53)

然後，他想到一個可能。

「(小遊鬼)早哈…早上好，爸爸…怎麼那人妖都在！」

聽到打著呵欠的小遊鬼打斷了思慮，真榊才留意到時間已經到了5:30點，自家年幼的雙胞胎牽著彼此走到客廳。

儘管筑紫家的家教偏向放任主意，但為了繼承不知火的斬妖事業，多少要從小培育和鍛鍊，其中就包括晚睡早起。

原本繼承人該是擅長術法的小遊麗，不過4歲的小遊鬼就決定接過不知火的衣缽，既然雙胞胎同意這決定，真榊也不好說甚麼。

反正他父親剎柱沒有使用靈力天賦都能當上當主，有一身蠻力的小遊鬼也不是不行，起碼要證明能取代自己就夠。

所以小遊鬼才在一般小孩，甚至青年都熟睡的時間就起床，準備跟剎柱進行早晨的訓練，而小遊麗雖然不當繼承人，出於雙胞胎的習慣還是一同醒來。

「(遊鬼)…私近日就會離開，汝可以別總是咄咄逼人」

「(小遊鬼)誰管你，我每次見到你這種虛偽的人就犯噁心，要滾就快點滾」

「(真榊)好了遊鬼，這位是我們的親戚，我們的家人，別對家人口吐惡言，這不只是失禮，更重要是對自己和他人的不尊重」

面對大小遊鬼的爭執…或者該說小遊鬼對未來自己無盡的厭惡，真榊也不好說太重話，雖說平時也不會，他還是盡量勸告年輕的惡鬼別再對自己爭鋒相對。

幸運的是無論未來還是現在，惡鬼依然是看重父親溫柔的勸說，只是不滿地坐下，跟懶洋洋的掟之介閒聊起來，無論大小，掟之介都是遊鬼的朋友。

之後剎柱，娜塔莉亞，婭璲奧三位長輩也接連起床，因為娜塔莉亞的回來，這三位都顧著出外旅遊，早陣子才剛回來，肯定昨晚又不知到那鬼混，一個比一個沒精打彩，沒有半點長輩的成熟。

連婭璲奧都沒繼續平時的偽裝，直接用藍色肌膚的龍人模樣示人，雙翼和尾巴也無力得垂下，簡直是擺爛到極致，這那像龍，更像是玩累了的狗。

「(真榊)…母親，在孩子面前別那麼…過於隨便」

「(婭璲奧)是你太謹慎了真榊，你就不能像你的哥哥姐姐一樣放鬆一下」

「(真榊)就算妳這樣說，普通過日子就是我最放鬆的時候，所以我才選擇繼承不知火當主的位置」

「(剎柱)你這孩子真是太死板」

「(娜塔莉亞)喜歡安穩的生活也沒甚麼不好，不如說像我們那種不時遇到怪事或者外星人襲擊，那實在太驚險和不正常，還是普通的日子好」

聽著三位對自己生活的評價，真榊有時會感到自己不該是由婭璲奧的蛋中出生，他應該是娜塔莉亞的孩子才對，正如他跟四哥阿方斯和大姐艾克蕾希婭，都是喜歡生活安定的類型。

不過真榊還是識趣的沒說出口，不然自己那精神年級跟外表一樣過份年輕的生母，可能會哭起來，明明是冰龍，即意外地感情充沛得容易落淚。

這讓他不禁想起餐桌一角，遊鬼身旁悠閒地吃飯和閒聊的金髮青年，他那位同樣愛哭的母親，同時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不擅長應對哭鬧的女性。

他的妻子就是不會哭鬧的人，甚至有時比自己更堅強，他的姐姐們還有熟人大多都是如此，反倒是自己的生母間中會撒嬌般哭鬧，不過都是被父親睡服了。

而自己的孩子們…也不知是否察覺到父親的心情，雙胞胎在3,4歲就沒再哭鬧，年紀輕輕就變成小大人。

「(真榊)………(怎麼今日，我會不時想到過去的事？)」

或許是從遊鬼的動搖察覺到未來的一角，真榊總感覺自己今日不時回想起過去的記憶，或者被一些小事所觸動，腦海浮現起種種日常的影像，彷彿是神明的預言，為自己的未來作出神諭，預言自己的命運。

奇怪的是，他沒有半點恐懼，依舊平靜地看著餐桌的光景，只是雙眼掃過每個人的面容，像是要把看前的畫面刻在腦海之中。

「(遊鬼)時間差不多了，私要先行離開做最後的準備工作，再會了各位」

見時針落到6點，遊鬼便提起坐椅旁的行李和外套，走到真榊身旁，依先右後左的順序，讓彼此的臉頰輕輕觸碰，完全貼面禮後才跟掟之介離開。

對此真榊早已不意外，打自遊鬼開始打扮淑女的裝扮後，連行為舉止都偏向古時的西方貴女，甚至跟甘朵莉朵學習禮儀，間中就會跟他進行親密的貼面禮。

但是這次的貼面禮，讓真榊感到一股異樣的預感，由其是在餐宴的時候，讓他不由得想到一幅畫像----《最後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