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災難之後,在為期一年的混亂時期裡,無數覺醒者犯罪集團蠢蠢欲動。
中東的恐怖組織等也招募了原為罪犯的覺醒者進行活動,由覺醒者實施的報復性犯罪也隨之增加。
根據不同國家,那一年可謂是混亂本身,甚至可以說人與人之間互相殘殺造成的損害比魔獸造成的損害更為嚴重。
在為期一年的混亂期過後,獵人體系建立起來,國際獵人聯盟便大規模地展開了根除覺醒者犯罪和討伐犯罪集團的行動。
覺醒者犯罪集團『刺痛』(Sting)。
這是曾存在於韓國的恐怖組織名稱。
在他們首次恐怖襲擊的事件中,除了平民受損外,還有2名獵人協會所屬的覺醒者死亡。
首次恐怖襲擊的殺害方式不明。當時集團的人數也不明。
因為包括平民在內的所有目擊者都已死亡。
屍體損壞到難以辨認的程度,只有牆上用受害者鮮血寫成的英文字母「Sting」證明這並非魔獸所為,而是人類的惡行。
在為期一年的混亂期中,他們吸收了韓國出身的重刑犯覺醒者以及因實施報復性犯罪而成為通緝犯的覺醒者,勢力日益壯大。
他們的人體實驗研究室等設施也是在此時期建立的。
傳送門事件接近尾聲時,大韓民國以S級獵人韓夏天為首,展開了根除覺醒者犯罪集團的行動,並摧毀了『刺痛』所有偽裝成各種設施的人體實驗研究所。
六個月後,自稱『刺痛』的人們消失了,他們原以為已成功將其全數殲滅。
* * *
「『刺痛』……沒想到會再次提起這個名字。」
韓夏天低聲地咆哮著。
「覺醒者的魔力波長會根據能力種類而有不同的顏色。通常有三到四種模式,但也有覺醒者擁有特殊的顏色。」
楊俊圭拿出資料。
「身體強化系是藍光,精神系是灰光,魔力放出系是紅光,大概是這樣。會長和韓冬兒獵人的情況,就是魔力放出系的紅色。」
「雖然會長身為魔力放出系卻擁有媲美身體強化系獵人的肉體強化能力,這本身就很不可思議。」
「還有……全世界僅有一位預言系的S級獵人,像是英國的奧莉薇亞女士,她的魔力波長是綠光。那是她獨有、不與其他系別重疊的魔力波長顏色。」
「『刺痛』恐怖襲擊當時,從受害者屍體中檢測到的魔力波長顏色,也是至今為止學術界未曾報告過的唯一顏色。……就是現在圖表上看到的那個顏色。」
「……那個恐怖組織對亞琳進行了植入那種能力的實驗……?」
「只能這麼想了。」
原本只被視為不祥猜測的事情,如今變成了現實。
韓冬兒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可是為什麼現在才……?恐怖組織不是在九年前就被全數討伐了嗎?」
「或許可以認為,有倖存的殘黨,並在某個未被發現的地方,持續進行了九年的實驗……」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彷彿被潑了冷水。
他們就這樣沉默了多久呢。
似乎是需要一些時間才能輸出的腦波檢查結果出來了。
楊俊圭拿起亞琳的腦波魔力檢查報告。
「……」
片刻後,他握著檢查報告的手開始顫抖。
「為……為什麼會這樣,楊俊圭大叔?」
韓冬兒用不安的聲音問道,但他沒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檢查報告,片刻後放下報告,雙手摀住臉,身體像癱倒般陷進椅子裡。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雙手摀著臉,對著獵人姊妹說道。
「……各位,絕對不能讓亞琳回想起記憶。」
獵人姊妹無法理解楊俊圭的話。但楊俊圭似乎沒有心情再說更多了。
韓冬兒用顫抖的手拿起楊俊圭放下的檢查報告。
「這……這到底是什麼?」
韓冬兒的腦袋完全無法解讀這張圖表的意義。
這是一張完全不尋常的腦波圖。
她只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全是紅色。
全都撕裂了。
彷彿是小孩子用紅色蠟筆胡亂塗抹、劃出的紅色線條。
線條上下劇烈波動,甚至溢出並撕裂。
「我……我只見過一次這種形式的腦波魔力檢查結果。」
楊俊圭像是在咬牙切齒般地接著說。
「從一個長期遭受可怕折磨,精神甚至被摧毀,瀕臨死亡的人身上。」
韓冬兒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
* * *
滾來滾去。
來到這個世界後,這幾天我一直躺在醫院裡,只顧著吃喝玩樂和睡覺。
飯是姊姊們餵的,衣服是姊姊們換的。無聊的時候,姊姊們也會陪我玩。
想看電視的時候,隨時都能看。
等身體完全康復,我想吃的炸雞和食物都能盡情享用。
這簡直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完美生活!
雖然身體無法隨心所欲地活動有些不便,但一直過這樣的生活似乎也不算太壞。
這算是對我之前努力的獎勵嗎?我在心裡向女神表達了感謝。
當然,這並不代表我只是遊手好閒。我也沒有忽略了解這個世界的情況。
我透過電視獲得資訊,也透過韓冬兒的智慧型手機進行了搜尋。
在這個世界,異能者們似乎被稱為「獵人」。
設定是十年前魔獸大量出現,為了討伐它們,覺醒者們聚集起來組成了團體,之後體系建立,並一直延續至今。
韓夏天和韓冬兒姊妹是非常強大的獵人。
或許是因為與地球相似,連年份也跟著一樣。
恰好是我模糊記憶中地球十年後的樣子。
雖然許多事物都很陌生,但對於擁有現代人知識的我來說,要跟上腳步並不算困難。
滾來滾去。
今後該怎麼辦呢?
等身體完全康復,姊姊們可能就不再照顧我了。
在此期間,我必須確定自己的去向。
提升能力也會比較好。
為了提升能力,我需要做的……其實也只有呼吸而已。
仔細想想,就這樣待著不就好了嗎?
如果力量累積到足以戰鬥的程度,跟著姊姊們做獵人工作,賺取生活費似乎也不錯。
滾來滾去。
獨自靜靜待著,思緒變得冗長。
外面已經天黑了。
楊俊圭大叔和姊姊們的對話似乎持續了很久。
我總是不停地想些沒用的事情。
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後,有這麼長時間獨自一人嗎?
為什麼查看我的檢查結果會花這麼長時間呢?
會不會是在我的腦海裡發現了異世界的記憶之類的東西?
會不會因為不高興,然後問我為什麼沒說,就把我丟掉呢?
某種被遺忘的事物突然襲來。
胸口突然一陣疼痛。
「嘶……!」
我緊緊抓住胸口。
這不是受傷肋骨的疼痛。
不行。亞琳啊。不能被這種情感、這種記憶吞噬。
別再繼續想下去了。
呼吸困難。呼吸變得急促。
這樣不行。一旦獨自一人,我就會不停地回想。
如果身邊沒有人,我可能會崩潰。
我不喜歡孤單。
我不想再和所愛的人分開了。
拉貝在哪裡?
抱抱我。
摸摸我。
愛我。
「亞琳!」
接近尖叫的呼喊聲,那聲音讓我回過神來。
「哈呃,哈呃。」
我大口喘著氣。
衣服濕透了。我的身體被冷汗浸濕。
我抬起頭,看到獵人姊妹們打開病房門,剛走進來,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
我小心翼翼地鬆開緊抓胸口的手,將它拿到眼前。
它正瘋狂地顫抖著。
不,不只是手。似乎全身都在顫抖。
韓夏天急忙跑過來,將我抱起。
「怎、怎麼了?天啊,看看這汗。」
「我、我沒事。」
「什麼沒事!都流這麼多冷汗了……!」
「呃,姊姊們好久沒出現,我很不安。」
「我在這裡。冬兒姊姊也在這裡,夏天姊姊也在這裡。」
我感覺到溫暖緊緊地抱住了我的身體。
我看到有人握著我的手,與我眼神交流,並不斷地對我說話。
不知何時,我的眼睛似乎流出了淚水。眼前一片模糊。
「嗚,我、我或許是個壞孩子。」
我無法將自己的一切告訴那些為我著想的人。
我瘋狂地不安,害怕會因為讓他們不高興而被拋棄。
「我、我可能只是個麻煩又、又很費心的孩子,即、即使被拋棄也無話可說,我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嗝、嗚。」
如果感受不到溫暖,如果得不到愛,我可能會崩潰。
「那、但是,我、我會戰鬥的喔?只要再、再一點點時間,我就會變強,然後就能幫、幫助姊姊們了。嗚。」
即使如此,我還是拼命地想證明自己的用處。
如果她們照顧我幾年,我會變強,就能幫助她們進行獵人工作。只要有用處,就不會被拋棄。
「姊姊們不會拋棄你的。以前的事情不用再回想了。即使不變強也沒關係。」
不知不覺間,韓冬兒的眼中也流下了淚水。抱著我的韓夏天也顫抖著,嗚咽著。
「姊姊們會成為你的家人。以前發生過什麼事,都忘記吧。」
「嗚,家、家人?」
「對。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玩。即使沒有代價,也能彼此相愛,這就是家人。」
我沒有家人的記憶。
但是,如果真的能有那些能夠無條件地給予和接受愛的存在,或許我就不必再因不安而顫抖了。
韓冬兒看著我,用滿是淚水的臉龐微笑著說道。
「亞琳啊,你願意和姊姊們成為家人嗎?」
「是……是的……!」
胸口的疼痛逐漸變得模糊。
我在姊妹們的懷抱中哭了很久,然後就這樣睡著了。
那一天,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能夠安穩地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