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夜！」

「感冒已经好了吗？」

「你可终于来了啊！我都想死你了！」

离文化节还有四天的当天早上，晓穿着夜的校服，拿着夜的书包，走进了夜的教室。

教室里的人一看见晓，马上一个个都露出开朗的表情上来打招呼。

晓不是夜，真正的夜现在正在家里沉睡着，晓把水壶和感冒药都放在了他的床头，但从房间里离开的时候却有种偷跑的感觉。明明晓也是为了夜才打算代替他的，看来这个借口也不管用了。

「身体怎么样？感冒呢？好了吗？」

一个男生围着走进教室的晓，他应该和夜的关系不错，名字好像是叫长春。

「啊今天早上起来就好多了，睡了那么多天，我脖子都酸啦！」

「你这个人，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就是，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的，没想到居然就被感冒干倒了，太没用了吧？」

另一个有点矮的男生也搭着晓的肩膀，仿佛想要教训晓般敲了一下晓的头，这个人晓也知道，应该叫做苕荣。

夜的社交很广泛，不光是班级里的风云人物，而且还是篮球部的主力。

然后这次还成为了戏剧中的男主角。

最近晓也变得活跃了不少，但和夜还是没法比的。所以晓避开了篮球部的练习，反正文化节快到了，社团也已经不用去了。

至于夜在班级里的人际关系，晓之前通过和黛蓝的聊天大概都有了解。

「哈喽夜，感冒好点了吗？」

黛蓝也来和夜打招呼了。

晓变得尤为紧张，只能一直摆弄着桌上的圆珠笔。

和不认识晓的其他同学不同，黛蓝和兄弟两人都认识，不会看穿晓与夜的不同吧？

「听你哥哥说你感冒似乎很严重的样子，真是担心啊。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好了很多呢，太好了，让人松了一口气啊，这样就不会影响到文化节了。」

「是啊，这次文化节我一定要登台。」

「不要太勉强哦，你哥哥也很担心你。」

晓确实很担心夜，但是夜有夜的执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改变了很多。

而且晓也有晓的私心，所以他现在才会在这里，不惜放弃自己得来的一切来扮演夜。

用着夜的语气，夜的表情，夜的习惯和黛蓝说话，感觉逐渐分不清夜和自己的界限。

晓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和夜在一起，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了解夜的人。

所以他想要扮演夜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根本不需要什么演戏的才能。

「晓总是担心些有的没的，不要小看我啦，不过这次抱歉啦，之后我会加倍弥补回来的！」

晓在脸前方双手合十地道歉。

和一向循规蹈矩的晓不同，夜的话，一定会这样行动，这样笑，这样说话吧？

平时他在家里和在外面时不太一样，但晓还是能猜到他的行动。毕竟从小到大都在一个学校，也能经常看见夜和同学相处。

「那真是太好了，要加油哦。不过，也别太勉强自己哦！」

果不其然，黛蓝也没有任何怀疑的样子，笑容满面地从晓的课桌旁离开了。

晓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但表面上依然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后晓环视了一下教室，周围依然还有很多和晓说话的人，但却看不见海棠的身影。

这天海棠迟到了，在班会开始后才进来，所以没来得及说上话，就开始上课了。

坐在座位上的晓松了一口气，就算他再会扮演夜，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海棠。

海棠一定很担心夜吧？听说她每天都会给夜打电话。昨晚也打了好多次，因为夜似乎在讲电话的过程中睡着了，所以似乎让她担心了，然后因为夜都没有接，所以最后都变成了未接来电。

现在夜的手机在晓手上，打开后能看见很多短信和未接来电。

其中只有海棠的信息都是已读的。

原本不想偷看夜的手机，但如果不事先知道一点情况，或许就会在哪里露出马脚了。

用着这样的借口，随意翻看着夜的通讯记录。或许只是想要找到夜和海棠的聊天记录。

看了后，感觉更加了解两人的关系了。海棠明明担心夜，却总是会在短信里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骂夜傻瓜。她就是这样口不应心的性格。

「感冒终于好了吗？大傻瓜！」

下课后，海棠马上来到夜的课桌旁。

梳着一条单马尾，没有化妆，一脸无情的表情。

晓有多久没有这样被海棠直视了呢？

但海棠看的不是晓，而是夜。

不论是上翘的嘴角，还是流转的眼神，都是独属于夜的。看晓的时候，她是不会露出这种亮晶晶的眼神的。

成功了吗，晓不知道该不该在内心庆幸。海棠要算学校里最难骗过的人了吧？因为已经被晓骗过一次，所以她已经对晓有警惕心了。

「那么多天没来，还以为你怎么样了呢。」

如果是在教室外遇见的话，海棠多少也会怀疑一下吧。但因为晓穿着夜的校服，故意装成了夜的样子，又出现在一个班级，所以她实在没想到眼前的夜居然是晓假扮的吧？

本来夜的头发比较长，但为了文化节他之前特意去剪短了，所以现在连头发都是和晓差不多的长度了。

海棠伸手摸向了晓的额头。

「不热啊，烧已经退了吗？」

「是啊，早退了。」

「少胡说了，明明昨天声音还一点力气都没有，说着说着就挂断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今天真的没有勉强吗？」

海棠一脸怀疑地左看右看，但在教室里也不能做出摸额头之外的举动了。

「是啊，到了早上一下子就好了。」

就算晓这么回答，海棠也依然一副担心的表情。

这时晓马上更准确地认识到了两人在交往时的关系。

本以为占据上风的一直是夜。海棠看起来不像轻浮的女生，也是第一次和男生交往吧。但因为夜有幼稚的一面，所以在平时的交往中，海棠或许总是表现得像个家长一样。

晓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夜横冲直撞的，和他说过的话也不记得，让晓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说教。

心里想着对，夜就是这样让人操心，然后晓突然意识到了，

「你早上会迟到，不会就是因为我没接电话，让你昨晚一晚上都担心得睡不着觉吧？」

海棠对夜很温柔，即使嘴上不饶人，但海棠每次却会特意在短信的最后叮嘱夜好好休息，也会偷偷替夜做好笔记，放在他的课桌里。晓从夜的课桌里拿出来的课本上全都是海棠留下的小抄，一眼就能明白了。

听见晓这么指出，海棠马上变得满脸通红。

看来说对了，海棠可爱的表情更是看得晓心神荡漾。就仿佛紧闭的花蕾突然盛开了一样。

夜的手机里，有好多昨晚海棠发来的短信和未接来电。似乎让她很担心的样子，早知道昨晚就拿夜的手机回复一下她好了。

「谁叫你突然没声了，一般都会担心的好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是我不好，不要生气嘛！」

晓连忙装成夜的样子道歉，拉住了要离开的海棠。

海棠没辙地回过头说，

「你可别想些有的没的，为了文化节的节目勉强自己啊，太傻了，你很有可能做出这种傻事。」

「不是的，是我自己想做。」

如果是夜的话，现在或许会说，为了海棠当然要做了。

但晓却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

他不是为了海棠，只是为了自己的自私在这里欺骗海棠。

「我也知道大家为了这次的节目花了很大功夫。但如果你为此弄坏身体，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海棠抱起胸，俯视坐在椅子上的夜，

「你应该更成熟一点，别总是一股脑地往前冲。」

夜确实有点冲动，没想到海棠也知道他的这个缺点。

「偶尔也要冷静下来观察四周，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要说些和晓一样的话啦！」

晓装着闹变扭的样子，撇开脸，但他也不是刻意提到自己的，只是觉得夜会这么说。

「你哥哥……确实比你冷静多了。」

一提到晓的名字，海棠马上就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但我觉得他也很孩子气……」

「为什么？」

这句不光是作为夜，也是作为晓的提问。晓连忙转头看向海棠。

但这次轮到海棠撇开头没有回答，

「不说了，总之你别给我乱来，今天的排练你就不要登台了，在一旁看着就好。」

「我已经好了啊！当然一定要登台啦，不然我为什么要来学校啊！」

晓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登台。他没有登台演出的经验，虽然已经把从夜那里拿来的剧本背熟了，但考虑到风险，还是安分地在舞台下看着就好。而且如果夜能在文化节之前恢复，那晓就没有登台的必要。

但夜的话一定会想要登台，并为此大吵大闹吧。

海棠面红耳赤地大声说，

「你别说的好像是为了我才来学校的一样！」

但现在大概不论是夜还是晓，都是为此才会来学校的吧。

为了能见到海棠。

到了放学后，就是排练戏剧的时候了。夜的班级把教室前方的座椅都搬空，腾出了一块空地。

所有人都开始仿佛齿轮般转动起来。有的人拿着各种背景的道具，放在了讲台上。有的人坐在座位上缝着衣服。

晓也拿着剧本，站在舞台的一角。

海棠站在他的对面，身上已经换上了朱丽叶专属的红色戏服，虽然头发没有整理成发型，但看起来的感觉很不一样。衣服的衣领很低，带着股成熟的风情。

现在是在罗密欧向窗台上的朱丽叶示爱的这个场景。

但晓却因为紧张，对台词的时候也磕磕碰碰的，好几次都愣在原地张不开嘴。

「你爱我吗？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答是。

而我也一定会相信你说的话。」

海棠仿佛在引导晓般，说出了一段台词上有的朱丽叶内心的独白。

「可是也许，你起的誓只是一个谎言。

人家说，对于恋人们的寒盟背信，天神是一笑置之的。

温柔的罗密欧，你要是真的爱我，就请你诚意告诉我。

你要是嫌我太容易降心相从，我也会堆起怒容，装出倔强的神气，拒绝你的好意。好让你向我婉转求情。」

海棠绘声绘色地念着台词，一瞬间好像在向晓撒娇一般笑了一下。

晓却快要无法直视她。

海棠在引导着晓，而且还在看着晓，在向晓撒娇。

因为把晓误会成了夜，所以海棠也用全心全意的爱情来对待晓。

剧本里的朱丽叶和罗密欧因为分别生在敌对家族，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但海棠却对夜抱有着百分百的信任，读出来的台词里也没有那些纠葛，甚至没有那种互诉衷肠的男女间的羞涩，而是带着一种原著中没有的亲密感。

但听在假扮夜的晓耳中，这就是天大的讽刺了。

你爱我吗？感觉被问到了痛处。明明海棠没有讽刺的意思。

但晓依然不能回应，只能呆站在舞台一角。

「你不会是生了一场病，就把台词都忘光了吧？」

苕荣没辙地看着走下舞台的晓问。晓不是背不出台词，单纯是第一次上台有点紧张。

一想到站在了海棠面前，嘴巴就不受控制。

晓能在海棠面前扮演夜，却似乎没办法扮演罗密欧。

因为晓的失败，大家也决定休息一下。毕竟大家都把晓看做夜，以为他大病初愈，所以也没有人怪他。

「不是啦，我马上就能恢复的。只是衣服穿得太厚了，所以有点热！」

晓脱下了身上厚重的戏服，装作不经意地搭在肩膀上。晓每次都会提醒夜不要弄皱衣服，但他一次都没有遵守过，所以晓现在也在学夜的不拘小节。

「喂，你这样会糟蹋好不容易做好的戏服的吧！快给我把衣服好好穿在身上！」

海棠提着裙子的下摆，好像家长般跑过来指摘晓。

然后她还把晓肩膀上的衣服拿下来抖了抖，

「真是的，说了好几次都说不听。」

在帮晓重新穿上衣服后，海棠指着晓的鼻子问道，

「你刚才的表现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身体没恢复的话，就在旁边看着吗？除了我们之外，也有其他人等着对戏，这样不是浪费了时间吗？」

「抱歉……」

晓挠挠头，夜的话就算犯错了，也会笑着求饶。但晓没办法像夜那么洒脱。

「失败了是我不好，但我会努力的。」

「真是傻啊，我又没说你不努力？」

双手叉腰的海棠挺起胸，

「而且我也没有资格说你呢。刚才的台词，完全搞错了。」

海棠撇开了红彤彤的脸，似乎很不好意思地说，

「明明应该是用纠结不已的心情来述说的，都怪你，一定要上台，害得我太开心了，结果不小心就用轻浮的语气说出来了。」

晓感受着那股前所未有的甜蜜，不小心嘴角都要上扬了。

明明知道海棠是在对夜说，但身临其境的晓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苕荣在面红耳赤的两人一旁拍着手说，

「好了好了，别给我撒糖了。拜托两位了啊！距离文化节的正式上场只有三天了哦？下一次一定要成功才行！」

夜和海棠是一对和和美美的恋人，而且所有人都在祝福他们。

只要是在这里，就能不用顾忌任何人的眼光，不论台上还是台下都能像个恋人般和海棠相处……能得到海棠。

这一次就顺利多了。

从最初的舞会开始，晓就顺利地说出了台词。

整部戏剧差不多要持续五十分钟，分成了八幕。

第一幕舞会初遇

第二幕阳台告白

第三幕修道院结婚

第四幕决斗

第五幕新婚之夜

第六幕婚礼与死亡

第七幕殉情

第八幕消除积怨

不论是戴着舞会假面，和朱丽叶初次见面的时候。

「恨灰中燃起了爱火融融。

要是不该相识，何必相逢。

昨日的仇敌，今日的情人！

这场恋爱怕要种下祸根。」

还是在夜晚的阳台向她示爱的时候。

「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敌。

罗密欧，抛弃你的名字吧。

我愿意把我整个的心灵，赔偿你这一个身外的空名。」

或是为朋友报仇，不小心失手杀死朱丽叶表兄的时候。

「提博尔特死了，罗密欧放逐了，放逐了，这放逐两个字，就等于杀死了一万个提博尔特。」

亦或是两人共度一夜后，不得不分离的时候。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天亮还有一会儿呢。那刺进你惊恐的耳膜中的，不是云雀，是夜莺的声音。

它每天晚上在那边石榴树上歌唱。相信我，爱人，那是夜莺的歌声。」

越是扮演剧中的罗密欧，晓越能发现夜和罗密欧很像，冲动，盲目，为爱奋不顾身。

而海棠也很像朱丽叶。

热情，勇敢，但也有胆小，多愁善感的一面。

每当化身朱丽叶的海棠在前面对晓说台词的时候，晓也越发陷入婉转哀伤的剧情不可自拔。

海棠是在看着罗密欧之中的夜。

而晓则是通过扮演夜，体味着夜和海棠的爱情。

然后到了最后的殉情环节。

海棠扮演的朱丽叶因为喝下了假死的毒药，陷入了沉睡。躺在棺材里的海棠看起来仿佛真的失去了生命，让晓心痛不已。

「亲爱的朱丽叶，你为什么仍然这样美丽？难道那虚无的死亡，那枯瘦可憎的妖魔，也是个多情种子，所以把你藏匿在这幽暗的洞府里做他的情妇吗？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我要永远陪伴着你，再不离开这漫漫长夜的幽宫。我要留在这儿，跟你的侍婢，那些蛆虫们在一起。啊！我要在这儿永久安息下来，从我这厌倦人世的凡躯上挣脱恶运的束缚。眼睛，瞧你的最后一眼吧！手臂，作你最后一次的拥抱吧！嘴唇，啊！你呼吸的门户，用一个合法的吻，跟网罗一切的死亡订立一个永久的契约吧！来，苦味的向导，绝望的领港人，现在赶快把你的厌倦于风涛的船舶向那岩上冲撞过去吧！为了我的爱人，我干了这一杯！」

在喝下从卖药人那里得到的毒药后，罗密欧真正的死去了。晓也装作死亡的样子，俯倒在了化身为朱丽叶的海棠身上。

「最后一吻……」

身下的海棠在晓耳边说道，

「干嘛那么犹豫。」

晓知道海棠在说什么。

其实整部剧有三次吻戏。但每一次晓都没有真正地吻下去，而是装模作样地带过了。

「平时不是都吻过好几次了嘛……」

海棠媚眼流转地小声说道。

晓一瞬间变回了自己，夜的影子远去了。

就在他还没法回答的时候，海棠已经作为朱丽叶，起身说出了最后的台词，

「啊，善心的神父！我的夫君呢？我记得很清楚我应当在什么地方，现在我正在这地方。我的罗密欧呢？」

……至此，晓……不，夜和海棠的戏份结束了。

「好！卡！」

一旁传来过关的喊声。

「干得不错，比刚才顺利多了！」

「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两人从纸糊的棺材中起身，一起走下舞台。

然后没过多久，这天的排练就结束了。对晓来说，第一天装成夜让他心惊胆战，似乎能顺利过关真是松了口气。

「那么，为什么今天没有吻下来？」

但是，放学后走在身旁的海棠的质问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我怕感冒还没完全好，万一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傻瓜，这怎么听都是借口！」

海棠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瞪着晓，

「你就直说吧！是不想和我接吻吧？」

晓避开了怒火中烧的海棠的眼神，

「但是，毕竟我很珍惜你……」

「什么话！笨蛋！」

海棠撒娇地不断捶着晓的胸口。

「真是的老是这样子，说些甜言蜜语乱了我的心，劝你在学校里的时候最好收敛一点！」

刚才的话不是作为夜说的。

夜的话根本不会有所犹豫，一定会亲吻海棠吧？

但晓从来没有吻过海棠。

有机会当然想吻了，这或许就是晓代替夜出现的目的。

但因为晓很珍惜海棠，所以不想让她伤心。

如果她知道面前的不是夜，而是晓，到时一定会难过甚至哭泣的吧。

但这些话其实都为时已晚。

在晓决定假装成夜来见海棠的那刻起，其实就已经在伤害她了。

「今天排练得有点晚啊，天都黑了呢。因为夜来了，大家都很兴奋呢。」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远远超过了一般的离校时间了。

但海棠看了看无人的四周后，把晓拉到了体育馆后面的角落。然后踮起脚尖，捧住了晓的脸。嘴唇在靠近。这不是演戏，而是作为女朋友的亲吻。

晓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她的腰，两个人一起享受着恋人间的甜蜜时光。

除了晓不是夜外，没有任何不足够的。

「这样总能习惯了吧？总不能一直因为这种事打断演戏。」

「……这……」

「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害羞了？之前明明一有机会就想对我做那种事……」

「我……」

晓的大脑仍然呈融化状态，所以根本没法作为夜好好回答海棠。

但海棠没有在意，从体育馆后面出来后，伸了个懒腰，

「都这时间了，也不能去哪里走走了。没办法，今天就这样回去吧？」

海棠转过来拉住晓的手说，

「话说，你不觉得罗密欧与朱丽叶有点奇怪吗？」

晓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

「为什么？」

「看剧本就知道了吧，主角两人才相识了四天哦？这短短的四天里，就互诉衷肠，私定终身，最后还殉情了，而且不止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就为了一场恋情一共死了五个人，就在这短短四天里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是晓的话，或许会说这就是戏剧吧？

但夜的话，一定会赞同海棠的话。

「你说得也对，好像是有点奇怪啊。」

「对吧？为了爱要死要活的。」

「啊，但海棠也是爱我的吧？」

「你在说什么呢，傻子！」

海棠满脸通红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已经分不清是作为夜还是作为晓在和海棠对话了。

不，必须作为夜来回答才行。但在别人面前能做到的事，不知为何这海棠面前却做不到。

「夜，自行车呢？」

「在家里啊，身体才刚好，就想着暂时先走路吧。」

原本夜的自行车被扔在了学校里，是晓昨天牵回去的。

「难得你考虑得那么周到，不错，我要夸夸你。」

走到车棚后，海棠牵出了自己的自行车，然后在骑上后，拍了拍后座问，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夜的话一定会说要吧，不过他基本没有不骑自行车的时候，所以反而没有这种机会。

晓却不得不说教起来，

「太危险，万一摔车怎么办？而且你是女孩子啊，力气太小踩不动踏板的。」

「说什么教呢，切，还以为你会高兴的。那么我先走了，你就自个儿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去吧！不理你了！」

海棠甩动着短短的马尾，奋力踏着自行车，不一会儿就出了校门。

晓一直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晚上回到家后，夜还在房间里睡觉。手机，校服和书包都没法还给他，明天也还要上学。

但如果今晚他醒了，一定会发现晓今天代替他去学校的事了吧？

甚至会发现晓装作他的样子，和海棠发生了亲密接触。

该怎么办？没办法，到时也只有和夜开诚布公了。

只有说出一切了，包括自己对海棠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