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晚,靜得異常。
街道被廢墟的陰影吞噬,風聲在玻璃碎片間摩擦出低鳴。
知遠站在崩裂的柏油路上,右手的刀身微微震動,
金屬發出高頻的嗡鳴,如野獸呼吸。
「能量反應確認……距離三十公尺,正在靠近。」
耳中的通訊聲冷靜而機械。
知遠緊握刀柄,眼神鎖定那道從廢樓陰影中緩步走出的身影。
一件灰黑色的連帽斗篷垂落至腳踝,遮去了幾乎所有的輪廓。
那人矮小得像是孩童,頭上覆著金屬質感的頭盔,只留下一條狹窄的縫隙。
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
「七號——」
知遠低聲念出這個代號,
語氣裡沒有怒吼,只有壓抑到極致的冷。
七號沒有回答,
只是輕輕抬起手,空氣中的光線被扭曲,無形但如有實體的護罩瞬間擴展開來,
像水面泛起的波紋。
下一秒,那道小小的身影以完全不合比例的速度衝了上來。
轟——!
知遠的刀迎面劈下,
空氣被超震動切開,發出金屬尖鳴般的破裂聲。
七號舉臂格擋,護罩與刀鋒交擊的瞬間,空氣層被撕裂出肉眼可見的波紋。
知遠被衝擊力逼退半步。
七號卻毫不猶豫地貼近,再次出拳。
每一擊都重得像是鐵錘砸在骨頭上,
那根本不是人類身體該有的力道。
他防住了第三擊,
刀刃橫掃,在閃光之中劃過七號的肩口——
啪!
無形的護罩如果凍般潰縮,刀刃如切割蛋糕般劃入。
「能突破——!」
他心中一震,手中刀的震動頻率瞬間提升。
高頻的顫鳴聲刺痛鼓膜,
刀鋒與護罩碰撞的地方,火花和光屑交錯飛散。
七號向後翻身,落地的動作異常靈巧,
但知遠已經緊追上去,一刀斬向胸前。
這次,護罩沒能完全擋下。
金屬與血的聲音同時響起——
七號的斗篷被劃開,鮮紅從胸口蔓延。
他看見那雙細瘦的手臂顫抖著,
卻又毫無猶豫地撐起護罩,逼近。
知遠眉頭微皺。那是一種不正常的堅持,
彷彿這個怪人並不是為了殺戮,只是為了「不讓任何人靠近」。
「你這次的目的又是什麼?」他低聲喝問。
七號仍舊沉默,只是抬起頭盔,
縫隙中閃過微弱的光——
像是情緒,又像是機械的反射。
然後,他再次撲上。
拳腳、護罩、震動刀的交擊聲接連不斷,
廢墟的牆體被震波撕開,一整層水泥塊崩塌。
七號的動作越來越不穩,斗篷被撕裂成碎片,
手臂與大腿都留下了焦黑的切痕,血跡在護罩內反射成暗紅色光暈。
「你不可能再擋下去了——!」
知遠的刀鋒自上而下,猛然砍入七號的側腹。
震動的能量透入體內,七號整個人被震飛數公尺,撞上牆壁。
他滑落地面,喘息聲斷斷續續,護罩不再完整,只剩斷續閃爍的光點。
知遠上前一步,舉起刀,刀身的嗡鳴幾乎成為咆哮。
這一刀足以結束一切。
——但七號卻在同一刻動了。
護罩能量爆裂,他以全身最後的力量猛然張開防護,
震波將兩人之間的空氣推成一道透明的衝擊牆。
知遠的身體被迫後退,視線一瞬間被塵霧遮蔽。
等他再次看清時,那個嬌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夜色裡。
只剩那件被割裂成破布的斗篷,
靜靜落在瓦礫堆上,染著暗紅的血。
他緩緩放下刀,
指尖仍在微顫。
那是戰鬥餘韻,也是怒意。
「逃得了這次……但不會有下一次。」
震動聲漸息,只剩風穿過廢墟的低鳴。
知遠轉過身,背影被餘光拉得修長而孤寂。
——夜色之中,只有那一抹血紅,仍在微微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