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乡

  催眠,无法像色情作品那样一步到位地操控对方,只能循序渐进,但就算这样,也只能操控一些简单的行为。

  真是个没有用的技能。

  回家的电车上,我把玩着手中的小铜钱,想起催眠书上记载的「催眠效果取决于催眠感受性、和谐关系和意愿。」

  「那如果我能深入他们内心,构建起足够强的信任关系,是否就能操控了呢?」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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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夏目奏斗,毕业于东京某所不知名大学,就职后发现自己无法忍受不平等的上下级关系,所以决定回乡躺平。

  小时候,我常在祖父的书店看书,不同类型的故事都喜欢,直到故事的荒诞和戏剧发生在我身边后才转为厌恶。

  「到站,到站。」播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收拾好行李,撑着伞,遮住阳光,向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推开书店门,一股怀旧感传来,陈旧又熟悉的布局,一位女店员正在整理书架,看到我前来,停下手中的工作,赶了过来。

  「奏斗哥,你回来了。」店员叫浅野悠月,假期时我常来祖父的书店帮忙,和他们互相认识。

  「嗯,大城市待久了,还是觉得这里更自在些。你那边怎么样?」

  「一切如常,但前来看书的年轻人少了,其他店员担心前途,也跟着走了,」浅野悠月叹了口气,「或许重新装修一下,上架一些轻小说、漫画和那种……额……嗯……色情作品会更好一些。」

  「嗯,我会和祖父反映的。」

  不算大的书店里,还有一个小房间。祖父除了看书还喜欢下棋,所以特地加盖了个隔音间,这样就算他因悔棋而挨骂,也不会打扰店里的读者。

  悠月赶在我前面,敲了敲门「夏目爷爷,奏斗回来了。」

  「好机会,悔棋。」

  「夏目老鬼,我看到了,你又悔棋!」

  虽然因为隔音没听清,但估计又是祖父悔棋被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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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后,棋室里的客人和我打了声招呼后离开了,我和悠月走进了隔音室。

  「咳咳,奏斗,怎么回来了?现在不是假期时间吧,工作上遇到问题了?」祖父则迅速调整了状态。

  「我辞职了,职场氛围太压抑了,我无法忍受,所以这次回来想在书店工作。」

  「胡闹,世上哪有轻松的工作?想赚钱就得忍受不如意。像我这书店,为了迎合年轻顾客,不得不卖一些没品的畅销书……但还是没能如意。」

  「那要不试试轻小说、漫画和色情作品?」

  「你想让我败坏书店名声?万一没起到效果,反而把老顾客吓跑了怎么办?还有,上架这些玩意,我这老脸往哪搁?准被其他老头笑话死。」

  「让我接手书店就行了,安心,重装修重开张,让年轻人重新认识下我规划后的现代化书店。」

  「那我和我的老书友们怎么办?」

  「我之前给城里图书馆帮过工,向他们要了几张卡,那边的书够有韵味,你们绝对喜欢。」

  「那老顾客怎么办?」

  「按年龄段分区。」

  「那新种类作品的供应商你找到了吗?」

  「短时间内靠网购,后续我会借助互联网联系各种类的供应商。」

  「其他人也可以去图书馆,也可以去网购,没了年代感后,拿什么去竞争?」

  「更贴心的服务,更优质的环境,还有我在东京的书店学到的先进管理方式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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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奏斗哥好强势,好缜密,对答如流,把店长爷爷都驳到无话可说,看起来就像是反派在夺权。」离开隔音室,走到书店外后,悠月傻乎乎地感慨了一句。

  「正派只需要靠爱与正义就行了,反派要考虑的就多了。」我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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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分看似复杂的问题,只怕是因为没有经验,对于混迹于各地书店的我而言,这只能算牛刀小试。

  至于祖父的棋室(隔音室),可以作为书籍交流区。但仅有一间,聊胜于无,还是像校图书馆一样,拿来充当心理咨询室吧。

  我自然请不起心理咨询师,不过我会点催眠术,四舍五入下,我也是个业余心理咨询师。

  安排妥当后,天色也暗了,正准备结束营业。

  「奏斗哥,奏斗哥!」走出书店,望过去,一位女学生正向这边小跑过来。

  「美绪,来晚了,书店已经要关门了哦。」悠月向她调侃到。

  看起来跑了很久,虽然美绪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扶着墙直喘气。

  「我先回去了,」悠月锁上店门后,偷笑一声,「现在是——青梅竹马时间!」

  「准确地说,是书伴。」我叹了口气。

  望月美绪小我四岁左右,就我俩的年龄而言,不太可能有交集。

  实际上她祖父常同我祖父下棋,美绪也会一同前来阅读,是书店的常客,而我也常在书店帮忙。

  互相推荐书籍,交流看法,所以我们的关系是书伴,而非青春的青梅竹马。

  「对于喜欢故事的人来说,书伴不就是青梅竹马吗?」美绪靠了过来。

  「但我早已讨厌起了故事,很久没看过书了,」我叹了口气,「走吧,我护送你回去,免得你祖父骂我。」

  看到我如此冷漠,她愣了一下,一时语塞。

  「这边。」她轻拽着我的衣服,但我开始行走后,她依然没有放手。

  在行走了一段距离后,她停了下来,于是我抬头看向星空,不敢看向她,掩饰尴尬。

  月亮恒久不变,但月光下的我,已经没了当年的天真。

  而对于没出过小城的她而言,这里的月亮并不稀奇。

  「你还记得忒修斯之船吗?」她开口问到,「一只不断更换零件的船,还是原来的船吗?」

  「在我看来,只要它自我认同仍是那支船,那么它永远是那支船,」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可一旦不再认同,那么它就是一只陌生的新船。」

  她可能也猜到了我的回复,走到家门口后,转过头来「一位曾经的水手认为它一直没有变,它的内核仍然是温柔的,虽然过去的痕迹可能会消失,但回忆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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