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贝缇福和我说完那些真心话后,过了些日子,大概快一个月。我们也再次接近了下一个行省。
而贝缇福在那晚过后,又回到了那副怯生生的状态,也时常被不爽的肖夫言语教训。我这才注意到,贝缇福已经因为日夜的旅途而晒黑,看来就算她那顶大皮帽也终究无法彻底抵御阳光。
距离波斯边境,就差这两个行省。而那的执政官分别由一对贵族孪生兄弟负责,埃瑞恩·奥勒留斯和埃里昂·奥勒留斯。
我先前曾经听过帝国只许贵族家族一人担任执政官,可又从贝缇福口中了解到,自上一任凤凰王就任开始,便已有许多贵族家族随着时代的更迭而没落下去,姓氏也只化作曾经显赫过的证明,但也无人能真正证明他们是真正的主系血脉,因此大部分贵族家族也在帝国余晖之下逐渐熄灭。而在现任凤凰王就任之前,也就是上任凤凰王统治之末,一个家族只能当任一个行省执政官的规矩便早已名存实亡。而帝国也无意让开始崛起的平民家系跃升为贵族。
而比永博这家伙担任执政官的原因,就是他仍保留着有迹可循的家谱的同时资产颇为雄厚,意外的是,贝缇福和我说过,他们家族的血脉似乎源于波斯。
斯坦因堡,则似乎是源自于官方对他丈夫的敬意。
可这次,我们决定了。要一路沿着村镇前进,不再靠近城池,就算必须去补充村镇没有的给养,也不要去接近省会城镇,不与那两个执政官兄弟产生任何瓜葛。
路途已经不远了,这两个行省在地图上看离波斯的距离不远,甚至比之前跨越一个行省的距离还少,因为其划分的厚度很大,但长度过小。
从沿路的牧民,商人,甚至于前往前线投军的人们口中,我们打听到了更多消息——前线战果颇丰,已经连破两城。大批凤凰教僧侣现世,于每个行省内大肆宣扬凤凰教义与高颂乘龙英豪击退约夫肯的波斯间谍,屠灭哥布林战帮的种种事迹。
这段时间,在好姑娘背上,我望着广阔的草原,时常回味贝缇福的话。
第一本骑士谭么…。
又想起我偶然从贝缇福手中的骑士谭中看到的骑士准则——忠诚,勇敢,牺牲,慷慨,怜悯,谦卑。
哈,一点不沾。
莫非她那番话,真的能让我成为那样的骑士?
绝无可能。
但,我想我会努力的。
去尽可能的,为爱我的人们带来或许幸福的结局。
我答应过虚假的父亲,不是吗。
这不就是一步一步踏下而产生的的旅途中,最先产生的目标之一么?不是吗?
所以,我会努力的。
这与什么乘龙英豪无关。
而等到把贝缇福送到波斯后,我就会立即回到凤凰神庙山间的那座古堡,既为了探寻那所谓凤凰遗赠,也为了能找到杀死这群该死精灵的法子。
近来,肖夫她也在不断思考。
她不再缠着我,甚至于睡觉的时候也是。
我在为此苦恼。
莫非是我最近没有向她表白,让她不安?
…可贝缇福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我们身旁,我也是会感到害羞的。
难道是她终于得出结论,她真的不爱我,只是把我当做很亲密的战友?那种可以托付一切,却真的谈不上爱的战友?
我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感觉整块肩膀都要塌下去了。
可她说过,她会一辈子都缠着我,和我喝一辈子酒的。
她不会抛下我的。
是吧?
又或者是她次次看到我那窝囊样子,觉得跟着我很丢脸?
啊…。
我苦闷的望向好姑娘,而她也无能为力的舔舐我的掌心,向我投来疑惑的眼神。我只能叹口气,接着抱抱她的头。
于是在一天的旅行结束,我们扎好营帐,吃完晚餐,在贝缇福钻入她那支帐篷,而我和肖夫也钻入我们那支双人帐篷后,我决定强行缠上她。
她如往般脱到只剩单衣,而我望着她,慢慢把平常睡觉时穿着的上衣脱下。
「礼赐?」
我爬到她跟前,搂住她。
「怎么啦?」
我望着她,这样看,再与我现在的身躯对比,她显得好小。
「要做吗?」
「…?」
可她还是能一下把我制服。她坐到我的腿上,把我一股推倒。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反应?」
「如果礼赐想要,我无所谓。」
「不是,不是这样的。」
「脸红了喔。」
她点点我的肚子。
「我只是想抱抱你而已,因为你近来都不怎么缠着我,就连屁股也不怎么拍了…。」
「这样的话…不是和我说说就行了吗?」
「可是你不说要思考……就是,我也怕我那些窝囊的样子会让你觉得…就是…唉,总之就是好爱你。」
「这样啊。」
她趴到我怀上,亲了亲我的脖子。
「你变得好大一个啊,早就想说了,感觉和小千金她那爱搞事的父亲差不多了。」
「是吗。」
「是啊。」
「肖夫,我好喜欢你。」
「三百九十七次。」
她碰了碰我的脸颊。
「喜欢你。」
「三百九十八次。」
「喜欢……。」
她忽然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继续出声。
「每天一两次就够啦,多了我也会害羞的。」
她将脸埋在我的胸膛,猛吸了一口。
「好痒。」
「那就对了。」
然后她用牙齿轻轻碰了碰我的上胸。
「唉,你个笨蛋。」
「怎么了?」
「笨死你得了,笨蛋。」
「我干什么了啊。」
「当我没听见吗,笨蛋。」
我天。
我抱住她起身,向她低头,正准备道歉,可她又继续缠上来,然后大力亲了我一口。
「不是生气,我也不是那种坏女人啦。」
「可…我们答应了不会对彼此有所隐瞒。」
「唉…?我只当你那是情话啦,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说,而且我想的事情,我也一直没有和礼赐说啦。」
「那你不喜欢这句话吗…?」
「好喜欢。」
然后,她抱住我的头,把我往她的胸口送。
「所以现在开始,礼赐你个笨蛋,就一句话也不要说啦。」
「唔。」
我只好这样答应。
「听我说哦。」
「一定要听进去哦。」
她深吸一口气。
「我不是说了吗,在之前喝酒的时候啊,借着酒劲,我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我在思考什么是爱情呀。然后,幸亏喝的够多,不然脸红就要被你看出来啦。」
「我费了好大一番劲,又说出了想和你喝一辈子酒,虽然这是矮子们对好兄弟说的话……哈哈,但我也没什么词来表达那情感了,对不起呀。」
「我清楚礼赐你不是什么普通人,不然怎么会走到哪里就打到哪里…发生这么多档子事?或许,那群精灵叫你是什么『齿轮』的事是真的。」
「还有这批人类…要不是礼赐你是个善良的人,你根本不会被他们推到现在这个境地。要是你没有这么善良…哦,那我也不会这样缠上了你了…。」
她抱紧我的头。
「我对这群人类真的好讨厌。真的,明明弱成这样,还一个个都想方设法地去利用别人来让自己的想法实现,一点都不顾他人的感受…真是连一般的矮子都不如啊,和你兄弟拉来的那群匪徒矮子一样。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们。」
「可是…我说了两次吧?而且也在来这人类国度之前就说了,你是我的男人啊。所以呀,只要你仍然想要帮助他们,我呀,就绝对会和你一边。也因为我要死死缠住你,让你一口气都透不出来。」
她轻轻拍着我的头,好像在哄一个伤心的孩子。
「而且,我或许已经找到我心中的答案了。而我那该死母亲和那什么尼兰沃卡之间,或许就是这样吧?只不过,我比我母亲厉害多了,有能力死死缠住你,而你,就是深爱着我的尼兰沃卡。」
「可礼赐,我真的害怕。」
「如果我就这么没有搞清楚那份情感的底色,就和你沉浸在彼此之中,那我真的能谈上爱你吗?」
「我不想让你伤心,但我也依稀的感觉到了心意…从礼赐,你个大笨蛋——从你在火神之都,和我说你是旅人开始,又莫名其妙狩猎迅猛龙到自己弄个半死,我就止不住的开始对你生气。」
「然后嘞,你又答应我,会带我来这里——人类的国度,帝国。如果当时只停在这里,那我绝对不会产生现在的复杂感情,如果…如果只停在这里。」
「然后,你个该死的混蛋…利用你那张帅脸偷袭我,把我打晕!说不想让我掺和,那时候,你明明弱到我单手都可以随便杀掉你啊…。」
「然后,我从雷神那边醒来以后,立马就给你的肚子开了个口子。」
「我本以为我们的缘分会就这样结束的,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
「但,你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不怕痛?」
我感到几滴温热滴在我额前。
「你都这样说了…那,那我怎么可能会…你个烂好人,你个花花公子,你个…!」
「唉。」
她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
「是你给予了我在证明自己过后的未来。」
「是你与我一起,步入了我血脉上的亲人之中。」
「是你把我从那群窝囊的亲人之中抢走。」
「是你把不敢决定的我拉走,把我从偌大的矮人王国和黑铁山脉拉走。」
「是你在那晚与我告白,和我倾诉你曾经的所有。」
「是你说,我这个在杀戮中过活了七十多年的女人还是个孩子。」
「是我最讨厌你这样的烂好人了。」
「是我在人生中第一个遇到的好人,还是烂成这样的好人。」
「好讨厌你。」
「可是,我说过了。」
「唯独不想,绝对不想,真的不想被你讨厌一点,我光是想想这个都觉得好难受。」
她把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对不起,礼赐。」
「可你也有错,一点点一点点错。」
「所以,再等等好吗?」
「我真的已经有那答案了。」
「其实,我或许从那晚的第一次告白中,就应该给予你回应。可我就是这么个软弱,犹豫,不可爱的女人。」
「明明每次,我都可以给你那个答复的…我是个坏女人,我只敢回应你表白的次数…我真的…!」
「爱上了我这么个女人,我光是想想也觉得礼赐你好累,我明明可以就这样简单的沉沦于你的。」
「但是,请你再等等我。」
「我真的…好害怕。」
「可是,在第四百次,我真的会…给予你回复的,我会的,我不能再只想着自己,把一直爱着我的那个烂好人丢在一边了。」
「真的,好吗…?」
她松开我的头,我抬头望去,只见她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早已抽泣的不成样子。
我大力抱住她,想把她整个人都抱进在我的怀中。然后,在她耳边,我坚定的说出了我的回答。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