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砰击声令我不敢抬头。
世界仿佛就此完全寂静下来。
可,局势逼迫着我抬头。
我闭上双眼,用烂铁枪撑起身子,缓缓睁开双眼。
我只看到摔倒在地的好姑娘,手持巨剑同维斯和奥坦对峙的肖夫,从那二人身后冲来的莫名其妙的武人,以及,从两边建筑物顶部落下的两个弓箭手——一个胸前开了大洞,另外一个的头已被短剑贯穿。
眼前的情形令我震惊。
「哈,礼赐,这回真的差点死掉…虽然不想承认,但也算是被那操蛋记忆里发生的东西救了一回。」
「咕嘎!」
肖夫头也不回,一手持住巨剑,一手抛起一瓶生命药水,用嘴叼住饮下。
…是她的『先攻』吗,那…好姑娘?
「哟,英豪大人?一直观察情况看来是个正确的决定啊,不知我的『冲击』同『掷剑』是否会让您满意。」
从那两局尸体落下的顶部,站着一个带着单框眼镜的男人,我似乎有点印象。
「看您这样子,是忘了我吧?」
单框眼镜。
「……不,你是比永博的文书。」
「啊,没错,我是契科夫!对了,不看看身后嘛,英豪大人?」
我看到被我的震惊而被弄得遗忘的『魔法师』被众多武人包围——他仍处上风,但对面的人数很多,与他孤身一人相比,太多了。
契科夫轻笑一声,他那瘦小的身躯一跃而下,一下落至肖夫旁边。
「好身手,连『魔法』都会吗。」
「肖夫阁下过誉了,不过,兴许我这个丑角能让您更为愉悦。」
…什么东西。
他缓缓解开包裹着他的外套,里面,是数不清的短剑。
「不过嘛,对上那个波斯佬,我姑且能打个七三开,我三,不过也没事,我还蛮喜欢赌博的,但那个……」
契科夫一下抓住我肉眼望不到的战镰,接着又立即松开,仍由战镰飞回黑脸的维斯手中——他的筋力不够。
「……矮冬瓜嘛,我应该会在十秒内死掉,虽然因为练吞剑死的也不少…可比永博大人还没有让我死的打算,所以说,很麻烦。喂!你是什么蠢猪吗波斯佬!!居然和一个丑角比抛接球?」
「去你妈的。」
比永博…这家伙到底还有什么人手。
我用烂铁枪支撑着走上前去,好姑娘凑到我身边,用头轻轻拱了拱我,我点点头,拉住龙鞍蹬了上去。
就算运用了外物和信息差来杀死那不知比我强多少的二人,弱小的我也感到极限。
我已经没有任何正面拼杀的力气了,更别提面对那两个和肖夫不相上下的怪物…说实话,就算喝下了生命药水,我的内脏也无法停止无时无刻的痉挛——这是用『卢恩装备』硬接『魔法』后果。
人数劣势的二人看起来丝毫没有对眼前局面感到棘手的样子,维斯面对着他们身后的武人——我猜是约夫肯的冒险者。而奥坦则面对着我们,握紧那石制大剑,穿着比我当初在矮人王国中见到的边境守卫更为厚重的石制板甲与我们对峙。
「话说回来矮冬瓜,你很聪明嘛,居然时刻待在那波斯佬旁边防范,我想,应该不是我的『潜行』生疏了吧?」
「交界地的『暗杀者』吗……妈的,丫头那边少了这么些人没问题吗?她可真是低估了她的敌人。」
「不,公爵大人的判断没错…我当初就应该把这该死的异乡人弄死…啧,这才他妈的三年就…是又去勾引了什么贵族吗,这操蛋的男娼。」
肖夫将嘴上的生命药水瓶撇在地上,回头向我眨了眨眼。
「礼赐,这家伙应该不用留活口吧?」
契科夫轻笑几声,轻声感叹受女人欢迎的美好。
「不用。」
「哈…异乡人,果真是不靠女人活不下去。喂,女人,如果你觉得那种这程度的『斯雷尔』就做得到的话,就尽管来吧。」
我抬起了龙枪,架在腋下。
「哈曼,先别那么急切,老子有个问题问你。」
「怎么。」
「你那套『卢恩装备』,是趁乱从已灭的火神家系偷来再造的?老子可不记得怀特家有这套火焰甲胄,何况还他妈的这么丑。」
去你妈的。
「首先,别他妈侮辱我与我兄弟的感情与他的手艺,第二,你他妈的个出来混日子的不知什么家系的矮子,还有什么狗脸在我面前狗叫什么家系?」
「哈,礼赐,这次骂的不错啊!」
奥坦顿了顿,居然没有出口还击,但维斯已经帮他还击了。
「异乡人,你不止捅人,也好被人捅后门啊?」
「维小子,闭嘴。手艺……喂,我问你——追炎小子他何时有个哈曼兄弟了。」
「这与你无关。」
「老子算是追炎的师傅,教过他些许『斯雷尔』,也作为战友度过了一些时日,老子以山神的名义发誓…所以,和传言一样,那小子到底死没死?」
这样吗。
「死在火神手上。」
「就连那小子也会死啊…嗯,老子明白了,你这哈曼看起来也不像干的过别的抢夺者的样子。」
维斯放下了大剑,将剑尖插入地面,双手按住剑尾。
「维小子,这份单子,我恐怕插不上手了。」
「随你去,老头子。」
「哈…所以说老子要出来混,可还是他妈的离不开人情,老子真他妈想不明白,天天黑脸的追炎还真会找到友人,老子这贱嘴巴啊…。」
忽然,那二人被地面生起的巨大的石壁包围。
「山神家系,奥坦•德赫亚发誓过不会对追炎小子未来的友人下手,无论何时何地也一样,所以,希望老子与你再也不见!」
然后,那道石壁忽然消失,而二人,也随着石壁消失不见,引的包围住他们的冒险者们怒骂起来,接着便簇拥至我们附近,高颂着我的武勇云云。
就这样,结束了?不,还剩着个维斯,所以这件事绝不会这么快结束。
「可惜啊,礼赐,没有杀掉那个臭嘴。」
「是啊,很可惜。」
我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回头望去,那个『魔法师』已经被那群冒险者砍成了血人——虽然他周围还躺着三十多具尸体。
「英豪大人,另外那波斯佬还有用吗?」
「没有。」
「嗯…我倒是觉得我能撬开他的嘴,不过,既然英豪大人觉得没用,那就如此吧?比永博大人也说过,除了他之外,您的优先级可比那光头大。」
那该死的家伙,还真是把我看的很重要啊?真令人恶心到想吐。
我瘫在龙鞍上,缓缓注视着『魔法师』被那群一看就很生疏的冒险者围攻,没过一会,他因为脱力倒下,头颅立马被人砍下举起,然后向着我冲来,高颂着我的「出师大捷」。
哈…累死了。
不过,我姑且能撑到找到落脚的地方。
早就爬上好姑娘的肖夫向我笑了笑,接着帮我收好龙枪和烂铁枪。
「很帅哦,礼赐?没你那下,那畜牲可能真的会死。」
「不算维斯…三个『魔法师』。还真是下血本了,劳妲。」
「哦,那个你和我提过的女人啊,很强?」
「很强。」
「比我还强?」
「不知道。」
「礼赐,你这样会让我不得不变得更强的哦?」
「心情复杂…。」
我拉了拉缰绳,让好姑娘向着生珍——我们之前呆过的温泉旅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