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浓稠的暗

在那火神的雕像被砸成一块块承载着『卢恩文字』的碎石后,肖夫摸了摸前段用来击打的枪杆——很显然,没有一点损伤。

 

「怪了。」

 

「肖夫,我们走吧?」

 

「嗯,剩下的雕像……也不用浪费力气了。」

 

接住肖夫轻丢来的铁枪,我试着刺了刺,嗯,兄弟的手艺如同往常可靠。转身,走回我们下来的楼梯,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油灯的光亮正在一点,一点地缓缓减弱。

 

「肖夫?」

 

「不用礼赐说……是精灵吧?」

 

「极大可能是暗。」

 

「哈啊……挑战矮子们口中所谓的『神子』吗,哼,老娘未必怕祂。」

 

肖夫拔出背后悬挂的巨剑,爆出那不知多久以前的口癖,转身回看,地面上的黑暗正在缓缓上升——类似于浓稠的液体般,却不见一点反光。肖夫一把抓住我的手,那从高处俯视着我们的暗神雕像双眼好似流泪,而那双眼便是那浓稠黑暗的根源。

 

好似鼻腔被鼻涕堵着时用力吸气的声音,但那声音却巨大到听不到以外的任何声响,黑暗愈发宏大,已经淹过我的双腿。肖夫用力握紧我的手,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将嘴贴在我的咽喉上,黄色瞳孔中承载的是坚定意志。

 

「我可不能让你走丢。」

 

「我也决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哈,你这话让我兴奋起来了。」

 

黑暗慢慢没过我们的咽喉,口鼻,最后,是双眼,但手上传来的温度告诉我,我绝不会在这里丧命。

 

………

 

 

 

 

 

 

 

 

 

 

 

 

 

 

 

 

 

当我回过神来时,手上的温度已然消散,四目所及之处皆为浓稠至看不到自身的黑暗。

 

「肖夫?肖夫!?」

 

「齿轮。」

 

我手上的铁枪也不见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就连那套铁甲也消失不见。陌生的女性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这与先前眼睛被弄强光的感觉不同,这是柔和的,舒缓的,剧毒的黑暗。

 

「……齿轮,你是齿轮。」

 

黑暗中的一个触感从小腹传来,我迅速躲开,但没过几秒就被那人死死抱住,或者说,是黑暗阻挡了我的脚步,我找不到能有那里足以我的脚步通过。

 

我以拳头击打那人的面部,却碰不到它分毫,唯有击打空气的感觉,可她却能好好的给予我触碰,或者说,她能不受伤的杀死我。

 

「齿轮啊……为何你会偏要与死那家伙扯上关系?你明明那么受我们中意。不说外表,就算上心境,也美味无比,全与上一个顽固的家伙不同。」

 

「听你那么说,你是要放我一马?」

 

「如果你好好听话,或许你可以与我们所有人签订契约啊——我们不会放过你的,除非你愿意与死祂断绝关系,她显然不够珍视你,与你的契约立为单向,就连一点规则也不曾给予你。」

 

它读不了我的心,这是目前唯一的优势。

 

「你与死的契约,唯有的条件便是你会承认契约成立这点,这可以轻易被我们抹除。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若你能察觉那条条暗影汇聚给予的启示,我相信你绝不会愿意继续按着祂的道路继续走去的——那对你我都不好,啊,啊啊,那是一条连我都会感到恐惧的道路。」

 

「你是觉得你能撼动我的决心?你与我毫无干系,我怎会听你的一番胡说。」

 

得找到方法,将它杀死。我尝试挣脱那怀抱,却发不出一点力量,甚至于黑暗也会给予我那股被死死抱住的感觉。

 

「顽固的本性,我们都十分喜欢这点。」

 

「放开我,我们或许能好好交涉一番。」

 

「嗯,好吧。」

 

黑暗变成薄雾般,却依旧四散在周围令人看不清远处,拥抱的感觉也消失不见,我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目,它与伊莉雅长的极像且是矮人,穿着矮人的连衣裙,黑色丝绸般的短发洒在耳边,正站在原地,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感到疑惑吗?这具身躯是矮人国王妻子的身体,她在三百年前病死了,也就归还了属于我的东西。」

 

她就这么坐下,用手撑着双颊,把身躯放的十分放松。我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观察四周是否会有什么转机。

 

「我的同伴去哪了。」

 

「正在你的旁边呢——不过你感受不到吧,现实的你在暗影中迷失了自我的存在,你撑的时间没有她久,她现在还在试图坚定自身呢。」

 

它的能力是什么?迷惑他人的心智,然后帮人拉进这里?

 

「不说话吗……?我自认为我在我们当中算作有底线的存在,我不像火焰和雷电那样逼得誓约者完成那些危及生命的契约,他们可真不懂得生命的宝贵啊……一眨眼,一辈子就过完了,更别提你们了,我想要我的宠儿能保守幸福地死去,这是我的爱好。」

 

它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我,单纯看样子来说,以我的判断,那看起来不像假话。

 

「那么,令我痴迷的齿轮哟,只要你与死接触契约,就算和我一人签订也是可以的哦?我和好好珍惜你,照顾你,就算你提议将那些信奉我的矮人现在杀尽也丝毫没有问题,绝对没有。」

 

哈,在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眼睛露出了痴迷的神色啊——一个恩人就够我受的了,还想再让我增添负担吗?

 

「死了这条心吧。」

 

「……真遗憾。算了,就算不能占有你,我也要把你留在这里啊,希望接下来的场景能让你动容吧。」

 

它站起身,叹了口气,对着我打了个响指,那四周薄雾般的黑暗再次浓稠,将她的身影遮蔽,浓稠的黑暗被强行灌入我的口中,涌入我的肠胃,最后是连视觉的本身也被那感觉彻底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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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赐。」

 

果果露?这是………波斯边境城的地牢,眼前的果果露正拉着我的衣角,不知要说什么的样子。

 

「礼赐?」

 

「怎么了?」

 

「我……我想家了。」

 

无论是幻境还是现实,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带你逃出这里的,果果露,我绝对会,但我们得想到办法逃出这里,你清楚维斯和劳妲的状况吗?

 

但我说出口的,却是违心的话。

 

「果果露,你应该履行好你与劳妲的契约吧?我想,你绝对不想看到人类与精灵再次发生战争吧。」

 

他妈的,我在说什么了!?

 

「啊……也是,对不起啊礼赐,我会好好待在这里的。」

 

她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那拉住我衣角的小手也松开——果果露族的读心呢!?不对……这是幻境,这是暗之精灵用来迷惑我的产物。

 

我想拉住她的手,却怎么也无法行动,违心的身体行动出牢房,牢门被这失去控制的躯壳关上,我走出地牢,看到了那个女人——劳妲•洛伊。

 

「弟弟,今天晚上,要一起吗?」

 

「嗯,姐姐。」

 

她的面上顿时红成一片,与我之前看到她完全不同——那是处于恋爱之中的女性才能发出的情感。

 

「那,训练完之后来找我吧?」

 

「好。」

 

然后是曾经经历过的日常,我完全控制不了身体,只有思想仍然自由。训练,但不见维斯,展示出的身手比现在还好,接连十几个卫兵一同挑战我也无法接近我的长枪,只用了十分钟,木枪就接连刺中了所有人。

 

「哈……你小子他妈的也进步太快了,这才两年。」

 

是推荐我去冒险者协会的大叔士兵,两年?一旁和我曾经一起去猎杀过哥布林的士兵拍拍大叔的身子,揉搓着自己被打痛的身体。

 

「是你老了才对。」

 

「啧,也是。或许我也该找劳妲大人说说退休的事了。」

 

「大叔,是我进步太大了才对,你们还是让我感到很棘手啊。」

 

「你小子气都没喘,甚至『魔法』都没有用,就别想着安慰我这个老大叔了——今晚咱们没有夜班,要不要去和大叔们体验酒精的快乐?」

 

「不了,我还是喝不惯,而且我今晚还有事情要做。」

 

「行吧,礼赐,你一定要加油干啊,我看你超过维斯只是时间问题,大叔我可指着你给我们减税了。」

 

「哈哈,我会试试的。」

 

无法控制的身体说出无法控制的话语,就连语气也丝毫不像我本身——这不是变成了一个开朗的人了吗。

 

接下来的训练是弓箭,不过我还是不够熟练,比不上那些熟练的弓兵,看来这具是「我」的身体比现在要强。

 

感觉很快,夜色洒在繁荣的边境城,来往的商人回到住处,拼杀完的冒险者去公会领取报酬,我在结束训练后简单啃了一些黑面包便洗了个澡,前往内煲的顶部寻找劳妲。

 

「弟弟,你来了?」

 

「姐姐,今晚把我叫来是想……?」

 

「和你吃一餐饭啊。」

 

「我吃过了哦。」

 

「那也吃一点吧?我特意从王都捎来的特产,是一种专门吃食松果长大的牛肉,据说会有果香。」

 

「啊,麻烦你了。」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嘛。」

 

穿着曾经诀别之夜同样白色连衣裙,将头发在腰间的劳妲一把抓住我的双手,把我拉进她的房间,桌上已经摆好了菜肴,但酒杯还空着,她从橱柜里拿出一瓶酒水——颇黎塔珍珠。我和布雷曾经喝过这个,是同样带有果香味的进口酒水。

 

劳妲坐在我对面,随着菜肴被吃光,那瓶颇黎塔珍珠也被我们二人喝光,却不知怎的,我的身躯感到很热。

 

「礼赐,好吃吗?」

 

脸色红到异常的劳妲用手撑住双颊,笑吟吟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然后扶着桌沿站起来,似乎是要回去睡觉的样子。

 

「啊……你醉了啊。」

 

劳妲一把拉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把我送入她怀里——把我的头放在她的胸前。暧昧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我……姐姐,我要回去睡觉了。」

 

「你知道的吧?维斯近来去隔壁的城市处理事务了。」

 

「嗯,多多少少有点眉目。」

 

「所以,现在内堡的顶层,只有你与我,只允许你与我在这里。」

 

「姐姐?你是什么意思。」

 

劳妲没有回答,而是把我的头按的更深,胸部压的我直接喘不过气来,更说不出话。我懂得她是什么意思了,两年居然能发展到这种地步?

 

「别装傻了……你渴望姐姐的肉体,对吧?上个月我更衣时被你看到,我可忘不了你那可怜到可爱的表情。」

 

「我——唔唔唔。」

 

胸部的挤压直接令我窒息,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劳妲把我推到了床上,然后解开那道连衣裙——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不论是肉体,还是内心,你都可以随意享用。」

 

说完,劳妲就扑上床,近乎撕扯般扯开我的衣物。而性器则在之前就已经有了反应,而劳妲亦是如此——那瓶酒被动了手脚。

 

那晚,我不受操纵的身体被强行彼此占有了彼此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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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睡觉时,我的意识也是清醒的,醒来时赤裸的劳妲正整个趴在我身上,一脸陶醉幸福的模样。我轻轻拿开她的身体,床单的下方还显示这劳妲纯洁的证明——红色的鲜血。

 

我穿好衣物,去地牢见果果露。她看到我的第一眼便失心疯般大叫起来,不断撕扯自己的皮肉,往自己的脸颊上留下了一大道抓痕。他妈的,他妈的,这都是幻境,这都是幻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打开牢门阻止她,她却疯了般自残,用头撞墙,用指甲尝试戳瞎自己那被泪水和血死浸透的眼球,直到我脱下衣服把她绑在床上为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果露,你冷静,你快冷静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昨日我是被她强迫的,昨日我是被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马上跑走,就连那牢门也没有来得及关上。在那天下午,地牢仅由魔矢弄塌,入口被碎石堵住,一年后,修缮完成的地牢底下发现了几块发臭的碎肉。

 

然后在五年后,劳妲同波斯王订婚,而我与劳妲的幽会却从未停止,直到七年后被维斯抓住,我一人跑离了波斯王国,前往交界地。

 

这是幻境。

 

这他妈是环境。

 

这他妈是暗之精灵制造出来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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